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沈嘉禾遲疑地問道:“是刻了個婦人的那個木雕?” 秦如一抬眸看她,說道:“刻的是你?!?/br> 沈嘉禾:“……” 沈嘉禾鼓掌,浮夸道:“刻得好啊。一看就知道是我。惟妙惟肖?!?/br> 秦如一垂眸,平靜道:“下次會刻好些?!?/br> 沈嘉禾心虛忙道:“不用不用,我挺喜歡的。那個木雕我收到了。謝謝啊?!?/br> 秦如一看了她一眼,問道:“當真喜歡?” 沈嘉禾糾結了一會兒,選了個折中的說法,“如果知道是你送的,我會喜歡?!?/br> 但秦如一不提,她一直以為這個木雕是季連安送她的。 季連安在第二天醒了酒,也不知怎么的,遞給了她一個木雕。 沈嘉禾拿著木雕翻來覆去看了片刻,問道:“給我這個做什么?” 季連安隨口道:“不知道哪里來的,看起來像你,就拿著吧?!?/br> 沈嘉禾怎么也沒瞧出這木雕哪里像她,以為季連安是在戲耍自己,就把那個木雕扔到箱底,再也沒拿出來過。 沈嘉禾:“……” 要不然寫封信給季連安,讓他回來之后把那個木雕從箱底翻出來,擺在妝鏡臺上吧。 不過她那個殺千刀的老光棍師父到底去哪里浪了呢? 秦如一垂下頭,似是睡意襲來,聲音有些模糊,“是我找到的你。你失約了?!?/br> 沈嘉禾見他發困,也不知秦如一的房間在哪,想了想,說道:“你去床上睡吧?!?/br> 秦如一打了個哈欠,強撐道:“不困?!?/br> 沈嘉禾:“……” 明明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秦如一喝完酒,要比平時坦率。 許多事他清醒時不愿說的,酒醉后卻有問必答。 沈嘉禾便也不勸,問起那個讓她十分在意的問題,“少俠,你為何將我視作重要之人?” 與其說是在意,倒不如說是想不通。 就算沈嘉禾知道她與秦如一幼時有過一面之緣,也許下了同游江湖的約定。 但那已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于她來講是無心之言,于他來說卻幾近執念。 畢竟沒有誰會因為這種約定,特意給另一個人造了個花竹居的。 秦如一拉過她的手,微彎腰,額頭抵在她的手心,呢喃道:“只有你了?!?/br> 沈嘉禾不懂,重復道:“只有我?” 秦如一慢慢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景鈺說,你是去天璣峰養病的。許久沒有音信,怕是已經過世了。我……很怕?!?/br> 他合上了眼,聲音越來越輕,“你若不在,就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br> 說完,秦如一沒了力氣,直往旁邊倒。 沈嘉禾連忙穩住了他,嘆了口氣,認命地將他往床的方向拖過去。 好在,沈嘉禾也是跟著季連安打過養生拳的人,雖然費勁,但仍是把他拖了上去。 沈嘉禾幫他脫下靴子,又草草將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待到忙完,她坐回木椅上,慢慢喝著涼茶,靜下心來去想秦如一那番話的含義。 “我對少俠來講是重要的人?” 沈嘉禾望著晃動的燭火,搖頭,自問自答,“不對。不是我這個人?!?/br> 是她這種存在對秦如一來講是重要到不能失去的。 沈嘉禾覺得秦如一將自己的世界劃分成了兩部分,而分界點就是八方莊的那場劫難。 朝夕相處的人們一夕之間離開了他,而他不愿相信,就只能抓住分界點之前僅存的那些回憶,還有能聯系過去與未來的約定,以此證明他存于世間并非孤獨一人。 所以才會執著于那個約定,將沈嘉禾看得如此重要。 所以在那殺手要傷她時,他才會因為害怕失去,而變得反常。 沈嘉禾揉揉眉心,喃喃道:“少俠是將某種期望寄托在了我身上啊?!?/br> 夸大點來說,都可以被稱作是心靈支柱了。 他所看重的沈嘉禾,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所在的由他預設好的位置。 很重要,但不是喜歡。差別微妙,卻隔著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