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她不是一個容易被情緒所擺布的女人,然而,那幾天,王翰的出現,卻是讓她煩躁郁悶不少。 錦繡是想起那一日,那晨光熹微、粉白色的山茶花就在窗沿兒邊上靜靜綻放的某個寧靜早晨。盧信良被她戲弄一番,爾后,他找她質問算賬——當時,他的那身子,把她抵在了身后的墻壁,手,鉗制住她的手,高舉過頭頂……他的那表情,何其憤怒,平日的極力克制端著,在那一刻統統崩潰失態反常,把她嘴上的那朵山茶花一銜,銜到了她的嘴里,又呸在地上……對,就是這一剎然的動作,讓錦繡的心立即像被羽毛給擾了一下?!霸趺淳湍敲戳髅バ愿心??”看著那張清俊仙風道骨的面孔,她的心,首次地,不知不覺跳了一下,狠狠地,跳了一下。 然后,錦繡又開始思考。到底,她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王翰,不,絕對不是。 錦繡的“作”和“賤”,就在于,你給她一捅亮閃閃珍珠擺放在面前,她偏不知道去好好珍藏。認真地說,嫁給了王翰,她那小日子不要太美太美。洗腳水,肯定都是要端在她跟前的。更別說,含在嘴上,捧在手上……這樣的男人,為什么不嫁? 回到了盧府,錦繡懶洋洋伸了個懶腰。一路上,走到了垂花門,終于終于,她猛地把身子一震,好像是想明白過來了! 原來,她喜歡的男人,應該有點端,有點冷,一股子的正經禁欲之氣。最好,要精致,要絕對絕對的儒雅精致。因為錦繡她自己,就是一個糙得不能再糙的“糙女人”,何況還就是別人口中的女流氓、女混賬—— 可是,這樣的男人,卻又哪里去找呢? 錦繡伸了個懶腰,無聊地一打呵欠。忽然,吃地一驚,腳才踏進廂房,訝就看見,一個男人,端端正正,負手站在她廂房的月洞窗下。 臉黑著,拉得比驢子還長,看著籠中的畫眉鳥,好像在思索什么。 是盧信良! “終于想起要回府了,嗯?” 男人轉過臉來,看著錦繡,嘴角淺淺地一彎:“本相還以為,那姓王的將軍,這次可是要把你葉錦繡帶到山長水闊、某逍遙自在的地方好好溜達一圈才回府,怎么,你沒有去?” 喲!又抽風了! 錦繡心里嘖嘖。 不過,倒也一笑:“相公,妾身可聽不懂你這話?” 并且,仍舊賢良淑德、裝模作態補充上一句:“能翻譯翻譯嗎?你知道,妾身我是個糙人,拐彎抹角的那些,妾身我可是玩不來!” 然后,又是賢良淑德,再大方一笑。 盧信良冷笑,垂睫,看了她一眼。然后,接二連三地,又是一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摳鼻:每章都嫌不夠粗不夠長,你們這些小妖精太難伺候,哼~今天提前更主要晚上有點事,一般還是在十一點哈,不出意外地話。 到底要不要換男主,要的話,舉個手? 男主:看老子打死你! 隔壁老王:(一臉哈喇子)換吧!換吧!現在就換!嘿嘿嘿,哈哈哈~~ 第29章 兩個人都瘋了 “不以一毫私利自蔽, 不以一毫私欲自累?!?、 “頹惰自甘,家道難成。狎昵惡少, 久必受其累?!?/br> “婢美妾嬌, 非閨房之福。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艷妝 ” “……” 這話出自《朱子語錄》。 盧信良覺得, 他要瘋了。 被錦繡這個“妖精”似的女人,折騰得瘋了。 以上之語,“私欲自累”、“頹惰自甘”、“妻美艷妝”……條條擊中, 條條入骨。 兩個人就那樣干看著, 眼瞪眼兒。彼此的對視中,一個假笑,裝模作態;一個冷笑, 卻是悶不吭聲。 終于, 又過半晌,盧信良開口說話了:“還需要本相來翻譯?——那姓王的將軍,本相不過覺得納悶, 為什么你當初不跟著他?干脆從了他?——這天下間少有的癡心鐵漢,配你錦繡, 倒也不算為過!” 說著, 微翹了翹嘴角。走到錦繡的妝臺銅鏡跟前兒,裝作很是大氣老沉、一臉持重端莊毫不在意的樣子。妝臺上, 擱了一只紗制牡丹絹花。他把它拿起來,又輕輕放下。對著鏡子,整了整袍袖, 再豎豎衣領,“嗯咳”一聲,垂了垂睫毛,兩只眼珠子,烏黑沉沉的,像盯怪物似地,死盯著鏡子里的他的那張老氣橫秋臉。 當然,如果注意,還能看見,這男人的嘴角就那么對著那銅鏡搐,一直搐。像是忽然之間,竟對銅鏡里那張絕世潘安貌,一時不自信起來。 錦繡邊上瞇眼,看他。她笑:“嗬!幸而我們家的相爺飽讀圣賢哲慧,知書識禮又端莊大氣,若非如此,就郎君您的如今這副酸不溜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醋壇子打翻,在吃大缸子的醋呢!”并且,還重重地,把字咬得清楚,目光含著挑釁,非常得意自傲地:“吃——夫人我的醋!” 盧信良一下俊面漲紅。 “葉、錦、繡!”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身子好像在發抖,猛地轉過臉與身來。 不過,盧信良也是笑了:“是??!本相……本相沒想到居然有這么一天,這么一天……” 他嘆,搖頭,很是疲憊無力地。為了一個女人,瞧這醋吃得,自己都能聞到那么nongnong的一股酸味的地步。而且,這酸味,還是沖她錦繡。那個聲名“狼藉不堪”的錦繡。 盧信良揉著鼻梁骨,就那么疲憊而無奈地,他覺得,他要瘋了。因為錦繡,他要瘋了。 王翰那人,于盧信良來說倒也敬重。就像低頭見雞,抬頭看雁,王翰于盧信良眼中,自是那天空中高昂飛翔的大雁。與地上的那些阿貓阿狗阿鼠之輩大大不同。又或者是,一個女人的高貴尊貴與否,顯然是需要同樣高貴尊貴的人來抬舉陪襯。如果說,在錦繡剛嫁給他盧信良之前,陪襯她的,是像張舍那些腌臜齷齪猥瑣之流,錦繡的那些尊貴與威信威嚴,自是掃地三分。 可是現在呢? 不,現在,抬襯她的這個王將軍,可是讓盧信良大大吃了一驚! 很是驚恐萬分的一“驚”。 怎么?她錦繡,居然會得如此男人的鐘情與青睞?這又是為什么? 盧信良感覺自己的心都涼了。 很大很大的“挫敗”與“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