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真是,不同意就不同意,做什么在人前這般,要被人看到怎么辦。 這也是她心虛,一般人誰會對被太監擦了下,速度又快、外人又看不見的一個動作想那么多。 “行了,我也不占你便宜,五成吧?!?/br> “五成?”這叫不占我便宜?您怎么說得出口? 邵瑾潭像是霜打的茄子。 “你母妃如何了?” 上次在長寧宮前跪了那么久,容昭儀也是個能忍的,愣是裝作沒事回宮,也不知后面有沒被影響。 “讓太醫瞧過了,沒大礙。只不過,母妃說這事大約是瞞不了多久了?!蹦戮c容昭儀是入宮前的情誼,六皇子也只知道,母妃一直說,這宮里唯獨德妃穆君凝不會害她,具體什么情誼兩人也是諱莫如深。 “皇后娘娘還未大好,的確再等等吧?!蹦戮戎豢跐M嘴香的花茶,邊說道。 這邊掉了個,那邊新來的,怎么也要緩些時候,才能達到驚喜而后顧之憂最少的關節。 過了幾日,之前的惡犬風波似乎過去了,皇后娘娘正在養病,德妃被降了一級,又被罰佛堂誦經,可謂是落寞了。宮里由寧貴妃、淑妃暫為管理,妃子們自是最會把握風向的,原本對德妃的奉承也漸漸消失了蹤影,其中還以蘭修容被人津津樂道,皇帝壓了那么多年她的位份,現在卻是在皇后養病期間,忽然就升了,這背后的含義就耐人尋味了。 誰不知道,蘭修容那是九皇子的母妃,也是皇后的庶妹,葉家的資源自然是全部傾向皇后的,另一個說是陪襯也不為過,可有可無的存在,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將一對姐妹都放在高位,能讓蘭修容位居九嬪之一,已是寬宏大量了。 如今成了蘭妃,那是不是也意味著,皇后的位置不那么牢固了? 這樣的猜想,已經讓不少妃嬪蠢蠢欲動了。 就在這時,太后的延壽宮出了事。 說是寧貴妃與淑妃,殿前失儀,被下令閉門思過。 傅辰自然是不信的,從德妃的消息網中得知,太后煙癮發作,但也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錯,宮女沒看管好進貢的阿芙蓉,一下子沒找著,太后急了,這時候兩位妃子來向太后匯報宮中情況,就被失去理智的太后一人一個耳光,罰了她們,甚至還說,沒一個比的上德妃懂事理。 剛剛意氣風發,正是揚眉吐氣之時的兩個妃子,面子里子丟盡不說,讓人知道太后的評價她們更是沒臉活了,這不寧愿自請閉門思過,也不想被人知道這其中緣由。 “我也該去趟內務府了?!备党綄δ戮f出自己的決定。 “那邊的差事停了吧,劉縱……”穆君凝的意思是劉縱都不在了,內務府那邊傅辰再去也沒什么必要。 “劉總管,沒死?!?/br> “什么!” 輕輕拍了下她震驚的臉,“好了,你不是最為大氣平靜的嗎,深呼吸,好奇的話就去監欄院看看,有驚喜的?,F在我要去上差了,別再等我回來的時候,又看到一堆人圍著你,給我個大驚喜,嗯?” 穆君凝瞪了他一眼,呸了一聲,“滾吧你,自己找罪受!” 當傅辰準備離開時,卻聽到泰平小聲道:“傅爺,殿下說,讓您可以結束這里回去了?!?/br> 這話的意思是,讓傅辰結束在熙和宮的差事,直接被調去七皇子所在的重華宮。 “你向殿下說了我在這里的情況?”傅辰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一般。 “……您知道,我是殿下的……您您,您別怪我啊,我……”泰平支支吾吾,也知道自己不太地道。他是探子,因為沒什么事情做又打不進德妃內部,是被遺棄的棋子,正是焦心著,現在殿下那邊卻給了他一個全新的任務,將傅辰的動態上報,他當然想好好發揮自己的價值,把知道的都說了。 雖然泰平不知道傅辰子具體與德妃做了什么,但進了主殿之類的事,還是能匯報的,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少了。 傅辰也知道怪不了泰平,難道上面有任務,泰平不去做嗎? “告訴殿下,現在還不是時候?!痹谒呀涍M行了一半計劃時,讓他中途擱淺,七皇子腦子是被草糊了吧。 這計劃,有一半是為了他自己。 “您不能違抗殿下的命令??!”殿下殺了多少探子,您知道嗎? 泰平很喜歡傅辰這個上司,要是可以,他還是想一直在他手下做事,事少獎勵多,傅辰人還很和氣,為他們下人考慮,經常給他們爭取福利。 “這事,我會親自向殿下解釋?!?/br> 傅辰吩咐完,就去了內務府。 果然劉縱還沒回來,李祥英給他派了個讓普通太監都無法容忍的差事,為太后倒夜壺。 沒想到用了那么多漂亮的小太監,都沒把傅辰拉下馬,李祥英就等著這次傅辰憤怒拒絕,好把他順利踢出內務府。 內務府是宮里最重要的兩個地方之一,他不可能讓劉縱的舊部留下來礙眼。 出乎他意料的,傅辰居然同意了。 當天晚上,傅辰面不改色地根據宮里的規矩,等待太后出恭,倒夜壺。 這是值夜的差事,一晚上都不能合眼,什么時候太后需要了就要上去,動作要輕,要快,要穩妥,老太后是個講規矩的人。 傅辰中途離開了下,對宮女的解釋是解決內虛。 沒多久,遠傳傳來了太監宮女的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太后也被驚醒了,“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太后,存放阿芙蓉的屋子,燒了起來!”外面宮女驚聲匯報道。 那屋子里,存著十幾箱!這下,全沒了! 第47章 “什么!”太后面部肌rou劇烈地顫抖了下,好像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快、快過去!” 與傅辰一同值夜的像是茶水房師傅、在外間等太后晚間需求的太監宮女, 這時候全匯了過來。 太后跌跌撞撞地要跑去火光之處, 那大宮女上前想扶著太后走,太監也不甘示弱要表忠心擁上前, 卻被揮退,太后怒斥道:“都過去救火啊, 這時候還邀寵?要是哀家的阿芙蓉出事,通通治你們的罪!” 太后平日對這些太監宮女爭寵是看在眼里的,一個個都說眼里心里那把她放心坎里的, 哪些討喜的她也愿意給顏面, 但都這個時候了還要爭寵,那就是撩虎須了! 平日太后算是個比較有氣場,但同時不失上位者溫和的人, 可自從有了阿芙蓉以后,她就像變了個人,只要涉及到阿芙蓉,那都是沒的商量的,若不是因為她的關系,皇上也不會借著惡犬事件,“敲詐”了暨桑國更多的阿芙蓉做賠罪品。 當然,利用上貢的惡犬事件來敲詐人家,晉成帝覺得自己簡直英明神武,他還特地扣下了一些,分別送去給幼時體弱的老三,有眼疾的老四,體內有毒素的老七那兒,也算是他的恩賜了。 自從看清了老七的真性情后,晉成帝對這些兒子們,就開始偶爾的“補償”了。 晉朝皇宮,會在主宮門口放置一些大水缸,用于應對失火的情況,有些宮殿里修建了水池,就更方便了。 傅辰混入人群中,與其他人一起前往出事的地方,薦勒房。晉朝皇宮建筑大多是磚木的,起火后火勢很難掌控,所以有個差事就是巡夜,以前陳作仁還健在的時候,做的就是這個了,哪里發生事,就由他們來通知防隅。 而傅辰很清楚,這次的火災沒那么容易熄滅,他特意做了些布置讓火勢盡快蔓延,又用了些助火的易燃物,控制好時間讓防隅就算趕來也救不回那十幾箱阿芙蓉,當然里面的阿芙蓉已經都“變質”了。 人到了許多,傅辰甚至看到了御林軍以及御前侍衛,里邊還有兩個熟人,一個是都督鄂洪峰,正在指揮士兵們維持秩序,一個是普通值班侍衛良策,剛幾日前在棣刑處給傅辰方便,傅辰投桃報李,在遇到鄂洪峰后知道禁衛軍需要添人,就說起之前自己在棣刑處遇到了一個很有責任感的看門人,一來二去的,良策就換地方了,有新上司了,升官了。 良策看到了傅辰,打了個眼色,給了他幾袋水囊,提醒他盡可能往后站,救火可是要人命的,往前去那就是沖鋒陷陣。 傅辰隨著其他人一樣將水囊往著火處投擲,水囊是比較古老的救火辦法,扔到著火的地方,等火燒破了囊袋,水就流出來了。 熊熊火焰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太后看著火勢根本沒歇下來的趨勢,急地居然想要撲出去。 阿芙蓉現在可是她的命啊,暨桑國把目前所有的存量都給了他們晉國,這批存活容不得不點閃失! “別攔著哀家,哀家要進去!” 一群太監宮女哪敢讓她沖進火場啊,死死拉住他們。 鄂洪峰一看情況不對,對身旁的士兵道:“還不快去請皇上速速過來!” “都給哀家進去,把我的阿芙蓉拿回來!”太后忽然道。 這么大的火勢,誰敢往火堆里沖啊,那不是不要命了嗎? 那些攔著太后的太監宮女,瞬間力道都有些松,臉上全是遲疑,人都怕死,特別是被火燒死,那要多痛啊。 他們臉上的表情,太后盡收眼底,冷笑道:“剛還不是一個個在喊衷心,現在就沒人主動站出來為哀家去拿阿芙蓉嗎?” 救火那都是在外面的,誰會跑到里面特意去拿幾箱煙草,又不是腦子壞了。 他們是想討好太后,但討好的前提是要有命在。 太后看向趕來的李祥英,只見這老太監二話不說地就跪下向太后請罪了。 “李子,你去吧,阿芙蓉的存放哀家可是交給你的?!碧蠛軐櫺依钕橛?,當然了,這個老太監對如何用煙很有心得,放多少的量,火怎么點,嘴怎么吹,那都是有講究的,這次阿芙蓉進貢了那么多,全權交給了李祥英,如今卻出事了。 傅辰之前借口解溲到薦勒房的時候,也是看到李祥英的人站在倉門口。 這是早就料到的,所以他去監欄院探望劉縱之時,順便到了葉辛的院子,讓葉辛想個法子把這群李祥英的人給調走。 葉辛躺在床上幾個月,雖然人不能動,但人脈可比傅辰更廣,特別是李祥英的手下,大多都是認識的,辦起事情來也是很麻利,就像他說的,為了將來不被李祥英干掉,遇到有需要的時候,他們還是能短暫合作的。 再使喚了七皇子手下的兩位虎賁,對著這些箱子里注入水,再加生石灰,在化學反應后生成了氫氧化鈣,對這些阿芙蓉進行銷毀。 這其中由傅辰來調配人員、時間、用量,每一步都要剛剛好碰上,不能被發現。 利用僅有的人脈,將綜合價值發揮到最大,很多時候一加一是大于二的,這也是他做人事時學到的。 李祥英瞪了眼那個失職的太監,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嘴里不停告罪,“都是奴才的錯,求太后網開一面!” 他只認錯,卻絕口不提沖進去救煙的事,只要是個人都清楚,進去的話焉能有命,誰知道哪些阿芙蓉怎么擺放的,又放在哪里?整個薦勒房那么大! 死了也白死,內務府消除個人條案,然后發點撫恤金給家里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太后怒意飆升,正要發作。 “奴才愿意去?!焙鋈?,一道堅定的聲音傳來,在這樣的場面下顯得尤為突兀。 是傅辰,太后對這個小太監沒記憶,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會特意留意小奴才,特別像傅辰只是今日調來倒夜壺的,太后可能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舍給這樣的小太監。 “好好好!這才是真正的忠良,才叫孝心??!好奴才!”太后連說了三聲好,仔仔細細瞧了下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越看越順眼,“小家伙,你要是活著出來,哀家定要對你封賞??!” “這是奴才該做的,怎么好向您討賞?” 一旁李祥英也是震驚,他沒想到傅辰這么不要命,再看過來的目光就像看著死人,他不覺得傅辰能活命。 傅辰根本沒理會他人在想什么,說罷,朝著大缸走去,在良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往身上澆水,直到濕透了,又討要了些帕子綁在臉上,盡可能減少煙塵進入口鼻。 這時候是半夜,宮里人睡得早,皇宮又大,這時候別說是皇帝,其他離得較近的妃嬪都還沒趕過來。 guntang的熱浪襲向傅辰,他盡可能避開危險的地方,根據記憶里的位置找到了那箱他刻意放在門口的阿芙蓉。 這是早就計算好的,按照太后的執念,寧愿犧牲所有人都會希望換回這些煙草,與其這樣還不如他來做這個“犧牲者”。 阿芙蓉,給,是要給的。 但數量由他說了算,只有一箱,她就省著點用吧。 而這一箱,也是他唯一沒銷毀的。 全部都燒完,肯定是不行的,用過阿芙蓉的人可是會狗急跳墻的,而他需要為這事情拖延時間。 太后緊緊攥著衣服,雙目始終看向門口,希望看到那個勇敢的小太監從里面沖出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