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 俞小滿表示,她真是漲見識了。 “這年頭還有人會挑食?”挑食厭食這種富貴毛病,俞小滿還道只有她上輩子才有,其實就算是在她的上輩子,一起長大的村里小伙伴兒也都沒這個毛病,還是她后來去外地上大學以后,才碰上了幾個奇葩貨。 什么不吃蔥蒜,不吃香菜,不吃生姜,不吃帶葉子的菜。還有辣的不吃,酸的不錯等等。更奇葩的就是明明饞rou饞得要命,就是為了減肥死活一天到晚就啃黃瓜和西紅柿。 要她來說,這什么毛???就是好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作的!要治這毛病也簡單,清清凈凈的餓上幾頓,保管啥毛病都沒了。 先前她還以為只有她上輩子才會遇到這樣的人,這輩子…… “沒啥稀罕的,有錢人家就這樣?!闭挂纂S口回了一句,卻并不打算立刻回山上去打獵。這又不是餓得快死了等著他救命,橫豎只是挑嘴兒,不急于一時。 顯然,俞小滿也是這么認為的。 當下兩人只依著原先的打算,慢悠悠的在鎮上逛了起來。 還真別說,不逢集的鎮上別有一番風味,盡管沒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沒了擺在街面兩旁的各色農家東西,可其他稀罕玩意兒卻也不少。 像縣里府城里才有的色彩搶眼鮮亮的料子,花花綠綠的擺了一柜子,瞧著比過年前那陣子樣式顏色更多。仔細一看,俞小滿也明白過來了,年前那會兒雖然東西多,可畢竟是臨近年關,衣料子必是要厚實保暖的,不然鐵定賣不出去??蛇@會兒正是天氣熱的時候,那些顏色鮮艷的料子多半都是極薄的,不至于透出色兒來,可上手一摸就知曉是格外透氣的。 這個不錯,家里的細棉布剩下不多了,且先前買的時候,光顧著挑淡色的細棉布,如今做成夏天的衣裳后,特別容易臟,還格外得難洗。 依著色兒的深淺,俞小滿足足挑了三大塊,到時候除了做衣裳外,還可以直接當成薄毯子用,尤其是展易,自然天氣熱了之后,壓根就不蓋被子,可夜里的山洞到底是略微有些涼意的,扯這么一塊布當毯子蓋,還是挺不賴的。 付了錢,看著掌柜的三五下將布扯好用粗布條捆好,展易順手接過,放到了簍子里。 出了門往右邊拐,俞小滿完全是由著展易拉著自己往前走,她來鎮上也有好幾次了,可直到今個兒仍不曾把路給摸熟了,除了每次展易都領著她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鎮上的格局略有些亂。 除了橫豎兩條比較寬大的街面外,其他的類似于一人多寬的小胡同是多之又多,有時候跟著展易往前走著,她都懷疑展易是不是走錯道兒了,前頭瞅著明明就是個死胡同,結果忽的一拐,再度眼前一亮,又是一條小道兒。 今個兒也是如此,反正七拐八拐的,就在俞小滿徹底放棄記路時,展易已經領著她來到了一戶人家的后院,敲開了后門,跟著一個梳著小兩把頭的小姑娘進了人家的屋子。 俞小滿一臉的茫然,這里頭看著并不像是酒樓的后院,因著那院子看著很小,比他家院子都小,且院子里堆放著不少雜物,多半都是柴禾一類的,還有笤帚、簸箕等等,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后院子。 結果,待進了屋子,展易跟那小姑娘點了菜,她才恍然大悟,敢情這年頭就已經有了私房菜? 這個疑惑在飯菜上來后,瞬間就被她拋到了腦后。雖然今個兒早上是吃飽了才下山的,可這會兒早就過了晌午了,她還經歷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搶菜大宴,又逛了好一會兒,自是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待飯菜一上來,匆匆的掃了一眼后,她忙接過展易拿來的筷子,跟他一道兒吃了起來。 飯菜倒都是家常的,三菜一湯,葷素搭配得極好,味道也格外得棒,可以說,單論廚藝絕對在她之上。 俞小滿吃得高高興興的,而見她吃的開懷,展易眉眼間也顯了笑意,他就知曉小媳婦兒好吃,可他不喜歡旁人盯著小媳婦兒猛瞧的樣子,這才一直沒帶她來鎮上吃飯。幸好,這家李嬸子因著同他家沾點兒親,之前雖斷了好些年,可上個月他來鎮上賣獵物時,意外又碰上了,他還記得小時候吃過李嬸兒做的飯菜,一直念念不忘的,先前沒機會也罷,有了機會,自是要帶小媳婦兒過來嘗嘗味兒的。 吃飽喝足準備結賬,俞小滿還在回味方才的好滋味,就聽領著他們過來的那個小姑娘連連擺手,說什么也不要錢,展易也不強求,索性便道:“那我下回多帶些rou來?!?/br> 及至出了門,俞小滿才從展易口中得知了那家的情況。 算起來,那家當家的李嬸兒該是展易的姑姑,當然不是親的,而是沾親帶故的那種。不過,早在十年前,展家還不曾出事之前,她就已經嫁出去了。這年頭的女子,除非嫁的很近,不然出嫁后基本上都會斷了聯系,那李嬸兒自然也不例外。沒想到的是,隔了這些年,本以為都不會再相見了,卻意外的在平安鎮碰上了。 聽展易說,李嬸兒去年沒了男人,婆家那頭嫌棄她沒生兒子,叫她男人絕了香火,便將她趕了出來。虧得她還有一手好廚藝,領著一大一小倆閨女,藏了點兒私房錢就回了家鄉。 可惜她爹娘早在七八年前就過世了,家里倒是還有兄弟,卻都各自成了家生了娃兒,原本的家里自然沒了她的落腳之地。幸虧兄弟們娶的媳婦兒都不算刻薄,各家有錢的借錢,沒錢的借些米糧蔬果,叫她在鎮上賃個小房舍,好做些吃食買賣。 因著錢財有限,自然賃不起臨街的房舍,還好李嬸兒那廚藝是真的不錯,附近鄰里很是愛光顧。偶爾家里來客人了,也會叫她多做幾個好菜充門面,或者要辦喜事兒,便喚她過去掌廚,日子倒也還算過得下去。 俞小滿邊聽邊琢磨著,想起方才那馮老六求的事兒,狐疑的問道:“既然鎮上能人這般多,下河村馮家又不差錢,為啥不叫人上門做些飯菜開開胃呢?” 她從來都知曉自己的廚藝很是一般,只是因著上河村窮困,家家戶戶都習慣了缺油少鹽的燉菜,這才顯得她做出來的飯菜格外好吃??删退菑N藝,擱在上輩子也就一般家庭主婦的水準,談不上有多好,會做的也就普通的家常菜。盡管這個年代處處不如她上輩子,可她并不會因此驕傲自滿,事實上哪個年代也不缺能人。 不想,聽了她這話,展易只無奈的瞅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你真不知道馮老六說的妹子是誰?” “不是他meimei嗎?” “整個下河村跟他同輩的比他年紀小的,都是他meimei?!闭挂讻]想到他家小媳婦兒是真不清楚下河村那點事兒,難怪當初聽俞家老二說起犯愁的事兒,只一副聽天書的模樣。 在展易的解釋下,俞小滿才對下河村有了個大概的印象。她原本只知曉下河村水田多,有錢人多,旁的還真不大清楚,更是不知曉原來整個下河村都是一家子。 說是一家子興許有些夸張了,不過跟上河村雜七雜八的一堆姓氏不同,整個下河村所有的人家皆姓馮。當然,一個家族肯定有直系有旁系,也有家境優渥的,以及普普通通勉強糊口的人家??烧驗槿际且粋€家族的,平日里遇上點事兒,都格外得齊心合力,要是哪家真過不下去了,旁的人家也或多或少會幫襯一把,不會發生像上河村王癩頭家的事兒。 王癩頭去年摔斷了腿,已長成的大兒子更是在進了深山后不知所蹤,像這種情況十有**是丟了性命的,畢竟小青山深處什么野獸都有,發生啥恐怖的事情都不算稀罕。 到了春耕,他家原本的幾畝薄田是王癩頭拄著拐杖用半條命耕種的,結果還不到秋收,他媳婦兒就受不了家里這種情況,偷偷的跑回了娘家,再也沒了音訊,他老娘也一病不起,剩下幾個小孩子,跟他一道兒勉強熬過了秋收,就是不知道往后該咋辦。 上河村不是沒有錢人,只是人家沒義務幫襯你。像家里要辦喜事兒,出人手過來幫忙是應該的,可像這種就不大可能了,正所謂救急不救貧??! 譬如當年展家出事,也是如此,盡管都是一個村子的,可終究中間隔了冷漠。 下河村就完全不同了,可以說整個氛圍就是不一樣的。俞小滿本人沒去過那邊,展易卻是去了不止一趟,他還告訴她,馮老六說那個胃口不開的小妹子,就是俞母曾經為俞家老二看好的媳婦兒。 俞小滿驚呆了。 在展易的解釋下,那位可是全家也就是全族全村的心頭rou掌中寶,這要是俞母是替俞承嗣求的親,人家或許還能再考慮一下,畢竟在外頭看來,俞承嗣還是很有前途的??捎峒依隙?/br> 其他的就不說了,單俞家這種坑死人的情況,但凡家里疼惜閨女的,就沒有將親閨女往火坑里推的,更別提這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了。 咋了?村里的就不是小公主了? 不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娶這種媳婦兒的,旁的不說,俞母就不怕這門親事真的成了,往后人家一旦受了啥委屈,直接兩個村子火拼嗎? 也不對,下河村倒是會為了自家人聯合起來全村出動,上河村鐵定不會。所以,這完全是一面倒的被欺凌? 有那么一瞬間,俞小滿格外的同情她這輩子的便宜娘,同情她腦子不好使。給不受寵的兒子娶一房受盡寵愛的兒媳婦兒,這完全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吧? 有八卦聽,回去的路上,俞小滿半點兒不累。 等次日一早,展易背上弓箭拎上砍刀,打算外出打獵時,俞小滿還不忘提醒他,既然對方平日里根本不缺rou吃,光是野味興許不管用,不如多弄些新鮮野果子來,畢竟他們這一帶幾乎沒有人種水果,連村里屋前屋后種的樹,也多半是榆錢樹這種的,像山葡萄、野草莓、山楂、燈籠果之類的,很多連住在山腳下的上河村村民都不常吃,更別提離小青山還有一段距離的下河村了。 聽得這話,展易覺得很有道理,畢竟經歷了去年賣石榴一事后,他老覺得有錢人都是傻的。 有rou吃還不好?這年頭還有什么比rou更好吃的? 想著自家小媳婦兒偶爾也會犯傻,抱著一堆野果子能啃上一天,還喜歡跟大尾巴鼠搶松果子吃…… 展易默默的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回頭又拿了個背簍,打算用來專門裝野果子。 打獵對于展易來說,早已成了本能??烧f真的,他打獵不太留手,像野雞倒是還好,拿顆小石子直接打暈捆好帶回家就成,可旁的野獸,卻是很難保證能捉活的。 先前他倒是打了頭活的野山羊,整個兒賣給了鎮上的酒樓??杀闶悄菚?,野山羊的蹄子也叫他給打折了,養個一兩日是沒問題,久了一樣活不了。 其實,很多時候并非他不留手,而是對野獸,那就不能留手。要是仗著身手好不當一回事兒,下場極有可能是他爹那般。 因此,在山里頭轉悠了一天,展易只拎回了一串野雞,還有兩只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肥兔子。 野雞肯定不算是稀罕玩意兒,野兔勉強算是吧,可都沒氣了,不符合對方的要求。無奈之下,他隔了一日又再度進山,這回倒是運氣來了,叫他逮了頭傻狍子。 傻狍子還是活生生的,可這玩意兒真不好養,反正展易是不知道怎么養,他一貫只會殺不管喂。偏那東西似是被嚇得不輕,雖然傷勢倒是不重,可瞅著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展易恐過了一晚就死了,賣不上價,瞅著天色還不算晚,特地回來同俞小滿打了個招呼,急急忙忙的背著傻狍子下山去了。 這個點下山倒是無妨,不過怕是當天趕不回來了。 俞小滿已經在山上住了小一年了,原本還覺得山里頭挺恐怖的,時間一久,怎么著也習慣了。因此,她只叮囑展易,既然下山了,就別急著回家,不論在哪兒將就一晚,明個兒趕早回來就是了。 臨走時,又給他收拾了一小簍洗干凈的野果子,各種都有,叫他一并帶上,哪怕白送給人家甜甜嘴兒,交好一下總是沒錯的。下河村不差錢,關系搞好一些,等下半年要過年時,也方便售賣獵物。 展易沒說旁的,只點頭表示知曉了,便扛著傻狍子拎上野果子就走了。 他打到的這只傻狍子還算是比較肥的,便是這樣,整個兒的最多也不過才六七十斤。對于能扛兩三百斤大野豬的展易來說,區區一只傻狍子完全不在話下。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到了山腳下后,只是下河村離山腳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幸而他腳程快,加上村落與村落之間沒啥危險的,就是趕到下河村時,已是掌燈時分了。 這要是擱在旁的村子里,譬如上河村,除了里正家和俞家偶爾會點著油燈干活外,其他人家必然是在太陽落山以后,早早的歇下的,哪怕要乘涼,那也絕對舍不得浪費油點燈,橫豎這會兒是夏日里,漫天的星辰也勉強能照清來路了。 然而,下河村這邊,星星點點的,幾乎有一半人家都點了油燈。 展易來過幾回,且他認路的本事比俞小滿高了不止百倍,因此只熟門熟路的敲響了馮老六家的門,在對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放下了扛了一路的傻狍子。 對了,還有他家小媳婦兒叮囑過的,要作為添頭送給人家的一簍子新鮮野果子。 這一夜,展易是歇在馮老六家的,其實也沒歇多久,馮老六在最初的愣神之后,激動的大半夜的跑去吼了半村子的人,本想著叫人來宰了傻狍子,結果最終還是由展易動手的。沒法子,他們村子的人殺豬殺雞鴨是好手,可傻狍子什么的,平生頭一回瞅見,完全不知曉從何下手。 等收拾干凈后,展易就不管了,橫豎他的廚藝那就是湊合著能吃保證毒不死人的水準。所以,在歇了半宿后,等天一亮,他就揣上錢,回山上去了。 待跟小媳婦兒見了面,他只道這買賣做得。 別看過程雖然麻煩了點兒,可賣誰不是賣呢?以往打了獵得往鎮上送,萬一運氣不好恰好攤上鎮上沒人收的時候,還得費勁兒去一趟縣里,且價錢也就那么回事兒,比家養的豬rou高不到哪里去??蛇@一回,帶毛皮也就不到六七十斤的傻狍子,愣是賣出了三貫錢。 要知道,肥豬rou也就三十文錢一斤,算整只湊個七十斤好了,撐破天也不過兩千一百文錢,兩貫錢多點兒罷了。這要是剝皮剔骨再放了血,只怕連五十斤都沒有。偏賣得了三貫錢,差不多要價每斤六十文了。 展易打心眼里希望馮家那嬌姑娘繼續胃口不開,回頭他費點兒力氣再尋些稀罕的,反正馮老六給他保證了,就算他妹子不愛吃,這不是也有其他族人嗎?保準不叫他吃虧。 至于當添頭的那簍野果子,展易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萬萬沒想到啊,等過了些時候,兩人一道兒下山參加俞家老二婚宴時,直接被馮老六堵了個正著。 俞家老二嚇得瑟瑟發抖。 天知曉他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出了名兒的傻大膽兒,要不是腦子偶爾還管用,早就成了村里那幫熊孩子的領頭人了。當然,那幫熊孩子自打先前上山出了事兒后,最近幾個月是要多老實有多老實,愣是縮在家里好幾個月,就連農忙時分,也乖乖的下地干活,半點兒鬧騰都不敢了。 先頭俞家老二才剛嘲諷了那幫子慫貨,轉過頭來,就看到馮老六站在身旁沖著自己咧開嘴樂,嚇得他好懸撒丫子直接跑路。 事實上,他跑了的,就是被馮老六一把揪住了,沒能跑成。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 俞家老二不怕尷尬,他怕馮老六再帶人來揍他。盡管事情已經過去蠻久了,可附近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馮家那幫人最是小氣護短? 欺負誰都別欺負馮家的人! 就說頭幾年,馮家有個打小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的小子,就因為去鎮上尋活兒干,被幾個人搶了活兒還揍了他一頓,且奪走了他僅有的飯錢,才半天工夫,馮家上下幾百號人齊刷刷出動,連帶在他們家的佃農,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就這么沖到了鎮上。最后,那幾個倒霉孩子被各自的親爹娘押著過來賠禮道歉,這才大事化小。 這會兒,揪著自己不放的馮老六,俞家老二心里早已哭開了。 他這是造了什么孽喲! 要不是替他說親的人是親娘,他一早就賣了罪魁禍首,誰闖的禍誰擔著啊,憑啥叫他倒霉呢?偏生,那是他親娘,親的??! ——這是不是親的,還真不好說。 “別跑啊,今個兒不是老弟你成親嗎?我來給你賀喜啊,來來,我特地帶了禮來的,收著!”馮老六樂呵呵的笑著,順手把提籃塞給了俞家老二,“看看呢,中意不?” 俞家老二腿肚子有些發顫,盡管今個兒仿佛就馮老六一人過來了,可誰知曉他們家的人會不會已經在村子外頭埋伏了。偏他們上河村都是一幫子慫貨,眼見馮老六在跟他說話,各個都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早不早的就躲遠了。 光是躲遠了倒也沒啥,關鍵是,那幫子慫貨居然還遠遠的站著,往他這邊瞅,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俞家老二有理由相信,這要是他跟馮老六真的打起來了,那幫子慫貨鐵定不帶上來幫他的,別幫著搖旗吶喊就已經很仁義了。 “看看呢!”馮老六還在催促著。 沒法子,俞家老二只得掀開了提籃上頭遮著的布,底下卻是一籃子足足三四十只的鴨蛋,且看這色兒,應該是腌制好的青皮鴨蛋。 果然,馮老六又道:“怕拿來新鮮的在路上磕了碰了,就索性給你那青皮蛋,都是腌好煮熟的,回頭拿刀對半切了就能吃。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兒,就當是給你這喜宴上添道菜?!?/br> 蛋也算是葷菜,尤其他們上河村極少有人家里養鴨的,主要是他們這塊旱地多,事兒也多,養鴨不比養雞,每日里都要放出去的。再加上鴨子不像雞那樣,能訓練的回窩下蛋,鴨子那就是走到哪兒下到哪兒,萬一給人撿走了,也只能吃悶虧。再說除了不好養之外,鴨子下蛋也不如雞勤快,綜合各種原因,村里人都更愛養雞。 所以這青皮鴨蛋對于上河村來說,還真算是道稀罕菜色。 就是……不會在這里頭下毒吧? 這個念頭只在俞家老二腦子里閃了一下,就很快散去了。關鍵時刻,他的腦子還是挺管用的,雖說自家跟馮家曾經鬧了點兒不愉快,可也沒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說,聽聽馮老六方才那話,這是叫他切開擺在喜宴上添道菜的,多大仇才能下決心干掉半村子的人?俞家在村里還是挺能說得上話的,真有事倒是未必管用,可像今個兒這種喜宴,幾乎村里一半人家都派了人過來。所以,應該是他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