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費陽撇嘴,也不知道是誰半夜等著吏部尚書上門,蹲在門口哀嚎老子不想做太子了。 “哎喲,蝶妃娘娘,你也在啊。這不,父皇的眼神從未飄到這兒來過,我就看漏了您。哈哈哈……賠個不是,賠個不是?!蔽寤首庸首黧@訝瞥向四皇子身邊不說話的蝶妃,大聲笑道。 四皇子攥緊拳頭,費陽心中感嘆五皇子明目張膽的挑釁有些傻|逼。 反倒是蝶妃淡淡地笑了,福了身子,算是給五皇子行禮了。 蝶妃低下頭,發絲跟著垂落,費陽才隱約看見她脖頸處的蝴蝶印記,一半緋紅一半烏青,費陽覺得好生奇怪,似乎在哪里看到過。 這么盯著蝶妃看,當然被察覺了。 “你個大兔崽子,眼睛往哪瞄啊來著?!?/br> 五皇子一巴掌呼在費陽腦門上,打了個頭暈目眩,太子也經常呼他腦門,不過很輕很輕,幾乎是感覺不到疼痛。 費陽摸著腦袋,有了對比,才明白太子對他真好。 “我沒瞄哪啊?!彼剞q解了一下。他是光明正大地看。 “小侍讀剛從二皇兄那里招過來,還不懂事,失禮失禮了?!蔽寤首有χ鴱埓箫災?,替費陽賠罪,順便還踩了趙淳清一腳。 “無妨?!钡铝艘痪?,費陽眼神又跑到蝶妃脖頸處,越看越覺得熟悉異常。 五皇子踢了費陽屁股幾腳,罵道,“走走走,別在這兒給爺丟人現眼了?!?nbsp;費陽不情不愿地被踢著走了,心里罵道:踢,哼,踢壞了老子屁股,趙淳清跟你沒玩。 這么一鬧,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五皇子有些飄飄然的得意,曾經的太子侍讀,周丞相的嫡長公子,在他手下罵不還口,踢不還手,這面子充得別提多大了。 “這是怎么了?”皇帝撐起身子,在旁邊幾位美人的簇擁下走到費陽面前,這幾位美人宮女有些面熟,她們的五官合起來又不都是一種風格,費陽又盯著琢磨了半天。 “你這色胚猴子,在瞧什么呢?”又是一巴掌,費陽捂住后腦勺揉了揉。 “父皇,沒什么大事。就是剛才五皇弟的侍讀周公子盯著母妃看了會兒?!彼幕首映弥寤首诱泻糍M陽巴掌,趕緊在皇帝面前說道。 皇帝眸色晦暗,看著費陽像看一只死狗。 費陽察覺危機,立馬說實話,“小的第一次見娘娘,好奇娘娘脖頸處的印記便看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過?” 蝶妃嘴唇一動,眼中有了慌亂,想問費陽在哪里看到過。又礙于眾人在場,收了聲。 “哼。胡扯。我母妃的印記天下獨有?!彼幕首佑悬c不高興了,這小子出言不諱。 費陽一說完,皇帝的目光就柔和了,沒有那么多暗藏殺機。 皇后則冷冷瞥了一眼跟在五皇子背后的費陽。 “大概是小的糊涂了吧?!?nbsp;費陽趕緊認錯。 “一句糊涂就想糊弄完,五皇弟,你這侍讀不怎樣啊?!彼幕首映藙僮窊?,想借著費陽損一損五皇子。 “那你想怎樣,周昀可是父皇賜給我的。你的意思是說,父皇的眼光不怎么樣?”五皇子哈哈大笑,譏諷四皇子沒考慮到這一層。 “我可沒這么說?!彼幕首悠查_頭,不再言語,這事還不就得這么算了。 皇后輕笑率先離開這場鬧劇,她只是認為這兩個蠢東西誰都不是當皇帝的料?;实垤o靜看了眼蝶妃,也沒說什么,這是他進入御花園來唯一一次將目光停留在蝶妃身上。 他擺擺手又回到了酒席處,繼續和美人飲酒。 眾人都掩面而笑,蝶妃在后宮中的地位并不高,一介平民,沒什么權利支柱,就憑著副還不錯的樣貌進了后宮,前世積德居然撈了個嬪妃的位置。 要是其他受寵的美人被好色之徒看了幾眼,立馬就被杖斃處理,蝶妃色弛愛衰,看來在陛下心中可有可無,連一些低品階美人都比不上,也是說不得,四皇子根本得不到重用。 眾人笑著,蝶妃的臉色更冷漠,她胸脯起伏了幾下,又壓了下去,轉身帶著四皇子回到角落站著。 她嘴角難忍得抖動著,眨眨眼睛讓原本要落下的眼淚回到眼眶里,嘆了口氣,說不恨這個男人是假的,為什么當初要一意孤行帶她進宮,為什么給了她承諾卻無法實現,為什么……他是個皇帝。 費陽捂著屁股給五皇子踹走了。 他一邊揉著發疼的屁股,一邊念起趙淳清的好。猛然,一絲念頭晃進他的腦袋。 不知道老皇帝察覺沒有,這些選秀出的美人五官合起來都是不同風格,拆開來看那就意外的像一個人,一個曾經和他朝夕相處的人,趙淳清。 太子爺的生母并非皇后,費陽摸著下巴想住在老皇帝心尖的人另有其人。 “兔崽子,笑得那么猥瑣,尋思什么呢!” 五皇子見不得周昀摸著下巴思索,他害怕周昀一肚子壞水,身在曹營心在漢。 周昀疑惑,他笑了么,他沒笑啊。 “殿下,我沒笑。我在尋思今晚吃什么?!敝荜栏寤首哟蛑?。 五皇子才不吃他那套,這個周昀油鹽不進,也不能為他所用,恐怕還想密謀幽禁在天牢的那位。 賞花之后,他便將周昀軟禁起來了。 可是當日下午,太子就奇跡般的被放出來了,誰都沒有想到包藏狼虎之心的皇子還能從宗人府里活著出來,弄得眾黨羽人心惶惶啊。 第二日朝堂,皇帝便下詔說有人污蔑太子謀反,私自儲備軍隊,鑄造兵器的另有其人,特此恢復其太子之位。 但周丞相長女謀害一案與太子糾葛頗深,案情未能明了,必須給周丞相一個交代,暫將太子禁足東宮。 趙淳清站在朝堂上重新受封,接受各路官員的竊竊私語,他一直是“和煦如風”的微笑,只不過擁護著他的一眾黨羽,覺得主子的降溫功力又增加,現在哪怕是笑著都陰森森的。 他們抖了抖被冷空氣凍得僵直身子,心想,爺好歹回來了,只要能回來,他們頭頂的天還是燦爛的。 趙淳清回到東宮真的就足不出戶,整日安靜如雞,對于求見的官員幕僚閉門不見,據各家皇室宗親安插在東宮的探子來報,太子飲食清淡,整日窩在他的臥房里練字畫畫彈琴下棋念經書,一副我要修仙的作派。 當然太子也沒管費陽這茬。 不過說來,費陽自從被軟禁在五皇子的偏院之后,睡得就不踏實,中午醒來總掛著個黑眼圈,身上多是青一塊紫一塊,胸前還有很多小紅點。說睡得不好,侍奉他的奴婢們是不信的,這位爺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只有費陽才知道自己的苦。 夜里是休息得早,睡得也死??衫鲜菈粢娪兄淮罄枪凡活櫵阑畹厮阂?,啃噬他,恨不得把他吞進骨子里,費陽每天晚上都在床上與狼狗賽跑,累得氣喘吁吁,濕汗加身。 特別是今天,這只狼狗居然會說話,還叫他小東西,一邊啃他還一邊折磨他,拖住他的雙腿不讓他撒尿,費陽給嚇醒了。醒來之后,天蒙蒙亮,昨晚關好的窗戶莫名還被風吹開了。 凍得費陽更想小解,費陽模模糊糊摸著門去撒了一泡尿回來,模模糊糊瞧著他的床下怎么多了一雙鞋,揉揉花了的眼睛,費陽定睛一看,嚇得他又想去趟茅房。 他床上還多了位美男子。 男人對他言笑晏晏,透露著吃飽喝足的歡喜。 第17章 花與鳥同在(十七) “殿下,你怎么從天牢跑出來了?”費陽小跑到床榻下蹲著,細細摸遍趙淳清的全身,吃盡了豆腐才說,“看來,沒遭什么罪?!?/br> 趙淳清一根食指點在費陽的唇間,噓了一聲,示意他小聲點,別讓外面起夜的奴仆聽見。 費陽立馬像見了花姑娘似的,嘿嘿傻笑,靠在趙淳清身邊坐下。他并不知道太子已經被赦免,恢復了東宮之位。 “殿下是怎么從天牢出來的?靠輕功?!辟M陽有些激動,還空中舞了幾下猴拳,不倫不類的。 他還記得趙淳清的武功非凡。 趙淳清坐直身子,敲了費陽的腦袋,“是父皇查明真相,赦免了我,又替我恢復了東宮之位?!?/br> 想起什么,趙淳清又伸手揉揉費陽的腦袋,順手拂過費陽的耳垂,在他耳邊柔聲道,“這還得多虧了你?!?/br> 費陽被撩得身子打了個顫,臉都要燒紅了,趙淳清說多虧了他,可他沒做啥事,除了聯絡以前的舊部也沒干啥正事了。難道是送蠟燭的事情被發現了? 費陽抬起腦袋疑惑瞧了眼趙淳清,趙淳清盯著他,眸子里閃爍著星火。 “謝我什么,小的什么都沒干?!?nbsp;費陽攤開手直白說,然后小聲地貼在趙淳清耳邊說,“殿下是真龍轉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自然是鴻運當頭,小人是奈何不了真命天子?!?/br> 趙淳清寵溺地嗯了一聲。 費陽有些小得意,趙淳清越來越能接受他的親近,以前湊在耳邊說點悄悄話,腦袋上還要起個包?,F在,嘿嘿,他看著趙淳清還有那么一點高興。 “你希望我做皇帝?”趙淳清問。 費陽瞪大眼睛,肯定地點點頭,當然了,老哥你當皇帝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終極目標。 “為什么?”太子臉驟然垮了下來,手按住費陽的肩膀,不知覺中使出來力道,弄得周昀有點疼。 “你想要權勢?想像你父親那樣?” “我……”費陽夸張地指了指他自己,搖搖頭,“我不是說過嗎,我的理想就是輔佐太子登上皇位?!比缓笫占瘹膺\值,賺取時間幣! “難道殿下不希望做皇帝?”費陽弱弱地問了一句,要是趙淳清不想做皇帝他就慘了。 “想?!壁w淳清點點頭,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做夢都想?!?/br> 那不就得了,您問我干什么。費陽撇嘴腹誹。 “殿下,你來我這院落是為了救我出去嗎?我跟你說,五皇子對我可狠心了?!辟M陽攥著趙淳清胸前的領子,抽抽鼻子,假裝哭訴著想往趙淳清胸上湊。 趙淳清一聽費陽受了欺負,攥緊拳頭,眼睛里迸發出怨毒,冷聲說,“他怎么了你?” 費陽被趙淳清的聲音嚇到了,他和那些幕僚有個統一的想法,爺的冷氣凝聚力又提升了。 “就是他不給我rou吃,還叫太監控制我的飯量!以前我都吃五大碗,現在居然只給我三碗。對了,他還把我藏得酒壇子給翹了,還不準我喝酒?!?/br> 趙淳清無語,他得感謝五皇子沒把周昀給撐死,還是讓周昀在這里多住幾天吧。 費陽將腦袋頂在趙淳清胸口旋轉磨蹭,撒著嬌,抓著趙淳清的手往腰上一環,“殿下,你快看,我都瘦了?!?/br> 趙淳清:…… 太子可能有些煩了,順勢拉開被褥,躺倒在費陽床上,悶頭大睡過去??磥聿辉趺聪肜碣M陽。 費陽逗了一會兒,趙淳清沒有反應,他也索然無味。干脆倒在趙淳清身旁睡了過去,不一會兒,打起了小呼嚕聲。 第二天,日高三丈費陽才迷迷糊糊蘇醒爬床,發現自己睡翻了天,中衣和褻.褲帶子都散開了,露出雪白鼓鼓的小肚皮,腰側還有好多被蟲子咬的小紅點。 費陽爬起來揉揉屁股,這五皇子踹了屁股蛋的幾腳還沒好,還越來越疼,這是奇了怪了。 沒過幾日,費陽就被解禁了,而且還被五皇子趕回了東宮。大概是五皇子知道趙淳清重登東宮之位,對費陽也無需忌憚。 經他觀察,周丞相家的大公子就是個能吃能睡的糊涂鬼,就是留在身邊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反倒還徒增麻煩。 不如丟還給二皇兄,還能做個順水人情。 費陽就回到了他心愛的東宮小院落里,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他的小人書有沒有被太子殘害,還好這群小人書裹著論語大學的外皮,原封不動地躲在書櫥里面。 而趙淳清他也沒有搭理費陽,居然還從護國寺請來了一位得道方丈,整日和他在東宮里閉門坐禪誦經,神經兮兮的。有好幾次,出入收拾的宮女說,太子殿下與大師整日誦經,在寢殿里掛滿了周家大小姐的畫像,每次誦完經口中念著“明玉,明玉”二字。 太監們便明了了,太子爺重情重義,這半月來的足不出戶,飲食清淡是在為周家小姐守齊衰之期。即使這周家小姐沒能和太子殿下結為連理。 這怎么能是殺害周小姐的兇手呢。 朝堂之上,幾名官員竊竊私語,眼珠子不時跑向麗妃的兄長們圍成的勢力圈,劉家。劉家雖然不似皇后背后的家族勢力,手握重兵,但劉家兄弟幾人卻掌握著朝廷的經濟命脈。 老皇帝和他們斗智斗勇了十幾年,才控制成現在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