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關九、夢入神機、馬放南山幾個都無言沉默,本來就密不透風的錄音棚烏云密布,氣氛壓抑。 “說來說去,離恨天抓著的都是我就是弱水這一個把柄?!币恢币谎圆话l的白翡麗終于緩緩地開了口。 “呵——”關九冷笑了下,“還嫌這一個把柄不夠?” 白翡麗淺淺笑了下,說:“《新聲音》的團隊找到了我,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br> “什么要求?”四大神獸急切地問道。 “他們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炒作點,提出可以保證讓我至少走到半決賽,同時增加幻世燈和鳩白工作室的曝光度,但條件是,我必須公開承認自己就是弱水,配合他們營銷宣傳?!?/br> “我去他媽的!”本來一直淡定的夢入神機第一個罵了出來!另外三個也都暴怒了,“他們的節cao呢!”“你難道覺得他們認得節cao這兩個字?”“難怪這次的事件甚囂塵上,壓都壓不住,原來背后還有節目組自己在推波助瀾!”“劇本,劇本,都他媽是劇本!” 關九沉沉地說:“商業化和自炒,在二次元的圈子里一直都是很敏感的話題。你這次上《新聲音》,圈內已經罵你在炒作自己和幻世燈了。你要是答應節目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在出賣靈魂,你明白的吧?!?/br> 四大神獸紛紛點頭,“關山,就算是為了《幻世燈》,為了鳩白,你也沒有必要這樣做?!?/br> “所以你到底答應了沒有?”莊生曉蛾子焦慮地問。 白翡麗站了起來,捋平整了身上的衣服,抬起頭來望著關九和四大神獸五人,很平淡地說了四個字: “我答應了?!?/br> * 余飛已經挺久沒見過恕機了,一來她自己一頭扎進了《鼎盛春秋》,沒時間再去懷疑人生;二來恕機也突然忙了起來,據說一整年都在忙一個神秘項目。 這次余飛去到文殊院,恕機身邊多了個一米來高的機器人小和尚。他拍拍小和尚的腦袋,小和尚的電子大眼中放出光芒,說: “這位施主,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嗎?” 余飛:“……” 余飛說:“這是什么鬼東西?” 小和尚稚氣的聲音說:“我叫十方,我懂得許多佛學知識,可以為您答疑解惑?!?/br> 余飛飛起鳳眼白了恕機一眼:“一年不見,看看你都懶成啥樣兒了?” 恕機努努嘴,說:“你問問他嘛,就當給我做個測試?!?/br> 余飛便問:“何為魔障?” 小和尚說:“能休塵境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br> 余飛:“哇,聽不懂?!?/br> 小和尚循循善誘:“放下了,了結了,魔障也就沒有了?!?/br> 余飛突然像被引磬的小鐵枹敲了一下。恕機拍拍小和尚的腦袋,小和尚便像一個掃地機器人一樣滑走了。 恕機說:“十方是我們這一年和turing公司合作的人工智能機器人,能處理佛學知識,還能解夢,不錯吧?” 余飛好奇道:“怎么做到的?” 恕機得意道:“這就多虧了咱們方丈和我,方丈這六七年,在微博上回答了幾萬條問題,我也解了一萬多個夢,turing公司就找到我們,用這些問答作為文本素材,做語義分析和機器學習,然后就做成了十方?!彼湴恋嘏呐男靥?,“十方以后會比方丈和我更厲害,但我是十方他爸爸?!?/br> 余飛:“……” 余飛想,過去的那些年,她看著文殊院的老方丈日復一日地在微博上深入淺出地解答佛學問題,不求任何回報,又看著恕機心血來潮似的解夢,給予那些粉絲們積極生活的希望,同樣沒有任何利益上的目的。 她曾經看不到他們的這些努力有任何的意義,但最后竟然凝結出了一個十方。 其實老方丈、恕機、白翡麗、她,都是一樣的。時光最終不會辜負任何一個認真行走的人,只要他們足夠相信。 恕機將余飛帶去禪房,給她沏了一杯清茶。余飛瞥見他窗小幾上的花盆里,長出了一株樹苗,淡淡苦香,原來是一棵小柏樹。 余飛喝完了一杯,自己又續上開水。恕機說:“余飛meimei,你好像長大了,都沒有過去那么活潑可愛了?!?/br> 余飛伸出手指頭,“嘣”地彈了一下那棵小柏樹。小柏樹像一根彈簧,在那兒暈頭暈腦地晃了半天。 恕機心疼地說:“快三年才長這么大,容易嗎?就你長手了是不是!” 余飛看著這棵小柏樹,被勾起了一些小時候的回憶:“我十歲那年生病,可重可重了,你去醫院問我想要啥,我說特別想聞文殊院的柏樹香。你晚上就偷偷給我砍了一大把側柏枝子過來,上面還結著許多果實,夜里看像許多藍色的小星星。然后你就被方丈罰了一個月禁閉抄經,可慘可慘了?!?/br> 恕機“哼”了一聲:“我當時以為你快死了?!?/br> 余飛:“……” 恕機說:“你今天來想問什么?” 余飛說:“好像已經不用問了?!?/br> 恕機“哦”了一聲,露出一個了然的笑,道:“我前天在網上看到你了,你家獅子還挺護著你的嘛,硬是沒讓那些記者拍到你的臉?!?/br> 余飛低下頭,說:“他說我現在正在《鼎盛春秋》定角的要緊時期,得愛惜羽毛?!?/br> 恕機狡黠一笑,說:“聽說你家獅子25號要去x市去錄競爭八強的比賽,能幫我弄一張現場票嗎?我那時候正好要帶十方去x市參加turing的機器人戰略發布會?!?/br> “圣誕節?那不就是大后天?”余飛有些驚訝,“他還沒跟我說呢!” 恕機咳嗽了一聲,說:“咱們佛門子弟,只過四月初八的佛誕節?!彼置亲?,道:“他都讓你愛惜羽毛了,這種事怎么會同你說呢?” 余飛不太明白恕機的意思,自己拿出手機來搜了一下?,F在網上罵白翡麗的太多,她便眼不見為凈,許久不上微博了。 從大堆的流言蜚語和無理謾罵里,她終于艱難地翻出了一條微博,是一個消息靈通的音樂綜藝博主預先透露的八強競爭賽嘉賓名單。 八強競爭賽,賽制是每名參賽選手邀請一個或多個音樂搭檔,共同完成一首曲目的表演。 余飛順著嘉賓名單一個個看下來,發現那些參賽選手,找的基本上都是音樂界已經成名的歌手來做搭檔,偶爾有路子廣的,找來跨界歌手,但也是在演藝界為大眾所熟知的人。 唯獨到了最后,關山千重,余飛看清他的音樂搭檔是誰時,心中咯噔一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名單上赫然寫著:關山千重邀請搭檔—— 弱水。 ☆、一期一會 《新聲音》是個錄播節目, 節目錄制的現場觀眾席不對外售票, 而是需要觀眾通過報名系統進行申請,審核通過后方可以參加現場。 八強競爭賽, 觀眾報名系統不堪重負,系統垮了。 這正是節目組想要達到的效果,未播先熱。那個嘉賓名單看似是信息泄露, 又何嘗不是節目組事先放出的風聲? 經過那一天對關山千重的污名化之戰后, 網上對他清一水的罵聲,甚至有人帶出了“偽娘滾出新聲音”的標簽。就連過去打算一致對外的圈內人,以及關山千重和弱水各自的鐵桿粉, 大部分都不得不選擇了沉默。 甚至還有倒戈的,粉轉黑的,惡言相向。 用小芾蝶的話說,忠粉最無法忍受的就是, 偶像親自下場打他們的臉。 那些曾經在瘋狂的女粉絲口中吐出的“糟?!敝惖脑?,如今更多地從男性圍觀者的口中伴隨著唾沫星子噴出來,侮辱之力, 千倍萬倍更甚。 關山千重一直沒有在網上做出回應,所有人都以為他慫了的時候, 八強爭奪賽的嘉賓名單出來了。 關山千重和弱水。 這才真真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關山千重怎么有這個膽子、逆風舉棹! 又或者,關山千重和弱水, 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無論是懷著怎樣的心態,只要是關注這件事的人,沒有人不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八強爭奪賽充滿了期待, 又有許多人,生怕節目組到時候對這場比賽動剪子,都去瘋搶現場錄制的入場券。 余飛從文殊院回來這天,白翡麗還是若不經意地告訴了余飛一句:后天,他要飛往x市去錄新一期的《新聲音》,不能陪她過平安夜了。 再大的事,從他嘴里說出來,都能輕飄飄一筆帶過。 余飛“哦”了一聲,說《鼎盛春秋》全本正式排練結束后,南懷明的主創團隊又綜合各方面意見,對全本戲又做了大量修改,她也要忙著練戲,不能去x市陪他了。 余飛悄悄瞧著白翡麗的表情,見他像是大松一口氣,又像是有些落寞,不由得覺得七分好笑,三分愛憐。 可真是個矛盾的人。 藏著掖著,不希望她被他影響牽累,但是又暗暗地希望她能在他身邊陪伴,這種自相沖突的心態,簡直和他們當初分手時如出一轍。 就死撐著裝吧。 余飛咳了一聲,說:“希望你能進下一輪四強爭奪賽,這樣我就能去x市看你?!?/br> 白翡麗挑起眉毛,“唔?” 余飛告訴他,此前,在南懷明的穿針引線下,繕燈艇和南方擅老生行的齊派合排了一出折子戲《武家坡》,在齊派所在的x市演出三天,她是一定要去捧場的。 余飛查了下日期,《武家坡》首場恰好趕上《新聲音》計劃的四強爭奪賽錄制。x市省電視臺和大戲院緊挨著,這樣便趕巧了。 白翡麗撐著臉看余飛:“那你是看我還是看你師叔?” 余飛笑得眼睛亮亮的:“那得看你能不能進八強呀,能進,就看你,不能進,可不只能看師叔了?!?/br> 白翡麗生氣地從沙發上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勢利眼?!彼f,把虎妞抱到了腿上。 虎妞對著余飛張開血盆大口,卷著舌頭長長地打了個呵欠,慵懶地蜷在了白翡麗懷中。 余飛對著虎妞“呸”了一聲:“小人得志?!?/br> * x市,是東部沿海的一座大型城市,東南形勝,十朝都會,依江傍海,自古繁華。 十二月二十五日,盡管恰逢節日,x市也已經頗為寒冷,但還是有許多人,從四面八方,聚往這樣一座城市。 鳩白工作室去了整整一個團隊。 關九、四大神獸、鬼燈、尹雪艷、一念成仙等核心成員全都去了。 其他選手,通過《新聲音》脫穎而出,基本上都已經被經紀公司相中,開始了藝人包裝。在這一場八強爭奪戰中,他們背后都有經紀公司或者是拍檔嘉賓的成熟音樂團隊支持。 唯獨白翡麗是一個異類。 《新聲音》背后是一整個造星產業鏈,但白翡麗要在自己的舞臺劇之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并無意涉足其中。 這也正是《新聲音》節目組最初并沒有著力挖掘他的原因。直到他們發現白翡麗能夠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流量,在年輕人群體中形成強大影響力,才開始向他伸出橄欖枝。 關九、四大神獸等鳩白的團隊聚在演播大廳外面的大走廊上吃盒飯,身邊的人來來往往,都是其他進入演播廳進行最后一次排練的選手團隊。 因著鳩白這個團隊十分年輕,模樣打扮也都十分的二次元,往來人等總忍不住會多看兩眼,就像是看動物園的動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