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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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不疑,我以為你是很信任卡諾的?!被实劭戳怂谎?,“以他戰風,穩重而不失凌厲,應該是很適合這次的任務?!?/br> “我自然相信他,只是……”柯依達低著頭,摩挲杯子上雕琢精致的紋理,然后索性挫敗似地抱著杯子將身子窩進沙發里,“這和信任無關,或許只是我自己的問題?!?/br> 皇帝側過臉來,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略顯疲倦的神情:“你在怕什么?” “不知道?!彼嘈?,回答地倒是干脆。 于是他索性放棄了探究。 只是在略顯暗淡的光線里,微微輕嘆了一聲“能讓你露出這種表情,還真是不容易啊?!?/br> 她只能苦笑。 無來由的恐慌,也許只是因為過分依賴而害怕失去罷了。 她抬起頭看身側的閑適的靠在沙發背上的藍發男子,柔和的光線打在臉上使得此時的他斂去了幾分凌厲肅殺的氣息,顯得優雅而閑適。 比起一般的下屬,她有更多的機會見識這位外人眼中“鐵血君主”的私底下的一面,陰郁冷酷,乖戾城府,抑或孤獨憂郁。 每一個寒冷空曠的日日夜夜,又是怎樣一步步地走過來的? “皇帝哥哥的話,有過這樣的感覺么?” 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當她以為幾乎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卻有男人低緩的聲線幽幽響起來。 “羈絆之類的,也許有過?!被实垩銎鹉榿?,海藍色的發絲瀉在衣服的褶皺上,混合著憂郁與冷酷的顏色,“但是柯依達,對于我來說,或許只是生命中的一段奢侈罷了?!?/br> 皇帝的身邊不乏女人的陪伴,其中不乏風華絕代的佳人,雍容高貴的賽切斯特皇妃,溫婉大方的芙妮婭大公妃,八面玲瓏的安妮卡女大公,以及依然在世的巴琳雅公爵夫人,最終又能有幾個在他波瀾壯闊的生命鐫下深刻的印痕? 柯依達想起報告芙妮婭死訊時鏗然落在地上的酒杯碎裂的聲音,一時愴然。 “所以,柯依達?!被实塾挠膰@息一聲,起身走向窗前,“倘若你真有了所珍視的東西,就想盡辦法去留住他。因為就像朕自己的婚姻從來不曾純粹過一樣,也許有一天我不會逼得不已犧牲掉你的幸福?!?/br> 他在暮色之前立定,側身回眸,蒼冰色的眼睛已是一片冷凝:“在你能夠自己做主的時候,抓住一切?!?/br> 在你能夠自己做主的時候,抓住一切。 或許是警告,或許是無奈,亦或許是一種縱容,盡管這種縱容并非沒有限度。 意識到這一點,柯依達多少是感激的,畢竟以她目前的身份,所謂的婚姻早已被強加上更多政治的意義。 回到自己暫住的宮室,房間里亮起的燈光告訴她有客來訪,而早在門口等待的赫爾嘉亦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于是淡淡的示意她退下,推門走進去。 卡諾·西澤爾站在黃暈的燈光下,負著手背對著她,除去了披風的軍裝筆挺,線條硬朗,投在光潔的地板上便是一道頎長優雅的影子。 茶幾上一壺宮廷普洱,已經冒完最后一絲熱氣。 仿佛是察覺到了什么,這年輕人掉轉頭來,嘴角浮起明朗的淡笑,淺金色的碎發散落到額前,仿佛碎裂的陽光。 她看的有些恍惚,然后匆忙地回過神來:“等了很久?” “還好?!笨ㄖZ微微笑了下,“明天就要出發想過來看看而已?!?/br> “只是這樣?” “唔……”他低下頭,停頓了一下,“那件事情,你還沒有答復我?!?/br> “我會叫人押送那個小丫頭去跟你會合,滿意了?”柯依達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徑直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來,將身子窩進柔軟的靠墊里。 “公主殿□□恤,下官不勝感激?!?/br> “少來!”見他恭恭敬敬地低頭,柯依達沒好氣地遞過一個白眼,懶懶地垂下眼瞼,“我可是駁回了西防軍那邊的要求,但愿那個小丫頭不會給你惹出什么麻煩?!?/br> “信不過我么?”他淡笑,蹲下來維持與她目前同高的姿勢,臂膀環過她的肩頭,隔著不多的距離,淡金色的額發便垂到她的眼前來,“你看上去有點疲憊的樣子,剛才陛下說了什么嗎?” “沒什么?!彼龘u頭,頓了頓,夜里的風從窗開的窗戶里吹來讓她覺得有些絲絲涼意,便索性挪了挪位置蹭到他的懷里去,以便汲取些許的暖意。 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卡諾微微怔了一下,并不是很明了她此時的悸動從何而來,只是緩緩收緊臂膀,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放松下來,將臉貼在他軍裝的前胸上,不再掩飾疲倦的表情。 “卡諾?!?/br> “嗯?” “其實,可以的話,我不想你走?!?/br> 一時靜默,彼岸花開。 卡諾低頭,湖色的瞳眸如水,深深看她一眼,嗤笑出聲:“這可不是總指揮官該說的話?!?/br> “啊,也是?!庇谑撬猿暗男β?,從他懷中抽出身來,在沙發里抱起膝蓋,理了理略顯凌亂的發絲,乳黃色的燭光流淌在臉上,單薄而透明。 卡諾靜靜的看她,驀地喚了一聲:“柯娃?!?/br> “嗯?” 等了許久都沒有回答,正想耐不住地出聲,眼前卻是一暗,兩三縷淡金色的發絲拂過她的眼角,清淺的吻已經悄然落在眉心,濡濕的暖意,漸次漫開,延展到眼角與唇邊。 “吶,柯娃?!彼踔哪樰p聲喚她,仿佛是斟酌了許久,小心揀選著措辭,“打完這一仗回來,嫁給我好不好?” 她的表情僵住,男子淡金色的額發落盡她的眼瞼,微微有些刺痛,仿佛有些許咸澀的液體要盈溢出來。 沉默了許久,方才偏過頭去,低低的應了一聲。 “嗯?!?/br> 他訝異于她的干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隔了片刻方才低頭吻落她冰涼的唇角,濕熱的氣息漸次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 王國歷230年六月初,帝都軍第二、第三、第五師團秘密集結于蘭頓行省多哈市,三日后橫跨西部邊境線,攻克通往古格王都米蘭的第一座關口盧卡斯堡,差不多同時,藍德爾·斯加奧上將率領薔薇騎士團徹夜奔襲,連克古格北部邊境三道關隘,悄然奏響了戰爭的序曲。疾風皇帝在位時期,規模最大、耗時最久、波及面最廣的“西大陸戰爭”正式拉開序幕。 ——《亞格蘭戰史》 第73章chapter71破竹 安諾德·菲納中將作為西防軍海因希里·索羅上將的高階副官奉命列席“冬宮會議”,結束議程之后自貝爾格堡返程時,西防軍的鐵騎已經越過希格拉要塞,沿著墨河一路北上,等他日夜兼程趕上海因希里的行軍速度時,西防軍的主力已經在墨河中游的約特郡城下安營扎寨,厲兵秣馬,磨刀霍霍。 “公主殿下是這么說的?” 打開國防部下達的作戰指令,細細聽完他的匯報之后,海因希里沒有動怒,只是微微勾了勾優雅的唇線。 “是,大人?!卑仓Z德低著頭,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下官命人打聽過,那位前子爵小姐似乎已經移交給了帝都軍……” “你的話多余了?!焙R蛳@锍雎暣驍嗨?,抬頭只淡淡掃了他一眼,著意加重幾分咬字,“安諾德?!?/br> “可是,海因希里少爺……”似乎嗅出了其中不尋常的意味,年長的副官愣了一下抬頭來,想要申辯幾句卻被年輕的主官搖頭制止了。 “我知道?!焙R蛳@镂⑽⑿α艘幌?,合起手里的書札,放進書案的抽屜里,自己繞過書案來到大幅的沙盤面前,垂下眼瞼,犀利的視線便在深深淺淺的沙盤上逐一掃過,“西防軍主力盡出,連克古格數座城池,不過是前奏而已,確切的說,只是在為友軍打掩護,當古格方面的注意力完全被我軍所牽制,那么其他友軍便可以出其不意,勢如破竹!” “下官原本以為,橫掃古格全境,一雪前恥,這樣的事情本該是由西防軍來做,并且論及與古格作戰的經驗,王國七軍之中也沒有能夠比得上我西防軍的?!?/br> “耗時長久的異域作戰,可不是一場小小的局部戰爭,任何一支王國軍隊都不可能在沒有援軍的配合下取得勝利?!焙R蛳@锏氖种感揲L,因為長年握劍而長有薄繭,輕輕叩擊沙盤的表面,便有輕微的清脆聲響發出,“卡諾·西澤爾的戰風,穩健而凌厲,進可攻,退可守,作為縱深切入腹地的主力,確實是上上之選?!?/br> “這個道理下官明白,但是少爺……”安諾德皺了皺眉,似有不甘,“您真的絲毫不在意么,不論是陛下,還是公主,對你……” 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啊。 海因希里在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讀出了這樣信息,抬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語,沉默了片刻,略略抬了抬唇角:“或許吧,但是安諾德,信任這種東西實在是無法言喻,即便是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之間,也難以保證是絕對的信任吧?!?/br> “少爺……” 稍有不慎便足以被認為是大逆不道的話語,即便是安諾德也不由得怔然。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海因希里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轉身踱到帳門口,軍營里一處處燃起的火把映亮了湖色的眼睛:“好了,安諾德,與其有精力在這里東想西想,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樣拿下眼前這座城池?!?/br> 野外的風獵獵襲來,石青色的頭發與白色的披風便被高高的揚了起來。 王國七軍兵力的投入并不是在同時完成的。在這場已經鋪開的戰局之中,盡管西防軍的先發制人使他們成為亞格蘭在西大陸戰場上的前鋒,但海因希里心里明白,當南線的戰事吸引了古格人足夠多的關注時,卡諾·西澤爾的帝都軍便會趁虛而入踏破古格中線的防區,這支僅有三個師團編制的軍隊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肩負穿越大半個古格疆土,直取王都米蘭的重任。這無疑意味著皇室對于這位出身貧寒的年輕軍長的信任,但同時這也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因此即便希望將伊莉婭·阿代爾小姐交付西防軍的要求被柯依達駁回,海因希里也只能在心中微微喟嘆一下,并沒有表示太多的意見。然而這并不意味,索羅家年輕的繼承人和西防軍的軍長,愿意在這場注定恢宏壯麗的戰場上滿足于目前雖然也同樣重要的位置。 三天后,西防軍攻克約特郡,將戰火一路向北燃燒到天邊的盡頭,墨河之水被戰士的鮮血浸染,天壤之間一片緋紅。 古格方面不得不做出反應,周圍的地方駐軍大規模沿著墨河南下,形成攔截之勢,而與此同時,卡諾·西澤爾的帝都軍鐵騎踏破兩國接壤之地盧卡斯堡,很是輕易地穿越古格龍騎軍團的封鎖線,一路西進,目標直指古格的王都米蘭。 令人們感到的詫異,與卡諾·西澤爾平日沉著穩重的作戰風格不同,此次出動的帝都軍僅有三個師團編制滿員不足30萬人,卻是徹夜奔襲,橫穿古格腹地,短短兩個月內奪下古格東部僅三分之一的城池土地。 古格的地方駐軍驚嘆于他們的作戰方式:以靈活機動的輕騎兵為主力,沒有多余的輜重,孤軍深入,或硬攻,或巧取,或偷襲,或暗殺,一路沖殺浴血而來,他們從不回頭,毫不留戀腳下剛剛奪取的土地,他們從不打掃戰場不劫掠財寶,只在掠奪已經成熟的糧食作為路上的補給,他們呢從不派兵留守已經奪取的城池,只是踏著敵人的死尸留下一座座空城。 正如一把尖刀扎進古格的腹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令敵人聞風而逃。 那些在帝都軍鐵騎之下僥幸逃出的軍官們回想起那面黃金獅子旗下溫文儒雅的金發年輕人渾身浴血卻淡漠悲憫的神情,更是難以理解這支軍隊此行的目的。 他們是一把利刃,卻也是一頭困獸。 沒有充足的補給,沒有可以立足的據點,稍有不慎便要面數倍于己的敵軍圍殲,孤軍深入無疑是自殺性的行為。 然而事實的演化看起來卻不是這樣,古格東北邊境的龍騎軍團不敢南下圍堵這支在古格土地上為所欲為的敵軍騎兵,因為在這之后不久,亞格蘭的槍騎兵便以大規模的騎兵沖殺向其發動了猛烈的攻勢;東南一線駐軍正在西防軍密集的火力之下疲于奔命。而近乎是追隨著卡諾的·西澤爾的馬蹄,亞格蘭的神鷹軍和憲兵營便開始穩步推進,逐一接收這一大片友軍奮戰爭奪下來的疆土,幾乎百萬的大軍漸次深入古格的土地,亦成為先頭部隊最為堅實的后盾。 但盡管如此,歷代兵家依然認為這是卡諾·西澤爾親王生平最為冒險的一戰:“不管是主官還是將兵,沒有超乎常人的堅強意志,沒有與友軍之間絕對的信賴和默契,不可能承受這樣如困獸一般的恐懼和絕望,孤注一擲這種做法,對于大多數的人而言只能意味著失敗與死亡?!?/br> 即便是當時,柯依達率領神鷹軍主力進駐古格東部要塞哈米亞城堡時,依然有人因為其中暗藏的危機而心懷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