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俞母搖了搖頭:“哪能呢,我是來瞧你大哥的?!?/br> “那我就不耽誤您了,您先忙?” 看著同以往不大一樣的閨女,俞母遲疑了一下,似是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瞧了一眼閨女身旁的女婿,俞母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沖著他們點了點頭,想著以后找機會再同閨女聊聊,轉身往大兒租住的院子去了。 …… …… 會在鎮上碰到女兒女婿,俞母也很意外。不過她一心惦記著大兒,別過滿娘后,就徑直去了俞承嗣租住的小院。 俞母來得巧,正好碰上俞承嗣打算出門往私塾去。因此,她只道:“我把東西擱下就走,不耽誤你做學問?!?/br> “無妨,阿娘你慢慢來?!庇岢兴眯睦镱^惦記著滿娘那事兒,想著先生一貫看重他,就算晚個一刻半刻的也不會責怪他,索性重新關了院門,去屋里同他娘說話。 剛要開口,俞承嗣就注意到他娘帶來的東西里頭,除了那籃子格外眼熟的雞蛋外,還有好些個野味,登時納悶了:“這些是哪兒來的?” “你妹夫給的?!卑炎约依隙騻€兒賭氣上山尋人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俞母又提了一嘴方才碰上滿娘的事兒,她倒沒旁的意思,只是想告訴大兒,滿娘如今過得很好。 就是俞母不主動提起這事兒,俞承嗣也想問個清楚,如今提了,他自然順勢問了下去。 問問好端端的家里怎么就連三十貫錢都拿不出來了,問問妹子咋就說賣就賣了,再問問這事兒可還有挽回的機會不成。 俞母一一答了,最后道:“承嗣你只管好好念書做學問,別cao心這些有的沒的?!?/br> “阿娘!”俞承嗣一臉的苦笑,“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都不提前同我支會一聲?你可知道,我這邊已經給滿娘尋了一門好親事?若成了,滿娘就能嫁到鎮上享福了?!?/br> 見他娘一臉的不以為然,俞承嗣又道:“我給她尋的是一戶耕讀之家,本人是秀才公,他家祖上還出過舉人,家里有藏書萬卷,良田百畝,還有一個三進的大宅子?!?/br> “這樣的人家能看上滿娘?”俞母奇道。 “因為那人先前娶過一房媳婦兒,這回是續弦??删退闶抢^室填房,也是明媒正娶的,還能比山里的獵戶差?” 俞母卻道:“獵戶挺好的,你妹夫是個本事人,我說要鹿,他多半天工夫就給我送來了。滿娘嫁了他,天天都能吃上rou?!?/br> 聽了這話,俞承嗣一時沒了言語。好在他很快就轉過彎兒來,滿娘這事兒既然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沒用。也怨他太大意,先前是覺得八字還沒一撇,這才沒跟家里通氣,平白失了一門好親。 幸好,他還有個妹子。 “阿娘,小妹還好吧?” “快別提她了,我才知道她是個慣會做樣子的,離了滿娘,做啥啥不像,連打個火都要我手把手的教,愁死我了。你說,這往后可咋辦呢?” “這不正好?干脆別叫她做活兒了,趁著年歲不大,好生養養,回頭嫁到鎮上來享福?!?/br> 俞母被噎了一下,她先前也同俞父說過這事兒,俞父的意思是,叫她別這么寵著閨女,娘家沒教好,往后去了婆家更受罪。沒曾想,到了俞承嗣這邊,倒成了正正好了。 琢磨了一下,俞母試探的道:“你是打算叫她代滿娘嫁給秀才公?” “這怕是不成。秋娘年歲還小,人家可等不了兩年??涉偵虾萌思叶嗟氖?,沒了那家也還有別家。阿娘你只管叫小妹養著,針線活兒倒是可以做些,其他粗活重活趁早別學了?!?/br> 生怕他娘多想,俞承嗣急急的安撫道,“我知曉這么一來,阿娘就要辛苦許多。到時候我高中進士,一定給阿娘求個誥命,再買一二十個仆婦,叫阿娘下半輩子都舒舒坦坦的當個老太君?!?/br> 這話俞母極愛聽,當即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 忽的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兒,俞母忙道:“承嗣,你都已經二十了,不小了。我是想著,要不先給你說一門親?橫豎考狀元也不是一兩年的事兒,不如先生個大胖小子叫你娘我樂呵樂呵?” 說真的,俞承嗣還真未必有把握今年考上秀才,至于狀元什么的,完全沒影兒的事兒。因此,他只點頭道:“也成,不過我瞧不上村里那些人,回頭我托人尋摸一下,阿娘你就等著娶兒媳婦兒抱大孫子吧?!?/br> 得了滿意的回答,俞母終于安了心,盤算著等老大的親事定了,老二老三也可以相看起來了,快的話,指不定明年她就可以抱上大孫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我自己鎖的,因為早上那章怎么看都不順眼,又重寫了一遍,并不是**抽了_(┐e:)_ ☆、第6章 第006章 這廂,俞母和俞承嗣談得和樂融融,那廂,別過了俞母的展易和俞小滿也興致滿滿的將余下的東西一一購齊。 大件的東西,展易都打算自個兒做,一方面是因為省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展家山洞位于深山老林里,實在是不方便搬運太大件的東西。 不過,其他的日常用品,卻是打算盡可能在這一趟置辦妥當的。 尤其是油鹽醬醋。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柴禾這玩意兒山林里頭多的是,茶的話,倆人都不愛喝,除此之外卻都是需要的。 因此,在別過俞母后,倆人依著先前的盤算,徑直進了油坊。 小鎮里的油坊可不單單就賣油,也兼賣粗鹽、醬油等尋常調料,當然品種不多就是了。 像油,只有素油和葷油兩種,素的三十文一斤,葷的則要貴一倍。因瞧著倆人是真心想買,伙計特地取了勺子打開油罐子舀給他們瞧。 俞小滿上輩子極善廚藝,就算不能同大廚相提并論,可在親戚朋友之中卻是數一數二的,因此對于食材和調料還是頗有見解的。她湊上前定睛瞧了瞧,又仔細聞了聞,就確定那所謂的素油其實就是最尋常的大豆油。至于葷油,瞥一眼就知曉是豬油了。 盡管吃得起葷油,不過俞小滿還是挑了素油,一口氣買了三十斤,店家附贈了一個灰撲撲的粗瓷壇子。 雖說買下了大豆油,不過俞小滿其實并不算很滿意,她最喜歡的是花生油,偏這里沒的賣,無奈之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買是買了,俞小滿心下還是將這事給記下來了,想著來年開春以后,就在自家山洞旁開墾些田,到時候多種兩壟花生,收獲之后直接榨油吃。至于山上的土地究竟適不適合種花生,則完全不在俞小滿的考慮之中。 有指尖靈泉在手,她連人參都種過,還怕種不活花生?別逗了。 買了油,俞小滿又走到一旁去看其他的調料。 興許是因為這家油坊太小了,油只有兩種,其他調料的品種也一樣少的可憐。 粗鹽、細鹽、醬油、米醋,別說茴香、rou桂這種金貴調料了,竟然連糖都沒有。不過,俞小滿一想到集市上連這些都沒有,也顧不上挑剔,每樣都買了幾斤。 至于蔥蒜姜這類調料,集市上倒是不缺,甚至都不必特地來集市,村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種,區別只在于多少而已。 買了調料,倆人又跑了賣炭的地方,不過卻只買了兩斤炭,打算回去試過以后,若是用的好,再讓展易往鎮上跑一趟。 至于原因,當然是因為這一趟買的東西太多了,再說一冬天量的炭,也絕不會是一個小數目,還是下回再說吧。 米也一樣,都只能下回再說了。 之后,倆人逛完了集市,順便還將鎮上為數不多的鋪子都逛了一遍,零零散散的又買了不少東西,盤算著棉花胎該是彈好了,這才折返回去,取了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因著早間問過牛車回村的時間,倆人便拿著大包小包一堆的東西往鎮子口走去。 時間倒是不早不晚,牛車上已經坐了大半的人,只余最后兩個位置。展易見狀,忙上前把了錢。 跟來時不同的是,去的時候牛車中間堆滿了東西,可即便如此,這些人所有的東西加一道兒恐怕還沒有展易和俞小滿買的多。因此,他倆一過來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俞家賣女的事情早已在村子里傳開了,因著俞家有個讀書人,明面上倒沒什么閑話,可背地里說什么的都有。 多半都是一邊瞧不上賣女的俞家父母,一邊又覺得他們賺大了,對于俞小滿則是又同情又幸災樂禍。 沒法子,誰叫俞小滿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呢? 早先就有不少人看上了她,卻礙于俞家比自家殷實,加上俞小滿樣貌太過于出挑,惹得人家只敢私底下想想,沒一個敢真的上門求娶的,就怕求娶不成反對奚落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多下不來臺呢。 誰曾想,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竟被許給了山里的獵戶,以一頭鹿的代價。 這事兒傳開后,甭管先前有無想法,都忍不住扼腕嘆息,紛紛道,早知如此一定上門求娶,絕不便宜了展易那小子。 且這事兒還有個后遺癥,那就是俞家次女秋娘的親事。 盡管秋娘年僅十三,可村里的姑娘素來早嫁,再說不是還可以先定親,等晚兩年再成親嗎? 因此,盡管這兩天還沒人登門求娶,可私底下不止一家盤算著如何替自家兒郎娶到俞家次女。 橫豎貌美的長女連山里的獵戶都能嫁,那樣貌略遜一籌的次女嫁到自家又如何?再差還能差的過山民? 可憐秋娘還不知曉,不單是村里的殷實人家,連家徒四壁的窮鬼都在肖想她。 也因此,當眾人看到俞小滿完全不似自己猜想的那般可憐時,目光自然不善了。 俞小滿倒是發覺眾人都在盯著她瞧,可一想到原身活了十來年出門的次數卻不超過兩個巴掌,就直接沒往心里去。臉都認不熟,還有啥好說的? 正準備坐上牛車時,俞小滿一眼瞥到旁邊有個涼茶攤子,忽的想起出發時灌滿的水囊已經空了,她倒是可以悄悄的往里頭灌水,可這不是得尋個過得去的由頭嗎? 略一遲疑,她沒有立刻坐上牛車,而是同展易支會了一聲,拿了一文錢去討水。 涼茶攤子上一碗大葉子茶就要一文錢,不過俞小滿至始至終也沒打算要茶,畢竟她的指尖靈泉味道偏向于甘甜清涼的地下泉水,跟略苦澀的茶水味道差了十萬八千里。因此,她只跟茶小二討水,意思意思的付了一文錢。 就在此時,有一人從鎮子外頭殺氣騰騰的走進鎮子,卻是俞家老二。 湊巧的是,這會兒俞小滿正在涼茶攤子后頭給水囊灌水,而展易則在彎腰歸整今個兒的戰利品。 兩邊誰也沒有瞧見誰。 …… …… 俞家老二氣??! 一覺醒來,野味兒全沒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在昨個兒晚間秋娘提議吃rou的時候拒絕??赡菚?,俞家老二想的是挺晚了就別折騰了,再說天氣涼得很,哪怕沒腌制過,也能擱上好幾日,橫豎野味兒也不會跑,何必呢? 結果呢?! 他的野味兒居然全長腿跑了?。?! 俞家老二不傻,家里又沒進賊偷兒,那就一定是自家人干的,瞥了一眼自家老爹和小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他還算能忍的,一直等到他娘從鎮上回來,才黑著臉問野味兒的去向,誰知他娘滿不在乎的表示,念書費腦子,所有的野味兒都叫她提到鎮上給他哥進補去了。 呵呵。 老大要念書,那他還要干活呢!憑啥都給老大吃了?他就問憑啥?! 俞母當然回答不上來,所幸俞家老二原也沒指望他娘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問清楚野味兒的去向后,他就丟下家里的活兒,風風火火的來鎮上了。 一到鎮上,俞家老二馬不停蹄的直奔他哥住的小院,他知曉這會兒他哥肯定不在家,因此也不著急,就蹲在門口等著,橫豎私塾放的早,再多片刻他哥也該回來了。 興許是太陽曬在身上太暖和了,又或者是逃掉了今個兒的活計太舒坦了,俞家老二等著等著就瞇著眼睛睡過去了,直到俞承嗣回家看到這辣眼睛的一幕,才伸手把他推醒。 對于俞家老二來說,一睜眼看到自家大哥真心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沒給他哥開口的機會,他就一個箭步竄進了院門,直奔正房。 俞承嗣能怎樣? 哪怕他一看到自家蠢弟弟就犯頭疼,可那還是他親弟弟。既然不能直接把人轟出去,那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又怎么了?”俞承嗣頭疼的將院門關上,轉身回到正房,一進屋就看到他弟兩眼冒著綠光的盯著他娘早上送來的野味兒,登時暗叫不妙。 無視他哥的問題,俞家老二直接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