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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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薈讀完信,把信紙疊好放回雙魚匣中,正要蓋上蓋子,突然察覺到異樣。 衛琇見她終于把信放了回去,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原位,輕輕吐出一口氣,心道今日這一關算是暫且過了。 “衛阿晏,”鐘薈突然背對著他道,“我再問你一遍,究竟有沒有事瞞著我?” 衛琇身子一僵,感覺渾身血液都快凍住了,他從頭至尾快速回想了一遍,并未想起哪里曾露出過破綻,便篤定阿毛是在詐他,鎮定自若道:“沒有?!?/br> “真有你的,衛琇?!辩娝C轉過身冷冷一笑,走過去把疊起的信紙扔到他懷里。 衛琇戰戰兢兢地拿起來看了一眼,便知瞞不下去了,封信匣時蠟從匣子縫隙里滲了進去,流到了信箋上,這本沒什么,偏偏那蠟跡一邊是整整齊齊的直線,顯然是因為上頭壓著別的東西——不用說也知道,必定是另一封信了。 “我……”衛琇垂下眼簾,長睫毛遮住了眸光,因為受傷的緣故,臉上沒什么血色,看起來越發可憐,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鐘薈雖然心里有氣,可一見他這模樣也硬不起心腸,只哽咽道:“你說,二兄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衛琇坐起身,艱難地道:“阿毛,你先別急?!?/br> 鐘薈聽衛琇說完,怔怔的半晌沒回過神來,良久才噙著淚拽著衛琇的袖子道:“阿兄和二叔是帶兵追擊羌胡騎兵的時候不見的?阿晏,你如實同我說,他們還有生理么?” “一日未曾尋到人,便有生還的機會?!毙l琇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姜悔是他知交好友,他與姜景義在西北也曾相處過一些時日,他自然盼著他們能夠逢兇化吉,然而這些話只不過是安慰鐘薈罷了,下落不明,不是被殺便是被俘,無論哪一種都是兇多吉少。 鐘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點點頭,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不知道阿婆怎么樣了……” “外舅和大兄他們一定會瞞著阿婆的?!毙l琇抱她在懷里輕輕拍著,安慰道。 “我還是不放心,”鐘薈想了想道,“還是寫封信回去叮囑一聲?!?/br>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用帕子掖了掖眼睛,走到屏風外面,喚阿杏備筆墨。 *** 鐘薈的信才送出六日,姜府的書信卻先到了臨淄。 臨淄城被圍那段時日,京城的信從一般驛路根本送不進來,三娘子先前寄出的幾封信也一直耽擱在路上,直至如今才陸陸續續送到。 姜家的書信一向是直接送到內院來的,阿棗從阿慵手里接過一捧鯉魚匣,進屋就呈給了娘子。 鐘薈看了看,大多是三娘子寄來的,只有一封署著姜曇生的名字。 她有些納悶,姜曇生這人粗心得很,他們來青州這么久也沒想過寫信來,有時候上街搜羅到有趣的器玩脂粉也是附在三娘子的信上送過來。 鐘薈把三娘子的信放到一邊,先拿起大兄那封,用未開刃的小銀刀剔去封蠟,撬開信匣,展開信箋,才讀了一行眼前便是一黑。 姜曇生的信很短,總共也只有四五行字,字字觸目驚心。 阿棗連忙將她扶?。骸澳镒釉趺戳??” 衛琇傷勢好些,這幾日剛剛可以起來走幾步,正由阿慵攙扶著在園中走動,阿杏突然匆匆忙忙奔過來:“郎君,不好了!咱們家老太太出事了!”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衛琇忙道:“娘子知道了?” 阿杏點點頭:“娘子險些厥過去,阿棗姊姊陪著她,這會兒躺下了,已經叫小客去煎安胎藥了……” 衛琇一邊往回趕,一邊吩咐阿杏:“你去門房派個人趕緊去請蘇大夫?!?/br> 鐘薈本來強撐著沒哭,一見衛琇,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 姜景義和姜悔失蹤的消息傳到洛京之后,姜家上下自然是瞞著老太太,一絲風也不敢漏進松柏院里,可姜老太太終于還是知道了,具體的情形姜曇生在信中語焉不詳,鐘薈便猜到與繼母曾氏多半脫不了干系。 姜老太太最牽腸掛肚的就是疆場上出生入死的幼子,一聽這消息當即昏厥過去,好在醫官救治及時,撿回一條命來,可也元氣大傷,躺在床上幾乎不能動彈。 山參、靈芝流水似地灌進去,卻都如同泥牛入海,半點效驗也沒有。 姜老太太半生cao勞,身上落下不少病根,這一倒,多少沉疴頑疾都泛上來,短短幾日便有了行將就木的樣子,躺在床上也不說話,也不愿進膳,蘇醒過來第一句話便是“讓我老婆子跟著二郎和阿悔去了吧……” 姜景仁父子急得團團轉,卻是束手無策,醫官雖然醫術高超,可醫不了心病,見這老太太萬念懼灰,顯是沒了活下去的念想,便對著姜家人一味搖頭。 姜曇生實在無法可想,想起老太太一向最疼二娘,便病急亂投醫,寄書到青州,指望著二娘子能想出個法子來。 鐘薈的身孕是在臨淄城被圍時診出的,她還沒來得及把這事告知洛京的家人,姜家父子也無從得知。 不一會兒阿杏便連拖帶拽地把背著藥笥的蘇神醫帶到了。 “有你們這兩位貴人在青州城里,老朽是休想安生了!”蘇神醫一進屋便埋怨開了,“這回輪到誰了?” 進了屏風里一看,這回是衛使君坐著,衛夫人躺著。 “夫人是貪嘴了還是著涼了?幾日前老夫還來替你請過平安脈,脈象穩健得很吶,這又是怎么了!”蘇神醫一邊嘮叨一邊取下竹笥隨手擱在一旁獨榻上,伸出手指,隔著薄薄的絲帕搭在鐘薈手腕上。 他閉目凝神號了一會兒,然后睜開眼睛捋捋白須:“是受了驚嚇?” 一邊不滿地看向衛琇:“老夫叮囑過多少遍了,夫人受胎后那段時日不安生,最忌勞神,怎么就沒人把大夫的話當回事呢!” 衛琇慚愧地低下頭:“是在下沒照顧好內子,有勞蘇大夫?!?/br> 他認錯態度太好,蘇大夫也無話可說,只得努努嘴低下頭寫方子:“我在你常服的安胎藥方里減了一味,添了兩味,一會兒叫下人去抓,每日兩帖,服一旬,一旬后我再來給你診脈?!?/br> “多謝,”鐘薈聲音悶悶的,有些鼻音,顯是哭過,“請問蘇大夫,我要是想回洛京,最快何時能啟程?” 蘇神醫正寫到最后一個字,聞言把筆一摔,起身拎起藥笥便走。 阿杏趕緊上前把他攔?。骸吧襻t莫走,神醫留步!” 蘇大夫常給刺史夫婦看診,和這喜眉喜眼的婢子也很熟了,哼了一聲道:“老夫只是個庸醫,你家夫人這毛病可醫不了?!?/br> 鐘薈掙扎著要坐起來,衛琇把她按?。骸澳闾芍?,我去說?!?/br> 他起身走到蘇大夫跟前,長揖道:“內子老祖母病重,還請蘇大夫體諒內子的一片孝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