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朱翊鈞最是好強要面子,小小年紀還有些窮講究,眼下當著這么多人面忽然受到這般“口水”攻擊,簡直是晴天霹靂,立時眼睛一紅,就要癟嘴哭出來了。 李清漪和皇帝也不敢耽擱,一個抱走小兒子,一個替大兒子擦臉,異口同聲的安慰道:“好乖,不哭啊……” 有了這么兩個不省心的,這抓周宴也不得不提早結束了。 晚上的時候,李清漪精疲力盡的把一大一小的兒子哄睡了,這才嘆氣道:“要不是邊上還有宮人,就這么兩個混世魔星,簡直能把人磨死?!?/br> 皇帝見她面色疲倦,便起身,輕手輕腳的替她解開釵環,隔著柔順的烏發替她揉揉額角和頭皮,柔聲和她說話:“對了,早早的名字,你想好了沒。今天你娘就問了好幾次呢?!?/br> 李清漪長長的嘆了口氣:“倒是想了幾個,朱翊銘、朱翊鋒、朱翊銳……”她遲疑著,“聽著好像都還不錯,可是總覺得不太喜歡?!?/br> 皇帝摸著下巴琢磨了一下:“要不,就叫朱翊鈺吧?!彼遄弥?,“鈺,寶也。早早是上天給予我們的珍寶,不如就叫朱翊鈺吧?!?/br> 李清漪聽著果真有些喜歡,念了幾遍“朱翊鈺”便笑著點了頭:“這個好,聽著也很不錯。早早也一定會很喜歡的?!?/br> 皇帝聽她提起兒子,倒是有想起了一件煩心的事情:“說來,鈞兒今天還尋我問什么時候去東南玩呢,倒是難得他能把這事情記這么久?!?/br> “這倒是,上回他過生辰就念過一回?!崩钋邃粢膊恢纼鹤舆@是哪里來的執念,都念了好些年,聽得她耳朵都要長出繭子了。她想了想便道,“如今京察和外察剛過,朝中正安靜著,估計都在修身養性呢。內閣里自從趙貞吉請辭,高師傅便能做大半的主了。東南那邊也漸顯寧和,實在不行就去瞧瞧?安排妥當的話,應該不會有人反對?!?/br> 這話一說,皇帝倒是頗為驚訝:“我還以為你會說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呢?!?/br> 李清漪瞪了皇帝一眼,說了實話:“其實,去外頭瞧瞧也好。孩子們都還小,到現在都沒出過幾次宮,是該出去見見外邊的世界?!彼f到這里,握住皇帝的左手,忽然輕聲道,“而且,我也想趁著這時候,和你到處看看啊?!?/br> 皇帝手下一頓,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僵住了,不由垂眼去看李清漪。 她如今也年近三十了,膝下還有兩個兒子,自是免不了cao心的,可是也不知是否是上天額外惠顧于她,一眼望去依舊是雪膚花貌,容光灼灼,好似姑射仙人一般清美無雙。這樣的時候,不由得就讓他回憶起當初他拿起那張畫卷,第一次見到李清漪時候的驚艷。 她仍舊那樣美,甚至比他初見時還要美,還要值得愛與珍惜。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皇帝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坐在李清漪的邊上,從后面抱住她的腰,小聲道:“我也是的,世上有那么多的美景,我只想和你一起看……”他把下巴抵在李清漪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寶貝兒,你真好?!?/br> 他說著這話,忽而伸手拉下明黃繡金紋的床帳,以目注視李清漪,輕之又輕的道:“不過,我已經見過天下最好看的美景了……”他笑著把懷里的美人壓在榻上,一邊從額頭一路吻下去,一邊動作輕柔的替她解開外衣,口中喃喃道,“這里、這里、這里……都這么美,百看不厭……” 他一路的吻下去,一路的點著火,好似冰面上升起了火焰,把堅冰也融化成了溫水。 李清漪摟著他的脖頸,微微仰著頭與他交換了一個溫柔且綿長的親吻。 錦被從榻上滑落一半,驚得紅燭上的燭光也跟著一跳,簾上的墨影也跟著晃動起來。而他們交纏著的烏發則如交錯的命運,絲絲繞繞,纏綿悱惻。 第107章 南巡1 因為晚上用力過度,第二天皇帝上早朝的時候險些遲到,李清漪也差點沒能爬起來陪兩個兒子一起用膳,就連臉都有些微紅。 不過,無論是朱翊鈞還是早早都沒注意到這些。小孩子的世界很大有時候又很小,尤其是這兩只昨天還剛剛鬧過氣,早早是無憂無慮喝早餐奶吃水果泥,朱翊鈞則是氣咻咻的坐在邊上,嘟著嘴堅決表示“早早要是不道歉,我就不和他說話”。 李清漪渾身酸痛還真不太想去理會這兩個孩子復雜的感情戰爭,不過到底為人母,她想了想,先拉了朱翊鈞過來,安慰他:“昨天早早做錯了事,今天罰他不許吃點心。你做哥哥的就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朱翊鈞還沒反應呢,邊上正甜滋滋吃著水果泥的早早聽到這個,簡直嚇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從宮人的懷里探出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瞪著李清漪和朱翊鈞。 朱翊鈞見著早早這樣子,心里憋著的氣一下子全都沒了,他故作矜持的仰著下巴想了想,這才點頭道:“好吧,既然我是哥哥,那我就多原諒他一次?!?/br> 這一回,氣咻咻的輪到早早了,他憋紅了臉,好半天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口:“哥!哥!壞!”他越想越委屈,紅了眼睛,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巴巴的道,“……早早可憐?!?/br> 早早才剛學會說話,大多也是簡單的句式,能夠這般艱難的表達出來,估計還是處于點心被搶的悲憤之中。 李清漪忍著笑從宮人手里接過早早,故意在朱翊鈞面前嘆氣道:“是啊,早早好可憐啊,這么小就不能吃點心了……” 早早被她這樣一說,抽抽小鼻子,眼睫毛輕輕顫著,眼見著就要哭出來了。 邊上的朱翊鈞這才覺出不好意思來,他猶豫了一下,偷偷地瞅了瞅自家弟弟,然后才小聲道:“真的不給早早點心嗎?早早最喜歡吃的了呢?!?/br> 李清漪心中一動,面上到依舊是板著臉:“誰叫他昨天做錯事了,餓一頓就好了?!?/br> 朱翊鈞來回瞧瞧自己“可憐的弟弟”和“無情的娘”,終于咬了咬牙,扯著李清漪的袖子道:“還是給早早點心吧,他還小,不能餓的?!?/br> 李清漪瞥了他一眼:“那你不生氣了?昨天早早還糊了你一臉呢?!?/br> 朱翊鈞嘟嘟嘴巴,包子臉上滿是糾結,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道:“不生氣不生氣。早早是喜歡我才會親親我的啊?!闭f完,他才再次求懇道,“娘,還是給早早點心吧?!?/br> 早早也紅著眼睛,小聲重復道:“點心……點心……” 李清漪故作嚴肅的來回瞧了瞧兩個兒子,這才慢慢點了點頭,然后轉頭去看早早:“這回是哥哥替你求情哦,去謝謝哥哥,下回不可以再淘氣了?!?/br> 早早簡直喜極而泣,藕段似的胳膊在空中舞了一下,歡歡喜喜的摟住朱翊鈞的脖子,難得說了一句流利話:“哥哥好,喜歡哥哥?!?/br> 朱翊鈞一張臉全都紅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弟弟,有些害羞的湊過去咬耳朵,小小聲的道:“哥哥也喜歡早早?!?/br> 李清漪眼見著兄弟和解,這才把昨晚上說好的事情說給兩個孩子聽:“昨天你們父皇給早早取名字了哦,叫做朱翊鈺?!彼肓讼?,令人拿了筆墨來,在桌子上把這三個字寫給兩個孩子看,“朱,翊,鈺。鈺是珍寶的意思,就是說早早你是爹娘還有哥哥的小寶貝?!?/br> 朱翊鈞如今已經識了很多字了,他臨摹了一下這三個字,好似很稀奇的道:“前兩個字和我的名字一樣呢?!?/br> 李清漪摸了摸朱翊鈞的小腦袋,輕輕和他笑著道:“因為你們是兄弟啊?!彼郎厝岬牡?,“都是爹娘的孩子?!?/br> 朱翊鈞若有所得的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我叫‘朱翊鈞’,鈞是什么意思?” 李清漪想了想,就應聲道:“你聽過‘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這句話嗎?”她動筆在宣紙上寫下這句話,柔聲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古代圣人把是與非混同起來,優游自得地生活在自然而又均衡的境界里。而鈞的意思就是均衡、均勻、相同、相等?!?/br> 朱翊鈞聽得似懂非懂,總覺得自己的名字沒有弟弟的好聽,小小圓圓的包子臉不知不覺間就皺起來了。 雖然名字是先帝留下的鍋,李清漪還是很認真的開解兒子開來,她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輕輕的和他說話:“因為鈞兒是爹娘第一個孩子,以后也會像是爹一樣上朝管理國家大事,所以我們才會給鈞兒取這樣一個名字。我們希望鈞兒能夠像自己的名字一樣相同相等的對待所有臣民,公平公正?!?/br> 朱翊鈞半知半解卻依舊能聽出其中的期盼和寄望,不由覺得自己身負重任,認真點了點頭,許諾道:“嗯,我會的?!?/br> 李清漪替他理了理額發,這才拍拍他的肩頭:“好了,快去學堂上課,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br> 朱翊鈞昨日里留下的郁悶都沒了,現下笑得一派陽光毫無半點陰霾,歡歡喜喜的道:“嗯,我去上課了?!彼R走前,還不忘和李清漪說一句,“對了,早早的點心記得要給他哦?!?/br> 這句話得到了早早的絕對擁護,他窩在李清漪的懷里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叫了一大通,不過誰也聽不懂。 李清漪被這一大一小逗得不行,只好戳了戳小兒子柔嫩的小臉蛋,笑道:“好了好了,我會給你點心的。吃完了要不要動一下,學一下走路怎么樣?” 早早摟住李清漪的脖子,裝模作樣的閉上了眼睛,很想睡的模樣。 這樣小的孩子,果真是精乖的不可思議。 李清漪簡直拿他沒法子,只能抱著他往內室去:“好了好了,先睡一覺吧?!?/br> ******* 而此時,皇帝正拿著南巡的事情和高拱透底——高拱乃是帝師,算是半個自己人,而且若能說服高拱,才能對付好群臣。 結果,皇帝一說完,高拱就跪倒在了地上,鄭重其事的諫言道:“‘古帝王所以巡狩者,協律度,同量衡,訪遺老,問疾苦,黜陟幽明,式序在位,是以諸侯畏焉,百姓安焉。若陛下之出,不過如秦皇、漢武,侈心為樂而已,非能行巡狩之禮者也。博浪、柏谷,其禍亦可鑒矣’?!?/br> 這幾句話的意思是:古代帝王之所以要巡幸狩獵,是為了調和聲律以及度數,統一度量、訪求遺老,詢問民生疾苦,罷黜庸吏、提拔賢才,考察各級官員業績,給予升降,使得他們位居合適職位,因此諸侯有所畏懼,百姓卻能夠得以生活安康。像陛下那樣的出巡,不過是和秦始皇、漢武帝相似,放縱私心尋歡作樂而已,是不能實現巡幸狩獵之禮。秦始皇在博浪沙遭人cao鐵錐襲擊,漢武帝微服私訪到柏谷不被亭長接納,那樣的禍患已可引以為鑒了。 這般說法,就差沒直接指著皇帝說:你出門就是為了玩而不是辦公,本來就不是正事,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皇帝微微覺得尷尬,輕聲辯解道:“東南海禁以來日新月異,朕也是想要去看看新練的海軍。還有,聽說松江這幾年變化也很大,也該去瞧瞧。此皆國事?!?/br> 高拱仍舊不肯應,只是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兩位皇子年歲尚小,若有萬一,‘祖宗社稷之托搖搖無所寄’?!?/br> 皇帝哽了一下沒好意思說自己和皇后是想連把兩個兒子一起帶上。他被高拱一前一后堵了一回,只覺得一時尋不到話,只得擺擺手道:“高師傅說的是,朕再想想?!?/br> 高拱欣慰的道:“此大事,陛下萬望三思而行?!?/br> 皇帝原本還真沒想去東南,只是昨日與李清漪說了幾句情話,想著與愛人同賞天下美景,心里頭不免生出些許旖旎的期盼和罕見的執拗來。他把心里的想法擱了下來,上前扶了高拱起來,口上道:“地上涼,師傅還是起來說話吧?!鳖D了頓,他又忍不住試探道,“太子如今年歲漸長,聰穎明慧,可當大任。若他居東宮,或許……” 皇帝心里惦記著自家皇后,見色忘義,不免就有了賣兒子的想法。 只可惜高拱鐵面無私,直接便打斷了皇帝的話:“陛下!” 皇帝想著兒子小可憐的模樣,只得有把話咽了回去,隨口道:“朕就這么一說?!?/br> 高拱嘆道;“臣嘗聞‘圣人主靜,君子慎動’,還望陛下莫要再起這般心思?!?/br> “唔?!被实酆膽艘痪?,心里卻仍舊想著南巡的事情。 高拱在裕王府教了好些年,看一眼就知道皇帝的心思還沒打消,只得回頭再想法子壓一壓。 第108章 南巡2 因為南巡的想法被高拱毫不留情的駁了回來,皇帝回宮的時候不免有些沮喪,回來和李清漪說起結果都忍不住嘆氣,隨即又有些小慶幸:“還好沒和鈞兒說,要不然豈不是叫他白高興一場?!?/br> “我昨晚和你說那個是覺得現今朝中無事,確實是去南巡的好時候。只是,誰讓你這般急忙忙的就和高師傅說了?”李清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種事,你若是師出無名,朝里的大臣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br> 皇帝聞言微微一怔,緊接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找個南巡的理由?” 李清漪倒沒有立刻應聲,先是抬手給皇帝倒了一杯杏仁茶遞過去:“喝點甜的,潤潤口,也能舒服些?!?/br> 皇帝心中很是妥帖,就著她的手喝了口杏仁茶,這才稍稍緩了緩精神,神色也跟著輕松了些。他嘗著味道倒是不錯,只是覺得杏仁茶是女人家愛喝的,故而嘴上只是道:“味道倒是不錯,不過喝多了就覺得有些甜膩?!?/br> 夫妻多年,李清漪自是知道他這小別扭,她沒理會直接給皇帝又喂了幾口,這才接著道:“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今朝中無大事,內閣又是一心,也算是個好時候,倘若再來一陣‘東風’,南巡之事自然也就成了?!?/br> 皇帝見她神態篤定,倒是起了一二好奇,笑問道:“那,你說的‘東風’是?”他喝了杏仁茶,嘴里覺出甜味倒是有些饞了,便順手捏起案上一塊桂花糕吃了起來。 “這個啊,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崩钋邃魶]直說,故意賣了個關子,見皇帝正拿著桂花糕吃,忍不住瞪了一眼,開口道,“那是我給鈞兒做的桂花糕,你別全吃了?!?/br> “他小孩家又吃不了多少?!被实坌睦镱H有些醋意,手上更是不停,吃完了一塊又拿起一塊,嘴里還討好的贊道,“別說,你做的味道還不錯?!?/br> 李清漪哭笑不得,只得把沒喝完的杏仁茶遞過去:“慢點吃,小心噎著。我總算是知道早早那貪吃的毛病是隨了誰的?!?/br> 正好,朱翊鈞這會兒學堂學習回來剛剛抱著小書包跳入殿里。他正要撒撒嬌或是逗逗弟弟,結果一抬眼就見著他爹狼吞虎咽的吃著他娘給他做的桂花糕——那是他用自個兒和幾個好友一起采來的桂花花瓣求娘給做的。 簡直是撕心裂肺一大打擊。 朱翊鈞悲從中來,炮彈似的沖過來,抱住李清漪的胳膊,眼紅鼻子紅的告起狀來:“娘,爹吃我的桂花糕!”他覺得自己簡直委屈極了,跺跺腳強調道,“那我是采來的桂花!” “助紂為虐”的李清漪也有點小心虛,摟著兒子摸摸頭,再次瞪了一眼皇帝,示意他趕緊安撫兒子。 皇帝倒是不知采桂花的事,冷不丁被兒子急沖沖的說了這么一通也有些心虛,只好把剩下的桂花糕連同碟子一起遞過去,溫聲和兒子解釋道:“我就是替鈞兒你嘗嘗味道,還有很多呢……”他迎上兒子清澈剔透的黑眸,他極為心虛,最后還是沒抵住,只能誠心和兒子道歉,“這次是爹不好,對不起鈞兒?!?/br> 朱翊鈞見著皇帝道歉,果然滿意了很多,仰著下巴細聲道:“嗯,爹以后如果要吃的話,我可以分你的?!?/br> “好好好,”皇帝也湊過去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覺得兒子果真貼心,一高興便順嘴哄他道,“鈞兒不是想去東南乘大船玩嗎?咱們很快就能去了?!?/br> 朱翊鈞一聽,眼睛都亮了,顧不得還在和皇帝賭氣,立刻就拽著皇帝的明黃色繡龍紋的袖子追問道:“真的嗎?真的嗎?真的是去東南乘大船?” 皇帝見著兒子那與自己肖似的面上那毫不掩飾的歡喜之色,心中微微生出幾分為人父的溫軟來,點點頭:“真的?!?/br> 朱翊鈞包子臉上兩個小酒窩甜蜜蜜的,仰著頭用黑沉沉的眼睛看著皇帝,接著問道:“那會帶娘和早早一起去嗎?” “那當然,”皇帝對兒子那炙熱期盼的目光根本招架不住,連忙道,“咱們一家都去?!?/br> 朱翊鈞歡呼一聲,連桂花糕也顧不上吃,把手上剛剛接來的碟子往邊上的木案一擱,快步往外跑,很是激動的解釋道:“我去收拾東西,我有好多要帶上呢?!?/br> 皇帝目瞪口呆的看著兒子像是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走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遲疑著問李清漪:“我剛剛說的是‘很快’而不是明天,對不對?怎么敲他一副明天就要走的模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