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第110章 一百一零 送姜瑤光回去的蕭璟態度誠懇拜見了淑陽郡主,昨夜沒睡好,神志恍惚的淑陽郡主聽完他的話,頭皮都發麻起來,嘴唇闔合了半響,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最終把事情推給了姜進。 蕭璟低眉斂目的站著,似乎沒察覺出她神色中的抗拒之意,溫聲告辭。 出了院子的蕭璟,頃刻間如劍的濃眉皺起來,眼底出現了燥意,他無意識的轉了轉扳指。姜家不愿意,他知道,但是沒想到淑陽郡主的抵觸情緒如此重。到底是為什么呢?忽的,他神色一凜,眼底控制不住的出現慌色。 屋里頭淑陽郡主揉了揉額頭,又捏了捏眉心,“讓長生過來?!?/br> 不久前才離開的姜瑤光又被叫回來,一進屋,就見淑陽郡主秀眉緊蹙,姜瑤光在她身旁坐下,默默的看著她。 淑陽郡主看著女兒,放低了聲音問,“他和你說了吧!” 姜瑤光眉心一跳,淑陽郡主的心隨之一跳,她穩了穩心神,端詳著她的臉鄭重道,“你是如何想的?” 姜瑤光眨了眨眼,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由的額上青筋跳了跳,面容有些扭曲,自己今年才十三,就算蕭璟是今年才看上她,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太喪??! 可這種話,就是對著親娘,她也覺難以啟齒。 拋開這點,蕭璟這樣典型的高富帥還不吃老本的二世祖,嫁給他,絕對是自己占便宜,然而…… “他是我表哥!”姜瑤光揪著鋪在羅漢床上的錦緞頗有些郁郁,為什么優質男不是親哥就是表哥! 五代直系三代旁系,她和蕭璟應該在這個范圍內吧?其實她也不是很確定,誰沒事去研究這個??!只是從哥哥變成丈夫,世界變化太大,她有點接受不來。摔!她覺得完全沒法過日子,怎么下得了手!光想想,姜瑤光就抖了下。 淑陽郡主愣了下,福如心至,試探,“你把他當哥哥!” 姜瑤光嚴肅的點了點頭。 其實淑陽郡主不是很明白她閨女這種思維,表哥和親哥完全兩碼事,不過知道瑤光態度,她就安心了。 蕭璟這條件,小姑娘想守住心也挺不容易。 因為蕭璟的神來之筆,姜瑤光整個人都懨懨的,小伙伴邀她跑馬,她都拒絕了。想看書,一個字都入不了眼,最后直接把書一扔,整個人往下一躺,打算睡覺,可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姜瑤光猛地坐起來,捶了捶茶幾,咬牙切齒的模樣。 青禾正心驚膽戰著,丹眉從外面回來,神情有異,“外面出事了,云南流民□□,陛下派四老爺前去平亂?一起去的還有蕭世子?” 姜瑤光驚得坐了起來,趿了鞋下意識往外走,走著走著慢下來,她想干嘛呢!三年前蕭璟要去邊關,她特特去道觀求了道護身符給他。 可現在,她不敢送了。 最終姜瑤光還是沒送,她不能一邊拒絕人,一邊還做讓人會錯意的事。在她看來,這不叫禮數,這叫欲拒還迎。 云南境內百姓多是大理遺民,民風彪悍,亡國不過十二年,野性難馴。此次大旱又造就了當地赤地千里,顆粒無收的慘劇,朝廷雖有賑災,可也是收效甚微。 在有心人的攛掇之下,難民揚起了復國的旗幟,揭竿而起,瞬間星火燎原。一直覺得自己治下國泰民安的皇帝震怒,立刻派了大軍前往鎮壓。 此次避暑之行就在這種壓抑的情緒下結束,隨著打著復國旗號的亂民越來越多,京城頂上彷佛籠罩著一層烏云。連中秋宴都辦得冷冷清清,自然以前京城那種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歌舞宴會也銷聲匿跡。 終于隨著朝廷大軍趕到,臨時湊起來的‘起義’軍,面對裝備軍糧訓練有素的大軍潰不成軍,前線捷報頻頻。 皇帝龍顏大悅,凝聚在京城上空半個月之久的烏云終于云隨風散,太陽重新出現。 這時候,延熹郡王蕭柏的婚期也到了,為了讓彌留的靜太妃死而瞑目,從賜婚到迎親壓縮再壓縮,只用了一個月。 這可把宗人府官吏忙的腳不沾地,郡王大婚不是小事,他總不能在宮里成親吧,郡王府就得加班加點的修葺,幸好這是早幾年就備下的,否則別說一個月就是三個月宗人府也沒法變出一座郡王府來。 打了勝仗意氣風發的皇帝特意讓宗人府把婚事往熱鬧里半,也是安撫民心,同時讓天下人知道自己對侄子還是很寬厚的。 婚禮當天,鎮國公府一行人也帶著賀禮前往新落成的郡王府。 蕭柏終于成親了,姜瑤光比蕭柏還高興,除非他們家遭遇什么天災**,否則自己萬沒有嫁給他的可能了。 壓在她上心頭八年的這塊舌頭終于去了,望著喜慶的綢緞紅花,姜瑤光開始懷疑那個夢純粹是她想多了結果。 產生懷疑的不止是姜瑤光,還有姜怡妧,齊國公府早就對外宣布病死的姜十七娘。不過眼下,她改了名,叫許蓁,是靜太妃莊上莊頭的女兒,偶然間被來巡視產業的蕭柏撞見了,便被收了房,因為身份低微不得帶進宮,便一直放在莊子上,直到蕭柏有了郡王府才被帶進王府。 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柳眉杏眼,朱唇皓齒的嬌艷美人兒,又特意化妝掩飾,此刻便是站在姜家人面前,怕是也沒人能認出來。 “姑娘,隨著老奴回去吧!”一面容嚴肅的老嬤嬤走到聶蓁身后。 許蓁身軀一顫,捏了捏手指,讓自己看起來更為悲傷哀切之后,緩緩轉過身來,垂眸不語。 看清她的神色,老嬤嬤容色稍霽,“郡王娶王妃也是圣旨難違,郡王心里惦念著誰,姑娘還需要老奴提醒嗎?” 許蓁牽了牽嘴角,落落寡歡的樣子。 老嬤嬤一邊開解一邊把她帶離正房。 許蓁回頭望了望張燈結彩紅彤彤的正院,神色復雜難辨。 他本該娶了姜氏明珠,如虎添翼,現在卻娶了毫無作用的聶云瀾。 本該夭折的蕭杞,都已經有太子妃了。 許蓁的神色惶然,她現在已經不敢隨便說什么,她怕不準,她怕面對蕭柏懷疑驚怒的目光。 老嬤嬤捏了捏許蓁的胳膊,隱含警告,“姑娘!” 許蓁趕緊收回目光。 許蓁有一個不大卻精致的院子,她坐在窗腳下,望著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這些人都是來監視的,她的一言一行都在蕭柏的掌握之中。 她想起那年她被關在了莊子里,她夢見齊國公逼問她為什么明知蕭柏可能對姜氏不利而不提醒,她夢見對她失望的無以復加的齊國公把她關在了莊子里一輩子! 于是她連夜從狗洞里鉆了出來,根據之前打聽到的消息跑到了靜太妃陪嫁的莊子上。 她以為自己從此能翻身做人上人,卻沒想到從此改名換姓,成了見不得光的一個人,自從進了那個莊子,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半步,直到搬進郡王府。 聽說當年和她最不對付的十四娘嫁了個千戶,那千戶后來立了功已經是總兵了。她怎么可以混的比十四娘那個蠢貨還差呢! 許蓁神經質的咬著自己的指甲,蕭柏對她的態度是越來越差了,幸好她留了心眼藏了一些沒告訴他。若是自己把一切托盤而出,沒有利用價值的她早就被滅口了。 這幾年她算是看明白了,蕭柏多疑好猜忌,翻臉無情,怪不得當年姜氏要反他。 喜宴上蕭柏來者不拒,湊熱鬧的瞧著不好,不敢再勸酒。 搖搖晃晃的蕭柏被下人攙扶著進了新房,糊里糊涂的挑了蓋頭。聶云瀾羞澀的抬起眼,含羞帶怯的看著他。 蕭柏的一雙眼卻是冷的,全無方才的醉意。都說燈下看人,越看越美,尤其是盛裝打扮的女子,可聶云瀾那張臉實在是無一處可說美。 他的眼前不期然的浮現姜瑤光清麗無雙的臉龐,兩張臉不斷交替出現,漸漸的蕭柏眼底充斥了血絲,他恨的心頭滴血!皇帝就這么像打發叫花子似的打發了他。 他的目光讓聶云瀾心驚,霎時她渾身的鮮血都涼下來,“郡王……表哥……” 蕭柏頓了下,緩緩的走向喜床。 不想,延熹郡王大婚第三天,郡王府后院葡萄架倒了的消息就成了京城頭條 。 ☆、第111章 一百一一 蕭柏臉上掛了彩,三道血痕,正中央,想藏都藏不住。 三朝回門這樣的日子里,聶家人看著新鮮出爐的女婿新形象,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聶老爺子望一眼臉黑如鍋底的蕭柏,再望一眼心虛的郡王妃聶云瀾,捂了捂胸口,隨時要暈過去的模樣。 因著靜太妃的緣故,蕭柏與聶氏向來親近,比起他母族還要親近,然而打進門起,蕭柏就陰著一張臉。聶家人心驚膽顫,不敢多問,男人們迎著蕭柏去了前廳。 聶云瀾就沒這待遇了,前腳蕭柏剛走,后腳聶老夫人就打發了媳婦和孫女輩,只留下聶云瀾的親娘聶韓氏。 聶老夫人運了運氣,到底記得自己這孫女現在身份不一般,沒有直接劈頭蓋臉的質問,而是道,“郡王的傷怎么一回事?” 聶云瀾絞著帕子不語。聶韓氏急了,輕打了她一下,“你倒是說啊,是不是你?”自己這女兒性子驕縱,她這個當娘的還不清楚,脾氣上來就不管不顧。 聶云瀾挪了挪屁股,干巴巴的點了點頭。 聶韓氏眼暈了下,抖著手指著女兒,匪夷所思,“那可是郡王,你,你之前不是……”心悅他,到底給女兒留了面子,沒說出來。 不想聶云瀾就像是被戳著了痛處似的,臉色驟變,忿忿不平,“都是他欺人太甚?!甭櫾茷懽齑蕉读硕?,漲紅了臉,“除了新婚夜,他就沒碰過我,這三天他晚上是在我這,可白天都在那小妖精那。我這還是剛成親他就寵妾滅妻,這口氣我怎么咽的下去?!?/br>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聶韓氏聽罷,氣得捶幾直罵,“之前瞧著他好,不想他居然……” “閉嘴!” 聶老夫人冷冷呵斥,嚴厲的看著聶云瀾,“你就為此和郡王動手了!” 聶云瀾縮了縮脖子,又覺自己沒錯,梗起脖子,“我要收拾那小妖精,是他要護著,我一時,一時失手,才傷了他?!闭f著聶云瀾流下淚來,抬手摸著自己的臉,傷心欲絕,“他居然為了個賤婢打我,他打我!” 聞言,聶韓氏心如刀絞,摟著女兒也哭起來。 聶云瀾伏在母親懷里委屈的大哭不止。 母女倆抱頭痛哭,聽得聶老夫人眉頭亂跳,她終于忍不住重重一捶案幾,震得上面的茶杯跳了跳,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哭得不能自己的母女倆被嚇了一跳,猛地止了聲,驚疑不定的看著聶老夫人。 聶老夫人陰沉著臉,直直的看著聶云瀾,“沒過門的時候就告訴過你,郡王有一愛妾,當時你是怎么答應的?!?/br> 聶云瀾抽了抽鼻子,氣勢弱下來,可依舊不平,“可我哪知道他竟然會寵妾滅妻?!?/br> 聶老夫人在孫女寡淡的面容上掃了掃,因為哭泣和憤怒這張臉更是失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女子她雖沒見過,可能讓蕭柏養在莊子上,定然姿色不俗。孫女無貌,脾氣也不好,才華也一般。 至于最要緊的家世,聶家已然日薄西山,娶了聶云瀾,讓蕭柏失去了另娶名門貴女的機會,他嘴上不說,心里定然存怨,怪不得皇帝和泰平長公主,可不就只能拿孫女撒氣。 讀懂了聶老夫人眼中含義的聶云瀾難堪的握緊了拳頭,氣得身體都顫抖起來。 聶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只要你擺正了自己的位置,郡王若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他不可能寵妾滅妻,妾就是妾,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我給你添的那兩個陪嫁是做什么用的,你堂堂一個正妻王妃和一個連妾都不算的奴婢計較,丟不丟人!抬了人讓她們去斗才是正理?!?/br> 聶韓氏推了推女兒,聶云瀾才不甘不愿的點了點頭。 聶老夫人繼續道,“回頭你好生給郡王賠禮道歉,當下最要緊的是趕緊生下小王爺?!甭櫪戏蛉四抗庵藷岬目粗母共?,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希望,蕭家太缺人了。 聶云瀾臉紅了紅,可想起蕭柏冷淡的模樣,臉上的溫度又降下來,賭氣道,“他們蕭家人子嗣那么單薄,誰知道是不是有毛病,不能生?!?/br> 聶老夫人和聶韓氏俱是嚇得白了臉,就連聶云瀾自己也后怕起來,這話要是傳到皇家人耳里,聶云瀾打了個寒戰。 聶老夫人厲聲道,“你若是再這樣子口無遮攔,別說你自己的小命保不住就是咱們全家都得被你拖累?!?/br> 先帝子嗣算多,然而活下來還是少,但先帝至少能生,可先帝的兒子們,不提也罷。再看太子,除了太子妃外,還有一承徽,二奉儀,別說生了,連喜訊都沒傳出來過。就是武成王府,也是一脈單傳。私下里不是沒人懷疑蕭家人是不是有隱疾,可哪個敢宣之于口,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聶云瀾抖了抖,訥訥點頭。聶老夫人和聶韓氏又耳提面命說了一大堆夫妻相處之道,要她柔順大度…… 另一頭聶家男人們想問不敢問,不問又顯得刻意,真真是別提多為難了。最后是蕭柏自己隨口找了借口敷衍過去,被新婚妻子用指甲撓花了臉難道是光彩事,他也難以啟齒。況他離了聶云瀾,消下氣來也覺自己行為有不當之處,不愿因此與聶家生分了。 而聶家呢,家道中落,想東山再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蕭柏身上,哪怕目下他出人頭地的希望也很渺茫,可他身份擺在那!一旦遇上機緣,便可一飛沖天! 一方裝傻,另一方充愣,其樂融融,蕭柏臉上那幾道口子彷佛不存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