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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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行四的那位王爺的遺孤究竟是怎么樣逃出密不透風的京城的,皇上查這件事查了十幾年仍然毫無所獲,他永遠都不曾想到做這件事的人是京里有名的紈绔安王爺。 安王爺是一位真紈绔,行事不要臉不要皮的,當年幫反賊也是迫于無奈,事后他流連賭場和青樓,硬是讓人沒有察覺。 若說對于一個皇帝來講,什么罪是最不能饒恕的,就是造反以及動他的女人,安王府一家幫了反賊就是同伙,即便這其中有個人才,可天下人那么多,少一個秦寧會有更多的秦寧站起來。 這一天的早朝,廣平帝震怒,除了陸恒還淡定自若以外,其余人皆戰戰兢兢,唯恐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陸玨也是嚇了一大跳,他雖知道要扳倒一個王爺不是重大的罪是沒有可能得,可他沒有想到陸恒找到的是這么大的一件事。 散了朝,廣平帝留下陸恒,陸玨在御書房外邊等著,呼呼的冷風讓陸玨心又狠跳起來。 他爹回來大概又要咆哮一番了。 過了一個時辰,陸玨的腿都冷木了的時候陸恒終于出來,陸玨覷一眼他平靜的面容,松了口氣,看四周沒有人,低聲詢問,“這件事可是真的?” 陸恒蹙眉,“你覺得這種事我敢作假?”,說罷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陸玨看著陸恒挺拔的背影,腹誹道,“你怎么不敢作假了?!?/br> 陸玨無奈的嘆口氣,突然疑惑起當年他爹把陸恒送到邊關去也不知道是做對了還是錯了。 從大面上來看,他沒成為紈绔子弟,反而功勛卓越,給陸家掙足了面子,可是性子也太怪了,如果不是知道看著他的人是他們舅爺家的人,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進了什么特殊的地方,被虐得失了本性。 哎,陸玨搖搖頭,加快腳步,沒有他爹在的日子,整得他提心吊膽的。 雙兒安心待產,沒人特意和她講,自然不知道安王府的事。 安王府整個被抄,安王府的幾個主子全部入獄等候判決,這件事傳到陸妙涵耳朵里的時候,陸妙涵都要癲狂了,她自然是不會相信外邊的話的,一心堅定的認為是陸恒害了安王府,害了秦寧,她對秦寧一往情深,就該為他報仇。 陸妙涵住在內院,陸恒不可能派男子進來看守,是以在院門處的是幾個膀子圓圓的婆子,暗處有人自不必說。 誰也不知道陸妙涵是怎么給國公夫人遞了消息的,只是當國公夫人要闖進院子里的時候突然從里面沖出好些丫鬟,一大群人倒成一片,國公夫人被人一壓,閃了腰了,動彈不得,一時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連暗處的人都不得不現身,一身丫鬟打扮的陸妙涵就伺機躲了出來。 陸妙涵是真的氣瘋了,出了她自己的院子就沖向山石院,彼時,雙兒正躺下一個躺椅上在廊廡下感受冬日的溫暖的陽光,她手擋在臉上微微瞇著眼去看太陽,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悠閑又自在,渾身散發出幸福的味道,叫突然闖進來的陸妙涵看得眼睛都紅了。 這般安逸享樂的日子該是她的,為什么這個賤婢能這么舒服。 “我要殺了你?!标懨詈蠛鹨痪渚蜎_向雙兒,她想得好,雙兒大著肚子,只要摔一跤便有可能一尸兩命,可她闖進來時丫鬟就注意到了,各處的丫鬟都跑出來,要去抓她,更不用說還有大紅二紅這兩個會武功的丫鬟。 于是在陸妙涵離雙兒三丈遠的時候就被二紅一個翻身踢踢到她臉上,陸妙涵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她已經好幾頓沒有好好吃飯了,能跑到山石院都是心中的一股氣支撐著的,這一倒下,一股氣散去,想到自己可憐的處境,想到陸國公回來后她要面對的,害怕得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看得雙兒都想要笑了。 雙兒沒有任何的事,從躺椅上起來,詫異的看著狼狽不已的陸妙涵,回想她做丫鬟時偶然看到的她光鮮亮麗的模樣,這才多久。 難道她是陸妙涵的克星。 好像自從陸妙涵針對她以后,日子就越過越難了。 青梅迎春二人見陸妙涵被制住,跑到雙兒身邊,白著臉道,“夫人,您沒事吧?!?/br> 陸妙涵是沒能近夫人身,可萬一夫人被驚到了怎么辦,孕婦是最不能受驚的人了。 “沒事,她還離我這么遠呢?!彪p兒笑著安慰面露急色的兩個丫頭,正要開口讓人去請國公夫人帶陸妙涵回去呢,就突然覺得下身處濕濕的,像是尿尿了,雙兒臉一紅,隨即明白過來。 臨近產期,產婆將各種將要生產的預兆都給雙兒講了,羊水破了這事很簡單,她一下子就感覺出來了,馬上肚子就有了痛感。 然而,神奇的是,這個時候她并沒有如之前她想象的那樣害怕,反而有點想笑,她突然就更可憐陸妙涵了。 如果她什么事都沒有,陸妙涵的處罰在國公夫人的求情之下可能會比較輕,然而現在,她要生了,還是在距離預產期還有二十來天的時候。 她閉著眼都能想到陸恒的反應。 大概,陸妙涵是不能好的了。 可問題是她真的沒被驚到啊。 雙兒托著肚子低頭,感慨著,覺得這里面大概也是個機靈的。 第95章 女人生產就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事。 雙兒的預產期是在二十天后, 提前這么久,饒是早就準備好產房與穩婆也是一陣兵荒馬亂的,雙兒被大紅一把抱到西廂房去, 丫鬟們伺候著她換了舒適的衣裳后她就再沒法堅持的躺倒了床上,肚子開始一陣一陣的疼, 一陣越過一陣,漸漸的她沒心思想別的了,雙手扯著床單,聽產婆的話,節省力氣, 壓抑住□□聲,忍痛的冷汗濕透了茂密的頭發緊貼在她痛得扭曲的臉上,狼狽至極。 至于還兀自傷心大哭的陸妙涵被堅定的認為是她驚了雙兒才導致雙兒早產的大紅二人關進了柴房,一把大銅鎖鎖著。 二紅瞥了眼旁邊目瞪口呆的小丫鬟,哼了一聲, 她們才不會怕呢。 山石院里除了陸恒和雙兒就陸嬤嬤最大了,收到陸妙涵闖山石院的消息時她就趕來,沒想到還有個更令人著急的。 產房每日都有整理,立即用上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唯一的意外就是早產的雙兒, 陸嬤嬤沉臉守在雙兒的床邊,有條不紊的吩咐著丫鬟們做事,迎春已經把事情都講給她聽了,無意外的, 陸嬤嬤同樣認為是陸妙涵讓雙兒動了胎氣,早產。 這年頭,一旦早產,多半會難產,母子均安的可能性極低,陸嬤嬤渾身一涼,不敢想像要是夫人出了事,三爺會怎么樣。 產婆姓劉,是個有經驗的,在雙兒肚子上摸了摸,又掀開薄褥子,查看一會,疑惑的看了看雙兒。 這不是標準的順產嗎? 雖提前了一點時間,可各個方面都完全沒有問題。 劉產婆正想要叫大家別緊張,是順產,話沒出口,她就突然想到這是國公府,高門大院里最容易有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大家都說是早產,別是這位夫人有其他打算吧。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神奇的誤會。 她心里猜忌,面上也露出點著急的神色,這般,幾個大丫鬟就更著急了,巧兒的眼淚都出來了,被陸嬤嬤一瞪,又轉過身去擦拭。 陸嬤嬤心頭一沉,做了最壞的打算,孩子還能生,為了三爺,一定得保下夫人,她不忍又憐惜的看向雙兒的肚子。 女人生孩子一時半會都生不下來,更別說是早產了,知道國公夫人不靠譜,世子夫人又大肚子不方便,陸嬤嬤一面派人去請陸老夫人一面派青木去找陸恒,待雙兒痛過一陣后稍微緩了一點的時候,連忙將溫熱的臥了雞蛋的雞湯面端上來。 痛得沒有力氣了,可雙兒還是勉強用了些就又在一陣更劇烈的疼痛中不得不放下筷子,呼叫出聲,緊接著就聽到產婆驚訝道,“開了五指了,準備接生,熱水,快點換熱水?!?/br> 陸嬤嬤聽到也是詫異得很,她雖只生過一個孩子,可這么些年見過的不知道多少,夫人才進產房兩刻鐘就開了五指可謂是少之又少。 接下來的事情別說雙兒,就陸嬤嬤都覺得是在做夢一樣,預想中的難產,保大保小這樣子的難題都沒有出現。孩子像是會心疼娘一樣,從雙兒進產房到孩子出身不過小半個時辰。 脫力的雙兒拼盡最后點力氣睜眼看產婆手中的孩子,紅紅的,又瘦又小卻有一頭極為茂密的頭發,她想這是像她呢,然后便閉眼沉沉睡去,最后聽到的是陸嬤嬤哽咽的喜悅聲,“是個小少爺?!?/br> “我再給夫人弄弄,你們派人去給夫人熬藥吧?!币娔缸悠桨?,懸著心的劉產婆也松了口氣。 迎春立刻道,“好的,我這便去?!闭f著就拉了大紅一起出門,在轉角處不經意的一抬頭就看到遠處微笑著的尤梓楠。 見迎春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尤梓楠舒了口氣,好在她東西準備得早,要不然提前這么多,她就沒法子了,緊接著她就轉去她房間取了樣東西來送到廚房。 今日事情趕得巧,陸老夫人去了別人家做客,收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剛跨進院子就聽到了一聲孩啼,聲音洪亮,眼睛有點混濁了的陸老夫人突然眼犯淚花,偏頭對楊嬤嬤激動道,“恒兒有孩子了?!?/br> 楊嬤嬤也是激動不已,渾身顫抖,她努努嘴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扶緊了陸老夫人。 此時陳氏收到消息派了貼身的嬤嬤和丫鬟過來探望,不是她不來,只是她一個大肚子的,來了倒是添亂。 孩子出生了,陸老夫人高興得緊,見大孫媳婦的人過來,她趕緊的又讓人回去了,這邊提前那么久,陳氏的身體還不如雙兒呢,可別再出什么問題。 陸恒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的時候產房已經收拾干凈了,雙兒緊閉著眼躺在那里,高聳的肚子癟了下去,顯得人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她睡的床的旁邊有一張搖床,里面的是個裹著大紅被子的小娃娃。 有點紅,有點黑,臉上還有點血絲,閉著眼丑得不行,陸恒蹙眉,這怎么一點也不像他和雙兒? “爺,您別看小少爺現在不好看,等過個幾天,就會粉粉嫩嫩,白白胖胖的了?!标懞阆訔壍哪犹黠@,陸嬤嬤好笑道。 “白白胖胖,豬么?”陸恒低吟一句,湊到雙兒身邊親了親她才起身出去,邊走邊冷聲問,“陸嬤嬤,陸妙涵在哪?” 聲音帶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陸嬤嬤對陸妙涵可沒有對主子的感覺,立即,“大紅二紅把她關進柴房了?!?/br> “哦,我那個母親沒來要人?”陸恒挑眉問到,不過對大紅他們的行為卻是滿意的點點頭,雙兒身邊就得需要這樣的人。 “來過了,只是被陸老夫人吼回去了?!毕肫饑蛉四钦?,后怕的模樣,陸嬤嬤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位國公夫人的好。 國公夫人在陸老夫人到了沒多久就來了,不完全是為了陸妙涵,也是為了雙兒,事實上,她進山石院之前,還沒人敢告訴她是陸妙涵沖到山石院鬧事才讓雙兒早產的。 進來之后,首先碰上的就是陸老夫人,這個時候,陸老夫人已經把前因后果都給弄清楚了,國公夫人不顧身份,大闖院子才放出了陸妙涵,這件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想著看孫子的國公夫人還沒走進產房就被陸老夫人在一眾奴婢面前訓斥,毫不留情。 還是楊嬤嬤看國公夫人懵住的樣子給她講了前因后果,國公夫人又怒又怕,不等她解釋,陸老夫人就甩甩袖子要離開,臨走前又呵了她一句,“還不跟上來?” 這一天,國公夫人的臉面在山石院里算是丟盡了,好在陸嬤嬤管教得嚴,這些人不敢亂傳。 不管怎么樣,她到底是雙兒的婆婆,再不好也容不得雙兒這邊的人來講。 “陸妙涵就這么關著吧,如果景泰院派人來,你也不用理會?!标懞悴[了瞇眼,突然眼前有了些白色顆粒,他伸手去接,冰冰涼涼的,又下雪了,趕緊處理了這些人好過年,這次可是一家三口了,“去派人將尤梓楠和她娘抓起來吧?!?/br> 陸嬤嬤微愣,自從雙兒成為夫人,尤梓楠就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她都快忘記這個人了,“爺,可是有什么不對?” 陸恒沒有回答陸嬤嬤這個問題,輕笑一聲。 人自己要找死有什么辦法呢。 尤梓楠母女消失得無聲無息的,似乎一夜之間,這兩人就根本是從沒有存在過。 像國公府這樣子的高門里都是設得有地牢里,半夜里,尤梓楠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就看到從黑暗中走出的陸恒,披著玄色的披風,面色晦暗,她忽然笑了笑,本是個明媚的美人,這一笑,便是身處臟亂的牢房也難掩她的艷麗之色。 “她是不是死了?”尤梓楠微笑著問。 陸恒眼瞼都沒抬一下的沉默著,青木看看尤梓楠,嘆息一聲,“梓楠,你這是何必呢?!?/br> 都是從邊關回京的人,青木雖不喜尤梓楠,可看到她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仍然心有唏噓。 “何必?”尤梓楠大笑兩聲,盯著陸恒道,“你說為什么何必,我愛了他這么久,為他不惜賣身為奴,你說為什么。我付出了這么多,結果呢,還不如一個他剛認識的通房丫頭,明明是我才對,那個位置是我的?!?/br> “可是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爺可沒有逼過你們,因為你哥哥的事,對你們照顧有加,你們卻這般恩將仇報?!鼻嗄境獾?。不由想起那個時時刻刻都是笑著的男人,他是尤梓楠的哥哥,和三爺有點淵源,他死后三爺惦記兄弟之情接濟著尤氏母女,倒是養出了白眼狼。 “哥哥?!彼吐曊鷨镜?。 “所以你就想害了雙兒?!标懞愕?,聲音比這冬日里的地牢還冷。 “對啊,我就是要害她。只要她能讓她死,我什么都不在乎?!甭牭诫p兒的名字,她又仰頭哈哈大笑,似癲狂似絕望。 “所以你就幫著人害了她?!标懞阍谛闹袉柕?,上輩子機緣巧合之下,她是跟在了雙兒身邊,是雙兒最信任的人之一,最后他從邊關回來的時候,雙兒和她丫鬟全都喪命,她也不例外,聽說是在雙兒死后自殺的,他以為她是自責才會這么做呢,原來,或許,那些事本就是她算計的。 她害死了雙兒,掃清她做的所有事的痕跡再自殺,難怪上一世他查了那么久,總是有些事情對不上,原來是這個人用死亡來掩蓋了她的罪行。 只可惜重來一次,雙兒并沒有像上次那樣看重她,于是她沒有機會去算計,才會方寸大亂,讓他看出破綻。 “不用留情,過了今日就處理了吧?!逼届o的聲音。 隱藏的毒瘤還是處理干凈些好。 走出地牢,頂著寒風,陸恒慶幸的微微一笑,回去換了衣裳看雙兒,沒想到剛轉過厚重的擋風簾子就看到那個小不點躺下雙兒的旁邊,而雙兒正要親他陸恒頓時臉一黑,那明明是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