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我的嘴角莫名地扯了扯,可是我再也笑不出來了。仿佛自己內心一直告訴自己的事情不被得到認可,仿佛這個世界也都在否認我的想法。 “快去叫jiejie!”王薇又是催促著念鐘。 我猛地回頭,拉著王薇,將她推到了房間,“薇,不早了,趕緊睡覺!乖!”我甚至伸手摸了摸她因為怒火而撒亂的頭發,將她的頭發都綰至耳后。 王薇徹底激怒了,她抓著我的手臂,對著我喊道,“譚曉菲,你給我清醒點兒,那個人很有可能是金鐘!你確定你要在這個家里傻等嗎?我可不會跟你一起等,我要去看看,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王薇撒開我就進屋穿衣服了,我看著她穿衣服的手都在抖,笑著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別緊張,沒事的,那個人肯定不是他!我的金鐘是不會死的,他說過他會一直陪我走一輩子,我們要一起慢慢老死的!我們都計劃好了,等成都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們一家人都要去云南的,以后再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譚曉菲,你就帶著你這個與云南夢好之為之!反正我得走了!”王薇披上了一件小外套,拿著自己的包就準備出去了。 我打從心里是不承認金鐘已經離開人世的事情,以致于王薇走出去了,我也只走到客廳里望著她。 念鐘站在我的身旁,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媽,我們真的不去嗎?!” “不去!那個人肯定不是你爸,我們要對你爸有信心!”我盯著王薇,完全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王薇打開了防盜門,站在門口看著我,“譚曉菲,你想好了,那個人是不是金鐘,最好是你自己去確認,如果是,尸體我是給你扛回來還是直接送殯儀館?!” 王薇的話,在我的心頭激起了千層浪,我怔怔地看著王薇,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是金鐘,我屬于未亡人,我該是給他送個終;如果不是金鐘,我去了也只是讓我心里踏實一點兒。 “王薇!你等等我!”我向前走了一步。 王薇的臉色依然凝重,站在門口也沒有立即走掉。 我回頭看著念鐘,念鐘擦了臉上的淚水,“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又是看向了妮妮房間的門,不多時,妮妮房間的門打開了,妮妮已經哭成了淚人,全身都在抽搐著,她望著我,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走上去,正要妮妮說話,妮妮卻沖進了廁所,抱著馬桶吐了起來。她的病又犯了,讓我更加擔心。 我拍著妮妮的肩膀,“沒事的,金鐘沒事的,他明早就會回來給我們做飯的!” 妮妮不見好,反而越吐越是厲害了。 念鐘從外面倒了一杯溫水進來,遞給我,“給姐喝點水吧,吐起來真的很難受!” 妮妮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肚子里徹底空了才沒見吐,她無力地坐在地上滿眼淚水地望著我,“mama,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我看著妮妮,單是聽到金鐘可能死去的消息,就已經犯病了,要是真的去了目睹了那個人是金鐘,接下來我還不知道能發生什么事情。 我猶豫了,念鐘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走上前倆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媽,你跟王薇阿姨去吧,我在家里照顧jiejie就好了!” 聽到念鐘的話,妮妮不敢相信地將視線移到了念鐘的身上,念鐘笑著對妮妮說道,“姐,我們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媽不是說了嗎,那個人不是咱爸。我們就在家里等著咱媽的好消息,你說對不對?” 妮妮遲疑了,沒有做任何回答。 念鐘上去拉著妮妮,“走吧,我們去看海綿寶寶,你不是最喜歡看了嗎?!” 念鐘幾乎是生拉硬拽地把妮妮拉進了書房去開電腦,等妮妮坐了下來,念鐘又折回探出頭來,對我小聲說道,“媽,你快去吧!不管那個人是不是金鐘,我們都還要繼續生活!” 念鐘的話又成熟了不少,原本一直控制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決堤而下。 “好了,你別哭了,你哭我就想哭,一會我也想去了!”念鐘憋著嘴,一直都在隱忍著自己的淚水。 我俯下身子在念鐘的額頭吻了一口,“兒子,這個家的重任就交給你了,你看著jiejie,我很快就回來。無論誰敲門,都不要開門,你們在家里看電視也好,睡覺也好,不要給任何人開門?!?/br>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念鐘說完就轉身把門關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淚,這才是跟上了王薇。 我坐在副駕駛里,一直看著窗外過往的風景,心里難受極了。 一路就這樣直奔到了終點,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不少警察都在附近看著。 “這里是警察辦案,閑人勿進!”警察攔住了我跟王薇。 燒焦的尸體就在門口放著,用著布料把他蓋住的。 我情緒十分激動,越是就在眼前,我的心越是不能平靜。 “警察先生,她老公也是左腿沒了,剛好這兩天也不見了,她是來看這個人是不是她老公的!”王薇跟警察解釋著。 這樣,我跟王薇才被放了進去。 短短幾米的距離,我卻像是走了幾個世紀那么漫長。我感覺自己腳下如同是灌了鉛似的,我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當警察把尸體上面的布料撩開之后,我幾乎認不出這個人是是不是金鐘,全身都燒焦了,沒有一點兒能看出來是誰的樣子。 手腕上帶著一枚手表,正是金鐘平日里戴的那一只。 我死死地盯著那枚手表,不停地搖頭,我抗拒這樣的真相,我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 警察又是將一個燒焦了的錢包遞給了我,“你看看這里面的東西,是不是你老公的?!” 我打開錢包,里面除了現金,還有一把鑰匙,這把鑰匙正是孟杰家的那一把,正是我配的那一把鑰匙! 我的眼睛不停地跳著,我死死地盯著那個被燒得已經焦黑的尸體,我身后摸著他的左腿被切割的地方,是跟金鐘差不多,左腿就只有一截了。 我不停地翻看著尸體,只要讓我找到一樣能證明那不是金鐘的地方,那這個人就一定不是金鐘。右腿!金鐘的腿做過手術,他的腿里是有鋼板的! “你干什么!不要毀了他身上的證據!”警察拉住了我,將我從尸體的身邊拖走了。 我大喊,“右腿!右腿如果沒有鋼板的話,這個人就不是金鐘!” 王薇過來抱住了我,大雨打在我們的身上。 “你冷靜點,看清楚了嗎?是金鐘嗎?!”王薇問我。 我不停地搖頭,目光還是落在了那個尸體身上,無論是身高還是體貌,還是隨身攜帶的東西,樣樣都跟金鐘十分相似! 就在此時,方子也趕了過來,走到尸體面前,看了半天,破口大罵,“你起來??!你不是說要去云南了嗎?你不是要帶著老婆孩子去周游世界嗎?!你所有的事情都計劃好了,你躺在這里做什么!” “他不是金鐘!”我望著方子吼道。 方子走到我的面前,笑出了眼淚,“那你告訴我他是誰?!他的身上帶著鑰匙,他手上的手表也是獨一無二的,他是金鐘!” 我抬眼看著方子,十分篤定地重重復了一遍,“他不是金鐘!” “好,金鐘的手表上面刻著你的名字,如果不是金鐘,手表上肯定沒有你的名字!”說著,方子就從尸體上摘下了手表,從側面找到了刻字,放在我的面前,我看著那上面刻著““txf”三個字母,仿佛一切的事情都是在告訴我死的人就是金鐘。 當我看到刻字的時候,感覺天旋地轉,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滿腦子都是金鐘的聲音,他的責備,他的呵護,他的深情,他的所有話都在我腦海中里響起,我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炸開了。 我一把拍掉了方子手里的手表,笑著轉身往警戒線外面走去,“你們太不相信金鐘了,只有我信他,他肯定會來接我的……他不會一句話都不留下就走的……” ☆、第371章 兩個人的回憶一個人過 我一把拍掉了方子手里的手表,笑著轉身往警戒線外面走去,“你們太不相信金鐘了,只有我信他,他肯定會來接我的……他不會一句話都不留下就走的……” 方子跟了上來,一直都在我身后走著,也不再說一句話,似乎是在等著我消化這一切。 王薇也跟了上來,拉著我的手,“曉菲,你確定不帶他走?!” 王薇的話讓我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我渾身已經被雨水浸透,有些瑟瑟發抖,我望向了王薇,“薇兒,那不是金鐘,我帶他去哪里?!” “你不帶是吧?那我帶走了!”王薇說完就轉身往尸體的方向走去。 我再也沒了力氣往前走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告訴我那個尸體就是金鐘,我渾身如同卸力了一般,直直往下墜,我趴在地上望著遠處的尸體,淚水不可遏制地往下掉。方子過來拉我,拉了我好幾次,我都是起不來。我不停地搖頭,我執拗地認為那個人并不是金鐘。 “曉菲,該到了放手的時候了?!狈阶邮制D難地說出這句話。 他不再稱呼我為“姐”,竟直接喊了我“曉菲”!我當時詫異,卻也沒有多想。 我死死地盯著那具再也不能動彈的尸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有淚水,guntang的淚水參雜著雨水,讓我完全都控制不住。 “起來吧,他不希望你這樣難過的。你這樣,他走了也不會安心的?!狈阶永^續勸著我。 我仰頭望著天,不停地罵著老天爺,好人不是應該長壽嗎?!為什么要讓金鐘走?!為什么! 可老天爺給我的回應就是一擊重雷,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將我團團包圍。 老天爺真是沒長眼睛,我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它這樣一個沒有人情味的東西,我為什么沒能好好把握我們在一起的日子! 我錯了,我該聽了金鐘的話,把所有的人都解決點!為何自己要被那些世俗的善良所迷惑,為什么我要拼命去做一個道德高尚的人?傷害我們的人原本就該死,一刻都不該讓他們多喘氣! “不能帶走?你們就讓他在雨里淋著嗎?!這個人就是我們朋友,我們要帶走他好好安葬!”王薇對著警察大吼了起來。 “警方辦案,尸體我們要帶回去做檢查。這起應該不是天災,他死在這里也不是意外!我們要還給死者一個公道!”警察也回擊了王薇,“你們已經確認了死者的名字叫金鐘是不是?那好,一會去警局說說他生前跟誰結仇最深?” “不!那不是金鐘!”我大吼,掙扎著從泥地里爬了起來,沖到了境界線外。 警察詫異地看著我,“這位小姐已經證實了死者就是你老公,你確定不是嗎?!” “不是!他的樣子已經燒焦了,他的所有一切都看起來像我老公,可是沒有做dna鑒定,就有可能不是他!”我死死地抓著警察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絲希望,“我們有個兒子的,還有一個女兒,這樣應該可以做鑒定吧!還有,我老公一切出車禍雙腿做過手術,他沒左腿,可是他右腿上有鋼板的!這樣,你們把尸體帶走,要怎么解刨都可以,只要能證明這個人他不是我老公!”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就是呢?!” 警察的問題把我問住了,如果確實是金鐘的話,他死后我還要讓人這樣來折磨他的身體。 方子跟了過來扶住了我,把我的手從警察的衣袖上扯了下來。 “我要回家了,我兩個孩子還在家里等著我呢!我還沒買米呢,明天金鐘回來了要沒米,怎么給孩子們做皮蛋瘦rou粥呢!不行,我得去買點米!”說著,我又是甩開了方子的手,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大步往王薇的車的方向走去。 剛走兩步,我便是暈了過去。 天是湛藍的,湖是你清澈的,我坐在湖邊,腳浸在湖水中,湖水拍打著我的腳背,我的手不時地撫水。 “老婆!”身后響起了金鐘的聲音。 我回頭,他手里拎著兩條魚,褲腿挽到了膝蓋,他正朝著我奔跑著,他笑瞇了眼睛,“你看我,抓到兩條這么大的魚,你跟念鐘今晚有福了!” 金鐘的模樣好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他的腿尚好,頭發也黑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不見了。 我掙扎著要站起來,自己的肚子卻讓我站不起來。 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肚子,“這個是……” 此時,金鐘已經跑到我的身邊,他將魚扔到了一邊,伸手扶著我站了起來,跪在我面前,將耳朵伏在我的腹部,“讓我來聽聽我們的小念鐘有沒有踢你!” 我蹙眉,念鐘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他怎么說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念鐘呢?! “他踢我了,他肯定想吃魚了!”金鐘笑著說道,“喲,還挺帶勁的,我們兒子生出來,肯定會是一個運動員!” 我低頭看著金鐘的頭頂,頭發沒有稀疏,如同他三十那年那般濃密黑。 這時金鐘放開了我,撿起地上的魚拉著我去了湖邊上的小木屋,讓我坐了下來,將一盆熱水放在了我的面前,捂著我的腳放在熱水里,還不停地叮囑,“都說了,你現在有身孕,就不要到湖里泡腳了,我天天都給你用溫水泡腳!”金鐘說著,手還不停地幫我在按摩著腳。 我有些發愣,滿腦子都是大雨中崇州的那具燒焦了的尸體。 金鐘見我不說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云南來了???是不是還想著周游?我可告訴你了,念鐘都要出生了,你可不能想著自己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