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已遲太多的季祁自然撲了個空,兜兜轉轉之后,竟帶著親信與吉瑞到達停工的油坊。 為確認心中殘酷的猜測,吉瑞忍著反胃將一只尚未焦熟的“鮫人”拖到地上,顫抖著雙手檢查早已腐爛的腰部,終于在rou里發現了精巧的縫線,她的心中被巨大的悲傷所擊中,根本不無法想象那般善良的meimei在死前究竟遭受了多么殘酷血腥的事,頓時淚眼朦朧。 季祁嘆息:“別哭了,我們還是讓這些女子入土為安的好,混賬齊彥之被鹿家帶走,多半要為此喪命了?!?/br> “為何人命如草芥,為何我們這么努力地活著,卻還是卑微得連塵土都不如……”吉瑞捂住臉痛哭:“明明那么多殘忍的家伙還活著,我meimei卻死了!” 季祁過慣了粗糙的生活,不怕流血吃苦,卻并不曉得如何安慰一個傷心的姑娘。 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外面隱隱傳來悠長的口哨。 立在油坊門口的御鬼師立刻道:“季大人,是鹿家人出現了,我必須要帶您走!” “罷了,沒想到這次暴露的如此之快,鹿笙果然詭計多端?!奔酒畎櫭迹骸盎ú【茮]下狠手殺死我,姓鹿的肯定無法容忍,姑娘,你也隨我們走吧?!?/br> “不,我要去找齊彥之?!奔鹉ㄖ蹨I拒絕:“我本與你們沒有瓜葛,鹿家也不屑于多理我,沒有跟你走的道理?!?/br> 季祁皺眉:“可是附近不僅有鹿家,還有異鬼?!?/br> “異鬼是不會靠近我的,我不能放過欺凌雪兒的兇手!”吉瑞拱手道:“大哥既然不愿意真身相告,那便就此別過吧!” —— 微薄的晨光點亮了沈桐兒暫已藏身的廢墟,她被照到眼皮,頓時從噩夢中驚醒,第一件能想到的事就是關心懷里的鳥兒。 幸好服過魂塵又經過短暫的休息,白鳥的傷勢已有好轉,原本燒焦的皮rou開始泛紅,開始長出了新的絨毛。 沈桐兒萬分激動,輕輕地親了親它的頭,啜泣著說:“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堅持不下去了……那個長明燈怎么會如此厲害……” 蘇晟并沒有回答,只是睜開仍舊純潔的黑眼睛,默默地瞧著她。 “看來我實在是太高估自己了,那赤離草注定不屬于我?!鄙蛲﹥赫f:“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相信鹿家人,等你的傷勢稍微好轉,咱倆就回家吧?!?/br> 蘇晟依然虛弱地保持沉默。 事情偏離了他原本預計的軌道,看來這十多年里,那些異鬼已經掌握住了更多關于它們自己的信息,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在此刻實在無法斷然決定。 沈桐兒依舊心思簡單,站起身說:“也不曉得這是什么地方,看起來比那個破破爛爛的長湖鎮大上許多,而且異鬼的痕跡非常稀少,走,陪我去前面找點水喝?!?/br> 因為動作的拉扯,白鳥全身潰爛的皮膚開始劇痛不已。 沈桐兒感覺到蘇晟的顫抖,把他小心翼翼地包好背在背上,嘆息道:“小白被燒得好丑??!” 悲慘的鳥兒頓時僵住。 沈桐兒回頭笑:“不過我不嫌棄你,嘻嘻?!?/br> —— 所謂鬼鎮也無非就是他們正處的奇怪遺址了,為尋找些能用的生活用品,沈桐兒挨家挨戶地推門查看,發現雖然多數腐爛破敗,但半句遺骨都沒有留下,不由感慨道:“外面許多地方都豎著墳,難道是有誰把死去的老百姓們埋了?這到底是哪呀?” 迷迷糊糊的蘇晟說:“……看看有沒有界碑,石樓之類的東西……” 沈桐兒扶著腰跳到房檐眺望,然后用金縷絲朝地勢低矮的地方蕩去,最后落在個兩人多高的青石牌前說:“是不是這個?……咦,長湖?!” 白鳥微微嘆息。 沈桐兒不敢置信地感慨:“難道這里才是真正的長湖鎮?的確比之前那個大上許多,現在想來,齊彥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欺名盜世之徒,還有鮫人之類,也不曉得是什么鬼!”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不是要喝水嗎……”蘇晟反問。 “多觀察下有什么壞處,萬一誰來追殺我們,熟悉地形總沒錯?!鄙蛲﹥褐钢胺阶铒@眼的建筑說:“那里的漆保存的最完好,我去看看是什么?!?/br> 此刻蘇晟沒能力阻止她亂跑,只能無語。 沈桐兒徑直過去推開大門,心生疑惑:“門把手上半點土都沒有,竟然這么干凈?好像是個廟,里面有雕像呢!” 她講完便邁過院子走到內室,意外地抬頭望見個用純白石料的雕刻的絕美仙子,長發極地,衣裙翩然,精致的臉龐栩栩如生,浮著令人心安的溫暖笑意,即美麗又圣潔,令小姑娘看得呆了起來:“哇!小白!這個神仙好好看呀……上面寫著明燭娘娘,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br> 背后的鳥兒一片沉默。 沈桐兒雙手合十拜了拜:“娘娘,不管您是哪路神靈,都請保佑我和小白平平安安回家?!?/br> 石像依然微笑著,即便身處腐木與塵埃之中,仍舊出淤泥而不染。 “哎,不知道這輩子我能不能長成這副大jiejie的模樣,從小到大不管吃多少東西,總是長不高、長不胖,娘天天笑話我一輩子都是小屁孩?!鄙蛲﹥罕г怪卤衬?,捧著鳥兒落座休息,卻在低頭的剎那大驚失色道:“小白,你哭什么?” 憔悴的鳥兒雙眸黑亮,隱隱積著淚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它低頭藏起變得丑陋的臉:“眼睛痛?!?/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理文下小號惡意刷負、胡言亂語的人啦,隨手舉報便好 寫這種故事或看這種故事都是為了現實生活不存在的樂趣,感覺因為性格暴戾就吵來吵去好無聊呀:) 第46章 相逢不必相識 匆匆留下告別之語的季祁很快便隨屬下消失。 獨剩吉瑞在水商行里徘徊。 她不過一介草民,并不想無緣無故地招惹勢力強大的鹿家, 只打算趁機到碼頭看看還有沒有其余船舶可以出海, 幫助她到外面去尋找不知所蹤的齊彥之。 誰曉得這姑娘剛站到岸邊的青石路面上, 肩膀就被人從后輕輕按住。 吉瑞驚訝回頭, 見是位眉目極其俊秀、卻稍顯病弱的高挑公子, 不由歪著頭問道:“有什么事嗎?我不是齊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