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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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胭坐下之后,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身邊的段衡難得沒有主動和她說話,只是靠背坐著,眼睛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車里的氣氛一開始很活絡,后來隨著車程的增加,大家也都有些困了,便都靠著椅背和車窗睡著了。 傅胭很少會在車上睡著,一是不容易犯困,二是沒有安全感,睡得也不舒服。 但今天大概是困蒙了,瞇著眼睛,困意就來了。 “……” 等醒來的時候,傅胭只覺得脖子正歪著靠在旁邊的什么地方,感覺有點酸溜溜的。 她眨了眨眼睛,因為剛睡醒,腦子反應的還不是很快。 “醒了?”一個低沉的男音從頭頂傳來,還帶著絲悶悶的笑意。 這聲音不是段衡還是誰? 傅胭這時才發覺到她正靠在他的肩頭,身體也貼得他很近,她一激靈,立馬坐直身體,將頭從他肩上挪開,卻不料這一下動作過猛,不小心扭到了脖子。 “嘶……” 傅胭揉著脖子,佯裝淡定的看了看周圍,發現已經沒人了。 “其他人呢?怎么就剩我和你了?” 段衡懶洋洋的回答她說,“他們先去吃飯了,說是飯后再做運動,好消化?!?/br> 傅胭將自己的包背好,“你怎么不叫醒我?集體活動落單可不好?!?/br> “誰也沒有你休息重要?!?/br> 傅胭,“……” 其他人也沒有找太遠的地方吃飯,就在附近的一家餐館,一人點了一碗炸醬面,又點了好幾道家常菜,吃得津津有味。 傅胭和段衡是最后到的餐館,自然被眾人調侃了一番。 經過這么些天,大家嘴上不說,心里都跟明鏡似的,如果他們連男追女這種事情都看不出來的話,大概早就不用在民政局工作了。 吃完了飯,一幫人興高采烈的去景區買票登山了。 周末登山的人有不少。 景區的山不比外面那種真正的高峰大山,從山底到山頂都有石階,周圍的環境也相對安全,登起來并不危險,只要堅持著往上走就可以。 傅胭是跟在大隊伍后面走的,她的身后則跟著段衡。 走著走著,傅胭就覺得腳底有些疼,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了鞋底的縫隙中,硌得慌。 她起先以為只是踩到了石頭,所以并沒有理會,而是接著往前走了。 但又走了一會,傅胭就覺得不對勁了,現在腳下已經不是疼不疼的問題了,而是走路都有點費勁了。 傅胭叫住了前面小李,對她說,“我身體不太舒服,等會再去找你們?!?/br> 小李見她額頭上冒了汗,擔心道,“你沒事吧?要不我扶你去休息吧?!?/br> 傅胭正要婉拒,身后的段衡卻搶先一步替她回絕了,他對小李說,“沒事,得麻煩你去和大家說一聲了,我帶她去下面坐坐?!?/br> 小李點頭道,“哦,好吧,那你倆慢點下去,電話聯系?!?/br> “好?!?/br> 段衡將人往自己身邊扶了扶,皺眉說,“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還是吃壞肚子了?頭疼嗎?還是崴腳了?” 傅胭搖搖頭,說,“應該是鞋里進東西了?!?/br> “先找個地方坐一下,我看看?!?/br> 說著,段衡將傅胭背上的包拿過來背到自己背上,然后將她扶到臨近的一個小涼亭里面,讓她坐在石凳上。 傅胭不想麻煩他,便說,“你繼續去登山吧,我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br> 段衡依舊皺眉,“把鞋脫了?!?/br> 傅胭當著他的面自然沒法大大方方的脫鞋,但段衡卻不管那個,他見她磨磨蹭蹭的沒有動作,便直接自己上手,將她的腳踝輕抬起來,開始解起她的鞋帶來。 傅胭大窘,她連忙按住他的手,說,“我自己脫?!?/br> 段衡的動作很小心,見她亂動,便低聲說了她一句,“別動?!?/br> “這不是……誒誒,疼疼疼?!毙瑤偨忾_,還沒等脫下鞋,傅胭就忍不住哎哎呦呦了兩聲。 段衡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低下頭,抬起她的腳,看了看她鞋子的底部。 能不疼么? 一顆不算細的鐵釘扎在了鞋里面,而且已經扎到腳里去了。 應該是傅胭剛才在走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這顆鐵釘子,而她這雙旅游鞋的鞋底很厚,所以一開始沒有扎進去,感覺不到,后來走的久了,才扎透了鞋底。 “我先帶你下山?!?/br> 段衡二話不說,他一只手托著她的腳踝,就著傅胭坐著的姿勢將她打橫抱起來,抱著她轉身就往山下走去。 傅胭還沒弄明白自己的情況,“等一下,我怎么了?我脫了鞋倒倒沙子就可以了?!?/br> 段衡,“……” * 段衡帶她去附近的診所包扎了一下,這附近沒有醫院,最近的醫院打車去還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真要去的話就來不及了。 所幸發現的早,那顆鐵釘還沒有扎到腳底太深,只是皮rou傷,沒有感染,養兩天就好了。 但傅胭走路的確是有點費勁了,畢竟是腳底被扎了個口子,即便是小傷,也要比傷在其他地方疼得多。 從診所離開之后,兩人在山下找了處陰涼的地方坐著,一邊休息,一邊等其他人下山。 傅胭喝著他買來的西瓜汁,心里想,她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么。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br> “不客氣?!?/br> “在車上的時候也謝謝你了?!?/br> “不客氣?!?/br> 段衡難得沒有怪里怪氣的調侃,而是好好的接了她的道謝,只是語氣淡的很。 這幾句對話結束之后,兩人突然又沉默了起來,誰也沒有再進行下一個話題。 就在氣氛略顯尷尬又死氣沉沉的時候,段衡突然嘆了口氣,隨后若有若無的說了一句,“你啊……” 語氣里充滿了無奈。 傅胭等著他說出下一句話。 此時天空很藍,白云很白,陽光比上午來的時候濃烈了許多。 兩個人坐在樹蔭底下,微熱的清風習習吹過,倒不覺得熱。 段衡將他的話說完,“你啊,皮真厚?!?/br> 傅胭聽他這話,反倒是……不知怎么就笑了,她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臉皮厚?” 段衡卻搖頭說,“我的意思是,你這人,扎不透?!?/br> 傅胭,“……”怎么就扎不透了,這腳底被釘子扎的現在還疼呢。 段衡看出了她臉上流露出的悻悻之色,他的目光向遠處投了投,淡淡的說,“你這個人,把自己看得太緊,無論別人做什么,都不為所動,或者換句話說,你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好意,因為你認為那不是好意,而是不懷好意?!?/br> 段衡這話,也算是說出了傅胭最開始對他的看法。 傅胭聞言看向他,“不瞞你說,我知道你的話是什么意思?!?/br> 段衡微微挑眉,“那挺好,難得你沒有跟我裝傻?!?/br> 也難得,關系一直處于尷尬和不明不白之間的兩個人,能夠坐在這里正兒八經的說說話。 傅胭不傻,段衡也不傻,彼此接觸久了,多多少少對對方都有了一定的認識和了解。 既然兩個人都是聰明人,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喜歡程冉?” 段衡忽然想到了這件讓自己倍感惆悵的事情,當時傅胭作出這個詭異的猜測時,他是真的差一點就原地爆炸了。 傅胭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回答他的問題,“和你吵架的那天……我是這么想過,但后來你出現在這里,還……那就肯定不是了?!?/br> “本來還以為你是真傻,看來你一點都不傻?!?/br> “有的時候,明確拒絕行不通的話,就只能裝傻了?!?/br> 段衡又問她,“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有毛???見了沒幾次面,就對你死纏爛打的,一看就是一個沒心沒肺、不懂人情世故、滿肚子花花腸子的紈绔少爺?” 傅胭,“……” “一見鐘情不靠譜,所以后來都是你對我的考驗?” “……” 他說的并不全對,但,前部分說的沒毛病。 “我承認,我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要感動你,但那也是我想做的,沒有什么特殊的目的?!?/br> 簡言之,我喜歡你,所以才做這做那,百般呵護討好,你別往那些不正經的地方去想。 段衡沒有和女人在一起談過戀愛,感情史空白一片,看著像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實際上就是大白鳥一只,在追女人這個問題上,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這或許也就是為什么,他既能死皮賴臉的對傅胭好,也能狠下心將她從一個地方逼走的原因。 兩人頭一次面對面的敞開說,段衡交待的很坦然,沒有隱瞞。 反倒是傅胭語塞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她就是這樣的人,刺猬的外殼,蝸牛的內心,硬著來只會適得其反,而一旦軟化了態度,她就無可奈何了。 見她的態度不再那么規避和生硬,段衡趁熱打鐵的問道,“你當時為什么約我出去吃飯?” 傅胭抿了抿嘴,咬著吸管吸了一口西瓜汁,臉上莫名其妙的臊了起來。 這種關鍵的時候,對方不說話,自己就要主動出擊了。 段衡忽然傾身向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又問了她一遍,“說話,當時約我出去吃飯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