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請安聲終于驚動了上首陷入臆想中的大長公主,摸下手中變涼的茶盞,瞬間她便明白了當下情形。 “看本宮這腦子,光顧著高興,竟忘記叫景淵起來了?!?/br> 移步從上首走下來,她親自扶兩人起來,同時贊許地看了旁邊阿瑤一眼。這丫頭,還知道護著自家臭小子。哪個當娘的不希望找個心疼兒子的媳婦,雖只是一點小事,但也足以看出她品性。 “阿瑤也莫要這般客氣。今日本宮把你叫過來,無非是想著在青城時景淵承蒙你家照顧,你來京城公主府怎么也得盡下地主之誼?!?/br> 長公主這是要留她住下?一路上丫鬟的講解,足以讓她認識到公主府是何等高的門第。能被傳召進來已經是天大的臉面,足以震住京中許多人?,F如今被公主親自留宿,這臉面簡直要撐破天際了。 “景哥哥身為朝廷欽差,能招待他已經令我胡家蓬蓽生輝,阿瑤絕不敢因此居功?!?/br> 幸福來得太快,她有種不切實際的滿足感。除此之外阿瑤隱隱有所擔憂,住得近了了解機會多,長公主會不會很快看透她那副花架子? 與她的擔憂不同,陸景淵對此提議卻是十萬分的贊同。雖說他也有侯府,可誰也不能攔著他住在公主府。他本就不想與阿瑤分開,可貿然住到錦緞胡同未免太過招搖,出皇宮路上他便想好了,接胡家人入住侯府。 侯府完全放得開他們,只是尚未婚嫁便住進去,難免會被人說道。住在長公主府非但沒有這個問題,還可以給阿瑤增加點身份,的確是一箭三雕之事。 “方才城門口動靜太大,滿京城都已知曉,住在錦緞胡同難免會有些麻煩。既然娘開口了,阿瑤安心在公主府住下便是?!?/br> “這……”阿瑤咬唇,神色間有些遲疑。 前世藏在四合院樹上偷窺,加上這輩子多番相處,陸景淵早已把她性格摸透,這會自然看出了她的擔憂。 “阿瑤放心,娘并非那般曲高和寡之人。實際上,她最愛的也是銀子?!鼻鞍刖涫前矒?,后半句他則小小地報復下方才揭短的長公主。小侯爺向來是睚眥必報的主,除卻阿瑤,天底下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在招惹完他后全身而退。 “連為娘都敢編排!”長公主輕輕點下他腦袋,對著阿瑤時則換了副溫柔的面孔,“原來阿瑤也喜歡金銀?” 方才攀談時長公主就覺得跟阿瑤說起話來投機,當時她還不太明白,經陸景淵這么一提,突然福至心靈。這丫頭跟她一樣,琴棋書畫等事都是略懂皮毛,拿來裝點門面的。而芯子里最喜歡的,始終是最實在的銀子。 要不要說實話呢?絲毫未從長公主臉上察覺到不悅,阿瑤決定大膽說出來。 “胡家乃是商家,最大的本事就是賺銀子。雖然有人嫌棄這般銅臭太過不雅,可阿瑤覺得,琴棋書畫等雅事,哪項背后又不需要銀子做支撐。是以那些東西,若不是真正喜愛,只需了解各大概,將來不至于丟臉便是。但賺銀子的本事乃是祖宗家業,無論如何都不能丟?!?/br> 長公主眼中迸發出熱烈的光芒,“可不就是這個理!” 見她要伸手抓住阿瑤,陸景淵向前一步,牢牢隔絕開兩人,同時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臭小子,連你娘的醋都要吃。要不是教養擺在那,長公主當場就擰他耳朵了。 “娘,阿瑤十幾日來舟車勞頓,您還是讓她先收拾收拾再說?!?/br> 長公主點頭,“院子已經收拾好了,本宮這便派人帶你過去?!?/br> 還沒等她喊人,陸景淵已經打斷了她。 “我送她過去便是?!?/br> 阿瑤還沒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一雙熟悉的大手牽住。匆忙間她只能朝后略微福身,略帶歉意地向大長公主告退。 “多懂事的丫頭?!?/br> 好不容易遇到個知音,大長公主對阿瑤簡直不能再滿意。 “臭小子,讓你現在得意。等日后你外出辦差,阿瑤便可日日陪著本宮?!边@般想著,大長公主對這門親事越發期待起來。 ☆、第142章 阿瑤本以為公主府前院就已經是人間富貴的極致,可入后宅后,這種想法卻被徹底顛覆。不同于江南園林的精致,公主府后院處處透著大氣,而這大氣中又隱約有種凝聚歷史的滄桑感。毫不夸張地說,就連花叢邊一塊石頭,都透著講究。 她不自覺把腳步放輕些、再輕些…… 走了沒多久便到了安排好的院落,剛進院門她便被壁*咚了。 門板與玄色錦衣間狹小的空間內彼此呼吸可聞,阿瑤不覺屏住呼吸。然后,少年的唇落下來。 甜,比想象中還要甜。 這是陸景淵的第一感覺。他早就想這樣做了,無奈原先在青城為了降低胡九齡戒心,他也只敢在這丫頭睡著后偷偷摸摸做。 如今回到公主府,他終于可以放縱自己。 這感覺,真是該死的好!邪*火自下腹處升騰,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失控之下,他空著的那只大手慢慢下移,準確瞄準她腰以上脖子以下那處柔軟所在,狠狠掐下去。被囚禁在狹小空間內的少女吃痛,檀口輕張,一條灼熱的火龍借此深入,肆意而急切地翻滾。 景哥哥怎么可以這樣? 被他以半強*迫的姿態逼*迫,阿瑤完全愣住了??呻S著他之后的侵*入,丁香小舌被迫與火龍糾*纏、共舞,狂風暴雨般的親*吻中她逐漸體味出一絲歡*愉。 感受到玉人兒的柔順,陸景淵常年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些許柔和。手下力道變輕,手指靈活地穿梭過交疊的衣襟,指腹首先傳來溫潤如玉的觸感。 “別?!?/br> 脖頸剛往下的部位傳來些許略帶粗糙的涼意,阿瑤沉淪的理智回籠,雙手緊握他那只不規矩手的手腕。 “景哥哥?!?/br> 她略帶委屈地說道,余光看到小院正房門口眼觀鼻鼻觀心的丫鬟,一股委屈涌上來,眼珠開始晶瑩。 陸景淵本已恢復理智,可她含羞帶怯的聲音以及委屈的小臉如上好的春*藥,獸性瞬間如中元節的錢塘江大潮般來勢洶洶,淹沒本就不多的理性。 傾身,火龍從檀口中退出,一寸一寸地下移,眼看就要碰觸脖子下面無法言說的部位。 阿瑤臉色潮紅,身子骨軟得跟面條似得,推拒的手臂特別無力,增添了幾絲欲*拒*還*迎的意味。 “景哥哥,這里……不行?!?/br> 肖*想了兩世的丫頭就在懷中,陸景淵欲*望如燎原的野火般。勉強分神聽她委屈的言語,他壞心地問道:“那哪里行?” “不行,景哥哥,求求你了?!?/br> 她的哀求非但沒有換來少年的仁慈,反倒火上澆油,讓小侯爺心里積壓了兩輩子的邪*火燒得更旺。 門口不行,那便換里面。伸在墻上那只手環住玉人兒腰,足尖輕點,只一息功夫便來到房內。伸手揮退下人,將她放在羅漢床上,小侯爺迫不及待地想繼續方才未完之事。 “啪?!?/br> 清脆的巴掌聲自房內響起,趁他愣神功夫,阿瑤手腳并用從他身上逃脫。 羅漢床一面靠墻,兩側皆是扶手,下床的那一側又被他牢牢堵住。無處可逃之下,她只能將自己縮成一團躲在床角,情*動尚未散去的臉上滿是委屈。 “怎么回事?” 聽聞下人來報的寧安大長公主急匆匆趕來,心疼地看著自家兒子臉上的巴掌印??僧斔龑⒛抗廪D到羅漢床上的玉人兒時,那點心疼直接變成了怒不可遏。 “景淵,跪下!” 正門大開,陰涼的空氣吹起來,驅散室內奢*靡的氣息,陸景淵沉溺的心神終于被公主娘厲聲喚醒??吹搅_漢床內驚懼的小丫頭,他一陣心疼。唇畔殘留的清甜滋味襲來,他發現自己沒有絲毫后悔。 直愣愣地跪下去,他解開腰間自幼攜帶地玉佩,雙手遞給阿瑤。 那可是空海特意入藏地,求那位傳承了好幾十世的活佛以藏傳佛教秘法蘊養的玉佩。景淵打小多災多難,幾次險象環生,最嚴重的一次差點丟了性命,可自打佩戴那塊玉佩后,他屢屢置身危險境地,可每次都是有驚無險。 不僅是她,景淵本人也特別重視那塊玉佩,多少年來甚至沐浴時都從不離身,沒想到今日卻如此輕易地送了出去。 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一時間連她都有些羨慕嫉妒恨??赡铑^一轉,她想起前些時日空海大師說過的那番話:阿瑤與小侯爺乃是天定的金玉良緣,兩人成親必能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羅漢床內那個瑟縮的小丫頭真能保住她兒子?若是別人說的,長公主肯定不信,可空海大師她知道,那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得道高僧。 有了她,那玉佩也就沒什么必要了。 想明白后長公主越發確定,這兒媳婦是一定要保住的。既然兒子都制造了機會,她也就順水推舟。 “可憐見兒的,”長公主插到兩人中間,伸腿往羅漢床里面坐點,伸出帕子幫阿瑤擦拭下眼角余淚,“被嚇到了吧?” 阿瑤點頭又搖頭,她雖未經人*事,可畢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前世流落市井,她也聽那些口無遮攔的村婦說起過床*笫之事。一路行船景哥哥越發露骨的眼神讓她早有察覺,只是方才的突然襲擊以及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把她嚇住了而已。 “有本宮在這,這小子定不敢再肆意妄為。來,喝口蜜水壓壓驚?!弊郎显缫褱蕚浜妹鬯?,為迎接貴客到來水一會一換,這會溫度剛剛好,長公主倒了杯親自遞到她唇邊。 拒絕不了,阿瑤只能就著喝了點。甜滋滋的味道入喉,沖散了方才火龍留下的氣息,她心下稍安。 “公主府也是守規矩的知禮人家,景淵做出這等事,是我們對不住你,一定會有所補償?!?/br> 補償? 本朝男女大防雖沒有前朝那般嚴格,可女兒家終歸比不得男兒。方才眾目睽睽之下她被那般輕薄,傳出去名聲也就不用要了。算起來,雖然是景哥哥的不是,可這事受影響最大的卻是她,如今長公主也算捏住了她的把柄。 她自是不會懷疑景哥哥對她的感情,可公主這邊會接受一個商戶出身的兒媳么?入京前阿瑤信心滿滿,可入京短短半日的所見所聞卻讓她失去了那份篤定。 “你與景淵也算是兩情相悅,只是胡家畢竟是商戶,這門親事只怕是……” 再喜歡阿瑤,長公主也是陸景淵的生母,遇到大事她還是向著自家兒子的。連送玉佩的事都做出來了,可見自家兒子對胡家姑娘重視到了什么地步。如今又是他理虧在先,日后成親豈不是得對她媳婦俯首帖耳。 她得幫幫這臭小子。 商戶……果然如此,阿瑤心沉到了谷底。 她是絕不會被人用一頂小轎從側門抬進去的,想到這她瞬間沉靜下來。 “公主殿下……” “娘?!?/br>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若是平日陸景淵定會讓著阿瑤,可這會聽到她清冷的聲音,心里打個機靈,他趕緊搶話說。 “胡老爺不止是位儒商?!?/br> 母子倆都是人精,阿瑤這點情緒變化又怎能躲得過長公主眼睛。她本想著在身份上稍微壓一壓,再施恩明媒正娶迎她進門,這般磨一磨,感激之下她更能全心全意對待景淵??蛇@會她也想起阿瑤出身,皇商胡家嫡支統共就這么一個孩子,胡老爺曾幾次三番表示日后所有家業都是她的。 或許她不是不注重景淵,而是自幼被教導以家業為重,于感情上便有些疏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再逼迫下去,她定會直接撂挑子走人,回青城接管家業。 那景淵還不得跟去青城做上門女婿?! 絲毫不懷疑自家兒子能做出這事,長公主趕緊問道:“方才景淵入宮覲見,可是聽說皇上對胡家另有賞賜?” 長公主有一點猜對了,經歷了前世種種,阿瑤心中對胡家執念很深。喜歡景哥哥是真,可在她心中守住胡家家業更重要。這不僅是她的責任,更是她最大的底氣。 所以這會她滿臉期冀地看向小侯爺。 陸景淵也沒有賣關子,“胡家多年來造福一方,近來又是屢立奇功。從帶頭募捐軍餉到協助平叛,再到捐贈軍衣,近來又是購置糧種解百姓危機,每一件事都足夠顯眼,皇帝舅舅也都記在心里。因吳有才謀逆暴露出諸多問題,皇帝舅舅深感如今朝廷缺乏能臣干吏。胡家世代居青城,又主司農桑之事,最是了解當地情況。胡老爺亦是飽學之士,其品行才能可堪大用?!?/br> 他說了一大通,幾乎將整個與皇帝斗智斗勇的過程都說出來,唯獨沒有提及自己虎牢峽拿命換來的功績當做籌碼之事。 阿瑤很容易便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阿爹很有可能被授官?” 陸景淵點頭,其實皇帝舅舅也沒把話說死。雖然在乾清宮內他想出的法子很好,可這事說好聽了是舉孝廉任賢能,說難聽點便成了賣官鬻爵。此風不可開,不然上行下效,整個朝堂將充斥著心術不正之輩。 “江南布政事關重大,任命前應該還會再行考校?!?/br>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場考校,其聲勢比之科舉殿試有過之而無不及。路他已經給鋪好,機會擺在那,胡九齡要靠自身本事壓下朝中反對之聲。 這也是小侯爺的底線,偏心歸偏心,但他不會做有損家國天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