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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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突然闖進打破了僵局的年輕后輩,凱德中將并不領情,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哼:“索羅少爺倒是喜歡管閑事!” “閣下與德森副軍長同樣是中將,但畢竟對方具有實際調動全軍的職權,閣下又何必與他對著干呢?”海因希里微微嘆口氣,“即便是他覬覦軍長之位,那也不是件容易達成的事情?!?/br> 凱德·里昂一凜,古銅色的臉上晃過一絲戒懼的神情,“索羅侯爵少爺,我不過是個軍人只知道守土開疆,你們這些貴族的花花腸子,我可是一點都不懂,也沒有興趣!” 炯炯有神的豹眼在海因希里玩味的臉上逗留片刻,大步流星的轉身。 “海因希里少爺,這個人可以為我們所用么?”安諾德依然用很多年前的習慣用此稱呼自己的主官。 “他和我們西南貴族不一樣,今天的地位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武勛累積而成沒有人比他更看重軍人的榮耀和西防軍的輝煌,他應該是這個軍隊里最想打過拉格龍河的人?!焙R蛳@铩に髁_望著遠處飛揚起來的藍色披風漸次淡出自己的視線,一字一句的道,“能夠得到他的信任,便擁有了強大的力量!” 年輕的侯爵繼承人抬起玉石雕琢般的美麗容顏,秋天蒼涼的陽光染上石青色及腰的長發,仿佛一座絢麗的雕像。 維拉山口位于蘭頓行省境內黑水礦山近百余里,地勢險峻,成為叛亂軍抵御休斯敦少將所率的第三師團的重要據點,血戰一月有余,暴動沒有得到有效的壓制,第三師團不滿員的三個旅團反而損失慘重。 帝都軍第二師團的先頭部隊是奇斯拉德男爵率領的第七旅團,貪功冒進的男爵在抵達戰場的同時立即倉促投入戰力,在并不熟悉的地勢中被叛亂軍挫掉了鋒芒,似乎又為叛亂軍助長了囂張的氣焰。 “奇斯拉德少將,你在不熟悉地形,對敵情缺乏了解得到情況下倉促應戰,沒有取得勝利挫傷了我軍的士氣,實在是讓我失望!” 隨后到達的第二師團主力與休斯頓科爾少將的西防軍第三師團余部會合,路昂伯頓子爵冷冷的望著自己大意輕敵的部下,神情陰郁。 “為了嚴明軍紀,罰你軍杖50,到軍法隊那里去領罰吧!” “大人,下官……”奇斯拉德男爵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具有普通貴族身上普遍存在的優越感和自大驕奢的氣息,抬起頭露出不忿的神情,正想說什么卻被上司不耐煩地打斷了。 “如果不夠的話,再加一倍!” 路昂伯頓子爵臉上狹長的刀疤在昏暗的軍帳里散發猙獰的氣息,年輕的男爵心有不甘的低下頭去。 “休斯頓少將?” “子爵閣下?” 休斯頓科爾還有沒有來得及慶祝自己28歲的生日,在現役的同階級將官中應該算是很年輕也很優秀的一位,追隨他的主官安德列克羅因中將足有十個年頭,以其精明干練和忠心耿耿而深孚眾望。在安德烈克羅因中將被害之后他迅速接管了第三師團余部的指揮權并在第一時間對叛亂分子展開征討行動,但在經歷了一月有余的苦戰依然無法穩定局勢的情況下,也不可避免的承受著來自各方面的巨大壓力。 “我等初來乍到,對叛亂軍的情況相信貴官比我了解?!?/br> “叛亂軍由原第十五旅團統領佩瑟羅梅爾頓少將統領,主要由原第三師團的第十四、十五師團,和梅爾頓家族的三萬雇傭軍組成,再加上那些被他們煽動□□的礦工,總共有八萬人左右,安德列克羅因中將死后,第三師團一片混亂,佩瑟羅乘機突襲第三師團總部大營令我部傷亡慘重,隨后挾此勢占據黑水礦山,我部失去先機,僅憑現有戰力無法攻陷礦山,所以……” “所以僵持至今是么?”路昂伯頓微微蹙眉,“休斯頓少將,據我所知,貴官麾下按照滿員編制來算少說也有6萬人,數量上并不是太大的差距?!?/br> 這已經是含了責備的意思,一場□□僵持月余,西防軍總部固然有他的責任,而執行軍官卻也往往是最容易被人指責為無能的替罪羊。 “不是數量的問題,大人?!?/br> 休斯頓微微一凜,聲音一沉。 “西南邊陲門閥林立,許多年來家族之間的仇恨、廝殺從來沒有停止過,各種暗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這場戰爭不過是家族之間仇恨的激化,那些亡命的死士,往往是最瘋狂的復仇者!” 他并不是善于言辭的人,微微低下驕傲的頭顱,目光緩緩地流淌在腰間的佩劍上,有一種說不出的低沉陰郁。 立于帳前的卡諾西澤爾突然被一種犀利而蒼茫的感覺擊中,迅速的襲遍全身。 梅爾頓家族有慷慨悲歌的死士,克羅因家族就沒有了么,要知道安德列克羅因中將才是這場爭斗中最直接的犧牲者,在沒有人能夠像休斯頓少將及其余部一樣站在復仇者的立場上義正言辭的為自己的上司與家族討還公道! 叛亂軍蝸居礦山能有什么樣的作為,沒有突破封鎖占據沿線的城池逼迫中央的妥協,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能吧? 在毫無外援的情況下把這些窮兇極惡之徒堵在維拉山口一月有余,休斯頓少將和他的部屬們又付出了怎樣的慘重代價? 人們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苛求與責備這些喋血沙場的戰士們? 奇斯拉德男爵不是也在叛軍的刀口上遭到了敗績么? 當然,這樣的話他不會說出來,以他目前的身份,只能向這位西防軍的優秀軍人投去崇敬的目光,沒有說話。 路昂伯頓子爵沉默了良久,一時間有著怎樣的感觸不得而知,古銅色的臉上泛著金屬色冰冷的氣息。 “哼,這些不知死活的叛軍!”打破了氣息的是方才還被斥責過欠著50軍杖的奇斯拉德男爵,倨傲的臉上露出令人生厭的表情,“等到帝都軍踏平礦山一定要全部活埋!” “不可以!” 卡諾駭然變色,一聲“不可”脫口而出,隨即便接到了男爵惡毒視線的問候。 “大人,如休斯頓少將所說,叛亂軍中確實有大量瘋狂的亡命之徒,但是不可避免的,他們同樣成份復雜,其中還有不少純粹是被煽動起來的暴徒,對于這些人只要由我們已中央的名義下令安撫,還是有分化的可能?!焙雎缘舯娙寺詭@異的眼光,迎上路昂伯頓子爵金屬色陰沉的目光,“不管怎樣,他們也是亞格蘭的子民,斬盡殺絕這種做法,用在自己同胞的身上,會有損軍隊的威嚴和陛下的英明!” “住口!”奇斯拉德看他的眼神既驚且怒,仿佛不可侵犯的自尊被人踐踏了一般,“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平民,怎么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貴族之所以人人討厭大致就是因為這樣的人存在了吧? 卡諾西澤爾無奈的苦笑,沒有說話。 “大人,下官同意卡諾上校的意見!” 路昂伯頓子爵微微蹙眉,清涼的聲音卻從參謀席中傳來,有著墨藍色頭發的年輕人抬起頭,妃色眸子清澈通透。 聽到有人到吸口冷氣的聲音,維迪亞埃倫男爵,多維加塞切斯特大公的外甥,無形中便是通行的籌碼。 同時把目光投向他的,除了當事人卡諾西澤爾,還有休斯頓科爾少將,不僅僅是因為他特殊的身份,也因為這年輕人不同于一般貴族子弟的清澈與恬淡。 “叛亂軍成份復雜,我軍應該順勢加以利用,一味的斬盡殺絕只會給人以嗜血的惡劣影響,叛軍只會益發負隅頑抗!” 這年輕人清越的嗓音響起來,叫人想起皇家歌劇院上空悠揚如綢緞的音樂。 路昂伯頓子爵淡淡的一笑,“兩位上校的話有道理,我會思量的?!?/br> 冷冷一眼瞥過已經臉色發白的奇斯,不動聲色。 “大軍遠道而來需要修整,今天暫且議到這里,休斯頓少將請留下來,各位先散了吧?!?/br> 會師后第一次集合便就此結束。 這時節西南的夜空已經浸透了秋天的涼意,涌動著肅殺寒冷的氣息。 銀白色的長笛在如水般流淌的淡白天光里仿佛披上一層半透明的輕紗,在年輕人精致的雙唇合歙之間顫抖著滾落圓潤的音符,匯集到一起化作了淙淙流淌的清澈溪流。 卡諾西澤爾站在遠處望著皇家音樂學院曾經的優秀音樂家,想象著他的軍事才華是否如他的音樂那樣的悅耳動人。 笛聲戛然而止,墨藍色頭發的青年回頭,妃色的眸里含笑:“我的笛聲,驚擾了卡諾大人么?” “哪里,皇家歌劇院天才演奏家的頂級演奏,可不是那么容易聽到的?!钡鹕^發齊肩的青年微笑,清爽利落,“今天的事情,要多謝閣下了?!?/br> “我們都是上校軍銜,沒必要稱呼我為閣下吧?”維迪亞埃倫失笑,“叫我維迪亞就可以了,并不是所有的貴族都喜歡高人一等的感覺的?!?/br> 不輕不重的玩笑勾起了卡諾一抹淡笑:“那倒是,我的一個朋友,平素是最討厭這套繁文縟節的?!?/br> “你的朋友也是貴族么?” “是柯揚阿奎利亞斯伯爵的meimei,也在參謀處,我們是軍校的同期?!?/br> “柯依達上校么?”維迪亞會意,“實在少有的不甘于把自己束縛在緊身胸衣里面的伯爵小姐啊……不過冷冰冰的性情估計讓人很受不了吧?” 卡諾不置可否。 “出身是不由人決定的,很多方面貴族占據了許多優勢,但是身為貴族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本S迪亞抬頭專著的欣賞天邊輕如薄紗的群嵐,修長的指尖在銀白色的笛聲上面游走,“就像我,估計以后是沒有機會站在舞臺上了吧?” “維迪亞上?!?/br> 卡諾微微一愣,旋即了然。 他見過太多驕橫跋扈妄自尊大的貴族子弟,但也同樣結識了像諸如修格、柯依達這樣傲絕群倫的存在,誠如菲利特所說,他們身處風暴的中心,必須時刻保持足夠警惕與心機保證族人與自己的性命,很多時候并沒有太大的自由。 側了眸回頭,身后卻是一道堅實的身影。 “休斯頓少將閣下?!” 標準的軍禮。 不管世人的評論如何,卡諾西澤爾本人對于這位浴血奮戰了一月之久的第三師團代理統領仍然是保留了相當的敬意的。 休斯頓科爾回禮。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兩名初出茅廬的后起之秀,深褐色的眸子里落下浮云流轉的風姿。 “很美的笛聲?!?/br> 良久,道。 “不過對于我們這些在殺戮中求生存的人來說,未免太過奢侈?!?/br> 維迪亞埃倫微微揚眉,舒展開溫文如玉的笑容來:“這是克羅因家族的驕傲么?” “是的,可惜……”也許要毀在自己的手上了,淡漠的蕭條表情在這外表剛強刀槍不入的男人臉上一晃而過,如同夢幻,因為克羅家族的戰士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會向外人求助的。 “閣下不是將叛亂軍堵維拉山口一個月了么?” 卡諾開言,然后看到對方投來微微訝異的眼神:“你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嗎,區區一個黑水礦山有什么作用,突破封鎖占領一城一地才是叛亂軍除了投降以外最好的出路了吧,而且這樣一來,蘭頓行省更加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br> 沒有第三師團余部的奮力作戰,也許戰火已經蔓延到了更廣闊的地方。 然而這一似乎被當時的人們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了。 休斯頓科爾定定看他,“謝謝?!?/br> “但是閣下,以維拉山口易守難攻的地形,為什么偏偏要硬碰硬呢,如果放他們一馬又怎么樣呢?” “你說的是……”身經百戰的年輕少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年輕的藍發參謀官伸手一寸一寸的撫摸手中銀白色光潔的長笛,喃喃的吐出幾個字:“坐地圍城,絕處逢生!” 浸透在夜色里的長笛散發出凄冷的銀光,仿佛夜空里的寒星擦亮戰士清澈的瞳眸。 第11章chapter10伐謀 修格埃利斯一行抵達摩亞市西防軍總部的時候,同樣沒有見到西防軍軍長威頓斐南公爵的身影。 “軍長大人是不是認為下官的階級太低不夠資格由他親自接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