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白深吸一口氣，以防萬一，切換了可以遠程攻擊的氣純心法，盯著眼前的浮雕，在龍目之間似乎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像是個鎖眼似的東西，顧書白摸了摸洞口處，系統提示跳了出來：【有光明元素逸散出來】。

    顧書白停下動作，忽然想到之前任務拿到手的那把法杖，顧書白將法杖拿了出來，將寶石一端對準洞口，大小正正好，他將法杖插了進去，便感覺到一陣陣越來越狂涌的風從鎖孔之中逸散出來，空氣中的光明元素大肆跳動著，像是怪物在耳邊大聲叫囂。

    再一看，頭像下多了一個【堅持】的任務buff。

    堅持：狂涌的光明元素正在攻擊你，請堅持十秒！

    從鎖孔處噴涌而出的光明元素像是風一樣吹刮著顧書白的臉頰，而且風速越來越快，顧書白臉上的痛感也越來越明顯，血量越掉越快，顧書白看準時間對自己落下一個鎮山河，無敵效果下，傷害全部減免，順利地扛過了這個堅持debuff。

    法杖安穩地插入了龍目之間的鎖孔中，機關開合的聲音轟隆隆地響起，在龍爪之下，一扇門緩緩打開，內里隱約閃爍著白色的光芒。

    顧書白走了進去，這一路十分順遂，借著白色的微光，他能看到墻面上雕刻著一排壁畫。

    一個個依次看過去，壁畫上的內容很古老。

    天神創世，死后化成五條神龍，五條神龍分別割據五片大陸，創造自己的文明，他們死于誕生地葬于誕生地，死后靈魂安眠，rou體腐朽，精神分裂成一個個神祇。

    這是萬古大陸的歷史，所有玩家都熟知的歷史，然而這個壁畫上卻刻著一個從未有人提過的東西。

    在最初的壁畫之中，天神分化成五條神龍的時候，在他的背后也存在一個陰影，顧書白原以為只是壁畫為了藝術效果繪上的，結果到后來，五龍再次分裂成神祇的時候，那個陰影又再次出現了。

    這個陰影到底是什么？暗喻著什么？從天神身上分離出來的惡性？最后融入了暗神的體內？

    顧書白猜測著這一劇情的可能性，繼續向后看去。

    猝然，一雙龍目映入眼簾，那是雙金色的立瞳，亞索成一條細長的縫隙，其中一點猩紅深藏。

    周圍的一切忽然消失，顧書白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身體再次受到了壓制的限制，顧書白不能動作，直接落地摔死。

    世界再次灰白。

    顧書白：“……”

    他這還是第一次在一天之中世界灰了兩次。

    有點沮喪。

    “我日?！?/br>
    古輪盤還在葬龍地。

    顧書白密聊孤星繁：“你那兒有關白龍的書全都給我整理一下，我等下去書店?！?/br>
    “好的，沒問題?！惫滦欠彼斓卮饝?，看到等級榜單上，顧書白的等級滑落了下來，而且還比原來的位置往下掉了一名，問道，“你翻車了？”

    顧書白沒吭聲。

    孤星繁忙安慰道：“沒事沒事，別難過，誰的人生沒淋過一兩場大雨啊?！?/br>
    顧書白：“……”

    第278章 白龍真眼

    孤星繁把稍微和白龍沾了點邊的書都找給了顧書白，也不過才十三本, 顧書白看過之后沒什么明顯的線索, 書里面大多都是歌功頌德, 稱贊白龍生前多么偉大，為后世圣靈門帶來了火種和光明, 估計以白龍的性格，好的事情被記載出來，壞的事情全都壓制下去了。

    顧書白看過之后, 又前往弗丁尋找線索。弗丁街頭的暴動越來越多, 暗神復活之后, 暗教力量大大增強，就連弗丁這樣充溢著光明元素的地方都有些壓制不住邪惡力量的趨勢。

    顧書白踏進弗丁的時候, 游行隊伍的尾巴在他面前掃過, 每個人都高舉著抗議圣堂的旗子, 大聲呼喊著要開放圣泉, 從根本上治愈他們的苦痛。

    這份苦痛不是偽裝出來的，每個npc臉上都掛著深陷于生命泥潭之中的掙扎, 顧書白仔細看過, 隊伍之中還有四五歲的孩子, 擁擠在大人之中, 吃力地尋求著生路。弗丁的暴動在上一世都是出了名的, 最厲害的一次，暴民直接沖入了弗丁圣堂，砸毀了圣堂庭院中歷來大主教的石像, 嚴重損毀了弗丁的光明元素凝聚力，導致后續在對抗暗教的戰爭之中，圣堂一再受創。

    顧書白跟在暴民群的尾巴后面，向圣泉走去。圣泉周圍罩著魔法罩子，隔絕了其他人的碰觸，周圍還有幾個光明騎士守護著，以防暴民強制打破魔法罩子，騎士隊長身材勇猛，讓人記憶深刻，不敢側目，一定程度上壓制了暴動。

    顧書白趁著暴民高聲抗議造成的混亂接近圣泉，將這個圣泉和白龍葬龍地的圣泉相互比較，確定兩者的確一模一樣。

    這個圣泉據說是千年前冒出來的，那時候圣堂前還是一片平坦的闊馬路，忽然有一天，一汪泉水從地下井噴而出，射出足有十米高的水柱，水流嘩嘩地流淌下來，滿溢著充沛的光明元素，后來圣堂就在這里圈出了一片圣泉。

    顧書白又向圣泉泉水中心看去，泉眼處水流汩汩向外沸騰著，等這一波平息之后，泉眼的樣子便暴露了出來。

    以前不曾仔細觀察，這次看過顧書白才發現，泉眼的樣子就如同他在白龍葬龍地所見到的龍目一樣，金色的立瞳，狹長得如同一條縫隙。

    “請大家安靜一下！”大主教的聲音響起，顧書白循聲望去，在圣堂門口見到了一個白胡子的百歲老人，大主教吉爾撒西穿著華麗的光明圣袍，手中法杖一舉，一圈光明元素便蕩漾了過來，顧書白感覺到一種沖擊感穿透身體，在大主教吉爾撒西大范圍使用凈化力量的時候，暴民狂躁的內心也漸漸被安撫下來。

    “請你們相信我，不是我們不愿意開放圣泉，而是因為圣泉內的泉水已不再有治愈的能力，我們要予以保護和挽回，光明神在上，我愿意以我大主教的名義宣誓，我從未騙過你們！”

    顧書白目光落在大主教的法杖上，毫不意外地看到其中果然也有一只金色的龍目，如同一雙評判公正與否的眼睛審視著這個世界。

    真不愧是白龍，即便死后，也仍舊在用他的眼睛監察著這個世界，保證著他獨一無二的統治權。

    線索找到現在，他懷疑自己被葬龍地驅逐，無法進入尖塔內部的原因和他的血統有關系，夜殺侍奉的神明是夜神沃爾丁，而沃爾丁是黑龍力量延續而生的主神，黑白兩龍對立，從血統上，白龍必然會對他存在排斥情緒。

    但他還有一重身份。

    學者。

    顧書白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列表，開始無情sao擾：“匪石，有空嗎？”

    匪石幾乎秒回：“有什么事嗎？好事就有空，壞事就沒空?！?/br>
    “找你幫個忙?！鳖檿渍f。

    “什么忙？”匪石好奇地問道，“之前只有我找你幫忙的份，怎么也沒聽說你找我幫忙，你先說說看什么忙要我幫?！?/br>
    “引薦我見光明圣殿的大賢者?！狈耸膶W者等級能升得那么快，而且還能在城市還未開放之前就被送到紺碧之城，肯定有后臺，看他和光明圣殿的關系，很有可能就是大賢者歌德。

    “這你就找對人了?！狈耸χf，“光明神殿的大賢者歌德正是引我入賢者的師父?！?/br>
    顧書白現在學者的等級有65級，當前玩家等級65級上限，但副職業沒有存在上限，明著沒有上限，暗里是有的，副職業越往上越難練。65級雖然可以前往更高等級的地圖，但是除了金錢和材料等物質方面的收益之外，不會有經驗上的增加，也就是說玩家硬件實力不會增強，副職業往高處升所需要的材料在高等級地圖，獲取代價太大，很不劃算，學者不用像其他副職業需要去高等級地圖采集材料和制造高等級的配方，但在能提升學者等級的書籍很難獲取。顧書白距離進階大賢者還遠遠不夠。

    他不過是想投機取巧，看看能不能通過獲取大賢者的洗禮來掩蓋自己夜殺的血統。

    弗丁的治安兵們趕到，將暴動壓制了下去，圣堂門前又恢復寂靜，只留下一地狼藉，昭示著一個偉大門庭的衰落。匪石帶著顧書白走進光明圣殿，一路npc待匪石恭恭敬敬，可見匪石在圣殿的尊敬值不低，一直到光明圣殿的書樓前，匪石才停下，他叮囑道：“歌德游學南陸的時候收的我，是個很嚴肅嚴謹的人，說話一定要尊敬?！?/br>
    “好的，謝謝?！?/br>
    “不用謝?！狈耸Φ貌[瞇眼，“記住欠我這個人情就行?！?/br>
    顧書白點點頭，認了這份人情。

    匪石笑得更加“溫柔”，他帶著顧書白直接上到書樓最頂層，眼前一扇浮雕木門，刻著大賢者傳道的圖案，敲了門后，內里傳來老者低沉嚴肅的聲音：“請問是哪位？”

    “老師，是我，匪石?！?/br>
    “哦，進來吧?！?/br>
    匪石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巨大的書庫，此書庫呈半球形，書架鱗次櫛比，除地面以外的墻壁全都由玻璃打造，站在門口，視線寬闊，便能看到書樓外的世界，半個弗丁都收入眼底。

    立在落地窗旁的是個白袍曳地的老者，他身邊漂浮著幾本打開的書籍，羽毛筆懸空漂浮飛快地在羊皮紙上書寫著。

    匪石鞠了一躬：“老師，打攪了?！?/br>
    顧書白看著賢者歌德的模樣依稀覺著仿佛在哪里見過。

    從大賢者那里順利得到祝福而離開，再次回到中陸的廢棄荒原地帶，顧書白如法炮制，找到門的痕跡之后便cao縱著神翼飛往門所在的地方。

    再次回到葬龍地的門口，艾瑟依然守在那里，頹靡不振，在見到顧書白的時候一臉驚詫，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追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死在里面了嗎？”

    顧書白：“原地復活?！?/br>
    艾瑟：“？？”

    顧書白回頭看了一眼艾瑟，衣衫襤褸的老人用一種急于尋求解脫的眼神看著他，好似將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顧書白的身上，那雙瞳孔深處彌漫而出的絕望讓顧書白心內忽然生出了一種凄涼的感覺。

    “救、救我……求你……”

    聲音被顧書白拋在身后。

    當他邁進花園的時候，昨日消失的任務又回來了，做到一半的青荒草躺在包裹里，任務道具也一應俱全。

    女侍從走了過來，仍舊是昨日那般面無表情地說：“不要偷懶，快去做事?！?/br>
    顧書白點點頭，繼續未完的任務，這一路上，他刻意觀察著兩側白袍侍從的面容，在其中找到了與大主教吉爾撒西和大賢者歌德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隨后又在侍從中找到了維持圣泉秩序的光明騎士騎士長，猜測佐證了一半。

    鄰近黃昏時分，顧書白又被女侍從趕去擦拭泉水池壁，俯視著泉水中的弗丁，顧書白在泉水池底沒有找到那雙眼睛。晚上，世界再次變得一片漆黑，從小路一端走過來閃爍著的白色光影，如果顧書白沒猜錯的話，他們就是白日里給他發布任務的那些侍從。

    顧書白跟在他們身后，切入羊腸小路，在大賢者的賜福下，上一次攻擊他的藤蔓則安安分分地收縮在小路兩側的花壇之下。走到小路盡頭，昨天那一團拿走他古輪盤的光團又再次涌了過來，白色的藤蔓延伸出來將顧書白壓制住，這個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系統設定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只能忍著被那些藤蔓上下摸索，然而這次，顧書白以為自己又會被系統強硬地奪走什么，結果卻什么都在。

    藤蔓將他放了下來，收入光圈之中，縮了回去。

    顧書白走到尖塔腳下，鎖孔上還插著鑰匙，大門洞開，顧書白按照昨天的那條路依次從壁畫旁走過去，在靠近龍目的時候小心翼翼，隨時準備著落下無敵，然而這一回，龍目沒有對他表現出明顯的敵對情緒，而是射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帶他進了一個新的副本。

    光影變換之后，巨大的龍骨映入眼簾，俯臥在地面上的龍骨如同碩大的山巒，隨著脊椎骨的起伏漾出波瀾壯闊。

    在龍骨左右漂浮著顧書白先前看到的閃光物，那些人高似的水晶游蕩在龍骨周圍，像是乖巧的孩童沉睡在母親的身旁。

    “是不是對此很驚訝？”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顧書白回頭一看，角落處，一個水晶跳了過來，聲音正是從水晶之中傳出來的。

    “你是誰？”

    “你還不配知道吾是誰?！甭曇敉回５貜牧硪粋€方向傳了過來，顧書白再次回頭，這次是從另一個水晶之中傳出來的。

    “是不是感覺很不可思議，這明明是遠古時期的葬龍地卻有著這樣先進的模樣?！蹦莻€神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不等顧書白說話，那聲音充滿驕傲地說，“是吾，是吾做到的?！?/br>
    顧書白：“你是白龍的化身？”

    “大膽！”聲音清咤道，“既然知道吾的身份，還敢直呼吾為白龍，叫吾主人！你被送來這里就是吾的仆人，門口那個人你見到了吧？他犯了大錯，妄圖侵占吾的寶物，被吾驅逐出這里，不得離開，魂魄困守殘存的身體內，直到找到他的替身，而你，就是他的替身！”

    顧書白一直覺著艾瑟有問題，但一直沒能捉摸透其中的奧秘，直到小白龍點透了才知道。

    回憶起艾瑟看他的眼神和求救，他感覺有些諷刺。

    艾瑟身為擁有“圣光的擁護者”這樣稱號的大光明元素法師，年少時便威名赫赫，向周圍人布教傳道，到如今卻落得個被邪念腐蝕的下場。在靈魂被困住的日子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等待著什么人將他從這永無天日的深淵里替換出去。

    荒蕪而孤寂的人生最難，在這種人生之中，一切都平淡得像是沒有味道的水，愛也好，恨也好，歡樂也好，痛苦也好，全都變成了沒有意義的東西，對他來說，有意義的只有漫無邊際的等待，等到就連信仰都被時間通通擊碎。

    小白龍聽見顧書白不說話，大聲斥責道：“吾在同你說話，你聽不到嗎？！”

    顧書白通過這一聲暴躁的回音聽出了聲音的來源，他忽然回頭看向龍骨，一路向龍骨奔去，小白龍尖聲驚叫：“你要做什么？！”

    他忽然跳起，踩踏著龍骨一路直上。

    “你膽敢在吾的尸骨上踩踏！不要命了！我要你拿命向吾賠罪！”

    他看到了一個紅名的水晶，顧書白在純陽心法下，以極高的攻擊力，開了紫氣、韜光一套爆發將水晶的血量爆掉，古輪盤出現在眼前。

    “那是吾的東西！”小白龍尖叫。

    顧書白說：“從我這兒拿走的?！?/br>
    “這里的一切都是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