第45節
公司法人她不認識,是一個叫康明的人,而公司經營業務是小額金融??礃幼?,是個抵押和借貸的公司。辰鑫這樣的廠,一開始都會靠抵押來籌資金。 這樣的股權結構,干干凈凈,沒有任何不對勁。 再仔仔細細順了一遍,余晚覺得自己似乎草木皆兵了。手機機械的在響,余晚從包里摸出來,恰好是季迦葉打來的。 這人臉臭了這么幾天,如今終于有了動靜。 余晚接起來。 電話那頭,季迦葉喊她:“余晚?!庇謫枺骸澳憬裉旖o謝佳打電話了?”男人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的瞬間,有輕微的不真實感,好像特別遙遠,又帶著季迦葉驕矜的紆尊降貴。仿佛余晚今天主動找過他了,他才不計前嫌的打來電話。 “嗯?!?/br> 余晚應了一聲。 季迦葉又嫌棄她:“你不是知道我出差的么?” 周日他們出?;貋?,季迦葉就忙得腳不沾地坐飛機走了。余晚是知情的。這會兒聽他問起來,她臉稍稍發熱,說:“沈總要求的?!?/br> 季迦葉哼道:“你就口是心非吧?!?/br> 這人總是篤定,余晚握著電話,不說話了。 季迦葉說:“我下周回來?!?/br> 他給她報備行程……余晚愣了愣,心尖微微有些軟,她說:“好?!?/br> 掛掉電話,余晚看著電腦上林林總總的辰鑫信息,終將電腦闔上。 季迦葉對她不錯,曾幫過她好幾次,也在濱海的項目上傾力幫了凌睿,她不該這樣懷疑的。 濱海的項目周三剛剛中標,周四、周五便有了最直接的效果,凌睿股票連續兩個漲停。 周五停牌的時候,沈長寧笑瞇瞇的對余晚說:“這真是強心劑?!币驗閬G過幾個大單子,今年公司股價一直低迷,并不算好,如今沈長寧總算松了一口氣。 按照中標方案,第一期建設緊接著就要上線,凌睿第一批幾個億資金迅速調進一期。 他們做實業的現金流本身就精貴,這樣一筆數目出去,公司壓力瞬間不小。 許是知道了這樣一大筆現金流的動向,凌睿底下好幾個供貨商不放心,吵著鬧著過來催款。 一進一出,公司壓力就會更大。 偏偏像是連鎖反應,這幾個鬧起來,就有更多的開始鬧,生怕拿不到錢! 沈長寧被這事兒煩的頭暈腦脹,等反應過來,到周三上午開盤,凌睿股價又已經是兩個漲停,今天開盤的勢頭依舊很猛,一路看漲。 看著這樣的盤面,高層會議上,沈長寧忍不住抱怨:“有什么可鬧的?怕我們沒錢了么?” “哼,胡鬧!” 突然,沈世康沉著臉在門口呵斥。 沈世康已經很久沒親自來公司了。他平時有任何安排都是喊余晚去別墅,今天這樣突如其來倒是第一次,一時眾人都愣住。 “爸?!鄙蜷L寧尷尬起身。 沈世康一臉沉峻,單獨喊他去董事長辦公室,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等二人再出來時,對著會議室的所有高層,沈世康直接宣布凌睿股票停牌。 “停牌?” 眾人嘩然。 “沈董,為什么?” 有人不解。 看著底下這些人,沈世康只冷著臉罵:“一群蠢貨!有人打算收購公司呢?!?/br> “不可能啊?!北娙嗽尞?,這幾波漲停他們調查過,沒有大的異樣,都是中小股民跟風。又有人問:“沈董,知道是誰么?” 沈世康面容冷峻:“暫時還不知道,對方吃進的不多,做的又仔細,不過,應該很快就會浮出水面?!?/br> 一連四個漲停,實在是高調之舉,說明對方其實根本不在乎。 沈世康現在宣布停牌,等將來一旦復牌,股價必然大跌,幾十幾百億的錢分分鐘在股市里蒸發掉,就看對方到時候能不能扛住這樣大的跌幅。 如果還要繼續收購,對方必然要準備大量的現金流,沈世康算過,至少還要幾百個億。 現在,誰的手上會有這么大量的現金? 這么一想,沈世康面色更加嚴肅。 停牌只能暫緩解壓力,沈家現在所有的現金被牽扯在濱海項目,原始股票回購吃力,增發股票又需要時間……沈世康對沈長寧說:“我已經安排過,你去寧海找單新那邊談新的投資?!?/br> “單新?”沈長寧蹙眉,“直接找季迦葉不就好了?他之前也挺幫忙的?!奔惧热~也是他們的合作對象。 想到季迦葉,沈世康眉心越發冷峻:“長寧,我總覺得他不簡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與單新的談判一定要保密,不能走漏丁點風聲?!?/br> 頓了頓,沈世康提醒道:“這次出差別帶余晚?!?/br> “余晚?”沈長寧詫異。 沈世康面無表情:“她和季迦葉走得近,不知道有沒有問題?!?/br> 沈長寧否認:“余晚的性格和職業cao守你也知道,她都在咱們身邊這么久……” 睨了他一眼,沈世康說:“你又知道?” 沈世康最后離開,還是余晚送他下樓。 上車前,沈世康笑著問她:“最近和那個小徐還有來往嗎?” 知道他說的是徐思文,余晚赧笑:“性格不合適,早就分手了?!?/br> 沈世康嘆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其實我覺得小徐對你不錯,人挺踏實的,小晚你再考慮考慮?!?/br> 余晚不愿多談,只客氣微笑道:“謝謝沈董關心?!?/br> 第34章 三四章 送走沈世康,余晚重新上樓,沈長寧正在交代顧菁菁準備出差的事。見她回來,沈長寧面色如常的吩咐余晚:“你去處理供應商的事?!薄蚣夷切┕踢€在催款,沈長寧都快被這事兒煩死,索性將余晚支去辦這個苦差事。 余晚沒懷疑其他,只答應下來:“好的?!?/br> 顧菁菁沒有單獨陪沈長寧出差過,一時手忙腳亂,頻頻出錯。余晚便替她將所有都安排好,又將沈長寧衣食住行的忌諱一一寫在紙上。 余晚手腕細細的,那手串隨著寫字的動作一搖一晃,生生勾人眼。 顧菁菁拂來拂去好幾回,終好奇問道:“余助,你這個真好看,能讓我看看么?” 余晚一怔,將珠子取下來,遞給顧菁菁。 手腕上突然就這么空了。 空落落的。 握著筆,一頓,余晚才繼續低頭寫。 “余助,你在哪兒買的?”顧菁菁打聽,她也想要。 余晚耳根微燙,她含糊的說:“別人送的?!?/br> “噢?!鳖欇驾加行┦?,將手串還給余晚。 余晚接過來,才發現那些珠子原本冷冰冰的,這幾天戴在她手腕上,漸漸變得溫涼。 這種冰冷,不說緣由、強勢的擠入她的生活,似乎正慢慢和她融為一體,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習以為常。 習慣,真的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不知想到什么,余晚垂眸。 顧菁菁和沈長寧當天下午飛去寧海,而余晚也得去供應商那兒。 這些供應商的廠區大多建在偏僻地方,幾乎不在同一座城市,又不能將他們聚在一起,以免更生事端。余晚和供應鏈的同事每人都得負責好幾個。這么熱的天,在外面跑工廠,實在辛苦又煎熬。 余晚第一個要去的工廠在隔壁市。 從高鐵下來,再打出租過去,眼看地方越來越偏,最后停在周邊的一個鎮上。 對方情緒激動,余晚好不容易安撫完供應商,已經入夜,只能在鎮上留宿。 賓館是九十年代的裝修風格,靠著河邊,偶爾會有蚊子飛過。 余晚洗了澡,一邊吹頭發,一邊聽財經評論。 凌睿今早突然停牌,已經在業界開始引起波動。電視上,有人在揣測究竟是誰在背后強行收購,盤算國內的財閥,還有人分析沈世康下一步的應對方法,更有人開玩笑說,要強行收購這樣一份產業極不容易,就看對方有沒有雄厚資本了。 滿耳都是這些,聽得真叫人疲憊。 余晚關掉電視,她留了盞燈,一個人躺在那兒。 閉上眼,雙手搭在胸口,指尖不小心撫過那些溫涼的珠子……余晚愣了愣,將手串捋下來。 床頭燈暈黃,暖暖照下來,那些珠子上面便仿佛流淌著光。尤其那些黑色的珠子,每一顆都亮,亮的仿佛男人漆黑的眼眸。 余晚靜靜凝視了會兒,重新戴回去,從枕邊摸出手機。 通訊錄從上翻到下,又從下翻到上,最后,停在一串數字上面。 余晚攥著手機,看著這串數字。 一貫冷靜的心有些輕微的焦灼。 夜深了,一切顯得那么靜謐,余晚好像又聽到了誰的心跳聲,和那天擁抱時一模一樣,凌亂而又讓人莫名慌張。 可那天有他在,一切都不會難熬。 如今,這種慌張和凌亂讓人無處可躲,避無可避。 沉默了不知多久,余晚終摁下電話。 “嘟——嘟——嘟”的鈴聲,機械而長,足夠煎著人的心,直到—— “余晚?!?/br> 季迦葉接得不快不慢,聲音總是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