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溫折當然沒什么不好,他依言為之,又猶豫道:“雪淮,其實進來也是可以的……” “卿卿說什么傻話?!?/br> 容雪淮拿過手帕,為溫折擦凈了腿間的濁液。他一抬頭,便看到溫折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的動作,表情仿佛是在深思,神色之間就更是溫柔。 “我剛剛弄痛你了?” “不是?!睖卣勐掏痰恼f:“我在想,下次你可以直接弄到里面的。雪淮,我不排斥這個。實際上,我很想讓自己里面灌滿你的味道?!?/br> “這話說的太挑逗了?!比菅┗吹皖^輕咬了溫折的唇瓣一下:“卿卿,你這是在我心里澆油點火?!?/br> 溫折倒開懷的笑了,他抱住了容雪淮的腰,把臉深深埋進他沾著一層薄汗的胸膛,很滿足的蹭了蹭:“可我只是實話實說啊。雪淮,我喜歡這樣和你在一起。我喜歡握你的手,我喜歡你給我的吻,我喜歡整個人都纏著你,感受你肌膚上渡過來的每一點熱度。我好喜歡你,喜歡的心都要化了?!?/br> “你早把我的心融化了,我一見到你,除了開心,便再不想別的?!比菅┗醋狡饻卣鄣氖?,輕點了他無名指上的戒面一下:“我已把心給了你?!?/br> 溫折反握住他的手,順著他的指縫扣住。將那十指相交的兩只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很是欣賞了那對如赤血般璀璨的戒指一番,只覺得心中一片柔情蜜意,俱是滿足。 今晚的兩件事每一件都太讓人驚喜刺激,溫折覺得自己一時之間是睡不著了。以容雪淮的修為其實本就不需要多少睡眠,這些天都是陪著溫折罷了。見溫折不睡,他當然也不會一頭睡去,只是抱著對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閑話。 溫折挑出容雪淮的幾股頭發,很專心的和自己的混在一起,想要編成一股辮子。從最開始設想容雪淮女裝時的發型,到后來的結發、編花環,他在容雪淮頭發上始終灌注了莫大的關注,不由讓容雪淮有點哭笑不得。 雖然如此,容雪淮還是找出了幾根五彩繽紛的發帶,由著他喜歡的編去。 “雪淮,你這次出去,要走很久嗎?” “倒不會走很久,大約只有兩三天的功夫?!比菅┗磦阮^認真的估算了一下:“兩界界門被封。妖界中人只好從一些微小的界洞過來。普通界洞容不下實力強大的妖使,按照他們那里界洞的運行規律推算一下,妖族隊伍至少還要幾個月才能過來。在這之前,我主要是和人界的其他主事者統一一下意見?;蛟S還要借此交流一番感情?!?/br> 說到這里,容雪淮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他胳膊一緊抱了抱溫折:“很抱歉,這場求婚太倉促了,我現在也只和榭里的人說了你的身份。等人界和妖界敲定合作條款后,我就舉辦合道大典,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道侶?!?/br> 溫折在容雪淮的肩窩舒適的蹭了蹭:“其實現在這樣,我就已經感到足夠幸福了?!?/br> “不,要辦的?!比菅┗磮猿值?,他低笑了一聲:“總該讓他們知道,菡萏花君可是有男人的人……以后出去赴宴可不許漂亮姑娘過來斟酒?!?/br> 溫折被他逗得直笑:“只是斟酒罷了……雪淮,難道我有這么小器?” “卿卿一點都不小器,但我要自覺的守規矩呀?!比菅┗磽纹鹕眢w,卻牽扯到了和溫折編在一塊的頭發,兩人都不由得哎呦了一下。 頭發被撕扯的面積太廣,容雪淮定睛一看,卻見自己幾乎有半面發絲都被和對方的青絲編織在一起,幾乎結成了一張細網。 “好啊?!比菅┗凑{笑道:“這是‘發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卿卿,你對我一片濃情蜜意我是很消受的。但你總這樣對待我的頭發,也不怕我出手報復你?!?/br> 溫折笑了一下,擺明了不信。 “真不怕我報復你?我計較起來,可是很嚇人的?!?/br> 溫折笑吟吟的看著他:“我不信你會和我計較,我更不信你能嚇到我?!?/br> “那你等好吧?!比菅┗吹氖衷跍卣鄣奈哺幦嗔巳?,見溫折喘息著躲閃,他不由笑意更深:“我可是會要你好看的?!?/br> 容雪淮說要給溫折好看,溫折自然一百個不信。 當然,第二天早晨時,溫折就真的要信了。 容雪淮走得很早,在床頭為溫折留下了字條,正桌上也放上了早飯。溫折有點悵然的摸了摸身邊的被子,余溫已經冷卻了。 也不知那么多打結的頭發雪淮是怎么解開的,本想早晨和他一起解,多留他一會兒。溫折惋惜的嘆了口氣,翻身而起,剛剛跳下地便發現自己的尾巴有些不對。 他回頭一看,滿心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容雪淮,你來解釋一下,為什么我的六條尾巴被編成了兩條麻花辮! ——你竟然還真的出手報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原句是“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by《千秋歲》張先(宋) 第64章 郁金 容雪淮的紙條只是大致的囑咐了幾句,畢竟在他走之前就已經把各種事情事無巨細的向溫折交代好了。 他留給溫折的防身法寶自不用說,溫折若要出了映日域去轉轉容雪淮亦不會干涉。按理他的交代來說,映日域幾乎能讓溫折橫著走,所以在這樣的條件下,唯一不能去的地方就讓溫折有點在意。 容雪淮告訴溫折,小鐵峰是刑堂,他不希望溫折過去。 溫折當然不會做容雪淮不喜歡的事,只是在得到這句交代之余,他不免對小鐵峰這個地方有些多余的好奇。平時在山間亂逛的時候也會多看幾眼,發覺那些開了靈智的妖獸也是對此敬而遠之的。 想必是當初容雪淮同樣對它們叮囑過吧。 溫折摸了摸停在自己手上的點墨的腦袋,一揚手把這只翎毛漸漸長全的小家伙放飛了出去。 點墨飛出一段,清鳴了一聲,又飛回來在溫折的頭上盤旋兩圈,親昵的俯沖下來啄了啄溫折的肩膀。它來來回回重復了這個動作幾遍,似乎是對這個游戲樂在其中。 溫折偏過頭去,蹭了蹭它羽毛光滑的腦袋:“點墨乖,今天雪淮回來,我要去接他呢,先不要鬧我啊?!?/br> “雪淮”兩個字仿佛某個神奇的符咒,讓這只小鳥勉為其難的蹦跳了幾下,在溫折的肩頭站定。眼看溫折又要伸手來揉它的腦袋,點墨不滿的用乳黃色的小腳爪在溫折肩頭抓了抓。 由于先天神識的緣故,溫折能夠隱隱感受到點墨的情緒。 ——要見他,要見他,你快一點哦。 體味到這樣的一道訊息,溫折不禁彎起唇角微微一笑。 雪淮,你離開的時候,整個映日域和我一起,都這樣想念你。 走了沒兩步,肩頭的重量就越來越清晰,溫折不免道:“點墨,昨日我上西峰走了走,見到了你的父母,兩位真是矯健有力,線條流暢漂亮,實在讓人心向往之?!?/br> 點墨仰起頭,很是驕傲的嘰喳叫了兩聲。 溫折忍著笑,提前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咳了兩聲,勉強用極為正經的音色道:“但恕我眼拙,點墨啊,令尊令堂似乎沒有你這樣圓潤,這樣……肥?” 他話音剛落,就肩頭一動把點墨拋到了空中。羽翼漸豐的碧落鵬被這樣一扔,黑豆一樣的眼睛中滿是不知所措,身上的絨羽都炸了起來,一時間很茫然的在半空中拍了拍肩膀。 但當它反應過來溫折所說的話后,就憤怒的鳴叫了起來,拼命的拍動翅膀向前面的溫折追去,它那情緒實在太過怨念,讓溫折即使跑出了幾百米仍能清晰的接收到。 ——花君都說了,我這只是嬰兒肥!嬰兒肥! 溫折大笑著在山間跑躍騰挪,決定不戳破這層花君用來給點墨找補的窗戶紙。 而在不遠處,容雪淮摘下了頭上的斗笠,微笑著看著他臉頰緋紅、雙眼晶亮、一頭墨發在風中飄揚的伴侶從遠處奔來,一頭扎進自己的懷里。 所以無論在外面遇到多少無聊而讓人厭煩的事情,家庭始終都會是最溫暖的港灣啊。 容雪淮伸出手,把撲到他身上的溫折抱了一個滿懷。 而有他愛之人的地方,就是家了。 —————— “明天郁金君大約要來?!痹谂c溫折如慣常般訴了一番衷情后,容雪淮和溫折攜手走在回玉芝峰的路上時,他輕描淡寫的提了提這件事。 “郁金花君?”溫折眨了眨眼,腦子里很是回想了一番,最后的出的結論實在有點讓他慚愧:“我好像對他沒有什么印象啊?!?/br> 當然不是見面后的那種印象,而是十二位花君里,他幾乎從沒有聽容雪淮說過這個人。這當然是很少見的,因為當初在為他講解各種事宜時,哪怕是容雪淮自己都被拽出來做了范例。 而這位郁金花君……溫折確實沒有在容雪淮口中,亦沒有在出外歷練的日子里聽到過有關他的消息。 “他畢竟剛剛繼承這個位置沒有多久,在我們十二人里,他僅比現在的牡丹君資歷高一點,也只比牡丹年輕一點,所以你大概不會知道很多?!比菅┗匆皇直蹚澙锃h著溫折的胳膊,另一只手在身后負著:“他叫花昊風,之前曾經在我這里住過一陣……” 容雪淮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覺得胳膊上的力道一緊。他轉頭去看,卻是溫折露出沉思的表情,甚至為此慢了一步。 “卿卿?” “你提到他的語氣,好像有點生疏?”溫折這些日子也弄清了很多之前不太知道的事情,比如說,如果不是和容雪淮關系格外好的花君,一般不愿來映日域拜訪。 但是這位郁金花君既然曾經借住映日域,有怎么能做到無論在容雪淮的口中還是外界的風評里都如此……透明? “郁金谷這一代的爭奪比較殘酷,昊風當年是海棠引薦,他欲在我這里避過風頭,亦是想尋求庇護。我那時恢復的不錯,拿他當個年紀輕些的弟弟對待,彼此相處還是可以的?!?/br> “他也一直對我十分敬重。我們彼此來往一直足夠客氣,只是我對他的心性……略有不滿吧。當年他曾收過一個半妖,我不大喜歡他在那件事上的處理作風?!?/br> 容雪淮似乎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只是草草的一筆帶過:“明天我會設宴招待他,卿卿你同我一起出席就是了。你是我的道侶,他們遲早要知道的?!?/br> “那我要收起耳朵和尾巴嗎?”溫折猶豫了一下:“在和您一個層次的人面前,我的半妖身份是否遮斂也沒什么兩樣吧?!?/br> “選你最舒適的方式吧?!比菅┗葱α诵Γ骸拔覐臎]想過掩蓋你的半妖身份,只是和妖族的合作還沒有拍定,故而并未廣而周知罷了。你我合道大婚那天,自然要你用半妖身份公然亮相……卿卿,我怎么會要你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溫折彎起了眼睛,他抽出容雪淮臂彎里的手臂按在對方肩上,借力踮起腳尖,輕輕在對方的唇角落下了一吻:“謝謝你,雪淮?!?/br>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給我的所有愛和尊重。 在這天的下午,平時少有人往來的映日域進駐了些芙蓉榭的弟子,來為明日的那場宴席做一番準備。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溫折也大致明白了那位郁金花君和容雪淮的關系:客氣有余,親近不足。無論是海棠花君、寒梅花君還是那位杜鵑花君,容雪淮都沒有刻意擺宴接待,但就是這樣的“不特別接待”,才是親切自然的表現。 在第二日的宴席上,溫折見到了他有生之年所見的第六位花君。 溫折坐在容雪淮的一側,和雪淮一起共據了主人所占之地。那位眉目英俊器宇軒昂的青年坐在客人所屬的從座,不知是不是溫折的錯覺,花昊風的眼中似乎有著幾分淡淡的陰霾。 在容雪淮向對方介紹溫折:“這是我要與之共度一生的心愛道侶,溫折?!敝畷r,花昊風不冷不熱的眼神掃過溫折,仿佛客套般道:“溫公子名不虛傳。容哥的喜好還是和過去一樣啊?!?/br> 在花昊風的尾音落定后,溫折發覺身旁的容雪淮面上也掠過一絲涼意。 有這樣一個并不太美好親密的開篇,宴席的氣氛仿佛也是尷尬僵硬的。 宴會上自然有貌美的一隊舞女上前獻舞,以示賓主盡歡的氛圍。但花昊風若有所思的看著這隊舞女,慢慢道:“我還以為按照容哥的偏好,這些舞女里怎么說也會有幾只半妖呢?!?/br> 容雪淮為他的那個“只”的量詞眉頭一擰,卻聽花昊風又慢條斯理道:“不過這是我擅自妄猜容哥的心思了,容哥的話,似乎更欣賞半妖少年才是。若是如此,真該恭喜溫公子啊?!?/br> 他這話怎么聽都格外陰陽怪氣,神情中更有對溫折的一派輕慢。溫折有些尷尬的偏開視線,卻見身邊的容雪淮放下酒杯,杯底頓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溫折是我的道侶,你辱他便同辱我?!比菅┗疵娉寥缢?,口氣也是難得的冷漠:“昊風如此含沙射影,只怕太過了一些?!?/br> “小風怎么敢侮辱容哥的道侶。這位溫公子一看便是宜室宜家又有cao守的半妖,自然不同那些吃里扒外的賤人?!鼻嗄暌簿従彽胤畔铝耸种械木票骸拔揖筒幌袢莞邕@么幸運,能遇到這樣秀外慧中的良人?!?/br> 說到這里,花昊風的面上掠過一絲古怪,仿佛是為了什么事情不滿一樣。他冷笑了一聲,拍了拍身邊的儲物袋:“不過容哥真是多情到無情了,有了這位溫公子,就忘了當初的小蘇瀾,也不知這位溫公子能和容哥好到幾時???” 話音未落,花昊風就一揚手,霎那間,一個渾身赤裸,頭上生有一對小巧鹿角的半妖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大堂里。 溫折目力極好,即使兩人間隔著不短的距離,他還是看出了那少年身上恥辱的打扮……那位身懷鹿血的半妖雙手被緊緊反縛在身后,口中也被一個口嚼卡住,前端似乎被什么東西綁住,而后面雖然看不出來……可從這少年面上不同尋常的潮紅推測,似乎也放了些東西。 就在溫折一眼看清了那少年之際,他身旁的容雪淮已經拍案而起。半句廢話都沒有,容雪淮拋過去一件衣物,這披風在半空中展開,弧線優美的落到那個半妖身上,嚴嚴實實的把它從頭到腳罩了個徹底。 “你們都下去吧?!比菅┗催@樣吩咐在屋中侍奉的女子和那些舞女。 在眾人都如流水般低頭退下后,容雪淮冷漠道:“郁金,你今天不太像來喝酒的,到很似過來挑釁的?!?/br> 花昊風也哈哈一笑站了起來,說出的話莫名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挑釁不敢當,只是想和容哥切磋一場,順便請教容哥一件事:我前幾天心情好,允許這賤人提點什么請求,誰知他這請求聽得我火冒三丈。直到今天,這賤人已經被我折騰了三天,竟然還能咬著牙不改口。容哥不如猜一猜,他是想要什么?!?/br> 容雪淮冷冷一哂:“不用賣關子,我知道他是想見我?!?/br> 郁金花君看上去連額頭上的血管都要暴出來了,他怒極反笑:“是啊,容哥你和他都有默契在心,瞞天過海,就剩我一人一無所知,真是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