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這時候全部上涌，燙得明月臉通紅，他拉著女人的胳膊說：“小阿姨你別這么叫我啊……不是說好了嗎……”

    “噢，我給忘了?！迸私z毫沒有愧意，“你的比賽我看了，打的非常好，我們以你為榮，冠軍加油??！”

    “好?！泵髟掳粗说募绨?，把她向外推，“小姨夫等你很久了，你快回去吧，不早了?！?/br>
    “那我先回去啦，打完比賽不忙了給我打個電話，我請你們戰隊的小伙子們吃飯啊?！?/br>
    “好好好，謝謝小阿姨?！?/br>
    “也帶著你這個朋友啊?！?/br>
    “好好好?！?/br>
    明月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小阿姨，回頭一看陳誠，那人正興味盎然地看著自己，有樣學樣地叫了一聲：“貝貝？”

    明月：“……”

    明月瞪了陳誠一眼：“誰沒個小名的?！?/br>
    陳誠哈哈大笑：“難怪他們問你名字你不肯說，不過和貝貝相比，明月賞秋菊也好不到哪兒去啊哈哈哈哈哈哈——”

    “是嗎？”明月收了赧意，目光盯在陳誠臉上，眼神里帶著一針見血般的銳利感，語氣不輕不重地問道，“那過橋填河和臨汐呢？”

    陳誠的笑一頓，像是被捏住了喉嚨一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空氣突然安靜了片刻，陳誠虛握著拳大聲咳嗽了起來，還想再裝，可覺著自己在這兒瞞天瞞地的沒意思，更何況，明月這擺明了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陳誠搔了搔臉，一口氣把酒悶了，辣得他臉皺巴在一起，長吸口氣又吐出口，尷尬地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明月冷笑一聲：“果然是?！?/br>
    陳誠不知道怎么解釋這個事情，到處撓自己的臉，又開始整理沒幾根毛的短發，扣手指，局促不安地說：“我也不是故意的……一開始我不是裝小白嗎？結果裝過了，一直以過橋填河的身份在你們身邊待著，后來俱樂部召回我我不得不回去，想著不能欺騙你們這么久還殘忍地戳穿事實，我就想干脆讓過橋填河永遠死在游戲里，而他背后的人是因為三次元的事情不得不離開游戲世界，這樣你們記憶里面的過橋填河還是那個因為你們而成長的游戲小白，而不是我這樣的……騙子。對不起，我不該騙你們?！?/br>
    “真是傻得無藥可救?！泵髟掠质且宦曋S刺，陳誠抬不起頭，一直在看地磚的紋路，耳朵里嗡嗡的，難受得他喉嚨發癢。

    明月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陳誠的短發，說道：“說你傻還真是一路傻到黑了，聽說你和莫甘關系還不錯，怎么就沒學到人家一丁點精明的地方？”

    陳誠愣愣地看著明月，明月嘴角一勾，調侃道：“呦，眼角還紅了，怎么，想哭？”

    陳誠拂開明月的手，嫌棄地說：“沒想哭?！?/br>
    明月笑出了聲，拉過陳誠的肩膀，給他倒滿了酒：“既然覺著對不起我們就把這杯酒給喝了，一口干，別給我耍小聰明，我眼睛尖著呢?！?/br>
    陳誠郁悶地瞪了明月一眼，堵在喉嚨里的情緒忽然一下子疏松了，他端起酒一干而凈，辛辣的刺激味道將他徘徊不去的眼淚逼了出來。

    陳誠吸了吸鼻子，長“嘶”了一聲，啞聲說：“對不起?！?/br>
    “你個小智障?！?/br>
    陳誠紅著眼瞪著明月，卻發現明月看他的眼神很沉，沉到了心里。

    “我們在乎的不是過橋填河這個賬號，而是玩著過橋填河這個賬號的人，哪怕他真的三次元有事情，我們也不希望他就這么忽然消失，甚至連句再見也不說，友情，甚至……”明月聲音略微沙啞，看著陳誠的眼神越發深沉，“甚至更進一步的感情不就是這樣嗎？”

    陳誠迷茫地看著明月，明月又揉了揉陳誠的頭發，單手撐著臉頰看他，兩人沒再說有關過橋填河的問題，盡情地享受著美食美酒。酒足飯飽之余，陳誠忽然問道：“你小名叫貝貝，大名叫什么？”

    “你想知道？”

    陳誠點點頭。

    明月盯著陳誠說：“我告訴你了你會叫我名字？”

    陳誠：“廢話，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嗎？”

    明月嘴角一勾，眼神邪肆地盯緊了陳誠，將陳誠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被酒染紅了的嘴唇微微開合，輕聲道：“我大名叫寶貝?！?/br>
    陳誠：“……”

    “叫啊?！?/br>
    陳誠：“……鬼才叫你的名字?！?/br>
    明月展顏一笑。

    顧書白和遲惟兩個半路跑掉，沒和韓星他們一起回酒店，兩人去外面吃了頓飯又看了場電影這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去。

    晚上，韓星在訓練室訓練，顧書白和遲惟通了視頻聊天，遲惟說道：“明天我們就要回a市了，陳誠那小子瘋到現在還沒回來，他是和明月一起出去的？”

    “嗯?！?/br>
    “明月知道他身份了？”

    “應該知道了?！?/br>
    “哇靠，這小子嗅覺有夠敏銳的啊，這樣都能嗅出來是同一個人?！边t惟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掐著嗓子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陳誠命里合該有這一劫?！?/br>
    顧書白：“那天我和陳誠的聊天內容被明月看到了?！?/br>
    遲惟一頓，問道：“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一半一半?！鳖檿渍f得模棱兩可，比遲惟語氣更仙。

    三日后，天啟和蒼狐的比賽正式開始，這是留青杯的最后一場比賽，也是決定勝負關鍵的比賽，在這之前的循環賽里，天啟和蒼狐都贏下了鐵腦，有望拿下冠軍，一切就看今天這場比賽，如果天啟贏了蒼狐那就坐穩了第一的位子，同樣的，蒼狐贏下天啟也可以拿到夢寐以求的冠軍獎杯。

    從整個留青杯的綜合表現看來，天啟的綜合評分比蒼狐略高，無論是個人賽還是明顯成長了的團體賽，天啟的表現可以說是無懈可擊，蒼狐打之前內心就開始惴惴，比賽要輸的預感盤踞不去，但勝負這回事不去拼了命地爭取一下，誰也不知道勝利女神會不會突然閃了腰。

    可惜，最后還是實力說話，他們沒能打過天啟。

    勝負揭曉，觀眾山呼“天啟”。

    臺下，顧書白問年頤：“這次安排你上場，怎么不上場？”

    年頤白了顧書白一眼：“我現在上場不是欺負這些小輩嗎？我一個職業選手還混不混了?！?/br>
    “不光是今天，之前的比賽也一樣?！鳖檿缀敛涣羟榈卣f。

    “那你把我叫來做什么？”年頤郁悶得很。

    “我以為會用到我們上場的，結果沒有，每一場比賽他們都處理得很好?！?/br>
    年頤眼神放空，沒什么反應。

    顧書白又說：“這是我們未來的隊友，不是嗎？”

    年頤沒繃住，笑了出來：“我不介意，不必和我解釋這么多，這種水平的聯賽，我還不屑上場?！?/br>
    顧書白跟著笑了，說：“那作為補償，晚上藤蔓的捆縛時間減少半個小時?！?/br>
    “鄙視你?！蹦觐U擺擺手，說：“先走一步，頒獎典禮我就不參加了，獎金記得分我一部分?！?/br>
    “清川，快，跟我們上臺領獎?！蹦觐U剛走不久，韓星就一路興奮地跑過來，拉著顧書白的手往前奔，顧書白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

    “等等?！?/br>
    顧書白蹲下身，在剛才年頤待的地方撿起了一個剛好可一手掌握的針板，一層薄薄的尖針覆蓋在針板上，顧書白伸手在針板上摸了一下，刺痛感從指尖傳來。

    “怎么了？這是什么？”

    “年頤掉的?！?/br>
    “他——”韓星震驚地看著針板。

    “圈里有位前輩說過，你永遠不是最努力的那個人?！鳖檿讓⑨槹迨者M包里，和韓星一起前去接受頒獎。

    萬古比賽部的負責人將獎金和獎杯遞交過來，韓星和明月從背后退了顧書白一把，戴著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顧書白站在舞臺中央，左手捧著獎杯，右手和齊凱一起張開了獎金展板。

    天啟一眾人對著鏡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在喧鬧的背影音樂聲中，主持人大聲宣布：“留青杯”冠軍獲得者——天啟戰隊！”

    “你們說，天啟真的會變成一個戰隊嗎？”聽到戰隊這兩個字，臺下一眾負責挖人的經理、教練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不清楚，聽說目前還沒人把天啟里的人挖走?！?/br>
    “新成立的俱樂部能有什么作為？沒能挖走不過是因為開的價不夠誘人?！崩顔⒘x說，“如果就這么發展下去的話，別說聯賽，次級聯賽都不一定打得上來?！?/br>
    其他人多看了李啟義一眼，沒說什么，轉身繼續去忙挖人的事情，天啟的人能爭取來就爭取來，爭取不來就算了，還有其他像是射月、籠霜月、百里屠殺這樣的好手等著他們挖，犯不著吊死在一棵樹上。

    李啟義一通話說完，自己都覺著心虛，他只是不想讓天啟的風頭那么盛，才故意在其他人面前打壓一下順便壓一壓天啟隊員的身價，但事實如何……他也說不準，天啟選手的成長力有目共睹，這支戰隊，搞不好還真能在由幾大豪門戰隊分庭抗禮的聯賽之中占據一席之地，甚至……

    拿下冠軍。

    第297章 千瘡百孔

    拿下了冠軍，天啟之中每個人的身價都暴漲, 就如某電影中所說的那樣, “只有冠軍才會被人們牢記”, 各大俱樂部開給他們的身價翻了兩倍不止，幾人經常聚在一起討論今天又見到了“幾個億”。

    其中, 靖世王朝是出價最高的，現在靖世王朝青黃不接，確實需要人才, 天啟戰隊的這些人可能放在職業圈內還有待磨練, 但以他們的天分和成長力, 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所以, 這次何峰叮囑過李啟義, 無論如何都要把人給挖過來。

    但可惜, 靖世王朝開出再高的價格, 得到的也是模棱兩可的答案，天啟的就像早就約好了一樣, 每當李啟義滿臉堆笑地把合同推到他們面前, 討好地說：“先看看合同？”那些人都毫不客氣地拿走了靖世王朝特地為他們擬定的合同, 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看不出糊弄但絕不認真地說：“考慮一下?！?/br>
    比賽結束后, 他們又在b市暢快地玩了兩天這才回去a市，石天野捧著冠軍獎杯，一路嚎叫著回到俱樂部, 將它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八月之螢盯著獎杯，終于沒憋住問出了一直都想問的問題：“這個獎杯是純金的嗎？”

    “怎么可能？”明月不可思議地看著八月之螢，感覺小姑娘這時候單純得有點可愛，“是鍍金的?！?/br>
    “可惜啊……”八月之螢長嘆一聲，“鍍金的那就不值錢了，不能拿去賣了，虧我惦記了好幾天呢?！?/br>
    其余人：“……”

    石天野聽了這話，回頭瞪八月之螢：“瞎說什么呢？賣什么也不能賣了這獎杯啊，你可是我石天野手底下的人，這一身窮酸勁兒得卸了，太丟人?！彼仙舷孪麓蛄恐嗽轮?，像是第一次正視她，把獎杯往旁邊的顧書白手里一送，蹙著眉頭說，“我怎么今天才想著你是個妹子呢，走走走，哥帶你去買一身好看點的衣服，再做個發型什么的?！?/br>
    “謝謝老板?！卑嗽轮炑劬Φ傻觅\亮，“愛你哦，老板?！?/br>
    “今天不行?！鳖檿状驍?，“我約了陳啟明談合同的事情?！?/br>
    八月之螢哀怨地看了顧書白一眼，石天野從口袋里掏出張卡遞給八月之螢：“拿去買買買?！?/br>
    八月之螢立馬笑逐顏開，拉著一旁的韓星就走：“小星星，走，我帶你買買買去！”

    韓星：“欸？”

    俱樂部的辦公室內，幾人圍著辦公桌而坐，謝爻和齊凱兩人對著玩手游，于威探著腦袋觀戰，顧書白他們則在一份一份認真看著桌面上堆著的合同。

    這些合同都是他們從各大俱樂部那邊挖過來的，有長云的、靖世王朝的、橫煙的……幾大出名的有歷史底蘊的俱樂部的合同都在這兒了。

    石天野看完所有的，單獨拎出來靖世王朝的合同，鄙夷地說道：“別看靖世王朝開的價格最好看，但實際上里面有很多坑，何峰鉆法律漏洞，玩文字游戲倒是有一手。還是橫煙的合同最具有參考價值，我們的合同可以以橫煙的為藍本，再把長云的一些福利添加進去?！?/br>
    即將簽入天啟戰隊的幾個選手一邊聽著三個俱樂部老板當著他們的面準備怎么抄襲其他俱樂部的合同，一邊漫不經心地玩手游，仿佛沒看見眼前這個大坑似的，只有于威比較傻白甜，愣愣地問：“你們讓我們帶合同回來就是為了這個？我們比賽都打完了，戰隊合同都還沒擬好？”

    “沒呢，擬過草樣，但是不滿意?！笔煲昂翢o愧疚地說，“擬商務合同我還在行，畢竟以前大學輔修過商法，但電競方面的細節我就不太清楚了，照著抄幾條沒關系，你們放心，福利一定是所有俱樂部最好的?！?/br>
    一旁，石天野請來的律師一臉菜色，感覺自己沒什么地位。

    于威忐忑地看著他們，還想說點什么給自己爭取一下，結果看著那三人嚴肅的表情……于威清楚地意識到，他們都沒在開玩笑??！全都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