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可是傅斯弈竟然應了。 她如愿得到了主編的位置,卻后悔了對傅斯弈離婚的承諾。同時,她哥哥投資出了事,在經濟上再也壓制不住傅斯弈,她無法,只能同他離婚。 翠竹環繞的籬笆上垂著纖弱的牽?;?,偶有幾只蝶翩躚而過。沉歡無心此景,手指無意識地捏著一片竹葉翻轉。 忽地感覺手指上火燎似的,沉歡抬起了手,原來是食指被竹葉的邊緣細細的勾齒劃出了一道傷痕。只一會,便冒出了密密的血珠。 她怔怔地看著,無心處理,隨手拭去血絲,反復拭了幾次,才干凈。 剛才傅斯弈同沈蓉說話的聲音,明顯不是很和諧。沉歡遠遠看過去,傅斯弈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剛才,她同傅斯弈的樣子——不知道沈蓉看去了幾分,也不知道她會怎么想。 還在不安間,余光瞥見傅斯弈和沈蓉齊齊向她走來,沉歡轉過了身,微微垂頭。 “沉歡,我有事暫時要先走,一會讓陳冰送你?!备邓罐木嗨宀竭h的距離站定,注視沉歡良久,緩緩開口。 沉歡瞪大了眼,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沈蓉并排站在了傅斯弈旁邊,兩人的衣袂有那么一瞬還碰到了一起, “你是叫沉歡吧。真是對不起啊,我臨時有點急事,斯弈要送我,所以……” 沈蓉看著她,目光流轉。 沉歡后退一步,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傅老師,我自己打車也能走的。不需要麻煩了?!?/br> 傅斯弈看她一眼,“這里沒有出租車,也沒有公交車?!?/br> 沉歡一滯,咬著唇,垂下了頭。 “不是說有急事。還不走?!备邓罐奶鹆四_,繞過沉歡,率先離去。沈蓉對她抱歉一笑,抬腳也跟了上去。 她看著傅斯弈和沈蓉相攜離去的背影,心里猶如堵著一團棉花,透不過來氣。 她反復告誡自己,人家是夫妻,不帶自己很正常,更何況還是有急事??墒?,她是第一次來這,人不生地不熟,傅斯弈完全可以帶著她一起,再把她隨便放在哪個公交車站都行。 把她丟在這兒,算什么呢? 這么一想,沉歡心里的委屈蔓延如荒草,很快就逼上眼眶,她紅了眼睛。 陳冰無聲看了許久,默默嘆口氣,“走吧,天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吃午飯,現在送你出去?!?/br> 沉歡默默點了頭,跟著陳冰上了車。一路上,兩人皆無聲。 進了市區外圍后,沉歡不想麻煩陳冰,堅持要下車坐公交。陳冰思量一番,只得同意。 車子停在一個站臺時,陳冰忽地問了一句,“你知道傅斯弈和沈蓉什么關系嗎?” 沉歡身子陡然一僵,驚疑不定地看向陳冰。 傅斯弈前世時對家里的情況庇護得很緊,不然媒體也不會在他婚后七八年才曝光他已婚的狀況。 如果,現在自己知道傅斯弈有了妻室的事實被看透,那么會怎么樣? 陳冰定定看著她,沉歡緊張地捏緊了剛才陳冰塞給她的音樂稿。 “算了,讓他自己和你說吧?!标惐龅負u搖頭,手搭在了方向盤上。 沉歡迷惑了,不曉得這話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細問,朝陳冰道謝過后就下了車。 這時候已經近十二點,她一個人不知道是在哪兒,也不知道該坐哪輛車。自己就默默在站臺上研究車次表。 玻璃牌上,蒙了厚厚的一層灰,灰塵里映出沉歡失魂落魄的一張臉。她早上悉心涂抹的口紅如今已愈發慘淡,恰似雨后的零落花朵。 沉歡看的刺眼,抬起了手,對著手背狠狠擦了一通。直擦的嘴角麻木,才罷手,再看去,唇色又紅又腫,透出飽經殘虐的瀲滟。 她閉了眼,轉過身,不再去看玻璃窗里狼狽的自己。 陳冰回到家沒多久,就接到了傅斯弈的電話,傅斯弈的第一句就問,“她人到了嗎?” 陳冰肩膀上夾著手機,右手捧著雕花的木制相框,左手握著純白帕子擦得正認真,“不知道?!?/br> “我不是叫你送她嗎?!甭曇袈燥@嚴厲。 “我把她擱一個公交站了。這會可能在等公交車?!?/br> “為什么不送她到地方?!?/br> “又不是我帶她來的,憑什么我送?!标惐鶎⒄掌瑪[正,漫不經心道。 傅斯弈理曲,立即沒了聲音。 陳冰嘆一口氣,“斯弈,你怎么做,我不反對,可那個尺度,你可要把握好了。別到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br> 電話里是意料中的沉默,陳冰等了一會就聽“嘟”一聲。 傅斯弈掛斷了電話。 陳冰不介意地笑笑,繼而對著照片低聲呢喃,“梔兒,斯弈找到喜歡的人了??墒?,我看啊,難……” 一層涼涼薄光籠罩著楠木相框,黑白照片上,長發及腰的女人笑得嫣然,約莫著,是灼灼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