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也能感受到季連安虎視眈眈看著自己的目光。 他實在不太懂這位季神醫為什么時不時對他有種敵視的感覺。 秦如一閉起眼,腦中閃過幾道鮮紅的血影。 他是在去往外祖母家中時,遇到了地煞教那群人的突襲。 領頭的應當是五豐壇的壇主沙期。 他記得自己在馬車中時,曾聽到過一陣清脆如樂的鈴聲,那是沙期特有的標志。 傳聞常說沙期的鈴聲是黑白無常的索命鈴,若是聽到,便是臨近死期了。 當然,這話夸張成分居多,秦如一如今還能存活下來,就代表著它是危言聳聽。 然而讓他奇怪的是,五豐壇應當居于南方,沙期作為壇主,怎會貿貿然出現在此處,還提早知曉了他要探親的行程,特地埋伏在他的必經之路。 更重要的是,八方莊現今又是如何了?大家可曾平安? 思及此處,秦如一忍不住蹙起眉頭,恨不能立刻回到八方莊中親眼確認。 然而,他忽然感到眉間有輕輕地sao動,頗為迷茫地睜開眼,便見沈嘉禾笑意盈盈道:“小少俠想什么呢?眉頭皺得這般緊?” 他微怔,見她手中握著剛剛搔他眉心的狗尾草,輕輕搖頭。 沈嘉禾也不介意,拉過來一個小板凳,坐到他的旁邊,編著手中的狗尾草,閑話家常道:“我啊,剛剛把那些藥材全都認全了呢?!?/br> 秦如一側過頭看她,安安靜靜地聽著。 “出師之后,我想要闖蕩江湖?!鄙蚣魏痰椭^,想到哪算哪,漫無邊際地說道,“話本里說江湖是快意恩仇的,說書先生說江湖里滿是刀光劍影。究竟江湖是個什么樣子的呢?” 他怔了一下,發現自己雖是江湖中人,但畢竟年齡還小沒什么閱歷,一時也回答不上來。 沈嘉禾隨口道:“別人說的終究是別人的感受,總要自己親眼看看才知道的嘛。小少俠,以后要不要搭個伴,一起闖蕩個江湖什么的呀?” 秦如一將這句話聽進心里,垂下眸,細細想了半晌,卻還是沒有說話。 沈嘉禾那句話本也是信口胡說,自然也不在意他是什么反應。 將手中的狗尾草編好,她笑嘻嘻地塞到秦如一的手中,“送你一個小兔子?!?/br> 秦如一從未見過用狗尾草能編出這樣的事物,只覺得沈嘉禾說這是兔子,他便越看越像。 他抬起頭,看著沈嘉禾,似乎是在問她,為何要送他這個小兔子。 沈嘉禾回道:“哄你開心呀。我見你剛剛在那坐著,眉頭皺得那么緊,肯定是有不開心的事情嘛。有人這樣哄過我,我覺得開心,就來這樣哄你啦?!?/br> 秦如一微怔,又低頭看著手中的那個用狗尾草編造的小兔子,感覺到了包含其中的她的心意,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沈嘉禾見此忙跑到狗尾草田扯了一把,又跑回來放到藤椅旁的桌子上。 她拍拍手中的土,笑瞇瞇地提議道:“不如我教你怎么編好不好?” 秦如一看著她,似乎有些興趣。 沈嘉禾便笑著道:“如果你日后遇到喜歡的人,口拙嘴笨,不懂得說什么的話,就編個小兔子哄哄她開心嘛?!?/br> 頓了頓,她又說道:“要是哄不了,你就當學了門手藝。以后到街市上擺攤說不定還能賣出幾個銅板的,也夠買包子吃了?!?/br> 秦如一:“……” 好務實啊。 第十二章 沈嘉禾坐在小板凳上,一邊熬著季連安吩咐下來的藥,一邊閑不住地回想朝中的局勢。 她雖然說了闖蕩江湖,并且也從丞相府中成功走了出來,但她畢竟還是沈家的人,于大事上多多少少還是要為沈家謀劃一下。 圣上膝下名義有十二位皇子,但實際上只余十人。 大皇子不幸早夭,六皇子又意外落水溺死在蓮花池中。 而這十人當中,三皇子被立為太子,四皇子病弱是個藥罐子,剩余那些不是扶不上墻,就是為了爭奪皇位而互相亂咬。 沈嘉禾抬手算了算時間——如今應是五皇子在跟太子死磕的時候。 五皇子此人,沈嘉禾前世也就見過那么兩三次,從未同他說過什么話,但他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性子,她倒是見識過。 不過他這性子也算正常,畢竟他娘親是頗得皇上寵愛的德妃,自然而然也會寵壞了他。 德妃雖處妃位,但素來是瞧不上皇后的,覺得她不過是個母憑子貴的空架子罷了。 于是,五皇子也是瞧不上太子的,圣上不喜歡太子哪一點,他就跟著加倍討厭他。 太子溫厚節節退讓,五皇子就步步緊逼。 到最后,他設計將三皇子拉下了太子的位置,又逼得淪落為階下囚的三皇子飲下毒酒,偽裝成畏罪自殺的模樣,這事才算終了。 在那之后,便是皇后心死,自請去寺廟中,青燈古佛伴殘生。 皇后不在,德妃與五皇子自然風頭無兩,儼然已是對這皇位胸有成竹。 然而五皇子目光短淺,又是驕縱自大。 他自以為拉下了三皇子便可以高枕無憂,卻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道理。 七皇子,便是這只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