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你許了什么愿望?”酒砂問道。 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酒砂望著他的側顏,他的側臉漂亮而深刻,眉宇深邃,鼻梁高挺,下巴到脖頸的曲線都非常優雅,側面的輪廓仿佛是由世上最好的畫師一筆勾畫而成,在月光的照耀下,沒有了白日的沉郁,反而多了幾分柔和明亮。 忽地,他唇角的淡笑斂了去,酒砂順著他目光看去,卻見他那盞花燈燒了起來,不一會火光就沉寂在幽暗的水面上了。 他收回目光,眸色淡淡。 作者有話要說: 沉曦:好桑心qaq,要夫人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 酒砂(咬手指):親親抱抱可以,可是舉高高…… 酒陌(擼起袖子):姐夫我來! 沉曦(李小龍式抬腿踢):我打! 第12章 犯相思 酒砂唇張了張,不知該說什么好。 “走吧?!彼鹕淼?。 酒砂忽地想伸手抓住他的手,像是輕輕地安慰一下,可是在手伸出的那一瞬間,一陣清涼的夜風吹來,她又清醒了過來。她這么親近的討好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吧,都怪這夜色太朦朧,讓她一時間亂了心神。酒砂恢復了白日里冷清的模樣,站起身來。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無言。他本就是個話少的人,想了一路都想不到該說些什么,待有了一點點眉目,一抬眼便到家了。 入府后,酒砂去看酒陌,他又去了書房。酒砂覺得,他喜歡書房多過喜歡她。 酒砂到了酒陌房間后,姐弟二人同時嘆了口氣。 “你嘆什么氣?” “你嘆什么氣?” 姐弟二人又同時開口。 酒陌搖頭嘆息,“也不知道慕陽在家里做什么?!?/br> “不是中午才來過?!本粕鞍琢怂谎?。 “姐,難道你不知道一日不見如三歲兮?我們已經分開一年半了?!本颇般皭澟吭诖扒?,抬頭仰望空中皎潔的明月,俊臉上寫滿相思,“我們明明看著同一個月亮,卻無法相見?!?/br> 酒砂懶得搭理他了,她說不清同床異夢和異地相思哪個更慘一些。 酒陌見她神色低落,便問道:“你又嘆什么氣?” 酒砂沒有說話。 “是和姐夫有關的?”他打探道。 “你好好休息吧?!本粕皬淖掀鹕?,準備走了。 “姐,我也是男人??!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問我嘛!” 酒砂聽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毫不猶豫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喂姐!”酒陌感覺自己被狠狠地鄙視了,連忙攔住她,“我是男人了!我、我有喜歡的姑娘了,你沒看見我在犯相思嗎?” 酒砂聽得失笑,“哦?怎么個相思法?” “咳咳,此時此景,我想吟詩一首?!本颇罢f著學起二人外祖的模樣,將手背在身后對著窗邊皓月幽誦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酒砂面上笑意更深,戳了下他腦門,“讓慕陽給你授了幾日課,還會吟詩了?!?/br> “姐!這詩我八歲就會背了,是爹教我們的!”酒陌說著忽然頓了頓,“姐你說,爹那個時候是不是在想娘了?”他還記得那個時候,也是在這么一個月光朗照的靜夜,爹一襲松垮白袍,手執酒壺,醉眼迷離望著夜空。 酒砂垂眸低吟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彼笭柛锌?,“爹和娘已經團聚了啊,不再天人永隔?!?/br> “姐,”酒陌突然湊了過來,“你說爹會不會還沒死?” 酒砂聞言一個怔愣,“什么意思?” 酒陌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爹手腕上有一處燙傷,你還記得嗎?” 酒砂連忙點頭,她當然記得,從她記事起她就知道她爹左腕上有一塊燙傷,爹說是小時候不小心讓開水燙到的,那個時候還一直再三叮嚀囑咐姐弟二人,遠離熱燙之物,別像他這樣受傷留疤。 酒陌聲音低了又低,“我說出來你別怕?!?/br> 酒砂心緊了緊,又連連點頭,將耳朵湊了過去。 “那個時候,表哥親自帶人來圍剿我,后來來了一撥人救我,應當是姐夫派來的?!?/br> 酒砂眼眶一熱,那個時候沉曦已經死了,可是他死前就知道巢傾卵破之理,撥出了府中近一半的暗衛去保護她弟弟。 酒陌繼續道:“可是后來,又來了一小撥人,有個人還因為救我受了一劍。到后面,我的頭被……被驚蟄砍了下來……” “等一下!”酒砂忽然打斷他的話,“你是說你是被……被驚蟄……殺的?”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難道不是表哥殺的嗎? “是啊?!本颇包c頭,驚蟄是元禮承身邊的暗衛,武功奇高,雖然那個時候他武功已大有進步,可是死在他手下也不足為奇。 “可是你之前又說是……”酒砂唇張了張,沒有往下說了,她已經明白了。前世,她們是故意讓她恨元禮承的,因為她們怕她真會同意嫁給他。 在她將簪子扎入元禮承心口、為酒陌報仇的時候,她是真的恨透了他的,她質問他為何連她弟弟都不放過,為什么要殺了她弟弟……那個時候,他說的是對不起。是啊,他的人殺了酒陌和他親手殺了酒陌又有什么區別?暗衛,只聽主人的話??墒?,這對她來說真的是有區別的…… “姐,你在聽嗎?”酒陌見她失神得厲害,喚了她一聲。 酒砂回過神來,“你繼續說?!?/br> “我說出來你別怕啊,”酒陌舔了舔唇,“那個時候我頭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可是我眼睛還是睜著的,我還能看見……” 酒砂聽得瞪大了眼。 “你別怕,就只是一瞬間,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不疼,就是有點暈?!本颇奥曇舻土擞值?,“那個時候,我看見一個人朝我撲了過來,我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撲過來的,還是被人打了摔過來的,總之他的手剛好就伸到了我眼前,我剛好看到他腕上有燙傷,可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左手還是右手。而且……我那個時候好像有了一點幻聽,我好像聽到……” “聽到什么?”酒砂連忙問。 “爹的聲音,”酒陌定定看著她,“我聽到他在叫我陌兒?!?/br> 酒陌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不過,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幻聽,因為那個時候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但是我頭一掉下來就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萬籟俱靜,連同眼前的場景都變得很緩慢,雖然變慢了,可是也同時變得異常的明亮和清晰,我可以確定他腕上真的有燙傷,不是我眼花?!本颇罢J真想了想,又道,“或許……那個人只是剛好腕上也有燙傷罷了,至于那聲音……我覺得應該也是我聽錯了??赡苁窍胫乙呀浰懒?,可以到地府和爹團聚了,所以才會聽到爹叫我,對吧?” 酒砂沉默不語,面色深重,腦海中似有什么記憶洶涌而來。 “姐,你別想多了!”酒陌拍了拍她肩膀,輕松笑道,“我就是隨口一提,其實想想也沒這個可能,爹怎么可能還活著,他如果活著,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對吧?”可是,他真的很想他爹還活著。 酒砂還是沒有說話,努力回憶著當年靈堂上的情景,棺材中的那具尸體,怎么可能不是她爹?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小,尸體是由外祖和大姨母去認領回來的,這么大的事情,他們怎么可能會搞錯? “姐,你死了之后有沒有聽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酒陌見她臉色哀凄,知她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便轉移了話題。都怪他不好,無端端提這些事情做什么。 酒砂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前世她是死在元禮承懷里的,她閉了眼睛,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卻聽得到……酒砂心一顫,忽地回憶起被元禮承緊緊抱在懷里的感覺來,他悲慟的哭喊聲驚得她在黑暗中不斷徘徊,她一直回頭,卻什么都看不見。 “小姐,小姐!”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晚秋催促道,“夜深了,該回屋沐浴就寢了?!碧焐淹?,小姐和少爺兩個人在屋里呆了那么長時間,傳出去怕被人嚼舌。 酒砂聞言,連忙快步走了出來,她又忘了,這里不比家里,雖然沉府下人口風嚴實,可也不能落了人口舌。 她一踏出門檻,晚秋就笑道:“今兒是中秋,小姐和少爺有話說可以理解,不過少爺還有傷在身,應該讓他早些休息才是?!?/br> 酒砂笑道:“就是想起了爹和娘,一時間有些感傷,便多說了幾句,倒沒注意時間?!?/br> “也是,少爺明兒一早就要回太師府了?!绷鞫釉挼?,“小姐也不用擔心,等哪天有時間了再回太師府探望少爺便是?!?/br> 今晚文太師走的時候,就說了明天早上派人過來接酒陌回府的。 酒砂回到屋后,沉曦還在他的書房里呆著。 沉曦似乎是掐著時間點來的,等她洗沐好正準備睡覺,他便過來了。 已是夜深人靜,床榻上兩個人一語不發,沉曦仍睡在外側,和她保持著差不多一尺的距離。 酒砂一閉眼,腦海中便浮現起前世臨死前元禮承抱著她的畫面,他的胸膛是熱的,流出來的血都染了她一身,他死了嗎?她不知道,應當是死了的,她的簪子插得那么深,幾乎沒入…… 酒砂勉強閉眼,卻更加難以入眠,她只想他抱抱她,這樣她就能安心了。 酒砂睜開眼來,偷偷看他,見沉曦閉著眼睛,正安安靜靜地睡著,也不知睡著了沒有。酒砂咬了咬唇,瞇著眼往他那邊擠了去,反正她就當自己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觸碰使得沉曦下意識地往外挪了挪,忽而又定住了——他挪什么?沉曦心中懊惱,恨不得把剛剛挪出來的小半寸地再挪回去。 酒砂怕他再躲閃,干脆一個翻身,手臂環住他的腰,臉也趴在了他胸膛上,就這么抱著他睡了,她就要抱抱他,憑什么不給抱,他是她夫君! 沉曦身子有些僵硬,好一會兒才抬了手輕輕放在她背上。 這個親密的動作持續了好一會兒,但對酒砂來說其實并不太舒服,沉曦的胸膛對酒砂來說有些高了,她枕得脖子都酸了,后面干脆松開了他,蜷縮著身子依在他身側,手仍圈著他的腰身。 沉曦猶豫了下,翻了個身輕輕地擁住她,酒砂則閉著眼繼續往他懷里鉆,像小奶貓似的,臉一個勁兒往他懷里埋,反正黑漆抹烏的,他也看不見她。 沉曦的身子漸漸熱了起來,在隱暗的燭光中,他微微抬起了身子,將她壓在了身下。很快,一個溫熱的唇,伴著喘息落在了她額上,繼而是眼角眉梢,輕柔而憐惜,他在輕輕地親吻著她,幾分試探,幾分情欲。 酒砂心跳得極快,閉著眼睛一動也不敢動,只任他親吻。 他的吻終于落在了她唇角,他的呼吸炙熱如同一簇燃燒的火焰,她聽到他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 他的唇忽然離開,下一瞬間落在了她唇上,一股濃烈而雄厚的男子氣息徹底包裹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沉曦:qaq終于親到了。 殺手(搖小旗):兒砸加油加油!上??!給我生個孫子??! 第13章 捉弄 他的唇徐徐落下,像火焰一樣一朵朵點燃在她敏感的脖頸處,酒砂不由得想起前世初夜的疼痛,忽而心生害怕,雙手輕輕撐在了他肩上,她想他輕一些。 沉曦動作一滯,一會兒后,他撐起身子來看著她。 室外的燭光映進床帳內已成微光,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一雙明亮的眼,他就這么看著她,仿佛可以看清她一樣。酒砂心生慌亂,連忙移開了眼。 他在她眉心落下溫柔一吻,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低啞道:“別怕,睡吧?!?/br> 說完話,他翻身躺下,呼吸略亂。 酒砂的手緊緊抓住了袖口。她確實害怕,她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同房的心理準備,可是直到剛剛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還沒準備好。她……其實她希望能在一個他知道她愛他的情況下,將自己完整地交給他。 酒砂在被子里摸到了他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很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