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許定遠:“……” “噗呲……”許蘊歡姑娘直接笑噴了。 許定遠吃癟,繃了繃臉,指著樓上,說:“上去吧,爺爺在二樓書房等你?!?/br> “嗯?!痹S暮笙點頭,轉身去了二樓。 看看這就是他的父親。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看許暮笙越過旋轉樓梯沒了身影。剛才還淺笑吟吟的女人,這會子立馬變了臉,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她陰陽怪氣地說:“咱們家這個大少爺可是越來越難請了?!?/br> 許蘊歡看著這個樣子的母親,只覺得一陣厭惡。冷聲扔下話,“媽,您真假!如果不是爺爺三請四求,你以為哥哥他會回來?有本事別讓我出發請哥哥回來呀!” 聶隱:“……” 一大家子沒一個好人,回來干嘛?存心找罪受么? *** 許老爺子的書房在二樓走廊的盡頭。背陰,陽光照不進去,顯得有些陰沉。但在炎炎夏日,這個房間卻顯得格外清涼。 他站在書房外輕輕扣了扣門。 走廊的盡頭安了一扇小窗,窗戶被支開了一道狹長口子,窗外的濕氣就從這夾縫里吹了進來。 這場欲下未下的雷雨終于開始下了。 老宅外風起雨落,驚雷滾滾,長風送進清涼的同時,也將雨絲吹得東搖西擺,織成一張張細密的網,很亂,如人心。 他微微抬眸,看見黃色的顫抖的廊燈在蕩滌的狂風中震顫,燈罩左右搖晃,投在地板上的陰影也跟著迂回移動,暗影漂浮。 老宅里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這間書房,這扇小窗,這條走廊,就連頭頂這盞廊燈,他小的時候還在燈罩上抓過飛蛾。 可如今再看,卻無半點留念。有些情感,從他和母親走出許家大門那刻起就已經徹底斷了。 他靜默地等了一會兒,也未見里頭人出聲。 他強行按耐住滿心煩躁,又在棕紅色的木門上敲了兩下。 他堪堪敲完,父親許定遠便走了過來,“怎么不進去?” 他扭頭,和父親對視,“爺爺沒開門?!?/br> 許定遠走上前,輕輕扣了幾下,“爸,您在里面嗎?小休來了?!?/br> 里頭寂靜無聲,兩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不對勁兒。許定遠握住門柄,輕輕往右一擰,書房門便開了。 門壓根兒就沒上鎖。 兩人一齊進去,老爺子靠在藤椅上睡著了。 大蒲扇掉在地板上,手邊茶幾上還有半杯荷葉茶,茶水早就涼透了。 許定遠走上前,俯下/身喊:“爸您醒醒,要睡去床上睡,躺在這里容易感冒?!?/br> 大開的窗戶外雷雨交加,暴雨強勁而密集,掃落無數殘敗欲墜的枝葉,斑駁滿地。雨水順著檐角簌簌掉落,敲打聲清晰可聞。陰郁的天空似乎被撕裂了,片片灰暗,濃云翻滾。 淺色的窗簾被狂風吹地四下擺動,上頭點點碎花搖曳。 許暮笙俏聲走到床邊,輕輕將窗戶給關上了。 老爺子受到外力沖擊,驟然從睡夢中驚醒,瞳孔放大,表情有些猙獰。不過片刻以后便恢復正常。他緩緩起身,端起茶幾上的荷葉茶抿一口,潤了潤嗓子,言語自嘲,“真是老了,坐哪兒都容易犯困?!?/br> 這是許暮笙第一次聽到老爺子用這種自嘲認命的口氣說話。印象里,這個老人總是驕傲自滿,不可一世,看誰都高人一等,走路都是橫著走的。何曾會流露出這般挫敗的神情。 大抵是大限將至,不得不認命罷了! “您還是去床上躺會兒吧?!?/br> 老爺子擺擺手,“不用了?!?/br> “那您和小休談,我就先出去了?!痹S定遠說完欲走。 “等等,你別急著走,坐這聽聽?!?/br> “是,爸?!?/br> “坐吧小休,邊上有椅子?!崩蠣斪又噶酥甘诌叺囊巫?,自己則在書桌后坐下。 “我已經和何家敲好了日子,后天下午三點市中心的時差咖啡廳,去見見何家的女兒?!?/br> “好的?!彼届o地應下。 他早就猜到了,也并無多少意外?;厝タ蠢蠣斪又皇腔献?,如今看來這個才是重頭戲。想來之前都在跟他打感情牌??! 看看多么精于算計的老人家??!在官場上叱咤風云,算計了一輩子,哪怕大限將至,也不放過他這個籌碼,將他算計地死死的。 相比之下,他的于心不忍,那點殘存的對血緣親情的念想又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您還有別的要交代么?我等會兒還有事兒,不便久留?!彼X得自己腦子里的那根弦就要繃斷了。再不離開,他真怕自己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你急什么!”許定遠輕斥,“聽爺爺把話說完?!?/br> 書桌后面懸即響起老爺子滄桑低沉的嗓音,“小休,和你mama搬回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