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鹿笙露出淡笑:“ 殺人有什么意思,沈姑娘小小年紀怎么滿腦子都是血腥之事?” 見人太少的小姑娘怎么斗得過如此道貌岸然之徒? 聞言頓時不禁有些氣急,幸而被蘇晟在旁邊按住胳膊才沒有繼續爭辯。 篝火已經隨著木材成碳而漸漸小了,不是迸發出苦苦掙扎的火星。 四處檢查廢墟的御鬼師們紛紛回到破廟來,面無表情地稟報道:“家主,這個鎮子中的確半個人都沒有,唯獨山頂那座竹屋里殘留著些比較新鮮的血跡?!?/br> “剛才我都告訴你了,這事和我沒關系,是個老奶奶被人殺死了,我見她可憐才埋在后院的?!鄙蛲﹥毫⒖涕_口。 “是嗎?看來還有其他人來過?!甭贵系櫭?。 “家主,死人無關緊要,這些書著實蹊蹺?!贝送庠谂蚤喿x金箔的風滿袖終于開了口。 “此等古物,當真是從廟里的地里挖出來的嗎?沈姑娘的運氣未免太好些?!甭贵咸浯蛄藗€疲倦的哈欠,接過一卷來垂眸輕翻:“倒是很久沒有看過這種文字了?!?/br> “你認得上面寫著什么?”沈桐兒吃驚。 鹿笙平靜回答:“小有研究,這字比當今通行的書法古老許多,只在寫古籍和陵墓中能夠得見,誰也不知它是怎么被創造、又是怎么消失的,因為第一次被拓印出世是在西海的古跡石碑,所以學者們都喚它西海文?!?/br> 這些事簡直聞所未聞,沈桐兒頓時為自己的孤陋寡聞而汗顏。 那讀卷的風滿袖也不避諱消息,拱手朗聲道:“這十三卷《長湖地志》中講得是此鎮如何得建,以及長海海陵誕生的往事,值得家主帶回玉京仔細研究?!?/br> “海陵?”鹿笙忽然直起身子,皺眉匆匆翻過之后,竟然露出半是喜悅半是興奮的笑意。 在沈桐兒心里此人多半變態,越笑越可怕,不禁頓時后退半步。 鹿笙又從風滿袖那里接過幾卷金箔書,一目十行之后抬眸感慨:“看來天意如此,到這里尋鮫膏、卻是尋對了!” 沈桐兒緊張偷看蘇晟。 蘇晟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難道姑娘就不好奇嗎?”鹿笙問道。 “我雖不認識西海文,但方才也仔細瞧過上面的畫,多半猜得出大概,難道鹿先生相信這無稽之談?”沈桐兒略顯驚訝。 鹿笙笑道:“信與不信何須猜測,試試就知道了?!?/br> 沈桐兒頓時不安:“試什么?” “根據刻書之人所言,此地原本荒無人煙,全因遠方能上天入海的貴客帶著上千勞工從北方而來,至此修建陵墓,才漸漸興起的?!甭贵侠^續把杯茶端到手里:“那些勞工皆是凡骨,需要食一種名為海靈的藥物方能避氣入海,海陵修建過程之苦不足為外人道之,勞工們死的死、傷的傷,最后所剩無幾,而那些無名貴客為了掩飾秘密,按規矩本應將剩余勞工全部填海,幸得一位地位頗高的明燭姑娘下令寬恕才留得性命,而這長湖鎮的前身,也是由那位姑娘幫住他們建起的?!?/br> 沈桐兒扭頭哼道:“或許此地的確藏有大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但什么上天入海純屬夸張——” 鹿笙打斷她:”刻書之人是明燭姑娘的奴仆,為了證明所言非虛,還留下些海靈?!?/br> 說著,他便抬抬下巴示意風滿袖。 風滿袖的容貌雖與花病酒同樣艷麗奪目,性格卻相對較為沉默,立即無聲地將金卷軸的豎桿頭擰開,果然從里面倒出了些淡綠色的珠子。 鹿笙微笑:“看來,我們也能去長海里一探了呢,酒兒莫不是早從別處得此奧秘,才背叛我先行一步?” 風滿袖終于不悅開口:“jiejie不可能背叛家主,家主多慮了?!?/br> “之前是不可能,但去瓊州時我多納了位與你們模樣相似的小妾,惹得她大發雷霆,想必是對我失望至極?!甭贵戏餍鋰@息:“女人吶……相比之下沈姑娘年齡還小,蘇公子就無此煩惱?!?/br> 雖然已經變成人家的囚徒,但蘇晟的態度仍舊不卑不亢:“我待桐兒一心一意,當然無此煩惱?!?/br> “小白,別斗嘴啦?!鄙蛲﹥褐钡鼐咀∷男渥硬环牛骸八隙ㄊ窍胱屧蹅z當試藥的倒霉鬼,你快說這都是騙人的呀?!?/br> “試藥?鹿某的心思都被看穿了呢?!甭贵闲Φ酶鼩g,抖開最后的金卷說:“這里面還記載,明燭娘娘曾贈與鎮長奇寶璃玉,璃玉能抵御數千年后世間橫行的一切修羅餓鬼,這預言難不成正是當今這異鬼的來由?” 沈桐兒呆滯,再也按耐不住求知欲:“真、真的嗎,書里有說過異鬼是哪里來的嗎?鹿先生!異鬼究竟是什么?” “這倒半字無提,其實鹿某可比誰都更想知道答案,若沒有異鬼泛濫,我的生意不曉得會有繁盛,而如今……”鹿笙嘆了口氣。 意外得來的信息讓沈桐兒有些走神,不由摸住下巴恍然道:“參考金箔畫和那位老奶奶的打扮,她大概果然是最后一任鎮長,可惜入葬時身上并未帶有璃玉,難不成這就是惹來殺身之禍的真實原因?” 鹿笙這個人的態度總是忽冷忽熱,性格多變,聽到此話不由嗤笑哼道:“是嗎,鹿某怎么知道鎮長是被別人所殺,還是被你所殺?奇寶誰不想要?來人,搜他倆的身!” 沈桐兒自然大驚失色,但更緊張的卻是蘇晟。 他不怕鹿家、也不怕死,就怕那金箔被搜出來引得她懷疑與傷心。 比起現在就現出鳥形拼個你死我活,或許暫且妥協是最好的辦法。 更何況海陵他也想入,怎么可以被鹿笙搶先? “夠了!桐兒她自小少與外人相交、心地簡白,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時候,不管要試藥還是要償命,你沖我來便罷!” 蘇晟喊出這話后,便忍著燒痛反握住沈桐兒手。 鹿笙笑:“真是感人吶,公子何必把我想得那么邪惡呢?我鹿家根本不缺試藥人,殺與不殺對我而言又有什么影響?只不過現在花病酒帶著那么多御鬼師無影無蹤,鹿某必須要找到她,而且有此奇遇,下水看看也無妨,無奈鹿家最近的航船也要三日后到岸,我看你們兩個傷勢不輕,趁此歇歇去吧?!?/br> 周圍高手如云,沈桐兒自知動手也沒用,只能依偎在蘇晟身邊攙扶并保護著著他:“小白,不管發生什么我都陪你?!?/br> 蘇晟冷冷地回視著鹿笙那難掩得意的扭曲臉龐,幾乎不再有懷疑:發現這石箱哪是什么奇遇?分明就是一步又一步吊著沈桐兒這個天真開陵人的險棋! —— 倘若世上沒有鹿笙,像齊彥之那種人也許還真算得上是梟雄了。 可惜一次又一次親眼目睹到鹿家的詭異與實力,沈桐兒終明白姓齊的不過一介草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