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一行清淚沾羅袂。 康熙呆了,手忙腳亂的將她摟入懷中,小心拿帕子給她擦淚,半晌才吶吶道:“何苦來哉,朕不過白說一句逗逗你,快別哭了,朕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br> 誰知這一說,王珺哭的越發厲害。 前無所靠,后無所依,一個人在這深宮,不管苦累酸甜都只能自己咽。 她也不想的,可是還能怎么辦? 有時候忍不住想,沒有穿越就好了,說不得已喝過孟婆湯,做一個全新的人,哪里還用煩惱那么多。 見她又發呆,康熙大手揉了揉她的臉,將大臉湊過去,在額頭上親了一口,哄小孩似的說:“憂愁飛飛,珺珺回來~” 王珺很少細看他的臉,這下離這么近,她看到有幾個小坑…… 見王珺轉移了注意力,康熙無奈的出賣自己:“朕兩歲時,不幸感染天花,幸而得愈,到底留下些痕跡……” “痘瘡?!”王珺聞之色變,痘瘡致死率極高,十之三四不存。輕撫著凸凹不平的臉頰,輕聲說道:“留的命在,其他都是外物……” 康熙見她情緒好轉,偷偷舒了口氣,果然又單純又嬌氣,自己算是來對了。 王珺又忍不住神游起來,徐晴的記憶中,痘瘡是有預防手段的。 自己要不要告訴這個滿人皇帝呢?告訴他,鞏固滿人的政權,會不會待漢人愈加不好? 想了想,縱然如此,也要說,無辜的是天下百姓。 如此想來,拉了拉康熙的衣袖,急切道:“說道天花,嬪妾才想起,牛也會長痘,緣何死者甚少,如今多種人痘,總不是百分百?!?/br> 說著撫了撫一點點小凸起的肚子,擔憂道:“可否試試看,以種人痘之法種牛痘……” 康熙肅顏聽著,神情漸漸凝重,牛長天花,鮮有死亡他也是知道的,可到底人畜有別,大家都沒有聯想到。 被王珺一說,茅塞頓開。 左右試一試,成了最好,不成便罷。 連忙喚了梁九功進來,交代一番,梁九功領命去了。 康熙欣喜萬分,將她緊緊的摟入懷中,朗聲道:“果然是個福星……”心里想著,若是能成,封妃也不為過。 王珺長得好、聰慧、機靈、心眼兒也好,就是身份低些…… 康熙越看越滿意,哪哪都合心,就是單純了些。 王珺有些困,卻強睜著眼不肯睡,康熙見狀無奈,安慰道:“睡吧,朕陪著你?!?/br> 王珺嘟嘴,不樂意道:“不想睡著,一直做夢,睡醒了好累?!?/br> 康熙見狀無奈,將她抱上床,蓋上被子,才道:“不睡哪里受得住,快睡吧?!?/br> “不想睡,醒著難受,睡著還難受?!闭f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這孩子怎么這么磨人。 醒著的時候,一直胸悶氣短出不來氣,惡心嘔吐。 睡著有做不完的夢,睡醒腰酸腿軟,沒一刻安生的。 這是孕期正常反應,康熙也無法,只得抱緊她,安慰她。 康熙輕聲細語道:“生完這個咱不生了啊,瞧把你難受的……” “嗚嗚嗚,這個也不生了……” “那可不行,不要任性啊乖乖……” “可是好難受,為什么別人不難受……” “大約她們比你還難受,你不知道罷了……” “真的?” “真的?!?/br> 第25章 .超甜 許是人都需要對比的,知道別人也難受,好像自己便沒有那么難受似得。 兩人說著話,相繼睡著了。 康熙是萬年早起黨,永遠的四更天,天一蒙蒙亮,康熙便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在外間讓眾人服侍著穿衣洗漱。 眾人忙而不亂,鴉雀無聲。 如今早上已開始涼起來了,穿上王珺做的披風,正正好。 朝內室方向看了一眼,輕手輕腳的離開。 王珺兀在酣睡,待她睡醒,已日上三竿,辰時已過。 懷孕有一點不好,不敢伸懶腰,總怕把孩子震出好歹,失去一大樂趣。 慣常的洗漱完用早膳,想起昨晚的作態,有些囧,那情緒簡直來的莫名其妙。 現在試著回想當時的心態,簡直無法理解。 懷著囧囧的心情,看了會書,讓魏嬤嬤扶著,一塊去廊下晃了一圈,搬了椅子坐在廊下。 瞧著鸚鵡活潑的跳來跳去,咕嚕咕嚕的叫著。 忍不住露出笑容,向夏泉招招手,示意他拿鳥食來喂。 這鸚鵡是番邦進貢得來,白色的羽毛,鵝黃色的冠羽,臉頰紅紅的兩塊圓斑,像是羞澀的少女。 象牙白的鳥喙一下一下的啜著鳥食,煞是可愛。 許是吃的開心,偶爾懶洋洋的叫幾聲:“吉祥!吉祥!” 王珺望著便露出笑意,與人處的久了,這些畜生便越發可愛起來。 望著鳥,想起雞,趕忙招呼魏嬤嬤,撒嬌道:“我想吃辣子雞……” 魏嬤嬤笑著應了,雖說孕婦飲食宜清淡,但是耐不住孕婦口味奇葩,總是突然想吃什么,吃不到就抓心撓肺受不了。 連忙去小廚房忙活起來,不一會兒就端出一大盤來,麻辣的香味老遠都能聞到。 迫不及待吃了一塊,外酥里嫩、干松香辣,味蕾瞬間被滿足。 一整只雞進肚,王珺的小腹總算凸起明顯了些,不由得感慨,寶寶懷了兩個多月,還沒有一頓飯來的有成就感。 扳著指頭算了算,預產期在來年三月,還有六個多月…… 算了,好遙遠,不去想它。 午睡醒來,迎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庶妃李氏。 她大約摸長得不符合康熙的審美,因此入宮十年來,從未得寵幸。 身份又特殊,未受苛待,不曾勞心,看起來比鈕妃小上幾分。 一身黛青色旗裝,外罩同色緞子大袖衫。 如今披風,大袖衫已流行開來,旗裝也融入漢元素,布料、繡花、鑲邊盡是漢家模樣。 李氏身形高大,穿旗裝更顯得如男子般魁梧,添一件大袖衫就添一份飄逸柔美,讓人眼前一亮。 王珺不待她走近,朝珍瓏道:“快去搬椅子來?!苯又钍闲Φ?“別多禮,坐下吧?!?/br> 李氏堅持行完禮,挨著王珺下首坐了,親親熱熱的說道:“聽聞meimei反應大,一直想來看看meimei,只是萬歲爺不許,說是你精神短,不便待客?!?/br> 王珺有些詫異,這一茬她是不知道的,想不到康熙也有默默做好事的時候。 不動聲色接話道:“jiejie別見怪,確實精神短的很,一日要睡□□個時辰,鮮少有清醒的時候?!?/br> 李氏有些羨慕,澀聲道:“想不到還會如此……” “可不是,太醫也說少見?!蓖醅B神色自若,漫不經心的說。 為難的看了看周圍,李氏輕聲道:“jiejie有話說,可否叫她們下去……” 王珺還未表態,魏嬤嬤就忍不住蹙眉,肅聲說道:“啟稟李小主,萬歲爺交代奴婢不可離開半步,恕難從命?!?/br> 開玩笑,若李氏有歹心,王珺有個萬一,她老婆子項上人頭還要不要?! 再說,她雖是嬤嬤,但品級比李庶妃高多上些許。 自是不懼。 王珺朝李氏淡淡一笑,無奈的搖搖頭。 就算魏嬤嬤沒有異議,她也不會與李氏單獨呆著,雖李氏多有示好,誰知是真是假。 宮中諸人,她向來不遠不近,不給惡容,也不去猜人心難測。 李氏見狀咬唇,她也知道她此番孟浪,到底忍不住想將消息透給王珺。 “昨日里,曹氏獻上東珠一斛?!崩钍仙袂槟?,低聲說道。 王珺站起身來,背對著李氏:“jiejie且回去吧,meimei累了?!?/br> 還真是什么都敢說。 待李氏走罷,魏嬤嬤略松了口氣,給王珺揉著腿,淡淡道:“奴婢一早就知道,卻沒有告訴小主,是想著孕期不易多思多想,小主有子傍身才是最主要,位份就如鏡中花水中月?!?/br> 見王珺神色不虞,接著勸道:“萬歲爺是個明白人,該小主的一分都不會少,他主動給的是恩典,小主若主動要,那就要拿情分去換……” 東珠啊,這是要封后…… 被這消息砸的有點蒙,也有些不虞魏嬤嬤的隱瞞,慢聲細語道:“談什么情分,說起來,我與魏嬤嬤也就一年的情分,不敢要求其他?!?/br> 魏嬤嬤砰的跪下,小主這是指責她隱瞞不報,叩頭道:“奴婢再也不會?!?/br> “做什么跪下,又不是什么大事……”說著朝珍瓏道:“快扶魏嬤嬤起來?!?/br> 珍瓏扶她起來,一道送進內室,殷勤的替她揉膝蓋,半晌才勸道:“嬤嬤可還疼?小主最是好性,縱然不虞,也是為的知情不報……” 見魏嬤嬤仍有些不以為然,接著道:“小主看著軟棉,可那道主意不是自己下的?嬤嬤有心為小主好,可也別忘了,到底是擅自做主……” 說到這,也不再多說,埋頭接著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