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那個燈籠!那雙鞋!那天晚上,我實在太慌了,我根本就沒有記住他的樣子?,F在回憶起來,真的是他!如果知道,他就是那土堆的鬼,我絕對不會住進來的。 之前總覺得,那些花,那個燈籠,那墳,肯定不是人??墒撬窃诖蟀滋斐霈F的,還是出現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才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冷靜,冷靜!我不能被他嚇到。網上說,鬼怕惡人,我要兇!我要兇!我他m的平胸,怎么辦? 我是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后,才鼓起勇氣推開他。他很高大,我那么使勁地推,也就是搖了一下而已。 我氣呼呼地看著他,伸手到他身后,摘下了唯一的那朵小黃花。就是這些花,當初還往那地方鉆的。 我現在就在他面前,舉起那朵花到他鼻子前,慢慢的,一點點的搓碎,捏爛?!盎?,植物的‘生殖器’!你再敢碰我,試試!” 他被我的舉動震住了一番,看著我,沒有動作。我松手,那花的碎末落下,我還狠狠地踩了上去,再推開他。這次他配合地讓開了身子,那些藤蔓也退回了墻里。我打開門,就這么仰著頭,跺著腳走向對面的房間,狠狠砸上房門。 晚上,我一夜沒睡。就那么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盯著門。我都想好了,要是他還敢來,我也不用對他手軟,我就掐爆他鳥蛋。 不過,我是白等了一個晚上,他根本就沒有過來。我還是在雞叫了之后,才睡的。上次他也是雞叫離開,總覺得雞叫對于他來說是個分界線。 我是迷迷糊糊回到學校,晃著腦袋給學生們上課的。不過在下午的時候,我卻一下精神了。因為開始下暴雨了。 雨非常大,兩米之內,什么也看不到了。山村嘛,家家有狗有貓,也沒有給貓狗做節育的習慣,發情的野貓多的是。教室是磚混瓦房,那瓦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扒下來幾塊。這暴雨一下,窗子屋頂全在漏雨。 我幫著小朋友拖著桌子,都躲到不漏雨地方。校長也過來看了看,還跟我說道:“銀老師,昨天的事情,你也別太往心里去。村里的老一輩,比較迷信。不是我們不幫你,那些人不領國家工資,他們認死理?!?/br> 我也只能呵呵笑笑,要不還能怎么樣? 好不容易,雨小了一些,我才能回到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廖老師一個人,想著之前也只有廖老師提醒我,八月十五會出事。我就趕緊跟他套套話。 我問道:“廖老師,就那邊那座青磚房子,就我現在住的那房子,以前住著什么人?” 廖先生也不瞞著什么,說:“那房子啊,里面的家具都還是民國那會的吧,都是好東西。那房子祖上是個將軍,開國那會都有名的。村里還有他們家專門的碑呢。后來,家里的晚輩都出息了,出去當官了,那房子也只有在清明的時候,才會有人回來住。平時就我家老婆子,去幫打掃一下。他們家一年給一千塊錢?!?/br> “那,那個年輕男人,他是那家里什么人?”我就疑惑了,他一個土堆里的鬼,還能這么光明正大的開著越野晃蕩著。不過,這兩天天氣都是陰,而且現在還下了大暴雨,好像確實沒有見他曬過大太陽。 “那個年輕人,嗯,沒印象。估計是在外面出生長大的晚輩,怎么還會記住我們這些老家的人?” 雨停了,還有一節課就下課,我還是回到教室里,看小朋友去。正在教小朋友唱著《國歌》,就聽著一聲稚嫩的聲音喊道:“報告!” 我側頭看去,在教室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薄棉衣的小女孩,她一身都在滴著水,不停的輕輕顫抖著。 我的心里一驚。這可是要出事的。當老師的,上課的時候,都要確認學生數,少了學生,要馬上上報,聯系家長,確認學生安全。這上課都上到半了,才來個孩子,還是這么一身,我沒有能第一時間聯系家長。這就是我的失職了。 我趕緊走到門口,蹲下身子,對那孩子說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才來上課了四五天,加上現在因為漏雨的原因,班上的桌椅板凳都是亂的。孩子們坐的位置也跟以前不一樣,有些桌子被雨淋著了,只能跟別的孩子做。我也就沒能確認這個孩子的名字。 孩子看著我不說話。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決定,面對問題,處理問題?!澳氵@樣子,很冷吧。先回家換衣服吧。走,跟老師去辦公室?!蔽沂窍胫?,帶去給校長,讓校長帶回家或者是給家長打電話。反正這個孩子這模樣,是不能上課的。 孩子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我,小手抓著門框。一張小臉,蒼白發青。 這種一年級的孩子,真不能想高年級那樣一句話處理。我揉揉她還在滴水的頭發,說道:“那好,你在這里等老師,老師讓校長送你回去?!?/br> 我也有點沒轍,只能去求助。轉身走向辦公室,跟校長說了情況。校長臉色也變了變,走向我們班教室。 只是就在這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之后,原來站在教室門口的小女孩不見了。教室里,學生堆里,也沒有看到她。我急得快要哭了出來:“那孩子呢?剛才她就在這里的。她會不會害怕被罵,自己就跑了呢?那孩子還那么小,而且這天,看著一會還要下雨的?!?/br> 第十章 那只手碰了什么 校長緊抿著唇,想了一會,才說道:“別管她了。你繼續上課吧?!闭f完,校長就轉身回辦公室去了。我急得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這個校長,怎么能就這么走了呢?那個孩子難道就不管了嗎?萬一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辦?孩子一個人,要多害怕??? 還有二十多分鐘就下課了,要是家長來接不到孩子怎么辦?就算再著急,時間也還是過去了,下課的鐘聲響起。我的心中忐忑地想著,我就硬著頭皮等著被罵好了,我也要跟家長說明,我一看到孩子就跟校長說了,這校長也太不負責任了。 孩子們在屋檐下排好隊,我點了人數,整個人都懵了。知道家長來接走孩子才反應過來。我們班上,一個孩子也沒少!那剛才那個孩子是哪個班的? 送走了我們班的孩子,回到辦公室,校長還在那叉腰跟人講著電話,說得很大聲。我還想問問廖老師,那個孩子是哪個班的呢。這種山村里,一所學校人不多。一個班級也就二十多人,老教師都是本村的,全校的孩子都能記住。 但是廖老師卻急著要回家,說那么大的雨,家里的豬圈估計漏雨。我張著嘴都沒能問出來,他就走了。 半個小時后,學校里所有人都走了,是我最后一個關了辦公室,扣上學校大門的。 在我走出學校的時候,住在學校附近的那家的老人家還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種眼神,感覺就是要沖過來打我一樣。 我不敢在這里久留,我已經吃過自負的苦了。在這山村里,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常理去理解的。我還是選擇回到了江家那老房子里。 在我走進第一道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江黎辰端著飯菜的走向堂屋。他看了我一眼,就說道:“吃飯了?!?/br> 我是跺著腳,搖著身體,很不情愿的走進堂屋,看著矮桌子上那不得不承認的,色香味俱全的三個菜,沒好氣地說:“這是石頭變的,還是泥巴變的?還是你在你墳里抓來的癩蛤???哼!要不是這里的人那么不可理喻,要不我怕被那些人堵在學校里,我才不會住在你這里呢!” 一開始我是有點害怕他。但是現在的他,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樣。能接觸火,能炒菜做飯。南派三叔不是說嘛,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這句話在這山村里真是得到了很好的證實。江黎辰可怕,只是在于他對我動手動腳的。那些村里的老人家卻的想著把我吊大梁上送給那個瘦鬼。 “不住在我這里,住學校里?也好啊,就在我家旁邊,挺近的?!?/br> 他家旁邊?啊呸!他的墳旁邊吧。就算心里很不爽,看著香噴噴的飯菜,我還是對我的胃折腰了。我端著碗盛飯,他一下就坐到我身旁來,離我那么近。近到他身上那種微涼的氣息都能讓我的汗毛感覺到了。 我馬上警惕地說道:“你干嘛?想想那朵花的下場!” 他沒有理會我的話,伸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輕輕摩擦著。 我甩開了他的手:“你干什么?惡心!我住在這里,是交房租飯菜錢的。是人民幣!你要是想,我給你燒紙錢也可以。讓你當億萬富翁都行。但是!小妞不會以身還債!” “你碰過什么?”他問著。 “什么也沒碰!”我就跟一個點燃的炮仗一樣,句句話都是不順心的。最后干脆夾點菜就進房間里去吃。惹不起,躲得起吧。不過就是可惜了那些菜。好像,我好沒有見過他吃東西呢,那他做那么多菜就是準備跟我吃的。 我突然就好奇了,那他吃什么?這房子里也沒見到燒香???天地精華?人間雨露? 晚上,我還是餓了,晚上都沒吃飽!剛才我去洗澡的時候,還特別聽了一下,他那邊房間里的聲音。沒聲音!一點聲音也沒有!估計他出去了,回他的墳里睡覺了吧?!就跟蛐蛐一樣,還是直接化成一縷青煙,從蛐蛐洞里飄進棺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