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看著小媽步履蹣跚的背影,我只替著曉瑜不值得。 公司的煙霧都是人為的,所以散氣差不多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小媽走后不久,小爸也過來了,我帶著小爸去了咖啡廳。 “曉菲啊,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曉瑜是怎么死的?你小媽那個人說話也沒幾句真話,我相信你不可能對曉瑜那樣的?!毙“忠蛔聛砭捅砻髁俗约旱牧?。 小爸的這輩子就是太縱容小媽了,他的懦弱也是導致曉瑜慘劇的主要原因。 我看著與小媽完全不一樣的小爸,小爸滿臉的憂傷與悔恨,他的頭發已然全白了,他的瞳孔看起來很渙散,讓人看著都有些心疼。 “小爸,我是什么樣的人您是最清楚的,您看著我跟曉瑜長大,我會不會做傷害曉瑜的事情,您最清楚?!蔽彝“指珊缘淖齑?,把他面前的水再次往他面前推了推,“小爸,您喝點水?!?/br> “剛剛你小媽來過是不是?我昨天聽她說什么五十萬,你千萬別給她,我們兩口子欠曉瑜的太多了,馬上都要入土的人了,還要那么多錢做什么?!毙“侄似鹚攘艘豢谒攀歉艺f道。 我猶豫著自己要不要把曉瑜死的經過告訴小爸,我害怕他年紀大了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 “曉菲,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曉瑜是怎么死的?我剛去找了方子,他什么都不肯說,瑜兒也一句話都不肯說,曉瑜這輩子都是給你小媽給害死的,曉瑜死了,她不去找真兇算賬,卻來這里找你要錢。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了……”小爸有些語無倫次,肩膀有些抽搐,雙眼泛紅。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卻不敢再看小爸,方子選擇了沉默一定有方子的原因,我在這個時候說起曉瑜的死因并不是方子想要的。 “小爸,我也不知道是誰害死曉瑜的?!蔽胰隽酥e,對于一個剛剛失去唯一女兒的老人來說,再告訴他殺人兇手,他可能真的會受不了吧。 “方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說,你幫我問問方子好不好?!曉菲,小爸也從來沒求過你什么,我就曉瑜這么一個女兒,我從來也不指望她過什么大富大貴的生活,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她才三十多不到四十歲,她又做錯了什么!她最大的錯誤就是投錯了胎,她怎么就投胎到我家了……”小爸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 我想要安慰一下小爸,卻發現無論是什么什么安慰的話,好像都不能安慰道小爸。 “小爸,曉瑜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順變?!?/br> “是不是金東賢?金東賢綁架了你,還把你弄進過醫院,現在人都不見了,一定是他,他對曉瑜一點都不好的,曉瑜以前帶著瑜兒跑回家,說要離婚。我就該跟她站在一條線上的,我怎么會聽你小媽的話!”小爸越說越是后悔。 我起身,坐在了小爸的身旁。 “小爸,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想這些了,以后的日子我們都該往前看的?!?/br> 小爸忽然站了起來,“一定是金東賢,我早就說過曉瑜不能跟金東賢過日子的,方子哪里對她不好了,都是曉瑜她媽成天在背后嚼舌根,你說說你怎么可能跟方子有個什么的!”小爸站起來了,“我得走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做。曉菲啊,你要好好保護自己,你這輩子也那么多波折!” 我原本想上去勸一勸小爸的,可我卻呆坐在原地。曉瑜跟金東賢在一起并不開心,她為何又要重蹈覆轍?! 當晚,我們一家人正在吃飯的時候,金鐘的手機響了,他接電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凝重,起身去了陽臺。我招呼著兩個孩子趕緊吃,金鐘掛了電話就急急忙忙要出門。 念鐘一臉的不高興了,“金鐘,有什么事情比陪你老婆吃飯還重要的嗎?!” 念鐘的話說到我心里頭,但金鐘的臉色確實有些不好看。 但金鐘還是重新坐了下來,“當然是陪老婆孩子吃飯更加重要了?!?/br> 念鐘這才是住了嘴。 我深吸一口氣,催促著兩個孩子吃過飯,收拾完碗筷,我就拉著金鐘,“陪我出去走走?” 金鐘卻像是一個孩管嚴一樣看向了念鐘,似乎是在等著念鐘的同意。 我看向了念鐘,“怎么?我們倆出去轉路還得看你臉色不成!” 念鐘玩著平板頭也沒抬,“去過你們的二人世界吧,我會照顧好jiejie的,到了時間我們會睡覺的,今晚回不回來都可以?!?/br> 得到念鐘的應允,金鐘喜出望外,拉著我就出門了,一進電梯他就跟我說起了他電話的內容。 “阿鬼打來電話說金東賢跑了?!苯痃姷哪樕俅巫兊媚?。 “跑了?阿鬼怎么把人給看丟了?我不是說了,把金東賢送警察局去嗎?!”我看著金鐘,有些惱怒。 “要送警察局,怎么也得把戲做好了,至少得把傷養好。警察不是吃素的,讓警察抓到他是最好的結果?!苯痃姼艺f著他這樣做的原因。 金東賢就像是一個毒瘤,他下落不明,讓我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那我們現在去哪里?做什么?!”我抱著金鐘的胳膊,有些緊張了起來。 金鐘也沒有具體地跟我說去哪里,卻帶著我去了一家會所,直接進了一個房間,房間里已經有一群人在等著了,他們沒有喝酒,沒有唱歌,就站在里面安靜地等著。 打開門的瞬間,所有人都跟我與金鐘問好,“大哥好,大嫂好!” 我嚇了一跳,金鐘是什么時候開始拉幫結派的! 金鐘很細心地牽著我的手,走到角落里坐了下來,所有人都依然沉默,不多時,阿鬼過來了,一進門就跟金鐘互換了個眼神,阿鬼就把金東賢的照片拿了出來,每人分了一張,“都知道怎么做嗎?記住這個人的長相,發現了就先聯系我,明白嗎?!” “明白!”那些人都盯著手里的照片看了一會,然后點了一把火把照片都燒了才是離開。 這些人一走,阿鬼就走了過來,“金哥,強子在張大夫那邊。陽陽現在在那邊照顧著,還有,我進來的時候遇到了劉鴻渝警官,所以我以您的名義開了這個包間!” 劉警官?她怎么回成都了?!還有強子,張大夫?! ☆、第350章 局中局 劉警官?她怎么回成都了?!還有強子,張大夫?! 后來從阿鬼的口中得知,強子受傷了,肋骨被打斷了,張大夫是以前受過金鐘恩惠的醫生,金鐘投資給他開的小醫院。 “金東賢做的?!”我看著阿鬼,我以為他們再也不會讓強子碰這件事情了,可我沒想到強子最終還是出事了。 阿鬼直直地跪在我跟金鐘的面前,“嫂子,我錯了,強子出事都是因為我,您怎么懲罰我,我都不會有怨言的?!?/br> “我能去看看強子嗎?!”我看向了金鐘。 金鐘起身去點歌臺前點了首歌,拿起話筒對著我唱著。他唱的正是蔡琴的那首《渡口》,我幾乎沒聽他唱過歌,卻沒想到他的聲音會是那樣有磁性。 阿鬼也起身了,有服務員也進來送酒跟水果,跟著服務員走進來的人正是我許久都沒有見到的劉警官。 劉警官的肚子有些微微鼓起,似乎正應驗了她自己所說的,調去綿陽是為了造人。她當然也穿的是便裝,拎著手袋走了進來,臉上充滿慈祥的笑容。 阿鬼沒有說話,劉警官果然還是來了。 我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拉著劉警官,寒暄著,“肚子都有效果了,看樣子是調離之前就懷上了吧?!” 劉警官坐了下來,笑著看著金鐘,“聽說金東賢給跑了?” 金鐘把話筒扔給了阿鬼,也坐在了我的身邊,跟劉警官解釋道,“跑是跑了,我會把他揪出來的?!?/br> “大義滅親,金鐘,我沒看錯你!”劉警官抱著肚子,抿嘴一笑,“金東賢必須找到,只要他被逮捕了,后面的事情都交給我?!?/br> 我從未想過劉警官跟金鐘能坐下來平靜地說話,甚至我從他們交談中聽到的仿佛是合作關系。 “準備什么時候辭職?”金鐘繼續問道。 劉警官笑了,“等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了,我就不干了?!?/br> 我聽他倆說話,簡直就是一頭霧水。 金鐘見我不明白,抱著我的手臂跟我說道,“在孟警官的事情上,還得多虧了劉警官的幫忙?!?/br> 聽到金鐘的話,我雖然心有疑慮但還是順著金鐘的意思跟劉警官道謝了。 “如果實在不行,讓金東賢徹底閉上眼睛,做成自殺的樣子,最好死在綿陽?!眲⒕倥R走前是這樣叮囑我跟金鐘的。 后來阿鬼出去送劉警官了,而我則是跟金鐘唱了幾首歌也就上車準備回家了。 我在副駕駛里,看著金鐘,“你跟劉鴻渝是怎么回事?你難道忘了,她差點把我跟你……”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苯痃娊o我的回答是這樣的。 “那那一千萬……”我心里還是多少有些邁不過自己這一關,當初劉警官確實讓金鐘跟我差點出事,她還為了自己的高升二十四小時跟蹤我,就等著我露出馬腳,我怎么都想不到她會跟金鐘聯盟。 “見面禮?!苯痃姷幕卮鸷苁翘谷?。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也終于明白劉警官為何要調離了,那一千萬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她的腰包,那個數目是她上一輩子的班都賺不到的。剛好那一千萬到她的手中,再也沒有人來監視我了,金鐘也徹底安全了,她甚至還帶來了孟警官的消息,提醒著我要小心。 “她說最好把金東賢殺了,你會這樣做嗎?!”我看著金鐘。 金鐘沉默了,他的沉默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金鐘,我們是有孩子的人了……”我拉著金鐘有些冰涼的手,說道。 金鐘垂下了眼簾,“我不允許任何人來傷害你?!?/br> 我手里的力度加大了,手心里都是汗,我懂他,我也不懂他,我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大學的時候,我記得你有看過一本小說?!苯痃娞а哿?。 大學的時候我看過什么書,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白夜行》記得嗎?女主被男主父親猥褻,男主殺了自己的父親,從此成為了女主的黑騎士……”金鐘跟我說著書的內容。 我這才恍然想起,大學里的一段時間里是我特別喜歡“東野圭吾”的懸疑小說的,《白夜行》這本小說是最讓我記憶猶新的。金鐘要把自己變成男主嗎?! 我死死地拉著金鐘的手,“你是金鐘,你不是任何人。我是譚曉菲,我也不是白夜行里面的女主?!?/br> “是我弟弟殺了你meimei?!苯痃娫俅螐娬{著讓我最介意的事情。 我怔怔地看著金鐘,他戳中了我的軟肋,我永遠都忘不了曉瑜悄無聲息地死在我的面前,永遠也忘不了曉瑜那雙絕望的眼睛。 “我知道怎么處理的,你放心吧!”金鐘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卻對劉警官不怎么放心,我想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建議金鐘做掉金東賢,她與金東賢并沒有任何的瓜葛,就算是金東賢被逮捕了要反咬一口,也一定是咬我跟金鐘的。 “你有我,你的世界里也不僅僅是有我,我們的世界不是黑暗的?!蔽疑焓直ё×私痃?,真是難為他了,連我大學里看的書他都還記得。 “對劉鴻渝,不要太相信了?!蔽曳砰_金鐘的時候,對他再三叮囑著。 金鐘點頭,“老婆的話,就是圣旨!”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圣旨?你要把我的話當成圣旨,我們也不會成為這樣!” 他開車并沒有直接回家,反而是帶著我去了方子那邊。 瑜兒一直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方子各種辦法都想過了,可瑜兒都不愿意開口說一句話。 “方子說當天曉瑜出事的時候你也在,或許你過來瑜兒會開口說話?!苯痃娨宦飞隙几叶谥?。 進了方子家里,方子一臉的愁容,我卻一眼就瞧見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大晚上的,真是麻煩你們了,瑜兒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是怕出事?!狈阶永业椒块g門口,跟我指了指房間。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敲門,屋里沒有任何的回應。 我看向了方子,方子跟我打著口型,“在里面,直接進去?!?/br> 我回頭,看著禁閉的房門,并沒有如同方子所說的直接推門而入,反而是繼續敲門,還不忘跟瑜兒說道,“瑜兒,還記得我嗎?我是大姨?那天我們一起回來的……” 我刻意提起曉瑜死那天發生的事情,隨后我就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腳步聲卻沉重得猶如六旬老人。 門開出了一條縫,屋里是漆黑無比的,窗簾都是拉上的,我不免有些緊張了起來。 門只是簡單地打開了,瑜兒卻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探出頭來,腳步聲又是慢慢地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