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似鳳者四
呂風揚站在那幻天鏡之前,左右手拇指和食指相連成圓放在胸前,一道紅光從那圓圈中迸出,源源不斷地落在那鏡子上。那古樸的鏡身將那紅光如數吸了進去,卻毫無反應。過了半晌,紅光漸漸弱了下去,呂風揚罵了聲“蠢物”,臉上盡是怒意。他眼前忽然浮現了小由的臉,這小賤貨不知從何處學來的詭異法術,功力竟超過了自己。最可惡的是,這女人一得勢就翻臉不認舊情。還好老天賞臉,讓自己機緣巧合得了這絕世寶物。 忽然聽到郭允致叫了聲“師兄”,原來他早進得屋中,等得此刻才敢出聲。 “那邊怎么樣了?”呂風揚將思緒放回現實中,冷冷地問道。 郭允致不著急作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臉上神色說明了一切?!澳茄绢^腦袋不甚靈光,我不過幾句話就騙得她中計,現在正老老實實按我的暗示在修煉師兄的神功。若是順利的話,不出兩周,便可以撼動那幻天鏡的靈根?!八靡庋笱笳f道,”小弟這下幫了這么大的忙,不知師兄準備怎么謝我呢?”呂風揚唔了一聲,仍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幻天鏡,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 郭允致討了個沒趣,便換個話題說道,“那丫頭提到什么離殤門,那是什么?” 呂風揚從幻天鏡中移開目光,盯著他看,問道,“你可知,我們賀蘭一派這次千里迢迢來到中原,為的是何事?”“這。。師兄何必明知故問,我們受大冉太子所托,自然就是來完成他交待的使命?!眳物L揚冷笑道,“我道你糊涂,沒想到是真的糊涂。我賀蘭派多年來在西域苦心孤詣,根基深厚,這中原王朝究竟誰當皇帝,誰當這狗屁太子,與我們有何干系?”那郭允致被他如此一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囁嚅道,“這。。小弟猜想,應該和廬隱有些干系?!彼m沒什么謀略,小聰明卻是有幾分的?!皡物L揚哼了一聲,“算你還不是笨到無可救藥,這廬隱派千年以來在靈界唯我獨尊,他們唯一怕的便是離殤門?!薄霸瓉砣绱?。。難怪我們一出手,淇心那丫頭便認定我們是那什么離殤門的?!?/br> 呂鳳揚不再理他,看著那幻天鏡,像是又打算繼續施法。 郭允致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說道,“對了,昨日見到小由師姐,她要我提醒師兄,這鏡子不過是名氣大,未必有什么真能耐。她覺得還是應該以神鳥煉化為重?!?/br> 呂風揚臉上青光一現,郭允致心中暗叫不妙,他跟隨這位三師兄多年,深知他的脾性。果然見他雙指一探,不一會窗外的崖壁上冒起了煙,煙霧慢慢散去,只見那崖壁上顯出了一個鳥窩大小的印記。呂風揚臉色陰郁,尖著嗓門道“我呂風揚做事,還輪不到小由來指手畫腳?!惫手旅Φ?,“是,是。小弟也只是想到提一嘴,并無別的意思。不過,”他停頓了一下,“這兩年小由師姐功力突飛猛進,師父也對她越來越信任了?!?/br> 呂鳳揚褐色的眼珠猶如有冰冷的藍色火苗閃動,語氣陰冷到了極點,“我怕不只是師父,連你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吧?!?/br> 郭允致大驚,忙搖著雙手,“我怎么會,不過和她談聽些師父的情報,師兄千萬不要誤會?!眳物L揚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不再說話。 郭允致正欲再辯解,忽然外面一個聲音喊道,“師父,師父在嗎?”語氣十分焦急,卻是呂鳳揚的弟子滄浪家的小春。呂風揚皺眉,“什么事,慌里慌張做什么?”語氣甚是不悅。小春說道,“是,是幽昌,幽昌又出事了??煞裾垘煾?,額,,去地道看一下?!彼缓浅庵笮睦锞o張,說話也結結巴巴的,掩飾不住害怕之意。 呂風揚嗯了一聲,又向一旁的郭允致道,“你去不去?”郭允致沒想到師兄會邀請自己,有些意外,忙點頭說道,去。兩人出得屋來,跟在小春身后,向山頂而去。過了孫老怪的屋之后再往上七八丈,便到了地道的入口。 郭允致對這里并不陌生,一年前他奉了師命來此建本派的基地,師兄特地要求了在本派冷獄之外修地道,用做神鳥煉化之地。冷獄因為寶物都留在賀蘭山,此處無寶可藏,卻是一次都未曾用過。地道自從大小春將神鳥從南方帶回后,便一直是他們負責。師兄向來不讓他插手神鳥之事,郭允致便沒有來過。此時剛走進來,就發覺洞中空氣凝滯,有尖銳的凌霄之音,令人十分不適。 地道一進來便是一段窄小黑暗的甬道,小春走在前面引路,他在路上已經簡略把事情交待了一番。原來昨日大春回來帶回了鎖靈樽,兩人一同去了地道之中,喂了四只神鳥。小春本想趁著神鳥昨日飽餐一頓后,今日服帖之際運功煉化,結果到得地道之中才發現其中一只神鳥發了狂性,便即來找呂風揚了。 郭允致走在后面,他十分能明白小春的心情,上一次還在明霞府鄉間豢養的時候神鳥出其不意地發性,就重傷小春的jiejie明意,雖后來得呂風揚出手救回一條性命,人卻已廢了一半。前面出現了點點微光,而那嘶鳴之聲也越來越明顯了。當他們終于走到那個山洞時,郭允致不由得為眼下所見之物大為震驚。 他上次見到這四色神鳥還是在滄浪家,滄浪家的大小姐明意為了拜入賀蘭派門下,將尋來的四枚奇蛋孵化,得青白赤黑四色鳥兒,是五色神鳥的后代。古書曰“五方神鳥東方發明,南方焦明,西方鷫鷞,北方幽昌,中央鳳皇。為瑞者一,似鳳有四,并為妖?!帮L皇屬上古靈獸,如今已經絕跡。其余四種鳥兒是世間少有的具有可煉化資質的本體,這禮物可謂十分珍貴。 當時這四只鳥兒仍在幼年,與雛雞大小相仿,在籠中不停地撲騰來去。如今在郭允致面前的,卻是與成人女子一般高大的猛禽。它們的腳間拴著賀蘭派的獨門鎖鏈,此鎖鏈以靈氣注入精鐵鑄成,堅固異常,哪怕是修靈之人也很難解開??扇缃衲侵缓谏挠牟p目如血,不停地嘶吼著,尖尖的嘴中噴出藍色的火焰,那鎖鏈竟已經熔了大半,再下去就要被它扯斷了。 藍色的火光下,連呂風揚的眼中也出現了懼意。然事不宜遲,他微一運氣,右掌已推出,一招甲子鎖,頓時幽昌身周籠罩了一個淡淡的光圈,那光圈逐漸加深,只見幽昌在里面仍不斷地對著那鎖鏈噴火,越發的暴躁。呂風揚不愿傷他,仍只是不斷運功,將那光圈縮小。他額頭上已滲出了汗水,若這招不能定住幽昌,就只能出手傷它,這結果是他不想看到的。 郭允致看了一會,只見那鳥兒每次嘶吼,卻是望向角落之中放著的那鎖靈樽。他忙拉了拉小春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將那靈樽拿過來。小春立即會意,取了那靈樽來,他一手抵著那物的壺口處,另一手卻向著幽昌推出。幽昌一見,立馬不再管那鎖鏈,張著翅膀對著那道黃色光束,眼中的血色也漸漸淡了下來。呂風揚得此間隙,立刻出手,補了那鎖鏈。 三人出得那地道來,小春低聲說道,“原來幽昌竟是不滿足于昨日喂養的元神數量,這次大春采集了滿滿一靈樽,本來是想著可以撐個十天半月的,卻沒想到。。若這樣下去,可怎生處置才好?” 呂風揚沒說話,郭允致突然問道,“呂師兄,依我看神鳥之事拖不得了,我們之前的提議,不知太子那邊考慮的如何了?” 呂風揚哼了一聲,“那人整日一付志在必得的樣子,遇到大事卻一直猶豫不決,再加上他身旁那個什么軍師,整日里勸他不可輕舉妄動。我今日便在入宮見他,看他到底怎么個說法?!八手?,”我少說要去個一天半日的,這里就交給郭師弟你好生看著了,小心別讓那丫頭跑了?!?/br> 郭允致聽他這么說,哭喪著臉道,“那丫頭倒是沒啥威脅。只是前兩日在合虛山,那樂正家的公子煽動了一大批靈界的人來此,若他們此時到來,就憑我的微末功力怕是守不住啊?!眳物L揚黑著臉,“不過是一群無名小卒,也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讓師父知道了就更瞧不上你了。再說,里里外外都封了結界,多少能撐一會,有什么好怕的?!惫手聼o可奈何,只得應承了下來。呂風揚離開兩人,便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