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韓元蝶笑道:“是啊,沈jiejie也這樣說,而且說是姐夫下個月還要去一趟江南呢,有一筆大生意,要耽一年半載的,或許明年過年才回來,沈jiejie也要跟著姐夫去呢,哎呀我也好想去江南玩?!?/br> “哦?!背贪矠扅c點頭說。 然后就沒下文了。 蕭文梁對程安瀾說:“說是去督造西北軍軍需,從武器到衣服都有,這可不是一筆小財呢!” 程安瀾又點點頭:“西北嚴寒,軍需跟上了,就不那么苦了,以前若不是有近半數的兄弟連棉衣都穿不上,我也不至于總想著查這件事?!?/br> “這次是齊王殿下的手筆了?!笔捨牧旱溃骸拔衣牳竿醯囊馑?,這件事辦完了,就算得有頭有尾,皇上怎么著也要下封太子恩詔了,今后天下都是齊王殿下的,他定然是指望著西北軍好的,而且,四川那邊,齊王殿下親自舉薦了姚鎮去接任成都知府?!?/br> 姚鎮不是個出名的人物,但他的家族出名,他是敬國公的嫡幼子,安王妃的親弟弟,今年才二十三歲,沒有參加過科舉,也沒有在帝都的貴公子圈里詩文唱和活動過,這樣的家世身份,卻在世家勛貴里毫無名聲。 蕭文梁笑了笑:“姚鎮可不簡單,你看看他的履歷就知道了,十六就跟著姚律出來了,七年換了七個地方,雖然職位都不算高,但每次都是升遷,這可是整個姚家都在給他鋪路呢,姚老將軍可是個老狐貍,姚家又已經有了姚律,姚鎮沒點兒本事能給鋪這樣的路?是以我父王說了,若是皇上俯允,今后西北軍需線只怕就能暢通無阻了,齊王殿下確實有魄力?!?/br> 二十三歲任一地知府,還是成都這樣的地方,確實魄力不小,何況姚家雖然不算是齊王殿下的死對頭,卻也不是自己人,能這樣用他,也因此可見齊王殿下的魄力了。 程安瀾想了一會兒,說:“齊王殿下又不會只推薦他一個人,還要看看再說了,且若是齊王殿下真做太子爺,用誰不是自己人呢?” 姚家對太子爺盡忠,那也就是忠君了。 一時幾個丫鬟捧了大食盒進來,除了一碟糟鴨信,還有胭脂魚,芥茉鴨掌,五香仔鴿,五彩火腿,香酥芝麻雞等下酒菜,另有四碟點心,四喜餃、糯米涼糕 、蕓豆卷、水晶梅花包,炕上放了四方桌兒,擺的滿當當的。 還又提上來一小壇子酒。 韓元蝶親自給蕭文梁倒酒:“文哥試試我們家莊子上釀的酒可好不好?!?/br> 韓元蝶不信程安瀾沒酒量,她陪著蕭文梁喝了一杯,才道:“文哥可知道衍圣公夫人如今在給他們家大公子挑媳婦呢?” “我自己的媳婦還沒著落,理他呢?”蕭文梁道。 程安瀾就哈哈的笑了一聲,換來蕭文梁一個眼刀。 “前兒我在她們家壽宴上,問她任大姑娘好不好,我看衍圣公夫人很喜歡她呢?!表n元蝶就說。 程安瀾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這樣?!?/br> 蕭文梁看看程安瀾又看看韓元蝶,見他們說話如此默契十足,眉來眼去,突然之間意態不由蕭索,把杯子一推:“不喝了,回家去?!?/br> 程安瀾搔搔頭,韓元蝶道:“這還早著呢,文哥再喝兩杯,用了晚飯再走罷,喝醉了叫程安瀾送您回去?!?/br> 蕭文梁道:“算了,我回去陪我娘吃飯去,今兒父王也不在。不過你們小心著點兒,五殿下雖平日里看著斯文,但性子孤拐著呢,那位大姑娘與他從小兒一起長大,情分不同尋常,你們去動她,不是件容易事兒?!?/br> 韓元蝶與他說實話:“雖說是咱們出的主意,可皇上是允了的,到時候諭旨賜婚,自與我們無涉,總不能怪到我們這里來?!?/br> 蕭文梁這樣的人,只聽到這幾句,便大概明白了這里頭的道理,顯然是這位任大姑娘露了馬腳,連皇上也知道了,皇上便是再寬厚,也定然不會選一個不安于室,會攛掇著兒子兄弟倪墻的媳婦,便道:“既如此,遠嫁倒也確實比留在帝都強些,不過小心無大事,那位五殿下孤拐起來,房子都能點火燒了,如今動了任大姑娘,誰知道他還會有什么舉動呢?” “燒房子是怎么回事兒?”韓元蝶忙問。 “小時候的事兒了吧?!笔捨牧旱溃骸斑@位五殿下從小兒沒有生母,跟前的人里頭,有一個奶媽子特別得他的意,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約是得罪了端妃娘娘,要打發出去,五殿下去求情,端妃娘娘不允,只當他小孩子,并不見他,只叫他明日再來。五殿下也不鬧,不聲不響回去親自提了一壺油來,把端妃娘娘當時住的臨玉殿給點著了,后來,五殿下被皇上賞了家法,端妃娘娘也降了級,還賜死了那奶媽子,那個時候,五殿下才七歲呢,如今連端妃娘娘都沒了好幾年了?!?/br> 還有這樣的事兒?韓元蝶目瞪口呆。這種事情,也就蕭文梁這種宗室子弟最清楚了,其實蕭文梁和五殿下的歲數也差不多兒。 蕭文梁說:“我是沒做過五殿下的伴讀,不過南平王叔家的小唯做過兩年,后來因守孝沒去了,他說脾氣倒不是不好,就是孤拐固執,順著他就還好,倒也不難伺候?!?/br> “不過橫豎是皇上賜婚?!笔捨牧旱溃骸八茉趺礃幽??難道去把皇上的勤政殿給點了不成?哈哈哈?!?/br> 韓元蝶想想也是,既然皇上會賜婚,那還能怎么樣呢? 她親自送蕭文梁出去,又拿了兩盒茶葉兩盒點心請蕭文梁帶給他娘嘗嘗,前兒東安郡王妃莫名其妙的打發人給她送了兩匹今年的新衣服料子,韓元蝶知道東安郡王妃不喜歡她,簡直受寵若驚,今兒也自然的就想到送點東西了。 過了三天,晚上韓又荷打發人給韓元蝶送信來,說是安泰長公主遞了牌子明天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衍圣公夫人知道了,也遞了牌子,又打發人來回了韓又荷,所以韓又荷給韓元蝶送信兒,叫她明日一早跟她進宮去。 ☆、第130章 韓又荷并沒有和衍圣公夫人一起進宮去,她橫豎是每兩三日就要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倒也不用刻意,倒是韓元蝶去的不是那么多,皇后娘娘看著她就高興,一見韓元蝶便笑道:“忙什么呢,總不來玩,快來我這里坐?!?/br> 皇后娘娘還是覺得韓元蝶是福星呢,到了她們這樣的地位,別的都不那么在乎,對于這種可稱為福星的人,當然就特別喜歡。 韓元蝶就笑嘻嘻的坐到她跟前去,寧國公主也在跟前,她向來大方,且與韓元蝶親厚,一點兒不惱,反笑道:“這會兒就這樣說,回頭我嫁了,我娘只怕就更想圓圓了?!?/br> 雖然已經冊封了皇后娘娘,可寧國公主還是沒改口,可見母女親昵。 寧國公主比韓元蝶大半年,已經十五了,明年出嫁正好十六,公主府也正在督建,不過公主與平常女子自然不同,回頭就算嫁了,要回娘家看母親那也是隨時可以出來,誰還敢攔她不成。 皇后娘娘道:“圓圓就是比你乖!” 正說著,寧國公主的未來夫家婆母唐夫人帶著女兒唐敏也來給皇后娘娘、寧國公主請安,唐夫人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已經有了中年婦人的雍容,但還可見年輕時的眉目如畫,唐敏就像她娘像了個十足,連說話的口角都好似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似的。 對于皇后娘娘的冊封,作為正經姻親的唐家人,那自然也是歡喜的很的,自己家的媳婦,那今后就是皇上的同胞妹子,自然比別的公主有體面,唐家也就更有體面了。 一時請安見禮畢坐下了,安泰長公主又帶著女兒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了,皇后娘娘這里車如流水馬如龍其實一點兒不稀奇,除了自己女兒、媳婦,每日里有四五位夫人奶奶遞牌子進宮也是常事,只是哪些要見哪些不見,哪些只在院子里請安,就去別的宮里了的,自然都有定規的。 這里有皇后娘娘的親家,有女兒,有兒媳婦,有兒媳婦的侄女兒,還有安泰長公主這位小姑子,都算是皇后娘娘跟前走動的??土?,當然對于安泰長公主來說,這位嫂子以前只是妃子,不算正經嫂子,自然走動的方式就不一樣了。 從如今起,走動的方式自然就更不同了。 韓元蝶見任大姑娘依然是那么一副淡然的模樣兒,她似乎向來不愛用金器,便是今日進宮,也只用了一只金釵,另外用了兩只白玉蝴蝶,仍是在鬢邊簪了兩朵玉簪花,十分清麗脫俗,見人說話半點兒不張揚,只淺淺的微笑著,沒有多的話,只是在別人說話的時候,會微微傾身,露出一點兒恰到好處的傾聽的表情來,讓人覺得舒服。 是的,如果不知道她在背后的獠牙,這是一個讓人忍不住要心生親近的姑娘,溫柔可親,可是這個時候,韓元蝶想到她的種種所為,就恨不得一爪子抓爛她臉上的笑容。 任大姑娘自然也看到韓元蝶,不動聲色的微笑著,心中也在尋思,那一日和慶的那一杯毒酒,到底是怎么露的餡呢? 那雖然是一個簡單的計謀,可卻直擊人的弱點,很多人,往往抹不開面子,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一個非常普遍的但是卻可利用的弱點,絕大部分人都有,何況韓元蝶這樣的小姑娘,和慶低聲下氣擺出低姿態來,又是示弱要遠嫁,又是賠禮,按照常理,韓元蝶就是不想真的原諒和慶,那在那樣的場合,隨便喝一杯酒,把表面應付過去,是非常正常和自然的選擇。 只有那種十分不近人情的人,才會冷笑一聲拂袖而去,韓元蝶當時的表現也并不是如此啊,她看起來就好像是發現了酒里有毒。 任大姑娘想了不少時日,也沒想通這一點,難道這個姑娘并不像她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嗎?或許要往那邊增加人手?那位三太太雖然好說動,可是膽子太小了,什么都不敢做,只敢悄悄的遞點兒消息,沒什么大用。 倒是他們家那個通房丫頭,好似膽子大些…… 只可惜她們家大太太那事兒竟然被她們家發現了,那個消息若是沒有暴露,倒是很好用的一招棋…… 任大姑娘心中念頭一個接著一個,殫精竭慮的替五皇子謀劃著每一個細節,在場眾人的話也同樣的聽在耳朵里,這些女眷坐在一起,無非就是講些雞毛蒜皮的之類的事兒,然后有姑娘坐在這里,自然就要夸一夸在場的姑娘們。 真是些無聊的事兒,虛耗光陰,任大姑娘這樣想著,面兒上卻只是謙遜的笑著,聽到齊王妃笑問自己母親:“大姑娘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定親了沒?” 安泰長公主顯然沒想到齊王妃會問這樣的話,明顯的錯愕了一下,才回道:“還沒有呢?!?/br> 帝都多少人都知道她女兒是要嫁給五皇子的,五皇子也預備就要去求皇上了,齊王妃居然還一副毫無所覺的姿態這樣問? 任大姑娘心中一跳,抬頭看過去,卻正見齊王妃望著她笑一笑,便道:“大姑娘這樣的身份人才,在帝都也算是頭一份兒了,再沒有比的上的,只怕一家女百家求,姑母府上門檻都被踩矮了三寸了吧?姑母必定是看著這個也好,那個也好,挑好了眼,不知道怎么選才好了吧?” 能配得上公主府的人家,自己身份都不低,當然不會冒冒失失的上門,任大姑娘這樣的境況,還真沒有上門提親的,齊王妃這樣一說,頓時叫安泰長公主說是也不是,說不也是,尷尬的懸在半空中,只得笑道:“這是王妃喜歡小女,才這樣抬舉她,帝都這么多閨秀,誰不比她強呢?” 任大姑娘臉上還是紋絲不動,柔和大方的模樣一絲兒不變,還適時不好意思的低低頭,心中的不祥感覺卻是越來越重,她總覺得齊王妃這話意有所指,不太正常。 一時說的熱鬧,這屋里鶯聲燕語,說笑不斷,陸續又有一位武安侯夫人帶著媳婦女兒來給皇后娘娘請安,到底有一定定規,誰也不至于日頭老高了才來,她們一家子剛坐下,衍圣公夫人就來了。 她這次倒是沒帶韓又菊,只有她自己的姑娘,才十二三歲的模樣,大大的,靈活的眼睛,一看就跟她娘一樣聰明,衍圣公夫人雖然是山東回來的,到底做姑娘的時候在帝都,這里倒是都認得,只介紹了跟前的兩個姑娘。 衍圣公夫人拉著唐敏,看了看,極力的贊了一通,送了她一支金簪,又拉著任大姑娘的手,越發贊的花兒一般,也送上了表禮,當然她的姑娘也一樣收了禮,一時間熱熱鬧鬧的,真是一屋花團錦簇般的和氣。 到底因著衍圣公夫人是外頭回來的,話題自然而然就圍繞到她的身上,皇后娘娘問了她老夫人好,又問她:“還預備著在帝都住多少日子?你難得回來一回,不如多住些時日,各處走一走,十幾年了,帝都也變了不少呢?!?/br> 衍圣公夫人笑道:“我也想多住些日子,一則,難得回家一次,一家子姐妹,當年相好的姐妹們,多有留在帝都的,我也想多見見,多說話,也是回來一次,今后再回來,誰知道又是什么樣子了呢?” 眾人都附和。 衍圣公夫人又接著笑道:“且要緊的還有一件事,也是我們家的大事,我那個孽障,今年已經是十六了,雖沒甚出息,到底他居長,他祖母愛的什么似的,這一年里頭,單為了他這事兒,連我在他祖母跟前都有了不是,如今我回了帝都,看到帝都這么多小姐,個個都好,單那通身的氣派就是比人強的。自然也就有想頭了?!?/br> 這位衍圣公夫人口齒伶俐,又是在皇后娘娘跟前,說話一說一個笑,眉飛色舞,好似還無意中看了任大姑娘一眼,又笑道:“要說我那個孽障,別的也罷了,倒也不會惹是生非,只愛在家讀書,還有什么可說的呢?一家子自也不指望他中狀元,且他的媳婦,那今后是要主持中饋,當那么一大家子的,我就盼著早些娶了媳婦,就能清閑享福了不是?如今可就想著在帝都尋個品貌俱佳,柔和大方的姑娘,娘娘、王妃、公主,幾位夫人都常在帝都的,自然比我知道的多,我這就厚著臉皮求一求,若是成了,便是傾家謝媒,也是甘愿的?!?/br> 任大姑娘心中一凜,要說這外頭回來的大族豪門,想著在帝都尋個名門淑女配嫡長孫那是有的,這位衍圣公夫人不就是帝都嫁過去的嗎?并不算突兀,可是在皇后娘娘跟前這樣說,又有先前齊王妃說的那話,有上萬個心眼子的任大姑娘心中已經十分敏感的有了不祥的預感。 不過她再是有什么想頭,這里也沒有她說話的地方,何況還是這樣的話題,立時便聽到齊王妃笑道:“哎喲大嫂子?!?/br> 她們能有什么關系,居然稱大嫂子……好幾個人心中都這樣想呢。 齊王妃卻一徑的笑道:“虧你還說選了多少時日,這眼前就有個好的,你竟看不見不成?” 任大姑娘心頓時往下一沉,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明白了,這位衍圣公夫人是有意到這里來說這樣的話,這個場面是為她母女而做的。 衍圣公夫人笑道:“王妃說的哪一位?我竟不知道?!?/br> 齊王妃笑道:“你剛才還說我這表妹好,竟然忘了?您瞧瞧,這樣的人物兒,這樣的門第,嫂子您只怕打著燈籠沒處找去,可巧剛剛才十五,連年歲都配得上,我先前就問過了,如今還沒說定人家呢!” 衍圣公夫人就笑著道:“王妃說笑了,大姑娘這樣的品格兒,天仙一般,又是公主的掌珠,我那個孽障哪里配得上呢!” “瞧大嫂子這口是心非的模樣兒,笑的都合不攏嘴了,偏是謙遜,大公子我雖是沒見過,可看衍圣公和大嫂子這樣的人物兒,大公子難道還能差了些?且又是天下第一家的嫡長子,今后就是衍圣公了,便是配公主也是配得上的了!這現成的好事兒,叫我遇上了,我就來做這個媒,也賺大嫂子兩杯酒喝!”齊王妃笑道。 這樣一唱一和說到這個地步,安泰長公主再不能裝傻不說話了,只得強笑道:“國夫人這樣青眼,哪里敢當。只是我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兒養的嬌,不大懂事,十五了還只知道憨吃憨玩,我也不放心她嫁到外頭去,不瞞國夫人,我早想著給她挑個家中排行后頭些的,進門做小兒媳婦,不用主持中饋,又在我眼皮底下,才得放心呢?!?/br> 齊王妃笑道:“姑母太謙遜了,要說大姑娘這樣的品格兒,多少大事兒都能做呢,何況管家?不過姑娘家嬌貴,自要矜貴些,當然沒有一說就應的理兒,姑母就是情愿,想必也不好說的,是不是?依我說,正好今兒話趕話說到這里,又正是在母后跟前,難道不是緣分?且有公主府的體面,衍圣公府的體面,求母后下一道懿旨賜婚,也不為過,倒正好應了那句天賜良緣,百年好合呢!” 齊王妃那一句‘多少大事兒都能做’,頓時叫原本心中有不祥預感的任大姑娘渾身涼透了,柔和的笑僵在臉上,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安泰長公主臉色蒼白,看了看女兒,任大姑娘心中閃電般轉過了千百個念頭,她這樣的人物,向來聞弦歌而知雅意,哪里需要人明白說出來,只需聽到一句半句,甚至只需窺人神態,聯系說話動作,便已經知道自己行跡暴露,自己在暗中的動作被人窺視了個正著,大約已被皇上厭棄。 今日這明顯是做的一場戲,是給自己,不,其實是給五皇子留的最后一點體面。 皇上的暗示,那自然就是無力回天了,那么……既不能嫁給五皇子,那衍圣公府這天下第一家的嫡長子,也不是別的人家比得上的,這其實就是皇上看在兒子面上賞的體面吧? 任大姑娘瞬間就想的透徹了,見母親看過來,她在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幾乎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第131章 衍圣公夫人只裝沒看到那暗潮洶涌,只管接著齊王妃的話笑道:“有王妃這一句話,那定然是要應的!” 她也光棍,便跪下磕頭求旨,皇后娘娘一聲不吭看她們演完了全套戲,這才又去看安泰長公主,笑道:“看衍圣公夫人這樣誠心,連我都不忍得,若是能成了,定然是要下旨賜婚的,我瞧著,你們兩家都是當得起的。只一點,公主可舍得大姑娘?” 其實安泰長公主心中還是猶豫的,她也不蠢,當然看得出這樣一個局來,而且皇后娘娘沒有說話,而是齊王妃親身上陣,很顯然,齊王殿下不愿意五皇子與自己家聯姻,得了助力。 不過她也有她的考量,一則不愿意女兒嫁到山東那樣地界上去,二則孔府雖然是天下第一家,可到底不過是個名氣罷了,如何比得帝都眾多勛貴豪門?三則女兒與五皇子青梅竹馬,照她看來,五皇子其實是十分有心的,就是齊王殿下不愿意自己家姑娘嫁給五皇子,可上頭還有個皇帝呢?五殿下去求一求皇帝,未必就不行…… 可是眼見得女兒給自己使了眼色,甚至有一點兒焦灼的神情,安泰長公主知道女兒聰明絕頂,定然是察覺到了點什么,猶豫了一下,便笑道:“姑娘總是要嫁人的,我不舍得又能如何呢?總不能留她在跟前一輩子,如今既然娘娘和王妃都說好了,那定然是好的,又有娘娘賜婚,那就更是她的福氣了?!?/br> 母女攜手叩謝皇后娘娘,安泰長公主摸到女兒細柔的手掌一片冰涼,甚至有些汗浸浸的,心中不由的大吃一驚,越發不敢多說一個字。 那衍圣公夫人砸實了這件事,簡直容光煥發,眉眼間要發出光來,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怎么看怎么滿意,出身公主府的長女,又生的這樣眉目如畫,大方從容,又有齊王妃保媒,皇后娘娘賜婚,榮耀一層加一層,誰還敢取笑他們家大公子傻? 衍圣公夫人現就把手腕上一對綠的一汪水般的玉鐲子褪下來送任大姑娘:“這還是我剛進門兒的時候,老太太賞的?!?/br> 眾人都紛紛給兩家人道恭喜,唐夫人笑道:“我說今兒一早進宮,路上聽到喜鵲叫呢,原來是進宮要碰到這樣的喜事兒!” 韓元蝶對著任大姑娘笑一笑,這位姑娘今后嫁到山東去了,就算不消停,那也不干帝都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