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什么時候都要看正室夫人的臉色,什么時候在正室夫人面前都要陪著小心,而且這種日子還會是一輩子,這樣的壓力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除非這人貪圖榮華富貴,把物質上的享受看得重,不會在意這些壓力。 藺詠蘭足足花了三個月才說服了自己要認命,看在她娘和大哥都過上了好日子的份兒上,看在世子爺對她好的份兒上。 藺氏和安氏又好生安慰了藺詠蘭一番,讓她想開些,說她嫁進了魏國公府,比起一般女人的命不知道好多少等等,然后她們兩人才辭了藺詠蘭出府各自回家去。 藺詠蘭過后果然見到柴俊義,就求了他這件事情。 柴俊義道:“忠誠侯府的夫人真怪,居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三皇子,要我說,顧家的二小姐能嫁給三皇子,那還真是上輩子修來的,” 藺詠蘭:“她是怕顧家二小姐成為三皇子的側室吧,之前已經有一個成了太子的選侍了。要我說,忠誠侯府的夫人也是太小心了,就憑顧家二小姐那刁蠻的性子,三皇子能瞧上她?” 說起顧嘉琴刁蠻,藺詠蘭想起了幾年前,她隨著母親進入顧府之后,被顧嘉琴捉弄和欺負的事情,心中不免生恨,覺得自己怎么好了傷疤忘了痛,竟然答應了她姑姑和她娘,幫忠誠侯府的夫人的忙,讓嘉琴以后免于被挑上成為三皇子的側室。她要是成為了三皇子的側室才好呢,如此一來,忠誠侯府的侯夫人的兩個女兒實際上都做了側室,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如此,她才覺得心中暢快呢。 于是,下一刻她就改了主意,對柴俊義說:“我也是礙于姑姑和娘親來求情,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她們。世子爺不用掛懷,這事情有空再辦吧?!?/br> 柴俊義道好,接著就樓了藺詠蘭,將她壓倒在床榻上…… 藺氏從魏國公府回去之后,就去見了唐氏,把她見了安氏和藺詠蘭的事情對她說了,并說藺詠蘭已經答應了試一試,讓唐氏等著。 唐氏沒想到在等藺詠蘭求魏國公世子幫忙的消息的時候,那邊還沒回話呢,嘉琴竟然見到了三皇子,而且還被三皇子當面嫌棄了,以至于回來之后哭哭啼啼,一直哭了好幾天,眼睛都哭腫了。 這事情是這樣的,數日前,顧老太太帶著顧家的女眷們去白馬寺燒香,燒完香之后,主持方丈請她們去寺院后山的禪室吃茶休憩。 白馬寺后山那時候的桃花開得非常好,嘉琴等人就在寺院小沙彌的帶領下去后山游玩賞花。 小沙彌帶她們去的是平時來寺的女客們賞花的區域,外頭的閑雜人等是進不來的。 嘉琴和嘉柔一起,嘉宜和嘉珍一起,四姐妹兩兩挽手在桃園里面游玩賞花。當四人走到一處花墻時,猛地從墻上跳下來一個十五六歲流里流氣的公子哥兒,他見到嘉琴等四人,就跑上前來說了些調笑的話。 嘉宜等人都被嚇到了,嘉宜就大著膽子質問他是何人,可知道這白馬寺后上這一片的桃園只能是女客才能來的地方。 那流里流氣的少年看了嘉宜兩眼,眼睛立時就亮了,伸出手去就想拉嘉宜的手。 嘉宜等人當然往后退,可那少年竟然追上來,說:“想走,哪有如此容易,你們都別走了,今日都來好好陪陪本少爺?!?/br> 此話一出,更把幾個姑娘嚇得不行,嘉珍就低喊了一聲:“咱們快跑!” 出了這種事情,除了跑沒有第二條路。 畢竟她們可是侯府的大家小姐,要是跟這流里流氣的少年拉扯起來,被人瞧見了,名聲就完了。 只是嘉珍的話音剛落,那流里流氣的少年就快速跑到她們身前,攔住了她們的去路,還說都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兒。 嘉柔嚇得大喊救命。 可此時白馬寺后山偌大的桃園內竟然奇怪地沒有旁人經過,所以那流里流氣的少年就說沒人回來救她們,讓她們都老實點兒,站在那里不許跑,誰要是跑,被他逮住了,一定要被罰。 嘉宜等四人嚇出了一聲冷汗,她們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場面,一時之間都懵了。 就在兩邊僵持的時候,嘉琴忽然在嘉宜身后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向那少年,自己則是趁機跑開,嘉珍和嘉柔等人見狀都跟著她跑。 嘉宜自然是被那少年一把給抱住了,痞笑起來說:“好,這個美人兒最美,既然投懷送抱了,就讓爺好好疼你?!?/br> 說完,就欲去輕薄嘉宜。 嘉宜羞憤不已,抬手就去推他,奈何那少年比她大幾歲,力氣也比她大,她根本掙不脫他的桎梏。 “你這個無賴,快些放開我,若是我家的下人來了,定然不會輕饒你!”嘉宜憤然出聲。 “來,來,來,快叫他們來,我看他們敢動小爺我一手指頭不!”流里流氣的少年嘶啞著喉嚨笑道。 “……”嘉宜沒想到自己的恐嚇的話語竟然不管作用,一時之間哽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 流里流氣的少年見狀更是得意的笑出了聲。 “放開她!”忽地一個清朗的少年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伴隨著一聲從花墻上跳下來的“咚”地一聲落地聲。 這是有人從墻外爬上花墻跳進來替嘉宜解圍了? 嘉宜趕忙轉臉往那從花墻上跳下來替自己解圍的人看過去。 一見之下,她不由得微微一愣。 而那抱住嘉宜的流里流氣的少年也轉過臉往那出面管閑事的人看過去,本來他還想喝退此人的,可是一見到他的臉,就一下子尷尬起來,錯愕地說了聲:“怎么是你?” 從花墻上跳下來的人正是三皇子傅以桓,他適才跟著自己的幾位好友一起在白馬寺后山游玩,聽到有女孩兒喊救命的聲音,透過花墻的菱花格往內看,看到了剛才嘉宜等人遭遇一個紈绔少年糾|纏的一幕。 他當然認識里面的被糾|纏的幾位姑娘還有那個糾|纏她們的少年,沒有多想,他就找到一棵在花墻邊的柳樹,爬上去,再踩到花墻上,最后跳下去喊出了那句讓流里流氣少年放開嘉宜的話。 “寶政!快放開她!”傅以桓冷聲道,看得出來,他非常生氣。 嘉宜這會兒趁著那抱住她的少年吃驚,手上的勁兒稍微一減,就立刻使勁兒在他腳上一踩,那少年吃痛,手一松,嘉宜成功地脫身了。 她跑開幾步后,重新看向三皇子,說:“殿下,你認識這無賴?” 傅以桓轉眼看向嘉宜,點點頭,軟和了些聲音說:“顧三,你走吧,放心,我會好好收拾他?!?/br> “請殿下告訴我,這個人到底是誰,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樣沒皮沒臉的事情,我必定要我父知道,他的女兒們被人欺負了,必須要找這廝算賬!”嘉宜不依不饒道。 “……”傅以桓沒想到嘉宜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了。 “我說,你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說出這樣不知道輕重的話。既然你也認識我桓表弟了,就該曉得能跟當今的三皇子認識的人,家里會是一般的身份么?你竟然還想找你爹來收拾我,那我不妨告訴你我是誰,回去后,你可以告訴你爹,讓他來誠意伯府來找誠意伯的世子算賬。我等著他來,不敢來的是這個!”流里流氣的少年伸出手做了個王八爬行的樣子,然后再次仰脖子大笑起來。 誠意伯府的世子? 嘉宜腦子里面迅速地搜索這個誠意伯府的資料,這幾年她的書也不是白讀的,還在她剛剛進入顧府進入家學里面去讀書時,譚老先生就扔給她一本記載有這京城里面數得上號的公侯和權貴之家的譜系的書。通過看這本書,她知道了這燕京城里公侯權貴之家大概的一些情況,以后跟人交談或者見面時就不會那么抓瞎了。 誠意伯,她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因為別看這誠意伯只是個伯,在公侯伯三|級的爵位里面處于最末,可是陳意伯可不是憑借軍功封的爵,而是因為他有一個好jiejie,他才撈著了封了個伯的爵位。 他的jiejie就是當今皇后金氏,金氏只有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弟弟金長樂,在她成為皇后之后,皇帝出于對皇后的喜愛,封了她唯一的親兄弟一個伯的爵位。 金長樂呢,娶妻龐氏,也只生有一個兒子,名叫金寶政。 如果眼前這個流里流氣的少年說的話是真的,那他就是誠意伯府的世子爺金寶政。 對了三皇子方才喊了那少年一聲“寶政”,顯然眼前這個紈绔就是金寶政了。嘉宜曾經聽說過,誠意伯金長樂仗著自己是國舅爺,是皇后的親弟弟,在京城里面橫行無忌,許多人都不敢招惹他??赡苷驗樗@樣,他的兒子金寶政才也有樣學樣,成為京城里有名的不學無術搶男霸女的惡少。 “寶政!你給我住嘴!我命你立即向顧家三小姐道歉,說你方才犯糊涂了,做出了冒犯顧家三小姐的事情!”傅以桓陰著臉看向金寶政怒聲道。 “我憑什么給一個小丫頭道歉?”金寶政猶然傲氣道。 “你方才做出那樣糾|纏人家的事情你還不知錯!你信不信,我這就收拾你一頓!”傅以桓的一張俊顏變成了紫紅色,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說不定下一刻就要爆發出來。 ☆、第85章 金寶政見傅以桓那架勢,好像真是怒了,要動手的摸樣,還是有點兒害怕。 畢竟傅以桓這個人,他很了解,說起來傅以桓在當今皇帝的五個皇子里面容貌最美,風儀最佳,可卻是一個最不按照牌理出牌的主。他也不是沒動手揍過人,小時候跟金寶政打架,金寶政還比他大半歲,長得要壯些,可還是干不過他,被打得鼻青臉腫。 經過那一次,金寶政就明白了,這位三皇子不是好惹的人,別看他外表看起來溫文儒雅,漂亮得不像話,可是下起手來真是狠。一開始跟你好好說不聽的話,后面可就要動手了。 估摸著這要真動手了,他還是打不過眼前這位桓表弟,最近幾年他沾染酒色太厲害,身子比一般同齡人更虛,自然就更不是傅以桓的對手了。 抬手拿一只手指刮了刮側臉,金寶政朝著嘉宜說話了:“那個,顧家的姑娘,之前我喝了點兒酒,有點兒糊涂,你大人有大量,就恕我一回可好?” 一面說,他又一面訕笑著賠禮道歉,還不斷向嘉宜拱手作揖。 一邊的傅以桓見狀,臉色這才好看些了。 嘉宜呢,看著向自己作揖說著道歉的話的金寶政不吭聲。 不過,她不坑聲,自有人替她吭聲。 不知道什么時候,剛才不僅僅推了嘉宜一把,還趁機跑開的嘉琴跑回來了,看到了三皇子,她無比興奮,見到金寶政向嘉宜賠禮道歉,就說話了:“三meimei,你就大人大量饒了他吧,還有,快謝謝三皇子出面幫了你……哦,不,幫了咱們……” 嘉宜不看到嘉琴還好,看到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她真得沒想到嘉琴是這種人,遇到危險,竟然會把自己這個好歹跟她有血緣關系的庶妹給退出去替她抵擋,這種惡毒的做法簡直讓人不齒。 然后看到危險解除了,又跑回來裝大度了。 她知不知道,要是三皇子不出現,自己被那個金寶政光天化日之下輕薄,傳出去不但自己的名聲毀了,其她的顧家姑娘們想必也會受到牽連。 在這之前,嘉琴傲氣自私偏執,嘉宜都忍了。 但是今日,她把自己推向金寶政,心思何其卑劣和惡毒,嘉宜無法再忍。 于是她接著道:“二jiejie,我繞不饒他,于你有何想干?方才被他糾|纏的又不是你!” “你?”嘉琴被嘉宜說的話嗆到,有些惱怒,她覺得庶妹在三皇子跟前說這種話是在掃她的面子,一下子就擰起了眉。 這時候,傅以桓說話了,完全站在嘉宜的一邊,涼涼道:“是啊,顧三說得沒錯,方才要不是你推了她一把,她未必會被寶政糾|纏,說起來,你可真是少見的好jiejie,遇到事情,不但不幫自己的meimei,還要落井下石,一跑了之。還有,跑了就跑了嘛,這時候見到沒事了,又跑回來了,還充好人,真是面目可憎!” 這一席話,傅以桓說得毫不留情,而且他掃視嘉琴時,眼睛里也是充滿了輕蔑。 言語和眼神的雙劍合璧,顯然給嘉琴造成了一萬點傷害。 她的臉立馬紅了,臉上的表情顯得異常尷尬。 結結巴巴地她想解釋什么:“我……我,只是害怕……我不是故意……推……” “哼!”傅以桓只是給了她一記白眼外加一聲帶著完全不相信含義的哼聲。 不等嘉琴再說什么,傅以桓已經對嘉宜說話了:“三姑娘,還請你能接受寶政的道歉,我保證今日的事情,絕對不會讓外人知道一星半點兒?!?/br> 他說出來的這句話,不但嘉宜,就連旁人都聽得清楚,話語里全部是誠摯,而且語氣溫和,跟對嘉琴說的那句話比起來,簡直存在天壤之別。 說完,他還向嘉宜長揖,一禮到地。 以他貴為三皇子的身份,能對嘉宜這么一個顧家的庶出姑娘如此作揖,任是誰都會相信他的誠意。 嘉宜也覺得自己不接受金寶政的道歉是說不過去了。 她看了金寶政一眼,金寶政也立馬訕笑著向嘉宜作揖:“還請三姑娘饒恕在下冒犯,對了,我也保證絕不把今日的糊涂事告訴任何人?!?/br> 嘉宜瞪了大一眼,收回視線,然后向著傅以桓微微欠身,道:“那我就接受金寶政的道歉,殿下不用多禮了?!?/br> 傅以桓直起身,唇邊有了點兒笑意,接著再向嘉宜拱拱手,說:“三姑娘保重,在下告辭了?!?/br> 嘉宜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傅以桓便向金寶政一招手:“還不快走!” 金寶政訕笑著答應了,接著跟在傅宜桓身后快步離開。 嘉珍和嘉柔這時候也過來了,她們兩個看見傅以桓和金寶政走了,就對嘉宜說,她們兩個剛才被那個流里流氣的少年嚇壞了,這才沒管嘉宜,慌不擇路地跑了。 嘉宜看她們兩個一臉歉然的樣子,便說不要緊,她能夠理解她們兩個這么做的理由。 畢竟嘉珍和嘉柔是弱女子,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沒有強大到能夠對付金寶政那個惡少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逮著機會逃跑是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會選擇做的事情。 至于嘉琴嘛,她完全無法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