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很好喝!”慕容辰聲音聽上去有些嘶啞,粥真的很好喝,可以說是他喝過最好喝的粥,而這樣的情景跟他在腦海里回想三年前的情景是完全重合的。 權心藍將餐桌上一盤清淡的小涼菜往慕容辰跟前推了下說:“藥放在你的車里,記得按時吃!” “angel,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慕容辰緊握住權心藍的手吶吶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經結婚,我這樣做違背道德,可是,可是我還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慕容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凄涼,權心藍慢慢的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臉上看不出任何一點情緒上的變化,轉頭看你餐廳窗外的月色說:“慕容辰,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不敢出現在廚房以及餐廳里面,你知道為什么嗎?” 權心藍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因為每次在餐廳或者是廚房我就會想到曾經你在海邊別墅餐廳對我說過的話,說的那般無情,我害怕!” ☆、血rou模糊 …… 三年前慕容辰在海邊別墅對權心藍說的話,就像是一道沒有解咒語一樣的魔咒糾纏著她,她當時還天真的以為慕容辰只是誤會了自己,即便是在別墅里已經遍體鱗傷,她也相信,再堅持堅持,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可是她最后等來的不是慕容辰,而是敞開大門的地獄深淵。 權心藍不知道自己在那幫亡命徒手中如何掙扎活下來的,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等來的仍舊不是慕容辰,而是藍斯跟權影,那個時候權心藍就告訴自己。 放棄吧,權心藍,你與慕容辰只不過是萍水相逢,滴水姻緣罷了,又何必再去癡癡的貪戀他能回頭,他能回頭來聽你解釋或者是你聽他解釋,可等到自己真的準備放棄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懷了慕容辰的孩子。 她記得,當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家了,有爹地媽咪,meimei,哥哥還有藍斯在身邊,好像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樣,一場美夢又是一場噩夢,對噩夢的記憶猶患上了ptsd,如果不是藍斯及時發現,她就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就親手殺死了還在在自己肚子里面茁壯成長的恩夕。 每當想到這些,權心藍就覺得對恩夕有一種負罪感。 可是直到現在權心藍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樣的錯誤,讓慕容辰動了殺死她的念頭。 慕容辰的話她不會忘記,慕容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傷痛她不會忘記。 而這一切,慕容辰也不會忘記,是她的噩夢同樣也是他自己的噩夢。 …… 三年前,弗羅里達 當時只有24歲的慕容辰,年輕氣盛,那時候‘獄門’也剛創立沒多久,他是第一次到弗羅里達這個地方,在游輪跟人談合作,年輕人在一起總是想玩一些新鮮刺激的,帶花樣的東西。 那時候的他對這種東西并不抗拒,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當天游艇上只有他們雙方的兩批人馬,抽的煙跟喝的酒里面都是加了料的,慕容辰只覺得大家認識這么久,加料的量應該不會太多。 可是,他這么想并不代表別人也是這么以為的,合作的對方也已經被想要慕容辰命的人給買通,而且當時整艘游輪上都裝上了炸彈,這是游艇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當時郵輪甲板上大家正玩得起興,慕容辰借由去洗手間,返回的途中發現了游輪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可那個時候再做出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游輪發生了爆炸,但在爆炸的同一時間慕容辰縱深跳進了海里,第二天新聞報道,郵輪上的人無一幸免,而爆炸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游輪油箱的問題,這些也是慕容辰后來才知道的。 等后來自己回想起來的時候,似乎當時發生的一切都是已經預謀好的。 碰巧當時權心藍也在弗羅里達,就在游輪爆炸附近的那片海域上,她有自己的游艇,是哥哥權影送她的生日禮物,當時美滋滋的準備一個人開著游艇到海上去冒險。 一聲震天響的爆炸聲嚇的她差點把自己的游艇給開翻進海里。 沒過多久海上警察就到達了現場,一切處理好夜幕也降臨了,她將自己的游艇開的離爆炸現場又遠了好幾海里,躺在甲板上看星星的時候,因為特別安靜,總能聽到有什么在敲打的聲音。 等自己循聲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正漂在海面上用自己的雙手一下比一下輕的敲著游艇,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些什么,可是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的那種。 看穿著應該是個男人,權心藍猜想應該是那艘爆炸游輪上的幸存者,這片海域到晚上的時候會有鯊魚出沒,這男人渾身上下都是血,尤其是臉,已經被血模糊的看不清長相了。 這要招惹來鯊魚,這男人就完了。 權心藍在甲板上找了一個很大的漁網,自己把男人扣在漁網里,她當時都忘記自己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將男人拉上來,男人被救起來之后,就昏死了過去。 這個男人就是當時隨即反應跳入海里的慕容辰,但由于爆炸的沖擊太大,還是沒有躲過受傷的命運。 因為小時候權心藍的命是權家家庭醫生司徒桓救回來的,從小她就喜歡跟在司徒桓身后學習一些醫學知識,如果不是媽咪要往管理方面培養她,或許現在她會是一名優秀的醫生。 所以,簡單的傷口處理跟包扎工作權心藍還是非常得心應手的。 但慕容辰當時傷的非常嚴重,整個后背都是爆炸碎片的燒灼傷,眼睛也是血rou模糊的樣子,哪怕是再有醫學常識,這種場面也讓權心藍無從下手,情急之下就想到了司徒桓。 那時候家人度假的度假,忙得忙,玩的玩,只有她一個人在弗羅里達,她唯一能想到的是meimei權心染,可是當時電話并沒有接通,也就是因為這一通沒有接聽到的電話,讓權心染至今對權心藍受傷的事未釋懷。 然后她想到的就是正在弗羅里達附近探親的司徒桓,權心藍有條不紊的先試圖給受傷的慕容辰止血,然后撥通了司徒桓的電話。 按照司徒桓的指導,權心藍在游艇甲板上又進一步的幫慕容辰處理了傷口,電話里權心藍還是將下午游輪爆炸的事情簡明概要的跟他說了一遍,司徒桓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到弗羅里達找權心藍。 等司徒桓到弗羅里達之后,權心藍已經將慕容辰從海上帶回了海邊別墅,幸虧別墅離那片海域不遠,權心藍游艇開的速度也是史上最快了,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她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想讓這個滿身是傷的男人有事。 司徒桓簡單的幫慕容辰做了檢查,但情況并沒有電話里面說的那么樂觀,商量之后兩人還是將慕容辰送去了司徒桓朋友的私人醫院去做詳細的檢查,身上的燒灼傷倒是很好處理,但最嚴重的是眼睛,兩眼的眼角膜已經全部損傷了,恢復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而司徒桓的朋友正式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所以權心藍并沒有太擔心,不管怎樣,救人救到底這是她最初救起他的原則。 但檢查發現當時受傷的慕容辰體內有高濃度的bing毒成分,這讓司徒桓起了疑心,如果單純是爆炸游輪上的幸存者,身體里怎么會有這種成分,而且還是高濃度,是直接注射的那種。 而當時注射的時候,慕容辰只以為,那是調節氣氛用的,并沒有想到會是…… 權心藍對這些知識也是懂一些的,她當時聽到司徒桓那樣說,也有過一絲猶豫,但最后她還是決定把慕容辰帶回海邊別墅,因為她想不管怎樣,人是自己救的,至少要等人先醒過來再說。 司徒桓從好友那邊了解到,慕容辰應該是初次注射,所以只要這期間注射解毒劑就可以,但由于體內的濃度過高,這是一個漫長有痛苦的過程,而且他的眼睛沒有治療好之前,就是處于一個失明的狀態。 這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誰也不想失去感受光明的能力,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會怎樣。 雖然權心藍是被領養過來的孩子,但被權家上上下下的人尊為大小姐,司徒桓擔心這個男人的身份,所以建議跟當時的家主權昊稟報一聲,但被權心藍給攔了下來。 她覺得,只不過是救了一個普通的人,只要他的傷養好了,那就沒有任何瓜葛了,而且當時爹地媽咪在度假,爹地最討厭度假的時候被打擾了,只要天沒塌下來,就不能去打擾他跟媽咪的二人世界。 況且當時哥哥權影也在一點點的接手家族事物比較忙,meimei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權心藍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好。 在弗羅里達救下重傷的慕容辰這件事就這樣被權心藍給隱瞞了下來,也就是因為自己的隱瞞,后來事情的發展才會變得…… 往后的幾天慕容辰就在海邊別墅住了下來,但整個人是一直處于重傷昏迷的狀態,司徒桓每天會來幫他換藥,注射解毒劑,但藥物吸收會有一個過程,每天都會有一次bing毒發作,那個時候的慕容辰整個人會渾身抽搐,甚至會沒有呼吸,所以權心藍基本二十四小時都守在他身邊,生怕他發作的時候咬到自己的舌頭,到時候…… 就是因為這樣,慕容辰倒被照顧的好好的,但每次受傷的卻變成了權心藍,細皮嫩rou的胳膊上有好幾處都是被慕容辰發作時候咬的血牙印,那血rou模糊的樣子,好像下一秒那塊rou就要掉下來一樣,但她從來沒覺得疼,覺得委屈,那時候她只想讓慕容辰早點醒過來,問一下他的家在哪里,他家人的聯系方式,畢竟失去聯系那么多天,家人肯定會非常擔心的。 ☆、一別三年 …… 在權心藍的悉心照料下,慕容辰醒了過來,就像司徒桓開始說的,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實,哪怕聽到一個男人告訴他是可以治療好,但面對黑暗對于二十歲出頭的他是恐慌的。 他當時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不清楚在自己身邊的是什么人,這些人每天給自己體內在注射些什么,所以剛醒過來的幾天不管權心藍問什么,他都保持沉默。 以至于權心藍以為他不僅眼睛失明而且還是個啞巴。 這樣的慕容辰可把權心藍愁壞了,因為在弗羅里達拖延的時間越久,她回東南亞的時間就會被推遲,到時候司徒桓想幫她隱瞞都隱瞞不了,可是這件事她又不想讓家里人知道跟著擔心,所以差點登尋人啟事上報。 接下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海邊別墅里除了每天慕容辰被毒癮折磨發出來的嘶吼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哪怕是權心藍在廚房做飯,她都盡量減少發出聲響的頻率,因為毒癮發作后的慕容辰會非常虛弱,她不想吵醒他。 那個時候的她,覺得慕容辰是一個病人,在弗羅里達無依無靠的人,覺得他可憐,一心只想要給他最好的照顧,讓他盡快恢復。 可是直到后來的后來,她才知道,那種心情,是愛,是刻骨銘心的愛。 那段日子里,哪怕被慕容辰傷的再嚴重,權心藍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是在慕容辰狠狠掐住自己脖子,字字珠心的時候,她落淚了。 而那淚水她知道不是因為身體上傷痛帶給自己的,而是心里的…… 心如死灰的淚水…… 她清晰記得,慕容辰第一次跟她講話,應該是在司徒桓最后一次給他注射解毒劑,那也是他最后一次毒癮的發作。 發作的時候慕容辰整個人會不受控制,失手將權心藍從二樓樓梯推了下去,雖然鋪了厚厚的地毯,但還是弄得滿身傷,趴在地上頭昏昏的愣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等自己跌跌撞撞爬上樓的時候,最先考慮的還是慕容辰。 將慕容辰緊緊的抱在自己懷里,忍著自己身上的疼痛輕聲的安撫他:“沒事了,沒事了,最后一次了,我保證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一定會重新看到的,一定,好了,好了,沒事了!” “疼嗎?”這是慕容辰對權心藍說的第一句話,簡短的兩個字。 慕容辰以為自己會一直堅持到眼睛復明,離開那個地方之后才會講話,可是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毒癮發作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短。 最后一次毒癮發作的時間甚至連一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他知道自己除了眼睛的問題,其他方面已經好了。 可是,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權心藍推下樓,他以為她不會在出現,不會再想以往每次發作時候過來抱緊自己。 可是他猜錯了,她再次緊緊的抱住自己,像往常一樣甚至抱的更緊,安撫著自己,也是在那一刻他動搖了。 動了另外一方面的心思,他的心變得不再那么平靜。 可即便如此,自己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權心藍問的問題,比如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身份,自己為什么會在弗羅里達等等這些都沒說。 他只告訴了她自己叫‘小辰’ 因為眼睛看不到,他不得不去防備。 但是他發現,不管自己說與不說,權心藍似乎并不介意這些,白天仍舊會帶他在別墅的院子里曬太陽,如果他愿意,也會帶自己去街上散步,還會帶自己去海邊…… 這樣的日子,是快樂的…… 那段時間里,她每天都會對他說:“又是新的一天,離你眼睛復明又近了一天,你要加油!”權心藍的聲音總是有著安撫他因為失明而狂躁不安的魔力。 在他手術的前三天…… 他問她:“如果,手術失敗了呢?”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陪在我身邊嗎?這是他當時最想知道的,不明原因,就是想要她在! 她肯定:“我做你的眼睛!”永遠牽著你的手不放開,一整顆心都是堅定的。 他堅定:“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她信了,且信以為真,信了一輩子…… 在那樣一個滿天繁星的夜晚,見證了兩個人所有的快樂和纏綿。 可就是這樣的相信,確讓地獄向她敞開了大門…… 慕容辰的手術由司徒桓跟他朋友親自做的,手術過程非常順利,術后一周就可以拆掉裹在眼睛上的紗布,到那個時候他就又可以重見光明。 手術的當天慕容辰決定復明后將一切都告訴權心藍,而司徒桓則告訴權心藍,lr集團的事務已經開始到交接的階段,家里讓她盡快回去。 他在想如何向她開口,她也在想著與他同樣的問題。 可是一切事情的轉折都發生在慕容辰去醫院拆紗布的那天,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兩人從此天涯各路,一別就是三年。 物是人非…… 而權心藍的后之后覺之后,她知道,他不屬于自己,那開始就注定結局的錯誤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