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韓元蝶這個小姑娘真是頻頻鬧出熱鬧來啊,現在更是走到哪里都被圍觀,王慧蘭這個時候真是慶幸他們家圓圓幸好有程安瀾要啊。 ☆、58|20.1 韓家現在還要上東安郡王府去道謝呢。 東安郡王搖搖頭,對蕭文梁表示:“齊王殿下也不是什么好鳥?!?/br> 安王殿下與方賢妃暗中設計東安郡王府站隊,齊王殿下就明著來,手段強硬,不由分說!東安郡王覺得自己家真是無妄之災,他們在宗室也不是特別突出,也就是因為自己和韓姑娘扯上了一點兒關系,就被卷進這場風波里去了。 然后星星之火蔓延,終于釀成了著名的挾持宗室事件,把東安郡王府都推上了風頭浪尖了。 而東安郡王妃則被東安郡王禁足反省,韓家上門來,東安郡王妃當然也要出面接見,可是心中始終不大舒坦。 王慧蘭笑道:“世子爺不在家里呢么?正想請來拜謝?!?/br> “大奶奶來的不巧了,今兒皇上下旨召見犬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睎|安郡王妃說。 其實王慧蘭這上門拜謝那是出于禮節,既然御史臺的彈劾奏折里都點出了蕭文梁,韓家當然不能當不知道,上門一趟送禮道謝,就把這件事撕過了。 程安瀾查那件事查的那么清楚,當然知道這里頭也有東安郡王妃的影子,不然蕭文梁哪里那么厲害真歪打正著呢。 程安瀾正兒八經的上門去回韓松林和王慧蘭得知此事,真如女婿似的做派,可這一回,王慧蘭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冒失,反而覺得舒服。 只要放開心結,這個女婿真是越看越愛,又穩重又出息,又懂的尊重,而且還懂的尊重韓元蝶,事事都跟她商議,這點兒可十分難得。 所以王慧蘭雖然不得不上門來道謝,但東安郡王妃不舒坦,王慧蘭還不舒坦呢。 不過不舒坦也沒辦法,終究還得上門,只是沒話可說,坐下喝了一杯茶,送了禮,韓家人就走了。 韓元蝶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覺,到底沒有發生嘛,而且,程安瀾跟她說,不用怕,她就是當初真被人哄了去,他也能給她洗清冤屈。 最多就是在當時丟個臉,嚇一跳,程安瀾說:“我相信你的?!?/br> 韓元蝶沒理會那么多,也不擔心程安瀾,兩輩子的時間,理由夠充分了。 韓元蝶現在其實想的是政局的事,上輩子她不太關心這個,記得很不清楚,就記得某些事件了,甚至連安王殿下到底怎么暴起逼宮的,她也不清楚,現在只能慢慢的一點點推想了。 這樣大事,肯定是有個契機,絕不可能隨時就想到這件事,然后就做成了。連韓元蝶這樣的人都知道,這種事肯定早有準備,不是一時一刻能完成的。而且風險如此之大,提著腦袋干活的事情,身為皇子,若不是逼迫的十分緊,那也不至于動手。 當時的形勢,想必是安王形勢不好,不得不背水一戰了。 自己若是能想到當時的局勢,早些逼得安王殿下出手,安王殿下準備不周,殺傷力肯定下降的,這是韓元蝶自己的一點兒小見識,比這高明的見識,她還真沒有。 韓元蝶想,這一世雖然很多事情都有點變化,可也只是細節,大的脈絡卻是沒有變的,比如華安公主府的倒霉。 上一回是和慶縣主鬧的滿城風雨,最后自縊而亡,雖然洗刷掉了公主府的名聲問題,可于華安公主也是極大的打擊。 華安公主只有和慶縣主這一個獨女,再沒有其他子嗣了。 這一次,御史臺彈劾之后,朝廷自然不能視而不見,把案子交到了大理寺審,當事人一一傳訊,韓元蝶、蕭文梁,甚至連六公主都親自去了一趟,核實證詞。 韓元蝶是由父親韓松林親自帶著去的大理寺,蕭文梁卻是獨自去的,他那個見不得美貌姑娘的毛病,一見韓元蝶,雖然帶著帷帽,他也眼睛一亮,上前招呼:“世伯,韓姑娘?!?/br> 面對他,不管是韓松林還是韓元蝶,都不能不客氣,蕭文梁每次見韓元蝶,都覺得特別惋惜,這樣美貌的小姑娘,怎么就便宜了程安瀾呢。 京城里這么多姑娘,美貌如韓元蝶的可沒幾個,而有兩個,還跟自己是一個姓呢。 韓元蝶福身見禮,叫了一聲世子,并道謝前日的事,蕭文梁便道:“都這樣熟了,韓姑娘怎么還這樣見外呢?說起來,我隨便發個脾氣倒救了韓姑娘,可見緣分,倒不如你我兄妹相稱,也好親近?!?/br> 韓元蝶無辜的看向韓松林,這是在大理寺的后堂,蕭文梁和韓元蝶都不是來受審的,只是來核實口供的,又有身份,便請進了后堂,這會兒蕭文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了這樣的話,韓松林就是不愿意跟他們扯上關系,那也不能說不。 到底人家是救了圓圓。 韓松林便道:“世子爺青眼,實在不敢當?!?/br> 蕭文梁臉皮厚,立刻就叫上了meimei,韓元蝶也只得叫大哥,她哪里知道蕭文梁那點兒執念,這美貌姑娘不能做媳婦,做meimei也行! 蕭文梁笑逐顏開,簡直讓大理寺眾人都看不下去了,這位東安郡王世子真是不負紈绔之名啊,這追小姑娘的勁頭可見一斑。 大理寺審理了彈劾華安公主一案后,上表陳述,證據確鑿,華安公主仗著公主權勢,將一男子藏于皇覺寺甲字號禪院一小房間中,再威逼利誘六公主宮中一名宮女,借口六公主宣召韓姑娘,意圖將韓姑娘帶去那預設好的房間,造成韓姑娘與男人私會的假象,以此壞人名節。 圣上接了此奏,很快發落下來,華安公主行事悖德,捋奪公主封號,降為縣主,收回公主府。其他一應供奉儀仗按例降等。并著宗人府管教,敬國公府奪食戶三百,那男子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宮女交宮中慎刑司按例處罰。 同時,方賢妃治下不嚴,以致宮女被人利用,朝廷請旨訓斥。 方賢妃四十余歲的年紀,入宮二十余年,除了早年戰戰兢兢,謹慎做人,到得后來有皇子傍身,又是宮中資格最老,位分最高的嬪妃,還沒有這樣丟臉過,簡直恨的牙根癢癢。 而且當日囂張跋扈的程安瀾果然沒有兵部鈞令,可是這樣假托軍令的重罪,不僅沒有被朝廷追究,反而被皇上夸了一句:“果然當機立斷,不是拘泥之人?!?/br> 有皇上這句夸,頓時成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兵部出文嘉獎,程安瀾頓時在錦山大營更進了一層,年僅二十,已經升任錦山大營副指揮使,成了如今軍營里第一紅人兒。 照韓元蝶看來,他可比上一世更紅了,上一世他其實低調多了,在安王殿下逼宮之時才見他本色。 這一次……居然是為了她? 韓元蝶哭笑不得。 當然,這件事上陷入最深的,還是曾經的華安公主,現在的華安縣主,公主府被收回,也沒有了公主特權,華安縣主不得不搬到敬國公府去住,而且每日到婆母跟前晨昏定省,還要立規矩。 公主當然和普通的兒媳婦是不同的,以前的華安公主,不僅有公主封號,而且因出身特別,朝廷為著名聲計,也是要格外寬待她的,說起來,不管是進宮還是要求點兒什么,只要不出格,華安公主能比真公主還有體面些,朝廷也不好駁她的臉面。 這樣鐵打的身份,那自然予取予求,在夫家就算不是頤指氣使,但那一種凌駕于眾人之上的驕矜,那也是必然的,甚至都不用刻意。 不管是敬國公府還是華安公主自己,都沒想到過二十年后,她有不再是公主的一天。 圣旨處罰一下,其實敬國公府趁愿的人比例上來說,真比其他所有府邸加起來大的多。 這是明顯的朝廷不再庇護的人了,當庭彈劾,大理寺審理,又是這樣陰私悖德之事,誰看不起她都是名正言順的,所謂墻倒眾人推,這一次的事件簡直就是現身說法。 敬國公府里頭自然各種言語都有,妯娌嬸娘之類的酸話那就不用說了,有機會踩上一腳,不知多酸爽。而華安縣主的正經婆母,簡直熱淚盈眶,二十年了,終于得了媳婦的伺候,從早到晚簡直一步也離不得,一件事也離不得,上個凈房都要媳婦扶著去,華安縣主絕早起身前往伺候,到回房時候都得掌燈了。 華安縣主那是又氣又惱又羞,幾天功夫就病倒了起不來床。 華安縣主病倒之后,前往敬國公府探病的直是絡繹不絕,不過到底是真探病還是想看看這位由公主變成縣主的模樣,那就不好說了。 據說華安公主被朝廷處罰后,有了這樣的例子,各府的女眷都不由的安分了點兒,富貴人家,后宅陰私事多少總是有的,只是輕重不同,可華安公主這樣身份的人都能被揭出來,誰會保證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呢? 過了一個多月,天氣已經涼了下來了,各家貴婦人紛紛從袍兒換成短襖兒,頭上的裝飾也不再戴鮮花的時候,敬國公再傳熱鬧,敬國公世子爺要納妾了,而且是大擺筵席,明公正道的娶進來做二房。 而且這位二房來歷還不普通,她原是敬國公世子爺的兩姨表妹,卻在十五歲的時候鬧出了與男人私會的丑聞,匆匆遠嫁福建,幾年后夫君早逝,又回到娘家生活,如今卻又被敬國公世子爺納為妾侍。 ☆、59|20.1 這次筵席擺的熱鬧,該請的不該請的都請了來,敬國公府后頭花園,前頭偏廳擺了有七八十桌席面,略差一點兒的人家,就是娶正經正房太太,還不見這樣的排場呢。 韓家除了許夫人王慧蘭和家里嬸娘們,韓元蝶居然單有帖子,是敬國公府二房大姑娘送的,韓元蝶向來跟同齡姑娘沒啥交情,都只在各種做客的場合見一回面就說笑幾句,平日里私下就不見來往了,跟敬國公家,因為是安王妃的侄女兒,那就更沒得說的了,韓元蝶一腦袋霧水。 雖然她是受害者,可到底敬國公府的公主娘娘是因為她丟了普天下最大的那個面子,她去敬國公府,不會被人撕來吃了嗎? 公主被降等,還是朝廷詔旨,這在大盛朝雖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是每朝每代都看得到的呢。 韓元蝶又去找沈繁繁說話去了。 沈繁繁的氣色明顯的好起來,臉頰紅潤,光澤也好,韓元蝶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點頭笑道:“看著是真好了,那位常姑娘倒是有些手段?!?/br> “可不是么?!鄙蚍狈毙α诵Γ骸扒皟何宜藕蚩ぶ魅セ视X寺,走那么高上去,倒也不覺得很累,以前可不能比?!?/br> 提到皇覺寺,韓元蝶不由的就捂著臉呻、吟了一聲,這簡直是嘲笑啊。 沈繁繁也抿嘴笑,皇覺寺一時鬧的滿城風雨,韓元蝶更是風頭浪尖,在京城大大的出了名,別說各家后宅女眷,就是前朝的男人們,都知道了這位韓姑娘,不知道怎么得罪的當時的華安公主,如今的華安縣主,差點搞的身敗名裂。 這也是韓家女眷,尤其王慧蘭陡然就看程安瀾順眼了的緣故,韓元蝶在京城搞出這樣的動靜來,雖然是挺無辜的,可婚配就難了。 誰家挑媳婦也不愿意找個這樣腥風血雨的姑娘啊。 幸好有程安瀾呢,高大英俊不說,前程還十分看好,門第也配得上,對她們家圓圓又誠心的不行,從皇覺寺回家的第二日,程安瀾就又帶著不少東西,還帶了幾個兵士,到韓家看韓元蝶。一點兒也不避諱,不嫌棄。 王慧蘭接待的那叫一個熱情!看他的眼光,簡直叫慈祥了! 韓元蝶想到這里,嘴角也不由的高高翹起了。 橫豎是提到了皇覺寺,韓元蝶便趁機道:“哎我正要問你呢,昨兒敬國公家二姑娘給我下了個帖子,請我初七那日去她們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著了,她們家世子爺納妾,她姑娘家請人做什么?” 敬國公家大姑娘是和慶縣主,二姑娘便是二房的長女。 沈繁繁都沒問韓元蝶為啥不問祖母母親之類,她是很知道她們家的事的,許夫人淡然,不管什么事總是表示你自己愿意就行了,慣孩子的一塌糊涂,而王慧蘭多半限于出身,賢良溫柔是有的,眼光見識卻不很高,不過她很知道自己的不足,并不輕易下決定出主意,干涉女兒。 韓元蝶處于半放養的狀態,在各處都學了些,這會兒沈繁繁就跟她說:“雖然只是納妾,可這又不是尋常納妾,瞧他們家的動靜,又是二房的姑娘給你下帖子,我瞧著,他們家的奶奶太太姑娘們,多半挺喜歡你的?!?/br> ??!“會嗎?”韓元蝶疑惑:“不管怎么說,華安公主也是敬國公府的人,敬國公府難道不覺得丟臉?而且別的不說,華安公主成了縣主,他們家本來可以辦的事都辦不了啦,連銀子都得少,他們家還能喜歡我?” 韓元蝶補了一句:“雖然是她趕著上來欺負我的,可也不能就喜歡我吧?” 沈繁繁莞爾,圓圓不僅是天真未泯,而且心中光明,沒有那些齷蹉的算計,更不懂那些仿若毒蛇般的妒忌,她在韓家那樣的家里長大,心胸開闊而光明,真是宛如一顆珍珠。 沈繁繁笑道:“你想,你都沒惹她,她就趕著來欺負你,可見平日里為人多么跋扈,多么不把別人當回事?這樣的性子,有多少人能喜歡她呢?更何況一家人,見的更多,被欺負的也就更多啊,就算都是小事,甚至在大事上可能還因為華安縣主而得利過,可有些人是寧愿自己也吃點虧,也愿意別人吃大虧的呢?!?/br> “還有這樣的人?”韓元蝶問。 她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甚至完全沒有想過有人會這樣做,這在她看來,實在太奇怪了。 沈繁繁笑道:“這樣的人多了,平日里我比不過的人,一旦倒了霉落了魄,多少人都歡欣鼓舞的上前踩上兩腳呢,哪里還會理別的?!?/br> 韓元蝶沒親身經歷過,頗有點似懂非懂的,或許她曾經經歷過,卻沒有明白,便只笑道:“沈jiejie說的這樣,這敬國公府簡直是龍潭虎xue了,我越不敢去了?!?/br> “這倒不打緊,你現在這樣出名,敬國公府絕對不敢對你動什么手腳,說不準還得打發人暗中保護你呢,不然你若是在敬國公有個什么事,只要你肯喊冤,誰都得懷疑是敬國公伺機報復?!鄙蚍狈庇殖靶λ?。 韓元蝶嘟嘟嘴。 沈繁繁見狀又笑道:“若是你十分不放心,你請常姑娘陪你去吧,這后宅女眷動手腳的法子不過那幾種,你老實點不要落單,加上常姑娘替你看著吃食茶水熏香什么的,自然就安穩了?!?/br> 說的也對??!韓元蝶笑道:“好,那沈jiejie替我請一請常姑娘吧?!?/br> “嗯?!鄙蚍狈本头愿雷约焊暗难诀?,去跟常小柏說一說,看她愿不愿意去。 過了一會兒,外頭人進來復命說,常姑娘應了明日隨韓元蝶去敬國公府。 常小柏替沈繁繁診脈,調理身子已經有三個月了,一直就住在沈繁繁陪嫁的別院里,每幾天上門一次,沈繁繁說常姑娘常在外頭各處走,見識不凡,性子也磊落,雖說替沈繁繁調理了身子,算得上救她一命了,但并沒有借此要這要那,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兒。 沈繁繁還打發了人去替常小柏找姑母,只是找了不少人打聽,都說她姑母在十幾年前就搬走了,當然也沒說要搬去哪里,后來更沒有回來過,找了一大圈,一點兒線索也沒有。 這種事,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 韓元蝶又跟她東拉西扯的聊家常,還有托沈繁繁給那些低級軍官們找媳婦的事,直說到用了晚飯才肯回家去。 第二日一早,用了早飯,韓元蝶正要打發家里的馬車去接常小柏,卻有丫鬟進來通報說程將軍來了。 韓元蝶隨口道:“今兒倒是沒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