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不然呢?”余晚硬邦邦的反問。 她有一雙最冷靜的眼。定定看著人的時候,滿是尖銳的防備。 這是從余晚身體深處迸發出的抗拒,哪怕季迦葉幫過她,余晚也依然遵循自己的處世方式,對他退避三舍。 她將自己隔絕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 這個地方沒有人能靠近,至今也依然沒有人能夠征服。 四目相對。 余晚還是那樣,她便是她,冷靜的,就像曾毫無顧忌重重甩給他的那一個巴掌。 季迦葉又想虐她了。 “呵?!?/br> 他忽然冷冷笑了,眸色迅速暗下來。 那是屬于這個男人的陰鷙,還有不再克制的兇狠。 他在她面前,已經不用再掩飾他內心的黑暗。 余晚直覺非常不妙。她抓著包,試圖離開,可根本來不及,季迦葉一下子就捉住她的手腕! 男人氣息強悍,他的掌心溫熱,指腹干燥。這種溫熱并著干燥順著手腕快速蔓延上來,像是有無數個蟲子在爬,余晚頭皮發麻,抬手就要打他—— 這種時候,季迦葉居然涼涼一笑。 “又要打我?” 這四個字,他說得慢條斯理,好整以暇,余晚一滯,就在下一瞬,季迦葉稍稍用力,便直接將余晚攥到胸口,他僅用一個手掌就將她的雙手牢牢禁錮住。 季迦葉冷硬的俯視她,男人的眼又黑又涼,全是漠然。 “余小姐,我幫了你三次,你就這么謝我?”他不高興,語調很平,不帶一絲多余的感情,無端端讓人心驚,叫人害怕。 一頓,季迦葉輕笑:“還是——你喜歡這樣?” “嗯?” 他嗓音輕輕柔柔的,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攝人心魄。另一只手松松扣住余晚的脖子,稍一用力,逼迫她仰視他,帶著某種凌虐的快感。 被他鉗制著,這種任人魚rou、被人桎梏的感覺實在太過糟糕,余晚咬牙切齒,恨道:“我沒有要你幫我!” “哦?” 季迦葉一怔,眸色愈發陰冷。對上余晚的視線,他不說話,只是指腹輕輕在她頸子里摩挲,一下又一下的玩弄。 變態的要命! 余晚忍不住戰栗,終究惱羞成怒,罵道:“你放開我!” 她一怒,胸口起伏明顯。 余晚今天的襯衫還是絲質的,從肩頭垂下來,這會兒被他禁錮著,領子敞開的越發明顯,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皮膚。 在暗夜里,白的反光。 季迦葉垂眸,淡淡看過去,全是他的漫不經心,還有男人的無恥玩味。 余晚感覺越發糟糕,她還來不及說什么,扣住她脖頸的那只手便沿著頸子滑下去,男人指腹掠過,還是涼。像是被蛇一道道纏繞著,余晚登時僵住了,她根本動不了。那冰涼的指尖一點點下滑,探入那片白皙細膩的地方,游移著,描繪著,樂此不疲。余晚不住戰栗,她的呼吸急促。然后,季迦葉俯下身,在余晚的胸前落了個吻! 男人的唇也是涼的,涼而??! 他吻她的胸口! 余晚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男人個子高,將她擋在里面,旁人看不見,不知道這個禽獸在做什么,可余晚已經沒法呼吸了,她快要窒息,怒目圓睜:“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季迦葉輕笑,那種被男人壓抑的極深的頹靡和陰冷這會兒在他身上層層籠罩,他根本不在乎。沒有情欲,只是折磨。 他不高興了,所以折磨她。 “嗯,我信?!?/br> 他這樣淡淡應著,垂眸,季迦葉慢條斯理的將余晚胸前微敞的扣子,扣了一顆起來。 他的面容淡漠,眉眼冷冽,扣扣子的時候,帶著衣冠禽獸的清貴氣,也不知這人究竟要做什么,真的變態至極! 讓人摸不透,又從骨子里懼怕他。 余晚渾身僵硬,心驚不已,死死盯著面前的人。那種暗夜的涼意并著男人施加于她的凌虐不停灌進來,強悍的碾壓著她的心,余晚控制不住,眼圈驀地就紅了。 可哪怕是紅了,她還是瞪著他,倔強而抗拒。 直直的,像一根刺。 哪怕他曾幫過她。 四周安靜了,季迦葉冷冷盯著余晚,嘴角微抿,沒什么表情。 余晚還是瞪著他,并不服軟。 兩人如此對峙,忽的,季迦葉笑了,他一字一頓的說:“我他媽真是閑的!” 季迦葉松開手。 他松開手的瞬間,余晚又能呼吸了。她退后一步,喘著氣,戒備的看著面前的人。 這種戒備無聲而傷人。 雙手揣回兜里,移開視線,他漠然的說:“回去告訴沈長寧,我的條件不變,答不答應看他自己,別再讓亂七八糟的人過來?!?/br> 余晚眼淚蘊在眼里,她仍盯著季迦葉,驚魂未定,不說話。 季迦葉轉眸,不耐煩道:“還不走?” 余晚低頭。 微敞的領口被他扣了一顆扣子,將那片白皙慢慢包裹起來,可是,只要拂過一眼,這個男人帶來的涼意又會滲出來,讓人恐懼,不寒而栗。 她也不再看他,提著包,余晚一言不發的走下臺階。 高跟鞋踩在臺階上,蹬蹬蹬響。 走向臺階,她的步子愈發快了,帶著些許驚慌失措和逃離的駭意。面前是音樂廳的市民廣場,上面沒有人,余晚徑直穿過廣場,她沒有回頭,到了路邊,直接攔上出租離開。 季迦葉坐回車里。 車里沒有開燈,很暗,他的臉藏在陰影里。夜色貼合著他的眉眼,一點點描繪出男人冷峻的面容。不知想到什么,季迦葉低低咒罵了一聲。 司機開了空調,他依舊將車窗降下來。 潮濕而悶熱的風穿梭來去,拂過他的臉,黏糊糊的,季迦葉又低罵一句。 四季酒店的套房里,沈平潮在那兒等他。 看了他一眼,季迦葉扯掉領帶。天氣有點熱,他的額發被汗濡濕了,這會兒耷拉下來,卻還是沒開空調。 沈平潮拿手扇了扇風,說:“季先生,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br> 季迦葉坐在他對面,點了支煙。白色的煙霧有些嗆,他瞇起眼,“你來做什么?”季迦葉淡淡的問。 沈平潮說:“季先生,今晚都是余晚陪你了——我大哥的心腹啊——我能不著急嗎?” “呵?!?/br> 季迦葉忽的冷笑,眸色凌厲,口吻更加強勢:“沈先生,我上回說過,我可以幫你干掉你大哥,但你不能干涉我,要不然咱們免談?!?/br> “季先生你這樣,我怎么信任你?”沈平潮有些著急。老爺子已經在給沈長寧挑聯姻對象,如此一來,他就更加沒戲。 季迦葉滿不在乎,望著他說:“你如果不信我,自然可以去找別人?!彼裉炱獠缓?,耐心欠缺,這會兒看向劉業銘,不客氣的說:“送客?!?/br> 沈平潮一愣,忙說:“哎,不著急,咱們慢慢談啊?!?/br> 季迦葉冷笑,不咸不淡的提醒他:“如果要跟我談的話,記得先賣我你手中百分之七十的股份?!?/br> 格外無恥的一句話,他卻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沒有再商量的余地。 他就是有這樣囂張的資本。 季迦葉瞇起眼,煙霧繚繞之中,面容淡漠而寒涼。 夜深了,劉業銘知道季迦葉胃不大好,早就吩咐酒店溫了湯,這會兒客房管家送過來。 小小的一盞湯,在夜里悠悠飄著熱氣。 季迦葉看了一眼,只吩咐劉業銘:“這幾天你去找個合適點的別墅,過段時間我要讓明川回國?!?/br> “明川回國?那宅子那邊呢?”劉業銘不禁好奇。 眸色微微一冷,季迦葉說:“先空著,不著急?!?/br> 劉業銘退出去,季迦葉也沒有喝那份湯,他又點了一支煙。坐到辦公桌前,隨手打開臺燈,他開始處理工作。 臺燈的燈光傾瀉下來,如暈暖的瀑布,籠罩著男人,身影清瘦,側臉瘦削。 像過去的無數個夜。 余晚回到家,樓下,余波在調試他那一堆無線電的東西。余晚沒有上去,而是坐在花壇邊,看他擺弄那些寶貝。 這人打著赤膊,身上、臉上都是汗。 花壇邊,能聽到夏蟲鳴叫,偶爾還有蛙鳴,終于讓人安心。 余晚從包里掏出一盒煙。昨天新開的一盒,這會兒里面只剩幾根。 余波回頭:“姐,少抽一點吧,對身體不好?!庇终f:“這幾天你屋子里都是煙味兒?!?/br> 余晚抿著嘴角,扯出一個安慰的笑意。 又摸出打火機。 她手心里有些汗,怎么都打不著。余晚用紙巾擦了擦手,輕輕一刮,打火機騰地燃了。 那簇火苗幽幽暗暗,在眼前閃了閃。 偶爾有風經過,輕輕跳了一跳,就這么躍進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