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說到后來,徐土財面露不耐之色,猛然向姜婉撲過來。 姜婉忙繞著樹跑了一圈,又跑向另一棵樹,心一點點往下沉。這老流氓看來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強上了,她該怎么辦才好? 在最先的慌亂之后,姜婉此刻逼得自己冷靜下來,看似慌不擇路地逃,實則在盡力往林子外靠。 徐土財認為姜婉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因此追她追得并沒有盡全力,反倒像是貓捉老鼠似的逗弄她。 就在姜婉跑得筋疲力盡的時候,她聽到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姜谷的聲音:“姐,姐,你在嗎?” “小二!”姜婉心里一喜,竭盡全力地大叫了一聲。 徐土財面色大變,心思轉了好幾圈,露出絲一不做二不休的陰狠,也不再逗著姜婉玩,很快三兩步追上她,一個飛撲抓著她的腿將她拉倒。 人來了沒關系,被人看到還更好了!要是別人都知道他跟姜婉單獨在林子里待過了,她就只能嫁他了,他不虧! 姜婉使勁往后蹬去,下死力氣去踩徐土財,雙手又用力往前爬,想要逃出他的挾制。 可徐土財力氣比姜婉大多了,好半天她不但沒能甩脫他,反倒被他騎在了身上。 徐土財猙獰一笑,身上蹭滿了地上的泥土,卻渾然不在意,抬手就去抓她的衣襟想要扯開,被姜婉死死按住,她大叫:“小二,小二,我在這里,你快來??!” 剛趕到看到這一幕的姜谷目眥欲裂,大叫一聲,一腳踹了過來,將毫無防備的徐土財踹翻在地。 而陪同姜谷前來的徐小虎也沖上來,對徐土財補了一腳,直踹得他哇哇直叫。 姜谷抖著手去扶姜婉,姜婉一個翻身坐起,大喊道:“小二,按住徐土財,別讓他跑了!” 姜谷愣了愣,那種差點被侵犯后哭泣的模樣并未出現在他姐身上,讓他有些怔楞,可他一直很聽她的話,聞言立刻撲過去,跟徐小虎匯合后按住了徐土財。 姜婉起身后整了整衣裳,走過來看也不看徐土財,只抬起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他先是吃了一驚,接著便忍不住大笑:“婉婉妹子,你這一腳踢得哥哥好舒服啊,再來,再來哈哈哈……??!” 徐土財話未說完便是一聲慘叫,只因姜婉滿足了他,一腳踢在了他的下身,讓他一次性舒爽個夠。 徐小虎和姜谷雖然都是半大的小子,但平常干農活有力氣,兩個人一起按著徐土財,他就動彈不得了,再加上被姜婉踢的這一腳,他更是痛得蜷縮成一團,像一條瀕死的老狗。 然而姜婉并沒有就此放過他,她冷著臉,一腳一腳往他身上踹去,見他面色稍緩,好像下身的痛緩解了一些,她就又冷酷地往那兒補上一腳。足足踢了幾十腳,踢得她自己也氣喘吁吁的才停下。 一旁的徐小虎和姜谷早看呆了。 “小表舅,小二,今天這事,出去后誰也不要說,明白嗎?”姜婉看著徐小虎和姜谷。 姜谷忙搖頭,又點頭:“明白!我誰也不告訴!”他又轉向徐小虎,認真地叮囑:“小表舅,你聽明白了沒有?!” 徐小虎用力點頭,他雖憨厚,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道:“我連爹娘都不說!” “好,多謝!今日的事,你們一會兒就全都忘掉吧?!苯裾f著,又看向地上蜷縮成一團,被她踢得鼻青臉腫的徐土財,冷冷地說,“徐老賴,你聽清楚了,今日這事沒有發生過,沒人會承認!你要是敢在外敗壞我名聲,我見你一次打一次,你家就你一人,可我還有爹和弟弟,你看看你是打得過打不過?大福娘就是被我們打怕的!” 徐土財一向欺軟怕硬,腫著臉連連點頭。 姜婉懶得再跟他多說半句話,招呼徐小虎和姜谷:“找一下四周,看有沒有我落下的東西。還有徐土財身上,也找找看!” 徐小虎和姜谷忙按住徐土財,開始對他進行搜身,半晌二人搖頭,他身上連個銅錢都沒有。此時姜婉也已經檢查過身上,其他東西都還在,但她拔下的那根發簪在逃跑的過程中掉了。她沿著剛才逃亡的路線往回走,不一會兒就找到了自己的發簪,撿起來別回發髻上。 “咱們走!”姜婉又整了整衣裳,有些地方弄臟了也拍不掉,不過好在現在是晚上,不會有人注意到。 姜谷二人趕緊松開徐土財,跟在姜婉身后一起向外走去。姜谷戳戳徐小虎,對他做了個疑惑的表情,徐小虎搖搖頭,也不知是說回答不了姜谷,還是不知道姜谷疑惑的是什么。 姜婉并沒有注意身后的兩人在疑惑什么,慢慢向外走去的過程中,她只覺得剛才的恐懼后怕瞬間涌了上來,腿都有些發軟,強撐著才沒有就此倒下。 如果是現代,遇到這種事,她絕對第一時間報警了??蛇@兒呢?報官府有沒有用還很難說,最可怕的是這事會傳出去。在這種普遍認為女性被強jian最好去自殺的年代,就算徐土財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什么,她可以肯定最后流言一定會變成徐土財已經得手。她不怕流言對她的傷害,誰敢在她面前亂說話,她就敢跟他撕,但她的家人沒有她的現代思維,會為此傷心難過,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既然如此,狠狠揍徐土財一頓給他個教訓,就成了無奈之下的唯一選擇。 至于說徐土財在外亂說……她說見他一次打一次不是開玩笑的。徐土財在山下村可是有名的老賴,他說的話,有多少人會信?她這邊的三個當事人都說沒這回事,徐土財就算一個人說破了天也是他在意yin罷了。她家上回就因為大福娘亂嚼舌根而全家出動了一回,今后如果徐土財嘴賤,他們全家再出手打他一頓,也沒人會覺得是她家做賊心虛。 一路上,姜婉邊平靜情緒,邊思考著所有的事,看看有沒有能被抓住的漏洞。她自己這邊是沒問題的,不過是差點被強,冷靜下來后她不會表現出任何異樣,就怕徐小虎和姜谷這兩個年輕的孩子遇事會不夠冷靜。姜谷是她弟,大部分情況下有她看著,她是放心的,就是徐小虎,雖說他是村子里難得跟姜谷玩得起來的,可畢竟他是別人家的,她倒不擔心他故意說出去,但可能會不小心被套出話去。 “小表舅,你先回去看舞龍吧?!苯褶D身看著徐小虎道,“別人不問,這事就過了,要是有人問,前半部分你就照實說,后面的你就說后來姜谷見我不在,有些擔心我,便先去尋我了,而你則一個人繼續看舞龍,直到結束?!?/br> 徐小虎認真地聽著,邊聽邊點頭。剛才他跟姜谷在看舞龍,結果姜谷擔心她,他們就一起來找她了,沒想到她居然會遇到這種事。好在他們來得及時,什么都沒發生。不過他也明白姜婉的顧慮,這件事他會爛在心里,誰也不說。 徐小虎走后,姜婉又叮囑姜谷:“小二,這事你也別跟爹娘說,就讓這事爛在你我之間?!?/br> “姐……你,你沒事嗎?”姜谷小心翼翼地問。他雖然還小,可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遇到這種事,他姐的反應也太反常了,先是被他救了后就立即把徐土財打了一頓,那狠勁看得他都覺得疼,之后就是這樣一點都不慌亂地叮囑他和小表舅。這太不像他的jiejie了,他真的好害怕她會想不開。 姜婉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被我踢了那么多腳的徐土財!” 剛剛她可真是一點兒都沒客氣,那徐土財的某個重要部位能不能再正常使用也有點難說了,要是真用不成了,她就是在為民除害。 “可是……”姜谷還是不放心,他覺得他姐現在冷靜得可怕,根本不像是差點遭遇那種事的女子該有的樣子??!他曾經聽說隔壁的隔壁村有個姑娘被村里的老光棍摸了下臉,就吵著鬧著要自盡,那時候他聽著覺得荒謬,可現在卻由不得他不多想??! “你別擔心,這事我真的不會放在心上?!苯竦?,“你是不是怕我會想不開?” 姜谷訥訥地點頭。 姜婉抬手去摸他的腦袋,笑道:“不用怕,我還要好好活著,孝敬爹娘,發家致富,帶著咱們全家離開這個村子的,我怎么可能會尋死?你也太看不起你姐了?!?/br> 見她的笑容毫無異樣,姜谷終于稍稍放心,連聲應著。 兩人繞道出了林子,準備先回一趟家,把衣裳換了再過來。做戲總要做全套,他們得在其他村人面前好好晃晃,弄個“不在場證明”。反正這兒時間又不精確,萬一將來徐土財真的說了什么,山下村人也會覺得她和姜谷一直在花燈節,沒人會信徐土財的話。 二人回家的時候,姜福年和徐鳳姑已經去了花燈節,家里靜悄悄的。姜婉換了一身跟身上衣裳款式顏色都差不多的,再跟姜谷一起回去。剛走出家門,姜谷忽然變了臉色叫道:“姐!” 姜婉被他嚇了一跳,忙問:“怎么了?” 姜谷道:“姐,之前我和小表舅在蘆棚那邊找你的時候,我看到裴先生了,他好像正呆呆地看著林子的方向……” 姜婉怔住。 “你……沒看錯?”她的聲音有些澀。 “我不會看錯的!”姜谷忽然有些慌,“姐,你說裴先生他……他會不會到處亂說???” 然而,此刻姜婉心中想的問題,卻跟姜谷擔憂的完全不同。 裴祐他站在林子外頭,他看到她了嗎?那他看到了徐土財把她往林子里拖嗎?他……看到了她正遭受暴力威脅,卻并沒有來救他,她可以這樣理解嗎? “姐,姐,你怎么了?”姜谷見姜婉突然不說話,轉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之前被他救下的姜婉臉色都沒現在這樣差! “小二,你去吧,我不大舒服,還是不去了,你和小表舅匯合后好好玩,只要你們二人的人證在,我這兒不要緊?!苯竦?。如果徐土財說了實話,那就要找徐小虎和姜谷兩個證人,那么當他們的不在場證明充足而他們都矢口否認的時候,徐土財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而如果徐土財只說事情發生在他和她之間,那就更好辦了,沒有證人,她不可能承認,徐土財又一向風評不好,誰會信他?所以,她不去花燈節并不太重要?,F在,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她。 “姐,要不要我留下陪你?”姜谷不放心她。 姜婉道:“不用。你別忘記了,你有更重要的事,快去吧?!?/br> 姜谷只得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姜婉沒有回家,她就待在裴祐家梧桐樹下,安靜地等待著。如果先回來的是她爹娘,她便說自己在等他們,跟他們回家。如果先回來的是裴祐…… 正想著,姜婉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接近。不同于普通農人又重又悶的腳步聲,裴祐的腳步聲總是很輕盈,輕易就能分辨。此刻那腳步聲稍顯拖沓,但她可以肯定那是裴祐,此時只有他的腳步聲,并沒有第二個屬于小孩子的。 腳步聲漸近,姜婉突然從樹后現身,著實把裴祐嚇得一驚。若不是此時月圓如盤,地上一片亮堂堂的,他許是已嚇得叫出聲了也不一定。 看到從樹后出來的人竟然是姜婉,裴祐面色一喜:“姜姑娘……” “玉蓮呢?”姜婉問。 裴祐微怔,隨即老老實實地回道:“我讓英子嬸幫我帶她去玩了?!?/br> 他娘早早歇下,他便帶著meimei一起出門去花燈節玩,路上偶遇英子嬸,英子嬸家的小女兒纏著玉蓮說說笑笑,見玉蓮臉上是難得的笑容,他便請求英子嬸帶著她一道玩。 姜婉微微松了口氣,之前她是為了找玉蓮才會走到那林子入口,如今聽裴祐說玉蓮是被英子嬸帶去照料了,她就放下心來。英子嬸很可靠,不會讓玉蓮亂跑,之前她看到的那背影,估計是她關心則亂看錯了吧。 “玉蓮今日穿了什么顏色的衣裳?”為了確認無誤,姜婉又問道。 裴祐雖不知她為什么要問這個,還是據實答道:“她今日穿了身紅色的衣裳?!?/br> 姜婉想起她看到的那個背影,穿的是一身白色衣裳,那么現在她可以確定了,她看到的那個,確實不是裴玉蓮。事后回想,玉蓮她又怎么會像那樣到處亂跑呢?她又不是那種會鬧騰的孩子,只是當局者迷,當時她擔心玉蓮,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姜姑娘……”裴祐開口,只是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姜婉打斷了。 姜婉看著他,淡淡地問:“裴先生,方才,你在林子邊上看到我了嗎?” 裴祐一愣,點頭:“……看到了?!?/br> 姜婉暗暗咬牙,憋著心里的火又問:“那你也看到徐土財了吧?” 裴祐低了頭,似乎有些羞于啟齒,輕輕點頭。 然后便聽啪的一聲響,裴祐只覺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愣愣地抬頭看向姜婉。 姜婉收回打人的手,瞪著裴祐,眼眶微微泛著紅。心里的怒火,纏繞著似乎要洶涌而出。她一直堅信,裴祐雖迂腐,但會承認錯誤,會改正錯誤,他的人品是好的,這樣的男人不容易找,他比這時代絕大多數男人都好,可現在呢?他的行為狠狠打了她的臉,他居然見、死、不、救! 枉費她之前還在糾結,要不要繼續勾搭他,想得頭發都快掉了。就算他將來能考中進士,能當官又怎樣?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傷害而無動于衷見死不救??!是,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他可以找人來幫忙的啊,但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沒做!他就看著她被拖走,這個膽小鬼,懦夫! “裴祐,你就是一個懦夫!”姜婉恨恨道,“就算你娘討厭我,你不想看到我,你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徐土財把我拖走什么都不做??!你打不過他,你也不能去叫人嗎?難不成在你看來,就因為我有克夫的名聲,我就活該被他欺負?” 裴祐像是被罵呆了,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結結巴巴的話:“我以為……起先我沒見著他對你動粗,你們剛好在,在樹后,我,我沒看到……” 姜婉沉默片刻,然后心底更涼了。 她冷笑:“你沒見到他對我動粗,所以就以為我跟他約好在林子里相見?呵,要不是小二告訴我在林子邊看到了你,我還不知道你當時居然也在!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多看他一眼?那一天在溪邊你道歉了,我以為你總該明白我是怎樣的人。原來那時候你只是敷衍我,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樣不堪的女人? 我本以為,整個山下村之中,你是不一樣的。你是個讀書人,總該比農人明白事理,明白流言不可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就算你見到我害怕,就算你把話本還我,就算你誤信我跟徐土財不清不楚,我都還留有一絲希望,覺得或許你只是一時被蒙蔽,可此刻,我才發現那不過是我一廂情愿!你跟其他村人,并沒有什么兩樣?!?/br> 姜婉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難過,輕輕一笑:“裴先生,他們沒說錯,先前我是對你有心思,可從今日起,你大可放心,我一定躲著你走,必不再叫你厭煩!” 她說完,再也不多看裴祐一眼,轉身便走。 “姜、姜姑娘……”裴祐下意識地追過去,她一連串的質問將他罵懵了,他都沒怎么好好回味她的話,見她要走,他心里一慌,腳已經自己動了起來。 可姜婉卻像是沒聽到似的,越走越快,她一轉身眼淚就掉了下來,難過得根本停不下來,她一點都不想讓他看到她的丑態和脆弱。她也不知道是更氣他這令她失望透頂的行為,還是更氣自己識人不清。 可是還好,她還沒有很喜歡很喜歡他,及時止損還來得及。她把她之前就是在勾搭他的事也挑明了,也算是斷了自己的后路,免得今后自己再猶豫不決。這種人品有問題,家中還有一個可怕的瞎眼娘的男人,她才不要! 裴祐才追了兩步,姜婉就回了自家院子里,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一陣陣發慌。拳頭無意識地握緊,掌心傷口驀地一疼,他臉上一顫,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 此刻他衣袖和衣擺處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他的膝蓋還在隱隱作痛,掌心更是被劃破了好幾道扣子。而在夜色之下,這一切并不分明。 怎、怎么辦……都怪他口笨舌拙,她誤會他了。他去救了,只是……他沒找到她。 之前在花燈節上,他無意間看到姜婉走進了林子,視線便落在她那兒回不來了,可隨后他就見到徐土財同樣笑著摸了過去。他的視線被一棵大樹擋著,他看不到姜婉和徐土財的情況,一開始他確實差點誤以為兩人約好,否則又怎會恰好一前一后走進林子里呢?可他想起了那一天在溪邊她對他說的話,他陡然驚醒,暗恨自己又差點誤會了她,就趕緊跑過去了。他很少有那么無畏的時候,不怕漆黑的林子,也不怕找到兩人后面對徐土財自己會如何,他只想找到她而已。為此他摔了好幾次,手腳都破了,然而他卻始終沒找到她。 后來,他想著她是不是回家了,便想著趕緊回來看看,沒想到她就等在他家門口。他見到她安然無恙是滿心的歡喜,然而,她卻打了他一巴掌,還誤會了他。 裴祐摸著生疼的臉,愣愣地杵在那兒,丟了魂似的。 原來他娘沒說錯,她原先接近自己,確實是抱著別樣的心思的,可究竟是為何,今日聽她挑明,他卻不覺得驚慌、厭惡,心底反倒涌出絲淡淡的欣喜和甜意呢? 然而……他卻讓她失望了。他不知道在那林子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想來是姜谷救了她吧?那時候,她一個人被徐土財帶進了林子,心中該是何等的恐慌?他……他本不該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本該立時去阻攔徐土財的!可他沒有,他猶豫了一瞬,于是等他追上去時,他們都不見了。他沒找到她,她事后得知,因此而怨恨他,也是有緣由的。 他捂著胸口,一陣陣難言的心疼。 面頰上依然火辣辣的疼,裴祐呆呆地看著姜家的小院,心里生出股異樣的沖動,想要跑去告訴姜姑娘,他并未見死不救,他去了,雖然沒能找到她,但他真的并非她口中的懦夫,他手掌和膝蓋的傷,他這一身的狼狽,都能證明他沒撒謊。從前他是輕信流言,可見了她,遇到她,她說的話,他都記在心里了,那些流言,他都已經不相信了,他只相信他自己親眼看到的,親身感受到的,他知道她是那么不同,不像這鄉間的農婦,也不像那些他偶爾聽聞的閨中小姐,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但他被她強烈地吸引,他時常想著她,教書時會想起,讀書時也會想起,見了她,他心中歡喜,不見她,他牽腸掛肚…… 她臨走前那決絕的話語和充滿鄙夷的眼神驀地闖入裴祐腦海,他心中如同被針扎了似的,臉上的火辣除了被打的痛,似乎還多了一些別的什么。 他感到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