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你想說,這次換我欠你人情嗎?” “不,算是兩清吧?!彼蛄嗣虼?,似乎是想起了童謠島的時候,說,“當時,如果你真的要抓我,我可能真的逃不了?!?/br> 艾晴知道他的意思,當時他是受了傷的,而且挺嚴重的,如果真的要抓他,他是絕對逃不了的。 “那是不是代表再次見面,我就不用再對你手下留情了?” “差不多吧?!彼χc頭,突然俯身湊到艾晴耳邊,“不過,如果你想對我手下留情,那就另當別論了?!?/br> 這話聽起來無比曖昧,指使艾晴很不客氣地揮掌,想給他一巴掌。 秦言穩穩地握住她的手腕,眼神轉沉,“開個玩笑而已,不用這么生氣吧?!?/br> “有些事可以玩笑,有些事卻一點都不好笑?!卑绲难凵駱O為冷淡,放下手說,“差不多了吧,你可以起來了?!?/br> 秦言卻沒有任何動作,靜靜地看了她片刻,說,“你應該已經推測到最近的幾起殺人事件,其實是兩個兇手?!?/br> “真的有兩個兇手!”艾晴原本只是推測,就因為死幻蝶的區別,讓她覺得一個是真正的變態殺人犯,一個則是模仿殺人。后者試圖把自己的罪責嫁禍給那個喜歡“死幻蝶”紋身的兇手。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還露出這么驚訝的表情?”他松開手,躺在她身邊,見她想坐起來,一把攔?。骸安芙B華讓人把你帶來這個房間,要求的時間是一整夜,你現在坐起來,那么我們這場戲就算是廢了?!?/br> 艾晴蹙眉瞪著他,看得出他并不是在說謊,就放棄了起身的念頭。 “對了,你剛才說,你是為了那些失蹤少女才來調查的?!彼D頭看著他,問道,“那你應該已經查清楚那個小房子里,關了多少個女孩了吧?” “十二個?!?/br> “那整個地下室的警衛和他們配備的裝備呢?你查過了嗎?” “守衛有二十三個,其實十個有ak47,另外的都是95式手槍,還有人帶著閃光彈和手榴彈?!鼻匮詡壬砜粗?,說,“這些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想不到萬不得已,應該沒人會使用手榴彈的?!?/br> “用了這里會塌陷?”艾晴也側了個身,不過是背對著秦言的,“你會救那些女孩子出去吧?!?/br> “為什么你會這么問?”秦言看著她的背影,原本淡泊的目光變得深邃異常,讓人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我是來懲戒殺人兇手的,救人應該是警察的工作吧?!?/br> “秦言,任何人都應該接受法律的審判。這個社會可以維持下去,就是因為這些法度的約束,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隨便剝奪人的生命,那么人類早就滅亡了!”艾晴也猜到他是來對兇手用私刑的,只是還沒有做,就偽裝成曹紹華來還她人情了。 “這樣的大道理,我聽過的絕對不比你少?!鼻匮孕α诵?,嘴角勾著一抹嘲諷,“但是法律永遠存在漏洞,那些逃避了法律責任的人,你們警方能做什么?不過是看著他們繼續逍遙快活,繼續害人罷了?!?/br> “正因為法律有漏洞,我們才應該更好的執法,來完善和彌補我們的法律,讓他變得更加健全,而不是來用私刑,公報私仇!”艾晴的情緒有點激動,反正面對秦言。 她的表情是嚴肅認真的,水眸透著希望的光芒,靜靜地凝視著秦言的眼睛。 “艾晴,你的想法是美好的,但也是天真的。針對那些逃避了法律責任的人,他們都是存在僥幸心理的。正因為逃脫過一次,所以之后會更加肆無忌憚的犯案,也就會導致更多人受到傷害。就這次的少女失蹤案,就因為從很早以前開始,大家都不重視婦女兒童的失蹤和被拐騙,于是使得越來越多的家庭妻離子散。你每每看到那些哭訴的家長,你不感到憤怒嗎?不想把這些騙子,罪魁禍首五馬分尸嗎?” “會生氣,但是也會保留最基本的理智?!?/br> “這種娛樂圈的潛規則,說白了,就是騙子和被拐的受害人的關系。借著幫她們包裝,給了她們機會拍廣告,拍電視劇和電影,其實不過是利用所謂的機會,換取她們接受這樣的潛規則,不接受就永無出頭之日。以前針對的都是成年人,那么你情我愿,各有各的判斷。這次卻把爪子伸向了學生,這樣惡劣的違法行為,不應該得到制裁嗎?” “這個案子一干人等,都會得到法律制裁的?!?/br> “那不過是關他們幾年,然后再放出來,還可以繼續干那些壞事?!鼻匮砸荒槻恍嫉?,“這樣的人,就算死都不足以抵償自己的罪責!” 他的話,讓艾晴陷入沉默,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反駁他。只是覺得,秦言的內心對于善與惡的劃分是非常偏激的。他甚至不給犯人機會,就要徹底抹殺。 然,法律就是給這些人多一個機會,就算是死刑犯,也有為自己辯護的權力。 這是一種人權的提現,是一種相對的民主。 可是,在秦言心里,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民主。他就是上帝,對于罪犯有絕對的生殺大權! “你之前說,我們就好像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交集?,F在看來,確實如此?!卑绮淮蛩阍俣嗾f什么,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益。 她翻了個身,繼續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秦言皺眉,瞇著眼睛看著她,雙手緩緩握拳。其實,他很想抱住她的,可是,兩個人之間就好像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讓他們即使近在咫尺,他都不敢去碰她。 他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閉上眼睛。 明明已經很累了,艾晴卻始終沒辦法入睡。她想秦言也是一樣的,背后的氣息雖然平靜,但是感覺起來卻有些凝重。 突然,她小聲問道:“秦言,可以告訴我,秦阿姨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知道這個問題很唐突,也未必可以得到答案,可是她就是想問,想知道是什么樣的打擊,才讓他變得這么偏激,這么痛恨罪犯。 秦言聽著她提起母親,緩緩睜開雙眼,但是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 艾晴等了很久,都不見他說話,沉沉嘆了口氣,說,“算了,就當我沒問過?!?/br> 秦言瞇了瞇眼睛,說,“你就當我遺傳了暴力、嗜血的基因,喜歡扮演cao控罪犯生死的上帝?!毖哉Z中帶著一絲自嘲。 艾晴轉身想要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不想自己轉身的同時,秦言也跟著轉身。她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再說什么,但是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去m國查一下秦言當年涉及的案子,那個和他母親有關的案子,或許就能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暗判的。 秦言感覺到背后的人呼吸漸漸變得規律,平和,知道艾晴是真的睡著了。他緩緩睜開眼睛,眸光幽暗冷清,隱約透出一絲孤寂。自從他決定選擇“替天行道”這條路開始,就注定不該有普通人的感情,注定永遠都只會是自己一個人。 他緩緩轉身,面對著艾晴,如果不是為了尋找父親,如果沒有去m國,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吧。 現在,他只是一個冷心冷情的通緝犯,一個只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秦言很想伸手觸碰艾晴的臉頰,可是他不能。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存有多余的感情,那對他來說是要不起的奢侈品。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凌晨五點左右的時候,艾晴的手表發出了很細微的聲音,把她和秦言都驚醒了。 綠色的光微微閃爍了幾下,艾晴不好在秦言面前聽取消息,正遲疑呢。秦言已經率先開口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離開這個房間了?!?/br> 艾晴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掀被下床,對著正前方的攝像頭說,“好了,過來把人帶走吧?!彪S手把鑰匙和手銬丟在桌上,就好像是他為艾晴打開了手銬似的。 面對著他的背影,艾晴的臉頰通紅,表情尷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脫掉了全部的衣服的。 千門的技藝真的是讓人難以捉摸。 她也在被子里把襯衣脫了再穿起來,表情冷沉,等著外面的人過來開門。 很快的,走廊上響起了鎖鏈被打開的聲音,同時隔壁的左右兩個房間也有了動靜。之前帶艾晴過來的中年婦人走進來,給艾晴重新戴上了手銬。 “等一下?!鼻匮钥粗谝聥D人要把她帶走,以曹紹華的身份叫住了她們,慢悠悠地踱步到艾晴身邊,湊到她耳邊說著悄悄話。 不過,他不是真的說話,只是用嘴唇觸碰的頻率發著摩斯密碼,意思是另一個房間的12個女孩子,他會幫忙營救。 這個決定,讓艾晴有點意外,蹙眉看了他片刻,眼神是感謝的。 “下次再會?!彼氖种更c了一下自己的唇,對著艾晴送出一個飛吻,然后大步離開了房間。 艾晴被婦人戴上了頭套,拉著回去之前的囚室。 鄧芝欣,王凱麗和徐允兒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看到艾晴被押回來,緊懸在胸口的石頭總算落下。 她們拿掉了艾晴頭上的黑色頭套,關心道:“madam,你沒事吧?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沒事?!卑绯T口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監視之后,才點開了手表的按鈕,聽取了任五給她的消息。 ——找到老錢,找到證據,可以緝拿俞姣。 這樣的消息,讓艾晴松了口氣,回復道: ——申請搜查令,晚上8點逮捕俞姣和張偉,包圍曹紹華的別墅。 她的命令下達之后,就跟面前的三個小女警部署了晚上的行動。 “madam,我們幾個,想從這里出去,還有機會,但是對面的女孩子……” “她們有人救?!卑缰劳鮿P麗擔心什么,想起秦言剛才對自己說的話,而她也告之了時間,那么應該就不會出現很大的紕漏。 只是,她感覺到秦言已經知道了那個模仿殺人的真兇是誰了。她擔心的是秦言會再次使用死刑,懲戒兇犯。 所以,她要利用僅剩的時間,找出這個模仿殺人的真兇。然后,搶在秦言之前,把這個人逮捕歸案。 建造這個地下囚室,經營黑市拳,做高級接待,這樣一系列的不法活動,在這里可以說是一應俱全。連龍昊和易德都不敢全部沾手,這里的服務對象,大多是政客,大官,以及海外的黑道頭目。 也就意味著,主人家是需要用到這些關系的人。而且龍昊和易德,對這樣的場所,都沒有消息,或者說其實有消息,只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么,這個人,應該有身份,有地位,黑白兩道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人。 想到這里,艾晴立刻發消息給任五: ——查跟曹紹華關系密切的,政界要員是誰。 她從鄧芝欣她們那里知道,袁麗霞并沒有被關在這里。那么就只有兩個解釋,一個她沒有暴露身份,遇到了模仿兇手,然后被殺;第二個就是她身份被揭穿了,可是兇手的身份過分吸引她,令她變節。 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對于海雅的死狀,警方和媒體并沒有公布出去。但是這個模仿兇手卻知道得相當清楚,連蝴蝶都有。這種事情只有警方人員才可能知道,那么透露給這個兇手知道的,就只能警方的人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模仿兇手和那個死幻蝶的兇手是認識的,或者有某種聯系的。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艾晴否定了。 因為如果真的跟“死幻蝶”的兇手有關系,就不會用隨隨便便的蝴蝶飾品來充數。 所以,艾晴心里的想法就是,袁麗霞暴露身份之后,卻因為對方身份妥協,變節,想要的是更好的生活,沒想到一命嗚呼了。 “madam,你在想什么,這么專心?”鄧芝欣看到艾晴的表情冷沉嚴肅,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道,“如果有什么部署,您一定要告訴我們,否則都不知道要怎么配合您?!?/br> “額,沒有?!卑缁厣?,搖了搖頭說,“我只是在想兇手的事情?!?/br> “您知道誰是兇手了?”徐允兒好奇地打聽著,很想知道這個害她們被關進這里的兇手到底是誰。 “沒有?!卑绯T口看了一眼,小聲道,“但是應該很快就會知道的?!?/br> 任五的消息再次傳到手表上。 ——叔叔曹國強。 聽到這個名字,艾晴立刻懂了。 這么一個人,難怪龍昊會說查不到任何相關的情況,而小女警會變節想要依附。 曹國強他簡直就是一方諸侯,a市明面上的土皇帝。 這種人,就算真的證據確鑿,她一個小小的重案組督察,可能將他繩之以法嗎? 艾晴有了片刻的遲疑了,她偵辦案件到現在,這個曹國強應該是身份最高的人了吧。如果是古代,簡直就是皇親國戚的了。 雖說古代有“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句子,現代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說法,可是真的用起來,卻是非常困難的。 “madam,這條密碼的意思是‘曹國強’?”徐允兒連出了這條密碼的內容,捂著唇驚訝道,“難道這里跟他有關?” 艾晴沒有說話,但是那表情是默認了。 鄧芝欣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是吧,真的假的?他的話,我們不可能抓他吧?!?/br> “只要證據確鑿,為什么不能抓?”王凱麗并不認同。 “你傻啊,他的身份,分分鐘有人幫他扛下所有事情!”徐允兒瞪了王凱麗一眼,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喝斥。 “是啊,他會有人幫他頂罪,到時候我們就慘了?!编囍バ揽嘀樋粗?,“madam,你想好怎么辦了嗎?” “拜托,我們是維持公理和正義的警察,怎么可以畏懼強權呢!”王凱麗簡直就是女版的施國平,有一股沖勁,但是沒有什么腦子。 “沒錯,我們不能畏懼強權?!卑缯J同她的觀點,說,“所以,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