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晴覺得這么簡單的認罪有點突然。

    “你認罪了？”她認真觀察著康振燁臉上的表情。

    他低著頭，視線下垂著，顯然是在逃避她的目光。他在心虛，雙手握拳，看起來很不自在，有點緊張。

    “是，我認罪?！彼c頭，似乎是平復了情緒，聲音不急不緩，“就像你說的，我恨小姚的背叛，所以殺了那些跟她長得相似的女人?！?/br>
    “怎么殺的？”艾晴故意試探道，“我記得第一女死者汪佳慧長得并不像李月姚。你為什么殺她？”

    “因為她太煩了，糾纏不休。所以，我想殺了她?！笨嫡駸畹难劾镩W過片刻的慌張，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說，“那天，我讓孫妍給她打電話，說討好我女兒靜靜，就有機會接近我，于是她上鉤了。等她到了家里，我就殺了她，然后跟孫妍對了口供，制造不在場證明。接著讓她處理尸體，我連夜離開?！?/br>
    “到家里？”艾晴聽完他的闡述，發現了好幾個疑點，故意追問道，“誰的家？”

    “孫妍家?！?/br>
    “真的？”艾晴故意道，“可是我們在孫妍家并沒有發現汪佳慧的血跡，如果像你說的，在家里殺了她，那么一定會留下大片血跡的?！?/br>
    “不是，不是，我記錯了，是在我家，我家?！彼B忙改口強調，表情是慌亂的。

    “你家？”

    “是，我家?！彼隙ǖ攸c了點頭，“那天她來給靜靜輔導功課的?！?/br>
    艾晴微微瞇起眼睛，已經很清楚這個男人在撒謊。

    “可是，你那時候在m國出差，不是嗎？”

    “那是我故意讓馮麗芬安排的障眼法?！笨嫡駸钪苯亓水數卣f道。

    “哦？怎么安排？”艾晴微微挑眉，等著他的回答。原本，她真的以為這個男人是兇手，因為第一起案子，他可以遠程控制孫妍殺人。但是聽完他漏洞百出的口供，知道兇手另有其人，而且康振燁似乎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正在極力袒護對方。

    “她帶著另一個人去了m國，對外說成是和我一起出差?！彼卮?。

    “那你呢？”艾晴翻看著口供記錄，說，“入境處可是清楚拍到了你從m國回來的影像?！?/br>
    “這是因為，因為……”

    “因為你在撒謊?！卑缈戳搜圩郎系淖C物，又觀察康振燁的表情，說，“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知道了兇手的身份。他到底是誰，讓你這么維護？”

    “不是，我沒有維護誰！我是兇手！我真的是兇手，這些兇殺案都是我一手策劃的！”他大聲辯駁，情緒顯得非常激動。

    突然，他癲癇發作，倒在地上。

    艾晴立刻拿了圓珠筆壓在他的上下唇之間，以免他咬到舌頭。

    “大哥，快叫救護車！”

    “好！”施國平已經走到門口給急救中心打電話。

    等擔架把康振燁抬走之后，艾晴一個人坐在施國平的辦公室里，看著幾起案子所有的證物，證詞和現場照片。

    她雙手合十，成指槍狀托著自己的下巴，靜默沉思。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是江海心打來的。

    “小晴，有沒有空，一起來逛街呀?！?/br>
    “逛街？”艾晴現在哪有這個心思。

    “對啊，靜靜請了病假，在醫院呆著覺得悶，所以我帶她出來逛逛。剛好到了午飯時間，你也一起來嗎?！苯Ｐ囊驗橥榭奠o靜兒時的遭遇，所以對這個小女孩非常好。

    艾晴輕嘆了口氣，拒絕道，“不了，我還在忙，你們玩吧?！?/br>
    “哎呀，案子不是破了嗎？難道又有新案子了？”江海心的口氣帶著一絲抱怨。

    “嗯，你玩吧，晚上回宿舍說?！?/br>
    “那好吧?！苯Ｐ牟磺椴辉傅貟炝穗娫?，拉著小女孩問道，“靜靜，你想吃什么？我們一起去吃?！?/br>
    “我，我……”靜靜的臉色蒼白，似乎是很不舒服，捂著嘴跑到路邊吐了。

    “怎么了，吃壞東西了？”江海心跟上前，拍著她的肩膀問道。

    靜靜搖頭，臉頰有點紅，衣服的前襟漸漸濕潤，帶著一股小孩子身上的奶香。

    －－－－－－題外話－－－－－－

    啦啦啦，兇手到底是誰呢？

    ☆、033 海心的sos（二更）

    033

    “靜靜，你怎么了？要不要回醫院做個檢查？”江海心非常擔心地問道。

    “不要緊?！笨奠o靜的臉更紅了，不覺又吐了起來。

    “哎呀，不行，一定要去醫院做檢查?！苯Ｐ牟环判?，拉著她的手說，“走吧，我們回醫院?！彼睦锸欠浅Ｆ婀值?，因為在電視電影上看到過，這分明就是孕吐嘛，尤其是她的大嫂剛生完孩子，所以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怎么會有這個反應？

    康靜靜沒有說話，表情有點害羞，眼里卻帶著一點小幸福。

    江海心想，這件事或許應該告訴艾晴，因為未成年人懷孕，即使是自愿的，那個男人也是有罪的。

    不過，首先她要確定這孩子是不是懷孕了。

    艾晴接了施國平從醫院打來的電話，知道康振燁暫時的情況不能繼續接受盤問。她長長舒了口氣，腦中總是少了一個至關緊要的環扣，只要想明白了，全部的案子都可以串聯起來。

    她起身，站在窗口看著外面。入秋之后，道路兩旁的銀杏葉變黃，掉落，一夜北風之后鋪了一地，金黃色的一片，在日光的映照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這是，這樣燦爛得好似收獲的景色，在艾晴眼里卻有點諷刺。五個女人的死，加上十年前的李月姚，一共六條人命，兇手卻依然逍遙法外。

    叩，叩叩。

    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只是艾晴過分專注與案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在想今晚穿什么衣服陪我吃晚飯嗎？”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她被人從后面抱住，臉頰貼了他的唇。

    “尹唯，又是你！”艾晴的手肘狠狠撞向身后，緊接著在他彎腰捂肚的瞬間，扣著的手腕，翻折一甩，將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哇，疼，疼?！彼o著臉求饒，可不想在今晚被打成豬頭。

    “法醫部很空嗎？你來干什么？”她松開手，畢竟現在在警局，把人打傷了不好。

    尹唯從地上爬起來，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說，“送報告啊，小屋骸骨的檢驗報告，還有法證部的兩份報告，也順帶送過來?！?/br>
    艾晴接過那份驗尸報告，仔細看了一遍，眉心微微擰起，“那具骸骨有兩處傷，位置基本相同？”她抬頭看著尹唯問道，“你的意思是死者李月姚被一連刺了兩刀？”

    “應該說第一刀的力度小了，然后又補了一刀?！?/br>
    艾晴聽過他的解釋，又拿起法證那里的報告，翻看著，“孫妍頭部被硬物擊打，留下金色油漆，成分聚氨酯?！?/br>
    “嗯，吳sir說這是木器漆的成分?！币ò褏强∫愕脑掁D達給她。

    艾晴單手支著下巴，垂眸思考著。

    “喂，”尹唯見她面容有些疲憊，湊上前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艾晴同學，你已經想了一整天了，不累嗎？”

    艾晴白了他一眼，轉身不予理睬。

    “喂，干嘛？”她的手被他拉住，大步往樓下走。

    “你答應我，今晚陪我吃晚飯的?！彼戳艘谎圩约旱氖直?，確定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拉著她往停車場走。

    艾晴很想甩開他的手，但是被他扣得很緊，又不想成為警視廳的話題人物，只好任他拉著。

    上車后，她依然滿腦子都是案件，單手支著下巴，望著車窗外的街景，眼神卻沒有任何焦點，好像是沉浸在另一個世界。

    十字路口的紅燈閃現著，人行道上有不少家長接孩子放學。調皮又淘氣的小男孩擺著動畫片里的架勢，沖向自己的mama：“看招，廬山升龍霸！”

    噗——

    艾晴被這稚嫩的聲音驚到，看著孩子的動作，忍不住笑了。這是八十年代的經典動畫片吧，沒想到00后的孩子也會看。

    可也因為這個動作，她的腦中靈光一閃，玫瑰身上由下而上的刀傷，是身高差距造成的！而孫妍死的那天，有件事情也很奇怪，那就是竊聽器到了最后才聽到了聲音，全都是康靜靜的叫聲！

    想到這兒，她的手機又想了。這次不是電話，而是微信短視頻，是海心發給她的一間別墅的客廳，正前方有一個正燒著火的古典壁爐。下面還有三個英文字母：sos。

    －－－－－－題外話－－－－－－

    三更在8點半左右，今晚第一個案子會結案，第二個案子的卷名是“合宿亡靈篇”，是存在密室殺人的，請大家一定追文，么么噠

    ☆、034 我要殺了你（三更）

    034

    sos，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

    艾晴看著微信短視頻，角度很偏，鏡頭還不停搖晃，應該是偷拍的。

    “有壁爐的別墅！”她知道警方已經調查過康振燁名下的全部房產了，并沒有出現過這間別墅。那么這屋子是誰的？

    “回警視廳?！彼⒖滩槌鰟e墅的位置，“立刻回去！康靜靜是兇手，海心有危險！”她真是被固有的思維誤導了，才會讓海心處于這么危險的境地。

    尹唯愣了一下，看著她的表情，立刻調轉車頭，返回警視廳。

    “在哪兒？誰的別墅？”艾晴雙手抱著頭，努力想著，“到底是誰的別墅？”她知道涉案人員的屋子都被調查過了，這個別墅不在其中。

    “該死的，快點想！”她很怕江海心會出事，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小晴，你別這樣！”尹唯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住她的手，“c市的別墅區只有五個地方，這間別墅有什么特征？”

    艾晴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說：“壁爐，歐式復古的別墅?！?/br>
    “這種類型，每個別墅區都有?！币ǖ谋砬楹車烂C，認真想了想說，“警方沒有查到的別墅，說明戶主還不是康振燁或者其他幾個死者的?！彼谝淮螏兔ψ鐾评?，主要是知道現在攸關江海心的生死，艾晴沒辦法冷靜做出思考。

    艾晴點頭，道：“沒錯，可能是還沒有完成過戶的私人別墅?！彼]上眼睛，仔細回憶，“第一個案件發生在兩個月前，死者汪佳慧，手掌有燙傷痕跡，很可能就是這個壁爐的火造成的?！毕氲竭@里，她立刻給胡瑞打電話：

    “小胡，立刻查一下兩個月前的房產中介，有多少人出售自己的別墅?！?/br>
    “啊，為什么？”

    “別問那么多，立刻查了發到我手機上?！卑绲穆曇魩е蝗葜靡傻拿?，掛了電話之后，看了一下表上的時間，說，“先去醫院吧，說不定康振燁醒了?！?/br>
    尹唯看她冷靜下來了，暗暗松了口氣，淡淡應了一聲：“好?！?/br>
    別墅內，江海心的四肢被那種很細的小孩子用的“跳繩”捆綁著，嘴上貼著膠布，坐在離壁爐不遠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