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這其中,少不了胡靜在背后出謀劃策。 胡靜手里的文件換了一疊又一疊,紙張嘩嘩地一頁又一頁。沉歡稍稍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脊背,試圖緩解下酸澀。她扭頭看了眼胡靜,又抬頭看墻上的時針,抿了下唇,半小時過去了,胡靜還是沒有要同她談話的意思。 她悄悄動了下身子,尋了個姿勢,預備等更長的時間。 眼角掃到沙發那邊的細微的動靜,胡靜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原來半小時已經過去了,她順手闔上看到了一半的文件。 其實,也不是故意要晾許沉歡那么久,一來,胡靜是真的忙,二來,她也想考察下沉歡的品性定力如何。 現在看來,許沉歡的表現暫時令她滿意。 胡靜左右晃了下脖子,“啪”一聲,手上的文件丟到了一旁桌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沉歡一跳,她扭頭望去,胡靜正朝這邊走來,高跟鞋扣在地板上,“嗒嗒”地響。 “……靜姐?!?/br> 聽到沉歡這么稱呼她,胡靜蹙了下眉,不過也沒說什么,在許沉歡對面坐下來,翹著腿,姿態悠閑。 如此一來,誰處在優勢誰在劣勢,便一目了然。 沉歡一時覺得空氣都冷了幾分,不由縮了縮肩膀。 “坐吧?!焙o揚了下手,指揮道。 剛站起來以示對胡靜尊重的沉歡順從地坐下,雙手疊放在腿上,十分的規矩。 瞧著倒是安靜本分的性子,可在這個圈子,什么牛鬼蛇神她沒見過,剝下人后的面具,誰知道是個什么模樣。打量了一會兒,胡靜收回了視線。 “以前學過音樂嗎?” “……沒有”沉歡抬頭,見胡靜目光并沒放在自己身上,身子才微微一松,又補了一句,“不過,我自學過?!?/br> “自學過?我聽你的唱法倒是頗有幾分楊學成老先生的意思?!焙o笑一笑,看沉歡的目光多了幾分興致和試探。 沉歡心里“咯噔”一聲,最糟糕的事果然還是出現了。前世,她受過楊學成老先生的指點,還特意在他門下學習過一段時間。 盡管重生以來,她在唱法上刻意掩飾,但畢竟是前世十幾年的功底,即使掩飾得再好,也會有幾分相似,但凡遇上了懂行的專家,自是聽得出來。 先前傅斯弈沒有問過她,她還以為自己僥幸繞了過去,沒想到,卻被胡靜認了出來。 沉歡鎮靜了一回,再抬頭已是滿目的疑惑,“楊學成老先生?他是誰?沒聽說過??!” 胡靜看了她一會兒,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他?” 沉歡困惑地搖搖頭。 “聽過人間這首歌嗎?就是他譜的曲?!焙o提點了一句。 “奧……”沉歡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首歌,我以前很喜歡,還特意學過。不過沒在意是誰譜的曲?!?/br> 這倒是真話,一首歌廣為流傳,普通人都只會記得傳唱者,誰會浪費時間去問譜曲作詞的人是誰呢?更何況,楊學成老先生向來淡泊,是圈內出了名的隱士,沉歡這樣的新人不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想到這一點,胡靜大概斷定沉歡的唱法應是誤打誤撞地和楊學成老先生有了某種契合。 這倒是難得的緣份。 “前幾天傅斯弈找到我,說讓我帶你??蛇@幾年來我重心都在影視上,對帶新人沒什么熱忱,恐怕不能收你?!?/br> 胡靜說完,面上也沒絲毫的歉意,只是沉靜地看著沉歡。 沉歡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件事尚未定下來,短暫的迷茫后,她想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胡靜的用意,便站起來,略一躬身,語氣真誠,“抱歉,讓您失望了?!?/br> “這話怎么說?”胡靜身子前傾,饒有興致地盯著先向自己道歉的沉歡。 “您也說了,您這幾年來忙于影視傳媒,沒有收新人的打算。傅老師找您的時候,原本當時您就可以拒絕他的要求,可您還是愿意在百忙之中見我,并且愿意坐下來了解我,給我機會??墒枪治易约耗芰Σ粔?,沒能入了您的青眼?!?/br> 說完了,她還是垂著頭,態度異常的誠懇。 胡靜難得露出了自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很淡,幾乎一閃而過。 “你這丫頭,倒是有幾分聰明?!?/br> 聽到這樣類似于贊嘆的話語,沉歡心里還是微微苦澀,這幾分聰明在胡靜面前到底還是不夠看。 “你先回去,我這邊還有事?!焙o站起來,下了逐客令。 “那我……”沉歡還是想爭取一番,可在看到胡靜不耐地蹙起了眉,趕緊閉上了嘴巴,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沒看到,身后的胡靜目視她出去時,眼里審視的光。 從辦公室里出來后,沉歡感覺自己被剝了層皮般,身心俱疲。nongnong的失落涌上來,胡靜最后的態度模棱兩可,雖然沒有明確拒絕,可她感覺是不可能了。 她心情低落,回去的路上都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心緒里。不妨面前突然出現了個人,沉歡差點就撞了上去。 “走路都不用眼睛?!?/br> 沉歡迷惘地抬起頭,看清了神情微斂的傅斯弈,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傅老師……”她低低地喊一聲。 傅斯弈看向她身后的走廊,再看她一臉的失落,瞬間了然,“你見了胡靜?!?/br> 聞言,沉歡嘴巴抿著,低下頭,視線落在傅斯弈的鞋子上,“傅老師……”她喊了一聲后,又停頓了,然后小心開口,“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靜姐她……” 到最后,她話都說不出來,委屈襲上來,都要把她淹沒。 “怎么了?” 乍一聽傅斯弈如長輩般關切的話語,沉歡眼圈就紅了,以防情緒失控,她就死死抿住了嘴巴,一聲不吭。 傅斯弈一怔,猶豫了半晌,試探性地伸出了手,輕輕握在了沉歡的肩膀上,相觸的瞬間,他明顯感覺到沉歡身子輕輕一顫。 “她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傅斯弈皺著眉頭。 沉歡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