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程三太太帕子里沾了點兒姜汁,往眼角按了按,流出些淚來道:“可了不得,老太爺、老太太還真要早做打算才是!媳婦往那邊去,在二門上韓家就不愿見我,只說太太不在家,我再三說了,太太不在,那老太太也要見一見,那媳婦子才不情不愿的又往里頭通報?!?/br> 程三太太早編了一篇子話,連個縫兒都不留:“媳婦在那里等的時候,還聽到幾個在二門上管事的媳婦子在閑聊,有個說,這是大姑娘親家嬸娘罷?又有一個便說,什么親家,眼見的就不是了。那家的哥兒這一回聽說神仙都救不了了,皇上親自下旨要治他的罪呢!還有個道,可不是,那到底是皇上親兒子,要是這樣都不治罪,那還有王法兒?” 程三太太一臉惶惶之色,又說的活靈活現的,就好像真的自己聽到的一般,程大太太聽的眼前一黑,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就坐回到椅子上去了,旁邊伺候的丫鬟連忙給她撫著背順氣。 程三太太瞥了她一眼,并不理會她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接著道:“媳婦聽了這些話,自然是急的了不得,好容易見到了親家老夫人,老夫人待人向來和氣的,今兒瞧著都有些怨氣,只說大姑娘在齊王府陪著王妃,并沒有回來,且我聽著,口口聲聲都是埋怨咱們家連累了他們家的意思?!?/br> 程老太爺原本泥菩薩似的,這個時候才咬著牙罵了一句:“這個孽障!” 程老太太等了一等,又問:“那么韓家的意思,這門親事……可如何了?” 程三太太早等著這一問呢,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倒是沒明說,只我瞧著,親家老夫人的意思,這兩日大約就要收拾東西,找了中人來,給咱們家抬回來了?!?/br> 程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瀾哥兒好的時候,只覺得一家子礙他的眼,巴不得就出去了,只如今他出了事,還得一家子替他收拾這攤子,只是……這樣的事,咱們家只怕收拾不住啊?!?/br> 程老太爺怒道:“誰做的好事,自然誰去受著!這里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從來本分過日子,難道還要一家子都因著他那些張狂,跟著葬送了不成?” 程三太太心中竊喜,擦擦眼淚,又火上澆了把油:“雖說親家老夫人埋怨咱們家,可到底是咱們家哥兒做下的好事,事關人家姐兒的一輩子的大事,咱們自然是沒話好說,便是不理會咱們,那也怨不得人家不是?只幸而親家老夫人是個明白事理的,知道咱們其實也是被連累的,倒也沒多說什么,反是看我再三的求了老夫人,才悄悄的與我說,宮里娘娘透出信兒來,皇上吩咐要把涉事人家都看管起來,大約就這兩日了罷?!?/br> 這話一說,別說程大太太真的‘咚’一聲暈了過去,就是程老太爺程老太太都坐不住了,一疊連聲的道:“那邊老夫人真這樣說?可怎么得了!這一家子……這是做了什么孽喲!” 程老太太頓時哭喊起來。 一壁廂幾個丫鬟,管事娘子叫著大太太,又要叫大夫,一壁廂兒媳婦黃氏梅氏都忙忙的上前勸著老太太,一邊勸,一邊自己也跟著哭起來。 這些婦人雖算不得大富貴,可也從小兒金奴銀婢的捧著長大的,向來安逸,別說她們,便是跟前的丫鬟都沒受過那樣的罪,一想到以前見過的罪官的家眷的樣兒,頓時嚇的篩糠似的發抖,一家子簡直哭聲震天起來! 程三太太一邊哭著,一邊道:“還勸咱們家早做打算呢!” “這會子還能有什么打算!”程老太爺大動肝火,把桌子上的杯子都掃到了地下去了。一片聲兒的噼里啪啦,越發熱鬧起來。 程三太太卻道:“這是親家老夫人一番好意,只媳婦卻是不懂的?!?/br> 一片人仰馬翻之中,程老太爺鐵青著臉說出兩個字來:“除族!” ☆、82|第八十二章 “除族?”韓元蝶聽到這個話,乍然間還很有點難以置信,不過隨即一想,程老太爺、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這些人往日里的模樣,這還真是那些人干的出來的事呢。 不過這也太急了些吧,這會兒朝廷什么旨意都沒下來,這程家就急急忙忙的要把程安瀾除族了? 韓元蝶道:“這到底是怎么就議起除族的?” 這會兒來找韓元蝶的是洛三,他來的目的首要便是與韓元蝶說,洛五喬裝改扮,已經順利的到了江南,并混入江南總督衙門,見到了程安瀾。程安瀾雖說被關了起來,但朝廷沒有旨意,他依然有職位有將軍封號,沒有吃虧,只是江南一片混沌,亂紛紛鬧著營救齊王殿下,一天一個主意,沒有進展。又都在等欽差大人。 這是來自前線的第一手消息,只是沒有太大的用處,韓元蝶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盼自己的那個消息能有點兒用,齊王殿下能平安營救回來才好。 第二個消息就是程家要開了祠堂,將程安瀾除族的事,這個真叫人匪夷所思,洛三道:“這個還真不清楚,其實我們兄弟還真沒有特意去看著程家,倒是他家一個丫鬟,叫黃鸝的,聽說程哥去西北之前就在程哥院子里伺候,這回程哥回家,那院子也就那一個丫鬟守著,今兒一早,找到走馬胡同來了,我問了一問,才說程家明日就要開祠堂將程哥除族,大太太吩咐了,黃鸝伺候程哥,知道首尾,便打發她將程哥留在院子里的一應應用的東西收拾了出去,連黃鸝也算是程哥的人,一并打發出來,也算是程家留給程哥的一點兒照應。那黃鸝姑娘想著程哥臨走前吩咐了有事可以去走馬胡同找人,便找了過來?!?/br> 洛三說了這首尾,才道:“我聽說了這事兒,覺得不大對,便來回大姑娘知道,如今程哥既然不在,自然是大姑娘做主了?!?/br> 黃鸝?韓元蝶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來,她當年在程家,就記得這個女孩子,并不多伶俐多會說話,可偏偏卻是程安瀾院子里的頭兒,月例銀子比一等大丫鬟還多一兩,開始韓元蝶不大喜歡她,覺得她并不出眾,只是后來見她事務上用心,又有程安瀾的面子在那里,倒也就還是用下去了。 只是到了如今,韓元蝶回望那一世,終于明白,當年在程家,尤其是程安瀾不在京城的時候,其實常常是黃鸝在抵擋著來自程家其他人的種種算計和手段,她沒有格外伶俐的口齒,不會把話說的花團錦簇,叫人聽了喜歡。但是她有極為堅定的心志,她能照著程安瀾的吩咐,去說不和去要東西要人,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小心試探,她坦然的擺出程安瀾這個大靠山,你惹得起就惹惹看,惹不起就照我說的辦。 不少事情,都是因為黃鸝攔著,才沒有遞到韓元蝶跟前來。 如今回想起來,黃鸝才真是個聰明內秀的丫鬟,比自己的陪嫁丫鬟聰明,尤其是那樣的心志,別說在丫鬟里頭,就是在女人里頭,也是難得一見的。 回想起上一世的事,韓元蝶有點漫不經心的道:“程家急著要除族,那便就除族罷了,橫豎咱們也攔不住,若是你程哥獲罪,除不除族也差不多兒,若是你程哥平安歸來,倒正好瞧瞧誰丟人呢?!?/br> 這一世的韓元蝶早把程家看的清清楚楚,她覺得那實在是很不值得留戀的一個家,除了就除了,真沒什么大不了的。何況程家急著把程安瀾除族,當然是怕被程安瀾連累了,不過這個時候這樣著急的辦這件事,就算情有可原,為著保全一家子,那也涼薄的可怕,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更何況,程安瀾此事,并不是他程家的內部事務,早已不是他程家可以做主的了,終究是圣意為上,生死榮辱,是否牽連,甚至最終是否除族,圣上有諭旨了,誰能不奉旨呢? 只是韓元蝶這樣輕描淡寫,洛三一時間還回不過神來,到底家族為大,歷來只有危害家族不忠不孝之人才會被逐出家族,不管到底是什么緣故,這總不是一件好事,名聲尤其不好。 可韓元蝶說了那話,早把程家拋到腦后去了,對比她甚至更加道:“三哥你把黃鸝姑娘安頓在走馬胡同就好了,你程哥的東西,黃鸝既然向來伺候你程哥的,想必知道怎么收拾,你只管打發幾個小子幫忙搬搬抬抬也罷了,今兒遲了些,明日我閑著,我也過去看看去?!?/br> 洛三應了,忍了一忍,終于還是道:“程家那事兒,咱們真不理會了?” “咱們哪里管的著呢?!表n元蝶淡淡的道:“終究是程家的家事,我們都是外人?!?/br> 洛三好像還想爭取一下,他身后跟著一起來的小川忙扯扯他的衣服,又給他使了個眼色,洛三終于忍住了沒再說了。 一回頭小川道:“人家還是姑娘家,還沒過門,連大定都還沒有下呢,你叫韓姑娘怎么去管這件事?別說韓姑娘這樣身份就貿然上門,讓人笑話,就是真去了程家,韓姑娘拿什么身份說話?何況這樣的事,就是過了門成了親,那上頭也是長輩,也還麻煩呢!” 洛三這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太孟浪了,只是道:“我這是著急,這事兒鬧出來,對程哥的名聲終究是個妨礙?!?/br> 小川卻不這樣想:“要我看啊,若是程哥真被朝廷處置了,這除族不除族的只怕效用也不大了,要是程哥沒事兒,嘿嘿,我看這事兒樂子可大了!” 小川想到這兒,居然有點樂不可支起來:“要是還立個功回來,可不得都傻眼了?哎喲,這會兒單一想想,那都樂死我了!” 洛三板著臉,不管他在那抽風,自己回頭找了幾個兵士一塊兒去程家,接了黃鸝和程安瀾的東西出來,帶去六個人三輛車,只一輛車上坐了一個黃鸝,懷里抱著個包袱,車后放了個三尺長兩尺高的紅漆喜鵲登梅的木頭箱子,就再沒有東西了。 “就這么點兒?”洛三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 黃鸝平平板板的說:“大爺的東西都在這箱子里了?!?/br> 洛三乖乖的閉嘴了,帶著另外兩輛空車子一塊兒回了走馬胡同。 第二日,在程家開祠堂祭祖將程安瀾除族的時候,韓元蝶坐了車,到走馬胡同來了。 黃鸝比她印象中有點不一樣,她記得的黃鸝,已經是十年后的黃鸝了,要說老也沒有老,就是感覺上總是有點不同。 黃鸝對韓元蝶的出現并不吃驚,也不知道程安瀾是怎么跟她說的,她只是規規矩矩的行禮請安,韓元蝶說:“那邊是怎么說的?” 黃鸝說話的腔調韓元蝶是很熟悉的:“回韓姑娘的話,前兒府里知道大爺在江南出了事,就急著各處打探消息,三太太也到韓姑娘府上問了一回?!?/br> 韓元蝶點點頭。 黃鸝聲音還是很平板,沒什么起伏,連韓元蝶這樣熟悉她的人也沒有聽出絲毫的不滿來,她說:“三太太回來說,大爺的事兒犯的重了,韓家已經預備來退親了,這會兒正亂著收拾府里送過去的東西,要原樣兒退回來。三太太還說,韓家老夫人心善,暗地里提點了她一句話,說是大約就這兩日了,最好能早做打算?!?/br> 果然還是那個黃鸝,說話一句是一句,干脆直接,沒有婉轉,也沒有廢話,說的十分清楚。 不過這位程三太太這又打的什么算盤呢?韓元蝶撐著下巴想,程三太太到韓府的時候,韓元蝶是一直在屏風后頭聽的,她說了什么,祖母說了什么,韓元蝶沒有一句沒聽見的,那日說的話,跟這位三太太回去說的可是兩碼事呢。 這些話聽起來一點兒也不高明,但意思很明確,無非就是借韓家的名頭威脅程家,程安瀾這事兒犯的厲害了,再沒翻身的可能了,而且事情也來的很急,就這兩天……那就是并沒有太多的商議時間,要立刻做決定的意思了。 韓家現在比程家更能得到消息,所以程三太太才用那個機會來借韓家的名頭。程安瀾到底多得罪這位三太太,竟要用這樣的手段將他除族? 或者應該換個角度想,程安瀾被除族,這位三太太有什么好處呢? 韓元蝶當然記得這位隔房的嬸娘,她在三位太太里頭最得意,慣會掐尖要強,向來不肯吃虧,只要占便宜,如今看起來,真是那種當面一團火,背后一把刀的人了,不管如何,程安瀾除族定然是對她有好處的,否則她也不會撒這樣的謊想方設法促成此事。 韓元蝶隨口道:“我們家并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這樣的消息,更沒有要退親,你不懂朝廷的事,那是再有什么罪也得先審了才是的,哪有就這兩日的說法?!?/br> 她又安慰黃鸝道:“不過不要緊,這是你們家大爺的產業,你現在這里住著,跟往常一樣就是了,待事情確實了,再做打算罷了?!?/br> 黃鸝應了,卻眼神有點古怪的瞅著韓元蝶,沒有立刻退下。 ☆、83|第八十三章 黃鸝這明顯是要說什么的樣子,韓元蝶還是很清楚的,她也沒說話,就是看著她,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一陣,黃鸝終于說:“大爺還沒從西北回來的時候,老太太提了兩回該請封世子了?!?/br> 啊喲,韓元蝶立刻就明白了,程三太太打的是這個主意呢!不過程家也是挺奇怪的,當年她嫁過去的那一年,程老太爺就是六十幾的人了,后來到韓元蝶死,又是七年,可是身上那個壽安伯的爵位卻一直在程老太爺身上,甚至連世子都沒有請封,這在別人家也是罕見的。 程家的格局當然不大一樣,長子早逝,第三子也是嫡子,按理說就該是他的,可偏長子長孫也大了,也是嫡子,自然也有資格,而且……只如今韓元蝶才看得那樣透徹,那個時候,程安瀾就已經有了遠遠超過叔父的出息和功績,又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這個爵位的傳承那是定然繞不開他的。 可就是這樣,程家卻一直沒有請封世子,現在想起來,那就是程家其實并不想讓程安瀾襲爵,但又沒有理由繞開他,索性就一直拖著了。 那么……韓元蝶心中突然一動,那么當年大太太毒殺自己,程安瀾為自己報仇,殺了大太太獲罪,那必然是沒有爵位的了,而大太太做出那樣的事,程安起也一樣無望,程三老爺一脈那就能名正言順繼承了吧? 當年那一場命案,最大的得益者,竟然是三房? 韓元蝶也只是這樣想了一想,不管如何,那是大太太下的手,后來程安瀾回來之后的調查審問,那也確實是大太太,跟三房沒有關系,便是人家得了好處,那也是無干的,韓元蝶想一想,還是覺得在這樣的事上,程安瀾的調查應該不會有失。 韓元蝶好奇的問:“老太太這樣說,那怎么也沒動靜呢?” 黃鸝道:“每回這樣說了,大太太就打發人往林家送信兒去,舅老爺來過一回,這事兒就擱下一回?!?/br> 嗯嗯,程安瀾的嫡親舅舅林大人是禮部侍郎,也是從三品的高官了,雖說不是權臣,且銀子上照應不了程安瀾什么,但心里好歹是有這個外甥的,很替他出了幾回頭,怪道程安瀾買宅子,肯說是舅舅給的,自然是有道理。 這一世,韓元蝶經常覺得程安瀾做事情居然很有道理。 “原來是這樣?!表n元蝶笑瞇瞇的道:“我知道了,這院子有你照管著,我也放心,還有,這里住的這幾個,都是你家大爺的兄弟,你在這里,就便兒把他們都照管了吧,他們都是軍爺,手里有銀子,缺了什么,你只管叫他們拿銀子出來買,別的也罷了,只待你家大爺回來,看著不惱就行!” 大約是韓元蝶笑瞇瞇的樣子太過天真純潔,欺騙性太強,心志堅強如黃鸝都終于問了一句:“大爺真的能回來嗎?” 韓元蝶還是那樣笑瞇瞇的,卻一點兒也不猶豫的說:“會的,所以你要給他看好了呀?!?/br> 齊王殿下淪陷于江南的事,第一次拿到朝堂上來說的那一天,其實已經過了十七天了,之前都是各種聽說,各自打探消息,小道消息滿天飛,只是朝廷沒有動靜,有些事情就不能做。 所以,在齊王殿下這件大事之下,程氏家族迫不及待的開了祠堂將原懷遠將軍程安瀾除族的事,迅速的就傳開了。 韓元蝶進宮去給楊淑妃請安的時候,楊淑妃都不由的問起這件事來。 楊淑妃這些天還是很平靜的,雖然明顯的看著露出了一些老態來,但并沒有哭天搶地的成天抹淚,甚至還有余力關心一下程安瀾家里這件事。 聽楊淑妃一問,韓元蝶就露出了一個有些有趣的笑容,她長的大了,個子抽了條,臉上卻還有一點兒嬰兒肥沒退,這樣笑的時候,就顯出些rourou的樣子來。 雖然知道淑妃娘娘這宮里向來清凈,韓元蝶還是張望了一下,才帶著那樣的笑容坐到楊淑妃的身邊道:“我這里有個消息?!?/br> 這是今兒一早,走馬胡同那邊給她帶過來的消息,她歡喜了這一早上,這會兒又叫楊淑妃一問,那更是歡喜的露到臉上來了:“據說程安瀾已經查到了海匪的蛛絲馬跡了?!?/br> 這一個消息意思卻多,程安瀾半點兒事兒也沒有,還能進行調查,說明不僅沒有獲罪,甚至還有相當的人手給他調動,韓元蝶知道,洛五就留在了江南。 當然,這個消息更好的部分是海匪的蛛絲馬跡,齊王殿下的安危才是最叫人掛心,韓元蝶笑道:“我先前聽到這個,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氣,便忙著進宮來給您請安,讓您寬心呢?!?/br> 楊淑妃聽到這個,果然笑了笑:“知道你心里孝順我?!?/br> 她是個最明白的人,甚至都沒有追問韓元蝶這個消息的來源,她口口聲聲說并不懂外頭的事,可是她卻知道程安瀾在齊王一系中的地位,程安瀾是難得的獲黑騎衛大統領賞識的年輕人。 黑騎衛雖然從來沒有出現在光明之中,辦事也從來不經過三司六部,但地位實在不容小覷,本朝的歷史中,在儲位紛爭最厲害的時期,在某些新皇地位還不穩的時期,黑騎衛大統領這一職位甚至曾由皇子或者皇弟掌控過。 黑騎衛大統領向來兼任皇帝的侍衛首領,并不以黑騎衛大統領面目示人,剛開始的幾朝甚至許多大臣并后宮嬪妃都并不知道黑騎衛的存在,只是時間越長,越趨向于公開化,到了本朝,在民間也有流傳黑騎衛的傳說了。 不過即便如此,絕大部分官員等也只是知道有黑騎衛的存在,或是私下談論,真正黑騎衛內部組織和事務,也根本沒有幾個人能窺其全貌。 楊淑妃當然算是略微知道一點東西的那一類人,對于程安瀾的某些事也是影影綽綽的知道一點兒,不過越是這樣,反而越是更謹慎些,是以此時聽了韓元蝶的消息,心中是真的一松,但絕不多問一個字。 韓元蝶懵懂,她可不會。 韓元蝶心中喜歡,又笑道:“他們家把程安瀾除族的事我也聽說了,可是如今論起來,跟我也沒關系是不是?人家都沒打發人來跟我說呢。娘娘問我什么呢?” 楊淑妃摸摸她的頭,道:“這家子真是有些不知所謂,也不知道急個什么,如今外頭傳的那些話,難道好聽嗎?” 楊淑妃隨口嘆道:“真是好久沒見過這樣的蠢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