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我的稱呼讓李父立即就停了下來,他松開了我的手,扭頭看著我,思量了一下,才是有些抱歉地笑道,“是曉菲啊,你瞧我這腦子,你跟念念長得太像了,我都忘了她已經走了……” 李父說的時候,又是滿含了熱淚,對于他來說,女兒忽然的離世,妻子也跟著走了,他的所有希望都在強子身上了。 我扶著他,“我們先上去再說?!?/br> 李父一遍抹眼淚,一遍領著我往樓上走。 進了家門,屋里格外的冷清,沒有李母在家里忙碌,強子大概也在上班,兩個男人住在一起,家里簡直都是一團糟糕。 李父一進門就開始收拾桌子上擺著的不少外賣盒子,不停地邀請我趕緊坐下。 我哪里坐得住,放下手袋就幫他拾掇了起來。 “強子還沒結婚呀?!”家里能亂成這樣,我想強子也大概沒有結婚,有女人沒女人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父手里一頓,“找了幾個,都不合適,一聽要跟我住在一起,都不愿意嫁過來!” 李父說得很輕松,可我知道強子的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也三十好幾了,他還沒結婚,對于李家而言,也是最大的心事了。 把屋里差不多收拾了一下表面上的,李父又是熱情地給我倒來了水。 我起身,“叔,您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就跟您女兒一樣年紀,只要您一句話,我還是您女兒!” 我是一個失去父母的人,他也同樣失去了女兒,李念的死并不是必然,若不是宋依霖,龍昊天大概也不會對李念下手。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當然責無旁貸。 李父一聽,“真的?我可有點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跟李念是好朋友,你已經做了能做的了,這些什么認女兒,我可不能白撿一個女兒,也沒養活過你,說認你做女兒,我都不好意思!” 李父的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在自己大腿的外側抓著自己的褲腿,顯得無比緊張。 我扭頭看向了李母的照片掛在墻上,墻前面的桌子上有著香爐。 我走了過去,從一旁的相盒里抽出三支香,拿起打火機點燃了香,畢恭畢敬地站在李母的面前,“阿姨,我們見過的,我得跟您說一句實話,我不是李念!對不起,這一點上我欺騙了您!我從小到大也沒有感受到什么母愛,我的母親從來也沒有給我做過一頓飯在家里,我吃的唯一一頓母愛做的飯,都是您做的!我從來沒吃過那么好吃的飯,那是用愛做的飯。您說,如果我叫您媽,給叔叔叫做爸,您愿意嗎?” 我深深地在李母的面前鞠了一躬,“您放心,以后叔就是我親爸,李家的事情就是我譚曉菲的事情!” 我再鞠一躬,“媽,您不說話,我就當您是同意了!” 最后再鞠一躬,我才是把香插在了香爐里。 再回頭,李父又流淚了,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n“念念有這樣的朋友,真的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今晚說什么你都得留下來,我馬上去買菜,晚上等強子就回來,我們一家人好好出一頓!” 我來的時候,屋里堆滿的都是外賣的盒子?,F在李父又說要出去買菜做飯,看樣子,他也是振作了起來。 可我也想了想自己包里的化驗單,金鐘的病情耽誤不得,我也沒時間在李家多逗留。 我反手抓著李父的手,醞釀了好一會才是稱呼出,“爸!” “哎!”李父回答得出奇的響亮。 我抿了抿嘴,認真地跟李父說道,“我今天沒時間在這邊吃飯了,這樣,過兩天我給強子打電話,到時候我過來接你們,到時候我給您介紹您外孫外孫女!” 李父一臉的不高興,“這才剛剛來,就要走了?” 我點頭,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是有事?!?/br> 正是這時,門打開了,強子西裝革履地走了進來,見到我時,驚喜得不得了,“姐?……不對,是曉菲姐!” 李父白了強子一眼,“以后就是你姐了,她就是我們家閨女了!” 后來李父怎么說都不讓我走,強子則是為我解圍了,“爸,姐真的是有事!之前沒來給咱媽送行,姐坐了一年的牢,那天我去接姐的時候,去的時候,她就被接走了?,F在整個龍氏都是姐的,她現在很忙的!” 我白了強子一眼,可我同樣感激他,他聽到我坐牢的消息,至少他關注過我,也曾在我出獄當天去過監獄接我,只是周筱筱來的比較早而已。 “怎么?都坐牢了,你怎么不告訴我!出什么事情了?!”李父一臉的擔心。 我看了看手表,念鐘跟妮妮也已經放學了,忙不迭地跟李家父子道別,開車去接了妮妮跟念鐘。一路上念鐘就吵著要出意大利面條,說是自己的同桌天天吃意大利面,可好吃了! “今晚你們爸做牛排,不吃拉倒!”我沒好氣地說道。 念鐘在后座上沒好氣地說道,“你就是想回去陪老公,吃什么都不征求我們的意見了,看樣子我跟jiejie在家里是沒有地位嘍,完蛋啦!” 念鐘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我也懶得跟他說。 開門的時候,屋里的香味讓念鐘幾乎是沖到廚房的,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 妮妮則是很矜持地放下了書包,甚至還去給我倒了杯水,“mama,喝水!” 我摸了摸妮妮的頭,我真懷疑妮妮才是從我肚子里蹦出來的。 我沒進廚房,而是進了房間,打開抽屜,數了數里面的現金,一張都不少!這意味著,金鐘身上有錢!他是帶著錢跟我這里裝一無所有的。 當金鐘把所有的牛排都擺上了桌子,我一把把金鐘拉進了房間,講我從他家里拿出來的檢查報告扔給了他,“你給我解釋一下,怎么回事?!” 金鐘連看都沒看檢查報告,而是笑著看著我,“你沒去你公司?!” 我指著地上的化驗單,“你聽不到我問你的話嗎?這個東西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建議截肢?為什么瞞著我?你腿不好你就說,我們去醫院,你瞞著我是什么意思?每次你開車的時候,都開得渾身都是汗,左腿一定很疼吧?!” 金鐘撿起地上的檢查報告,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伸手抱住了我,似乎他并沒有打算解釋,想用一個可笑的擁抱來化解我心里的怒氣。 ☆、第293章 男人的自尊心 金鐘撿起地上的檢查報告,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伸手抱住了我,似乎他并沒有打算解釋,想用一個可笑的擁抱來化解我心里的怒氣。 我看著呃垃圾桶表面上的被金鐘扔掉的檢驗報告,哭笑不得,“金鐘,你以為你把這些東西扔了,我就可以當做是沒看到嗎?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醫院?!?/br> 我沒有給金鐘任何選擇的機會,甚至于我用的語氣都是命令式的。 “我沒事,那上面都是亂寫的!”金鐘緊緊地抱著我,甚至還把檢查報告上面的內容給否認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不清楚,你放心好了,我就是以前在腿上面有鋼板,時間久了,可能銹了?!?/br> 我一把推開金鐘,“我看是你腦袋銹了!你不懂醫你就不要亂說,可能在北京的教授給你上了一塊會生銹的鋼板!” 金鐘見我氣呼呼的樣子,伸手捧著我的臉,噗嗤笑出了聲音,“你認真的樣子真可愛,傻瓜,我真沒事!” 面對醫生都建議截肢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晚上自己睡沙發,明天早上我起來叫你!先吃飯!” 我跟金鐘一出房間門,正吃著牛排的念鐘就癟嘴,“好甜蜜哦,當著小孩不準秀恩愛!” 我瞪了念鐘一眼,科技越是發達,這孩子越是早熟! 念鐘瞬間又低著頭扒牛排。 吃過飯之后,念鐘要做游戲,小小年紀,就完了幾次平板,非要玩你畫我猜。題目從平板上顯示,念鐘對于繪畫有偏執的熱愛,畫出來的東西,大家一看就懂。偏偏金鐘是一個手殘,畫任何東西我跟妮妮怎么看都看不出來,念鐘卻能一字不落地答對。 玩了一個小時,念鐘關掉平板,“不玩了,你們真沒意思,這么簡單都猜不出來?!?/br> 他說的猜不出來,當然指的是金鐘畫的,能把牛畫成馬的抽象畫家,除了念鐘,我跟妮妮確實是猜不出來。 “行,就你聰明,趕緊洗澡去睡了!”我白了念鐘一眼。 等著兩個孩子都去準備你睡覺了,金鐘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畫紙,他并沒有把這些畫扔掉,反而是收納進了書房。 我跟著金鐘到了書房,“你要把這些東西都留著?” 問的時候,其實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正如他曾也一樣這樣收納過我扔掉的垃圾,正因為他心中有愛,他才會習慣去收集這些點點滴滴。 “我去過你家了……”我靠著書桌,看著金鐘將一張張的畫紙整整齊齊地夾起來放在書架上。 “我知道?!苯痃姺藕昧水?,也并沒有回頭,“方子給我打過電話了?!?/br> 他與方子的密切聯系,也正是證明了我的猜想。 “所以你被方子趕出來,是你們商量好的?”我忍不住問道,金鐘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人,之前說的自己身無分文,卻沒動我一分錢,自己張羅了一桌子菜,這足以證明了,他帶著兩個孩子過來的時候的理由是參雜了水分的。 “傻瓜變聰明了,我有點駕馭不了了!”金鐘伸著懶腰。 我盯著金鐘背,雖然人過中年,卻依然筆直。 “檢查報告就是前幾天的,你來我這里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檢查報告還在你原來的家里,證明你回去過。我給你的錢,你分文不用,證明你身上有錢。廣告公司總經理的名字還是你的,證明你跟方子演了一場好戲!”我看向了窗外,“這場戲,一石二鳥,你可以帶著兩個孩子名正言順地跑過來跟我裝可憐,方子也可以對曉瑜有個交代?!?/br> “為什么變得這么聰明?”金鐘走到我身后,抱著我的背。 雖然金鐘回來帶著目的性,撒謊欺騙了我,我卻并不生氣。我滿腦子都是金鐘衣柜里的小房間里的東西,里面仿佛裝滿了我跟他的感情,裝滿了他對我的回憶。我甚至于有些自責自己,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幾年,同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幾年,我居然都沒有發現他藏著這么多的東西! “金鐘……”我哽咽著喚他的名字。 “嗯?”他的手抓著了我的手,將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心里,“你說……” 我抿了抿嘴,扯著嘴角,“沒事,我只是想喊喊你而已……” 忽然間,猶如天崩地裂,我害怕,很害怕,我多害怕我會失去一個他。 “傻瓜!”他笑了,“我在,我一直都在,以后你就這樣喊我,只要我聽到了,我一定跑到你身邊來!” “跑”這個字眼,卻深深地刺痛了我,他的左腿被醫生建議截肢,到那個時候,他還能跑么?! 我猛地轉身,抱住了他的腰,“不!以后讓我跑向你!” 后來,我們在書房坐了很久,當他起身去沏茶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又買了一套茶具放在了我的書房。 看著他熟練的沏茶動作,我走到茶幾前坐了下來,“明天去醫院?!?/br> 我的語氣軟下來了很多,我害怕他不去醫院,我經歷過他斷腿的時候裝失憶,為了將我推開,就為了不讓我跟他吃苦。所以,這一次,我要比以往都要小心,好不容易一家人團聚到了一起,如果他自私的以為離開就是不拖累,那么這個家有又會變得不完整。 金鐘聽到我的話,手里的動作頓了頓,沉默半天,沏好兩杯茶一杯放在我面前,一杯自己端在手里。 “好!”金鐘答應得爽快,越是爽快,卻讓我越是心虛不寧。 我死死地盯著金鐘,“這次是承諾,去了,我們就去復婚,金鐘可以跟你姓,這個家,以后都是你來做主。我也是你的?!?/br> 當我說完這番話,我有些后悔了,我像是在用一個家威脅他的坦誠,但如果不壓上這些,我又害怕他會跑掉,我害怕我再次把這個愛我二十年的男人丟掉。 金鐘笑了,起身過來揉了揉我的頭,“傻瓜,我說去,肯定就會去的!趕緊的,喝了這杯茶,我們就去睡了,明天不是還要去醫院么?!” 金鐘的話表面像是一個定心丸,我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擔心他的腿,還是因為心里的害怕。 喝了他的茶,我們都洗洗躺在了床上。 一直以來,我與他都是分床睡的,他過來我這邊之后,都是跟念鐘一起睡的,這一晚,他讓妮妮睡的房間,在書房支了一個小床,把睡著的念鐘抱到了小床上。 我們倆躺在床上,都是平躺著的,我看著天花板,心跳得很快。 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忽然他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有些涼,力度也有些大。 我們多少年沒有躺在一張床上了,再躺在一起,我居然莫名的緊張。我大概是忘記了,我也是四十歲的人了,猶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手心開始冒汗。 他忽然一個轉身,他的身體與我的身側緊貼在了一起。 我猛地閉上了眼睛,接下來的事情,我能猜到,越是能猜到,越是緊張。 身體不自主地開始有些顫抖,他的手緩緩的放開了我的手,移向了我的腰,他的唇就在我耳邊,他的呼吸聲越來越快,我似乎能聽到床上我倆的心跳聲都在不自覺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