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這倒是在其次了,更重要的是,這片花朵似乎隱約組成了一只六尾狐貍的圖樣。 “只要靈氣足夠,玲瓏花也是可以成片開放的,亦可以四季不敗?!比菅┗捶砰_攬住溫折腰肢的手臂,看著眼前這片山谷,微微一笑:“鮮花插瓶固然典雅,但總是過于匠氣。倒不如直接送你一谷鮮花,漫山遍野,長的多么自在?!?/br> “這可真是……好大手筆?!睖卣塾悬c驚嘆的搖了搖頭:“我很喜歡這個禮物,雪淮,謝謝你?!彼麖倪@片山谷和那個巨大的圖像上移開眼神,回身抱了抱容雪淮:“它很有趣,也很美麗。雪淮,謝謝你這樣花費心思,連我隨口一提都記在心里?!?/br> 容雪淮張開手臂回抱了溫折一下,玩笑道:“能博美人一抱,我也是足夠回本的?!?/br> 此時夕陽半落,將大地上的萬物都描上一種壯麗的金紅色。這一谷的鮮花宛如換了華妝,紛紛在夕陽的映照下被渡上一層妖媚的顏色。 溫折和容雪淮抱膝坐下,肩膀并著肩膀。溫折有些放松的將頭枕在容雪淮的肩膀上:“雪淮,你這段時間經常消失一會兒,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不止啊?!比菅┗窗腙H著眼睛:“我還要取點原材料,好煉些什么東西?!?/br> 溫折眨了眨眼,最終還是決定自作多情的猜上一回:“是送我的?” “當然?!比菅┗礉M面都是一副理應如此的神情,他挺了挺腰,好讓溫折枕的更舒服一些:“要送給你的東西,我怎么能不精雕細琢,花盡心思?!?/br> “你總這樣,我真是過意不去?!睖卣蹘еΦ溃骸翱磥斫裉煳疫€是要借花獻佛一會,盡一盡我的心意——雪淮,我用玲瓏花給你編個花環怎么樣?” 容雪淮當場噴笑:“這主意實在很怎么樣。卿卿,還是坦誠些罷,你是要給我盡一盡心意,還是只想看我帶花環的樣子?” 被容雪淮隨口揭破,溫折也一點都不心虛,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都有,都有嘛。你之前和我講小龍女頭戴花環,一身白裳,在谷底自由自在的蕩著秋千。眼下除了一架秋千外,難道不是只差一頂花環?” 這樣的小事,容雪淮自然愿如溫折的意。他看溫折此時起了玩心,自己也便順著他的話風逗引道:“卿卿,照這樣說,好像只有你是被多出來的?” “一派胡言?!睖卣蹟嗳徽溃骸拔曳置魇侨輧旱倪^兒,中了你的情花之毒,一時不想你就會覺得劇痛鉆心,只好在夢里也惦念著你?!?/br> 溫折故意把情花的作用說反這一點暫時不論,容雪淮挑眉看他一眼,故意道:“‘蓉兒’只有‘靖哥哥’,沒有什么‘過兒’。倒是‘雪淮’有一個‘卿卿’,卻不知道在哪兒了?” “自然是在給你編花環了?!睖卣勰砹四硎稚系幕ㄖ?,眼神一動:“其實,要是直接為你簪上似乎也很不錯……” 容雪淮大笑了起來:“被你那樣一打扮,我可還能看?卿卿,你快饒了我?!?/br> 溫折設想了一下容雪淮頭上簪花的樣子,不由笑了一聲,低下頭去擺弄手里那個剛成雛形的花環,后背卻向著容雪淮身上磨蹭了一下,找了個倚靠起來更舒服的角度。 “你難道不是怎樣打扮都很好看嗎?”溫折隨口道:“說起打扮……雪淮,我那天看了看你的衣柜?!?/br> “我的衣柜有什么好看的?!比菅┗雌娴溃骸澳抢锩嫒际且簧陌滓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居然能要我的卿卿看過之后還一直惦念著?” “不是的?!睖卣弁A送J稚系膭幼鳎骸拔揖褪怯悬c好奇,雪淮,你這樣喜歡白色嗎?為什么從來只穿白色的衣服?” 容雪淮沒能和平時一樣利落的回答這個問題,他稍稍沉默了兩三彈指,才如往常一樣溫和的笑道:“只是喜好如此,難道還會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怎么,卿卿覺得我穿白衣不好看嗎?” 溫折此時雖然半背著他,卻也覺得他那一瞬的停頓有些不平常。只是容雪淮不說,溫折自然也不會表現出異色:“當然不會。不過我剛到映日域的時候,你拿給我幾件大小適中的衣服,雖然也是白色,但上面總算有些綺繡文竹。雪淮,那些衣服是你的嗎,” “那自然是我少年時的衣物,不然怎么能和你身形相合?!比菅┗葱α诵Γ骸爱斎?,后來我就改了審美……純白衣物有哪里不好,干干凈凈看的一目了然,而且還很好用?!?/br> “……什么好用?” 容雪淮看了看溫折,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只是口氣有點漫不經心,讓人有些無法確認此話的真假:“搭配著斗笠很好用?!?/br> 他語氣有點低沉,似乎是不太喜歡溫折的問題。溫折雖然心中留意,也沒有再問下去,他最后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花環,調整好了位置,轉身扣在了容雪淮的頭上:“好啦,讓我看看?!?/br> 容雪淮由著溫折扯著自己胡鬧,還順著他的意思擺了幾個動作出來。兩人很是嬉鬧了一會兒,才一起攜手慢慢的往回走。 “今日的那個靜水流深印,我怎樣也想不明白?!?/br> “昨天還是歸一印,今天就學到了靜水流深印嗎?”容雪淮側頭深深的看了溫折一眼:“卿卿,論起印法天賦,你著實為我平生僅見?!?/br> 溫折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是嗎,和你的天賦一樣好嗎?” “不,我在這方面上遠不如你多矣?!比菅┗刺谷坏溃骸拔乙婚_始還能教你,后來你奇思頻出,我就稍有勉強。如今你已一日千里,印法一道上,要超過我也是指日可待的了?!?/br> 他口上這樣說著,心中已經下了一個決定:“卿卿,我給你的那本筆記,你已經快學了二分之一吧。等你把這本筆記學完,我便把那本印法書給你?!?/br> 溫折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本書。那本書曾經讓他第一次見到雪淮發怒的模樣,因而他對此的記憶就尤為深刻:“其實我并不是非它不可……” “去學吧,別被以前的事情絆住腳?!比菅┗磁牧伺臏卣鄣募绨颍骸澳阌羞@樣好的天賦,總不能耽誤了?!?/br> 他們一同回到了臥房,在睡前最后為各自的事情處理一點收尾。 —————— 靜水流深印的難度遠超乎溫折的預料,如今已經比他往常入睡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他卻依然在和這個頑強的印法做著斗爭。 容雪淮手中的文件都已經換了一批,溫折緊鎖的眉頭卻一直沒有解開。在把明天的事情都處理過一部分后,容雪淮放下東西,轉到溫折的背后看了看:對方的靈氣流轉和所導的回路確實是整個印法中最難的一部分。 容雪淮沒有催溫折快些上床入睡,也沒有繼續回去處理呈遞上來的榭中事務。他站在溫折背后看了一會,悄聲無息的推門走了出去。 等溫折把手上的難題解決完畢,茫然四顧想要尋找容雪淮的時候,空蕩蕩的房間里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雪淮?” 溫折等了一小會兒,還不見容雪淮回來,索性提了燈從六層向下,一層一層在塔里尋找容雪淮的影子。煉氣九層的修士速度和敏銳度都非同凡響,容雪淮的蹤跡又沒有刻意遮掩,所以溫折很快就在一樓的廚房里找到了對方。 兩人回到臥房后穿著都不那樣拘謹,因此現在的容雪淮只是在里衣外面披了一層外袍,發冠也摘了下來,一頭長發自由的披散著。除此之外,他還頗為自得其樂的在腦袋上扣了一個花環。 那個溫折在下午時為他編織的花環。 容雪淮環著手臂看著架起的湯鍋,嗓子里還哼著一曲音調柔美的無名小調,聽到溫折的腳步聲,他微笑著回過頭來:“問題解決了?” “嗯。雪淮,你在做什么?” “你這樣費心,我看的心疼,干脆出來給你熬一鍋夜宵?!比菅┗茨闷饻自阱伬飻嚵藬嚕骸澳銇淼恼菚r候,甜湯這就做好了?!?/br> “花環怎么還帶著,我還以為你進屋里就隨手拋開了?!?/br> “怎么會?!比菅┗撮]上眼睛,搖頭輕笑:“這可是你的心意?!?/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劇場: 還是那個跟我說相聲討論文名的基友。 我:基友基友,我不太會賣萌誒,有點苦惱。 基友:這很好辦,這樣,我給你寫一份,你一會兒貼到作者有話說上。 我:嗯,好的。 基友:晉江文手,暮寒公子,此情脈脈寫不下去啦!渣作者暮寒公子醉生夢死,卡文成性,挖下大坑不填,帶著她基友跑啦!我們也沒辦法,只好拿菡萏花君抵更新,原價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容容,通通二十塊,通通二十塊!渣作者暮寒公子,你是大坑王,我們辛辛苦苦寫了這么久,你說不更就不更,你還我日三千!還我日三千! 我:呃……好像有點懸啊,這是賣萌嗎? 基友:你就聽我的吧,沒差! 然后作者就聽從了基友的建議…… 第62章 求婚 劍勢如驚鴻,劍鋒凜凜,帶起肌膚上一片寒氣。憑江月站在榆樹梢頭,整個人隨著微風和腳下細弱的樹枝一同擺動。他看著不遠處舞劍的那個身影,彈出手中的一小節樹枝,微微一笑。 樹枝在劍氣中被攪個粉碎,而憑江月亦一踩腳下樹枝彈身而起,順著那一小截枯枝的軌跡降臨在練劍之人面前。那人溫良的面孔上毫無訝異之色,在見到憑江月時還游刃有余的一笑。 “我方才還在想,你要幾時才肯現身呢?!睖卣坌Φ娘L淡云輕,手上的動作卻好不含糊。他寬大的衣袖一拂,手指已如行云流水一樣在憑江月肩頭劃過,一道極細又極詭異的靈氣流順著他的手指在憑江月身上落地生根,而接下來溫折那串讓人目不暇接的動作更是編織了一道嚴密的大網。 這網無形無質,卻把憑江月體內的經脈兜頭罩了個嚴實。不過眨眼之間的功夫,憑江月的手剛剛虛抹上溫折的脖子,他便感到體內靈氣斑雜紊亂,想要提上一點也十分費力。 依依墟煙印,只要兩人有過近身接觸,自身對靈氣的cao縱又十分到位,就可封住對方的靈氣。 “嘖,小公子一日千里,印法通神,是我輸了?!毖劭幢蝗酥谱?,憑江月也不做無畏的掙扎,大大方方收回手掌一抱拳:“恭喜小公子筑基了?!?/br> 溫折面上笑意一閃,口上卻道:“閑話休提,你以前答應過我,如果有一天我勝過你,你就改口,不再叫我‘小公子’了,是不是?” “正是正是?!睉{江月擠了擠眼:“我現在可不能再叫你‘小公子’了。要稱呼什么好呢……且讓我想想,就叫榭主夫人,這怎么樣?” “……你知道?雪淮和你說了?”溫折訝異道。 “榭主跟榭里掌事的眾人都交代下去了?!睉{江月無奈的看著他:“結果正主倒是最晚知道這件事的嗎?小公子,你這也太迷糊了吧?!?/br> “我以為他只是和朋友通過氣,沒想到連榭里也說了?!睖卣坌χ鴵u了搖頭:“雪淮總是這樣……先不說這個,我只問你,‘榭主夫人’是個什么鬼稱呼,分明連‘小公子’都不如吧?!?/br> “我玩笑的?!睉{江月擺了擺手:“小公子好口風,之前半點風信也不漏,讓我從沒想過你和榭主竟是這種關系。別擔心,沒人能這么叫你。榭主之前特意交代過我們,像是‘夫人’、‘嫂子’這種詞匯一律不許叫?!?/br> 溫折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七尺男兒被這樣稱呼總覺得怪怪的。那雪淮要你們叫我什么?” 憑江月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小公子別鬧,你哪里有七尺,分明只有六尺出頭吧……哈哈,別打我啊,我說我說,榭主說了,要是我們見到你,叫你‘主君’、‘公子’、‘先生’、‘大人’,反正不許做女性稱呼便對了?!?/br> 溫折心中一暖,甜蜜的笑了笑,笑的憑江月一陣牙酸。他抬手擋了擋自己的視線,實在覺得自己都沒眼再看。 “言歸正傳?!睉{江月正了正顏色:“小公子,咱們關系一向親近些,我也就和你透透口風。榭主接下來的日子大概會忙碌,你們剛剛玉成好事,卻不見得有很多相處的時候,這實在要你多多擔待了?!?/br> “雪淮這些日子是就寢的晚了些?!睖卣勐勓曰叵肓艘幌拢骸暗矣浀?,去年這個時候雪淮還不太忙?現在不是雪淮最忙碌的季度吧?!?/br> “榭主不是忙榭里的事,是要cao心人界妖界的合作事宜?!睉{江月攤了攤手:“總之,十幾年前那場大仗的爛攤子還沒有抹平,有幾位花君宗主也不大同意合作。咱們人間自己內部還沒吵出個結果,妖界新任的那位妖王又來巴巴的追問消息……這幾天真是一團亂,還請小公子費心照顧一點榭主吧?!?/br> 溫折自然一口答應。得到了溫折應許的憑江月御劍而起,看他飛到一半,溫折才想起一件事:“等等,說好的改口不這樣叫我呢?” “哈哈?!睉{江月在飛劍上展眉一笑:“我這都走遠了……小公子不如等我下回來的時候再談?” 溫折:“……” 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搖了搖頭,重新拔出了腰間的明泓秋水。還不等出劍,他鼻尖就嗅到了熟悉的帶著辛涼的芙蓉香氣。 “雪淮?!彼蚝笠灰?,果然不出所料的偎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里:“你又偷看?” “你們聊得太投入,我不好意思現身?!比菅┗摧p笑著抱了抱懷中的溫折:“你在山上除了我以外,也總該有個能聊聊天的人?,F在和憑江月這樣的相處模式就很好,我要是走出來,他就該拘謹了?!?/br> “天天cao心這么多,有什么是你照料不到的?”溫折把明泓秋水插回劍鞘,手臂向后勾住了容雪淮的腰。他側過頭去,把腦袋倚在容雪淮的鎖骨上,閉上眼睛細嗅著容雪淮衣領處淡淡的蓮花香:“你過幾天要忙嗎?” “嗯。憑江月和你說了吧,要商量人界妖界的合作問題?!?/br> 溫折睜開眼睛,抬頭覷著容雪淮的神情,試探的問道:“這樣說也許有點大言不慚,但是雪淮,你贊同合作,不是因為我吧?” “卿卿。你想多了?!比菅┗绰勓圆挥蓡∪皇Γ骸安皇?,和你沒有什么關系。妖界當年和人界打起來,就是因為界元不足,他們那一片世界情況不穩……上次戰爭結束后,人界關閉了對妖界的通道,我估算著妖界的界元大概又要撐不住了。如果兩邊不愿握手言和,只怕還要再打一次?!?/br> “萬一打起來,我們這些化神修士當然沒有什么怕的。只是興亡都要苦了人間百姓,順便要低階的修士一個個拿命往里填。妖界那里很有幾個種族和秘法,每當要打仗的時候孩子不要錢一樣一窩一窩生。這種妖族成熟的也很快,半年就是一批嶄新的戰斗力??偟乃阋凰?,我們雖然能贏,但還是一場慘勝,又因為界元的緣故,妖界那邊再過十幾年還要再打一場。這樣一來簡直沒有盡頭,無論誰勝誰負,兩方又都是輸家。綜合考慮,打起來實在不大劃算?!?/br> 溫折聽了容雪淮這番話,也不免心頭有些沉重:“我剛剛聽憑江月說有幾位花君宗主是主戰派?要是像您分析的這樣,為什么他們還要主戰?” “他們也有自己的理由。彼岸花君的道侶死在上一次戰爭中,他修的那門功法要道侶二人同心共力,當初他道侶一死,他的神智當場就瘋狂了一半,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復。鳶尾花君這些年勢力漸弱,他所盤踞之地又離界門最遠,戰爭中受害必定最小,打算借此渾水摸魚。芍藥花君主修的功法要訣就是一個戰字,他沒事都想跟附近的木槿、郁金兩位開戰,如今有這樣光明正大打仗的機會,他若不想打我倒是會奇怪了。至于廣華門……上一次他們就是發了戰爭財,這次大概要重新照葫蘆畫瓢吧?!?/br> 容雪淮說的其他人溫折都不太熟悉,但是廣華門三字卻讓溫折心中一動。他低聲道:“廣華門主戰?似乎魔門也是主戰,是不是?” “魔門上一次和妖族暗通款曲,最后雖然妖族大敗,但那些魔道勢力這些年卻是死灰復燃。他們嘗了上一次的甜頭,如今要論魔門的觀點,只怕大多主戰吧?!?/br> 溫折心中隱隱有些不太對的預感,但他又說不出哪里不對。思來想去,只好把問題歸結于聽到“廣華”二字自己就下意識緊繃的神經過敏。 容雪淮見溫折緊鎖眉頭,不由用手輕輕推了推他的眉心:“好了,這些事情是我要考慮的。離你們還遠著呢。卿卿,我這兩日就要忙起來,今天先好好陪陪你?,F在是本月十五,圓月當空,我晚上放煙花給你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