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要熱水需要現燒,現在條件限制燒那么多水需要時間,倒是黃軍醫那里,先于戎律回來了。 李赫沒有讓他進軍帳,自己接過需要的東西回來。 軍隊里沒有婦科用的藥,但紅糖還是有的,黃軍醫在自己用的小爐子里和了雪水煮開,用水壺裝了。另外還有用繃帶和拆了的棉服臨時縫成的月事帶,以及一身干凈的棉服。 “先喝點熱的?!?nbsp;李赫小心地扶著宿雙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把還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喂到她嘴邊。 宿雙渾身酸軟,就著李赫的手張嘴,舌尖觸到熱水身子就是一顫,隨即感覺到水里的甘甜,竟然是紅糖水!水流順著喉嚨浸過胃部,不知道是因為這個還是別的什么,她只覺得整個人都開始暖起來,連肚子似乎都沒那么痛了。 看她喝完大半壺糖水,李赫放下水壺,把另外的東西放到榻邊,微紅著臉開口。 “軍營里一時找不到更好的,你看這個能將就著用嗎?” 宿雙順著他的手低頭,然后也跟著發起燒來,尷尬得只能點頭,“嗯?!?/br> 天吶,李赫這五大三粗的人居然能如此貼心,簡直是二十四孝好男人。 這時候戎律終于燒好水回來,見宿雙已經坐起來,旁邊還有冒著熱氣的水壺,這是已經喝過藥了?略帶懷疑地看看李赫,把水放到榻邊。 “你還有力氣嗎?” 李赫看了看水盆,有些不確定,“如果不行,我、咳咳、你先自己擦擦試試看吧,干凈衣褲在這里。我們先出去?!?/br> 說完看也不敢看宿雙一眼,提著戎律領口大步出了營帳。 宿雙傻傻地坐在榻上,這男人,剛才的意思是如果她沒力氣了,就要幫她擦身么? 41、素女撩人05 ... 喝過暖暖的紅糖水, 宿雙稍微恢復了點精神。身下漿糊似的難受得很,立即抬腿下床, 脫了臟污的衣褲,用水盆邊掛著的干凈布巾沾著熱水開始擦拭身下的狼藉。 而回避到帳外的二人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李赫率先開口, “你們住在哪個帳篷,帶我去看看?!?/br> 戎律半邊臉已經腫起來, 眼睛都顯得一大一小, 斜眼瞪著李赫的樣子別提多滑稽。 “呵,還要裝啞巴?” 李赫牽起斗篷上的兜帽蓋住頭頸, 外面風雪實在是太大,“再瞪, 別怪我這個做師父的連著你那邊臉一起揍腫了?!?/br> “嘁……” 戎律沒好氣地啐了一口, 徑直走進風雪里, 卻是在帶路朝他們住的帳篷那邊走。 大將軍突然出現讓忙過一圈聚在帳篷里躲避風雪的后勤兵個個連滾帶爬地從地鋪上彈起來。李赫一走進帳篷就被撲面而來混雜著各種難言味道的臭味給刺得皺眉。 “你們睡哪里?” 戎律下巴一抬,示意自己不知道看嗎? 李赫瞥一眼大兵們腳下踩著的地鋪,蘇宛就這樣跟一群糙漢子擠在一起睡了兩個月? 噢,也沒有那么久,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路上或是在打仗,但想到一個嬌弱的女人竟然混在男人堆里受了這么久委屈,他還是有些煩躁。 今天看她痛苦的樣子,那上個月,上上月她都是怎么過的?又想起她當初從尸堆里冒出來的時候,李赫自嘲般嘆口氣, 這女人還真是能忍。 不過他也能理解她刻意隱瞞的用意,正因為是女子,在不清楚軍隊情況的時候,裝男人受苦受累總比被人欺辱好上千倍萬倍。 “今后扎營你們就住我的帳篷。今天就算了,雪一停就要拔營,待會兒記得讓他們騰出輛車給你jiejie?!?nbsp;從那臭氣熏天的男人窩出來的時候李赫朝戎律吩咐。 戎律聽他這么說感覺今天挨打也是值了,他早就受不了讓那女人每次扎營就擔驚受怕,住進將軍帳篷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李赫是讓他一起住進去,這樣也不用擔心他對素、對那女人有什么不軌企圖。 往回走的路上,戎律終于忍不住主動開口,“她生了什么???為什么不讓黃軍醫進去瞧?” 李赫腳下一個踉蹌,感情這小子還不知道他jiejie這是月信來了!站定后回頭看這個還沒到自己胸口的男孩兒,也是,開年才九歲,這方面還沒開蒙實屬常情。 “她沒病,做女人生來就比咱們做男人來得辛苦,以后你就會懂。將來若是你也娶妻,記得對你妻子好一點?!崩詈找呀洶堰@小子當做自己徒弟,順便就想教他一點做人的道理。 戎律偏著腦袋,沒想明白李赫為什么說這話,他當然會對自己的妻子好。他的妻子,不就是那女人?因為王兄說過,他不在了,他的女人就是自己的。 想到王兄,戎律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他寧可不要這樣的一語成讖。 而現在殺了王兄的人就近在咫尺,他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要拜在仇人門下。 “怎么不說話?” 李赫發現姐弟的性格差別還真大,這個弟弟就是個鋸嘴葫蘆,好像從剛才出來到現在都逛一圈回來了,這人就嘁了一聲外加剛才那句傻里傻氣的問話。 哎,還是jiejie可愛,將軍將軍的叫得多好聽。 戎律不搭理他,埋著頭快走幾步超身過去。 二人回到將軍主帳的時候宿雙已經收拾好自己,那條黃軍醫趕制的月事帶很合用,宿雙決定趁著還沒拔營自己再仿著多做幾條出來。 李赫沒有直接闖,在門口問過確定沒問題之后才掀開厚布簾進去。 而剛進門,就見身子還不利索的人朝著自己雙膝跪地。 “跪著干什么?有什么話起來說?!?nbsp;地上雖然鋪著毯子,但也是很涼的啊,李赫有些心疼,兩步過去把人拉起來小心地推著她坐回榻上去。 “將軍,蘇宛多有隱瞞,將軍還能對我們姐弟如此包容,實在慚愧?!?nbsp;宿雙臉上的愧疚是真心的,特別是現在她還在說著謊話,但是不管是宛素還是慕容素,都不是能讓李赫聽到的名字。 蘇宛,蘇律,這樣挺好。 “所以名字是真的?” 李赫盯著宿雙擦干凈的臉看得有些入迷,他知道她長得好,但真的把臉上的黑灰收拾干凈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驚為天人。 這樣美的燕女,怎么會出現在被北戎占為新都的瞿城? “不瞞將軍,家父原本是瞿城做皮草生意的商人,跟北戎素有來往,那年破城家人確實沒有逃出去,但因著跟戎人的交情,一家人也在城里勉強安頓下來。小律其實并非蘇宛親弟,而是當年父親收養的戎族孤兒?!?/br> 宿雙將剛才編好的新版身世娓娓道來,這樣聽著匪夷所思真真假假的話,往往更能讓人相信。 “那日瞿城再遭戰亂,家人終究沒能躲過去……我藏在尸堆里看到將軍,利用了將軍對瞿城遺民的善心,實屬為了活命的無奈……” “若是我一人還好,但是多年來我與小律比親姐弟還親,他一個戎族少年,如果不用這樣的方式,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所以才謊稱被戎人迫為奴仆又被毒啞了嗓子,這樣那小子滿嘴北戎口音就不會露餡兒,李赫真是佩服,蘇宛有貌又有才,上天對她何其恩寵。 而在一旁的戎律是再次大開眼界,他的身份在這女人的嘴里已經一波三折改頭換面幾次了?若不是彼此知根知底,他都快要相信她的信口胡編了,一時間竟然有些同情這個被她耍得團團轉的敵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