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余飛一下子怔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登時熱血沖臉。 她氣急敗壞地丟下一句話,匆匆忙忙地走了,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你死心吧,后會無期?!?/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百度粵語翻譯和微瀾對本段粵語的支持。 感謝南方赤火大大對我撕逼環節的點撥,這可能是一門藝術。 最后,希望大家能看懂男主最后的那句話。 最近三章,已經讓我完成了這周1.5w的榜單字數要求[手動再見] 最最后,在群里妹紙的墻裂抗議下,我宣布小麗的身高長了1厘米,到181cm了。 ☆、好色 余飛回到家,總覺得渾身不逮勁,恍恍惚惚的,一時間小芾蝶的話回響在腦海里,一時間白翡麗那“不用了,我沒有”“你也沒有”又如魔音灌耳,揮之不去。坐在午睡的母親床邊,幫她手抄一份《金剛經》,心中才算寧靜了些。 正抄著經,恕機發過來一條微信語音,大意是他今晚飛抵y市,準備參加下周y市召開的“中國佛教與‘一帶一路’”學術研討會,這個周末打算在y市玩耍,讓她給他規劃好這兩天的日程。 余飛狂吐槽:你為什么要來y市???啊啊??? 恕機:因為我想你了啊,余飛meimei 余飛:可是我一點都不想你啊,素雞哥哥 恕機:我不管我不管! 余飛:…… 余飛:這個鬼學術研討會為什么要在y市開??! 恕機很快扔一條回復過來,殘忍地鄙視她:“一帶一路”的一路是“海上絲綢之路”,你們y市是發源地之一,你到底有沒有政治覺悟? 余飛:你這么有政治覺悟你是要做方丈嗎! 恕機不理她了。余飛嘆了口氣,把經書手卷和筆墨小心地收起來,起身下樓做飯。 謝滌康之前說了要和阿光一起過來吃晚飯。上次的血燕母親已經吃了,他們問過,母親說很好,他們便要再帶一些上好的官燕過來。 其實余飛知道阿光來的意思,但她沒辦法拒絕。 醫院給母親下達死刑判決書之后,余飛問過言佩珊,還有什么特別想完成的事情,她都盡全力幫她完成。 母親想了下,說她就只剩下兩個愿望。 第一個愿望是想天天吃燕窩,就像那些闊太太、貴小姐一樣。 第二個愿望,是想聽余飛登臺為她唱一次《香夭》。 繕燈艇是包吃包住包行程的體制,一場演出能拿兩百塊,一個月到頂十來場,也就兩三千。所以余飛唱戲這么些年,也沒攢下什么錢來,回y市給母親看病買藥,沒幾天就花了個精光。 言佩珊想吃燕窩,余飛也能體會這種心理。日子所剩無幾了,她吃燕窩,不是為了滋補,更不是為了養生,要得的就是那種做有錢女人的精致和挑剔。所以余飛給她買的都是完完整整的、上等的盞燕,有什么血燕之類的極品,她也想方設法弄來讓言佩珊嘗一嘗。這樣下來,花費自然不菲。 在余飛回y市之前,母親瞞著病情,醫藥費都是姨母言佩玲一力負擔?,F在她手頭緊迫,無論如何不要意思再去找姨母借錢。 余飛本想去銀行借一筆個人貸款,但誰曾想世道這么難呢,她沒有工作,和母親兩人也沒有任何收入來源,銀行的客戶經理開始還對她笑臉相迎,很快那笑意就漸漸淡去,兩三句話把她打發走了。余飛的腦子還算清醒,沒去借高利貸,見手機微信上有個微粒貸,三萬多信用額度且不用信用審核,只是日利息有萬分之五。她咬咬牙,還是都借了來。之前給謝滌康買血燕的錢,就是她剛取出來的,整整齊齊,紅紅彤彤,連號碼都連著。 買血燕阿光出了不少力,這次他又幫她搞到了上好的南洋官燕,卻只肯收她國產貨的錢。余飛雖不知具體價格,卻明白承了人家的人情。阿光想來她家吃頓她做的飯,這個面子不能不給。 余飛在廚房里殺雞,擰著雞脖子放血的時候望著櫥柜里琳瑯滿目的粵酒,想著等會那幾樣菜,配怎樣的酒才好。言佩珊、言佩玲兩姐妹都是嗜酒之人,尤其嗜好地方酒,家中總是不缺酒喝。 看到酒,余飛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晚在“筏”,她心情糟透,不管不顧地點了許多酒,存心想放縱一番。所以那晚她到底點了多少錢的酒?最后誰幫她付的錢?她只記得謝滌康還給她的那一扎嶄新的錢,后來還好好的在她旗袍的暗袋里擱著。 余飛想來想去,不是關九就是白翡麗,更大可能是白翡麗,畢竟是和她睡了一夜的。聽恕機說,酒吧里男人想要泡女人,酒錢一般都是男人來付。雖然這事兒她始終覺得是她把白翡麗給泡了,但白翡麗付錢,她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反正這一位看上去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幾杯酒也不過是雁過拔根毛,且當是劫富濟貧。 這時門鈴叮咚作響,余飛跑到窗子邊上瞅了瞅,是謝滌康和阿光提著幾個禮盒已經到了,謝滌康光膀子抱了一大束花,阿光破天荒穿了一身西裝,頭頂仍是锃亮的,這兩人站一起,畫風著實清奇。余飛朝他們嚷嚷:“等一下!” 她匆匆忙忙洗了手,出了廚房,見言佩珊已經穿好了衣裳,下樓來。謝滌康和阿光進來,笑瞇瞇地向言佩珊問好。謝滌康進廚房瞅了瞅,只見滿目血腥,惶恐退出:“這塊陣地,還是你來堅守吧!”余飛白了他一眼:“不想幫忙就別幫,還非得進來裝裝樣子?!敝x滌康假裝沒聽見,望著言佩珊說:“珊姨,您今天氣色不錯!” 言佩珊睡了一覺醒來,見午后的窗外云淡風輕,火紅的木棉花遮去了大半街巷,身上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超脫的輕盈。下樓見到兩個元氣十足的大小伙子,感覺自己的精神也仿佛健旺了許多。她對著旁邊的鏡子照了照,笑道:“是么?我看還是沒什么血色?!?/br> 謝滌康過去扶著言佩珊:“這個好說,珊姨,您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我就來給您化一個?!?/br> 言佩珊蒼白的臉上綻出一個笑意,倘若她能有幾分顏色的話,這笑容的耀眼,亦是不輸余飛的。她道:“呀,阿康這么多年,手藝還沒生疏嗎?” 謝滌康搖了搖兩條大膀子,活動了下指關節,說:“都給珊姨留著呢!”他又指著阿光給言佩珊介紹:“這阿光,秦祖光,上善集團的南洋總代,有錢佬,大老板?!?/br> 言佩珊朝阿光點了下頭,和善笑道:“阿康同我說起過好多次,多虧你了?!?/br> 阿光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珊姨就應該多吃點這種補品,瞧瞧現在精神多好?!?/br> 謝滌康對言佩珊說:“珊姨,那我就給您化妝,讓阿光去給阿婉幫忙,什么殺雞啊殺魚啊,這些粗重活兒就別勞阿婉動手了?!?/br> “好?!毖耘迳盒α丝戳艘谎塾囡w:“你姨媽待會就回來了,那個花膠煲雞湯是她的拿手好菜,你留給她做吧?!?/br> 余飛應了一聲,進了廚房。阿光脫了西服外套,也跟了進來。 謝滌康小時候是個流浪兒,不喜歡被人管著,從收容所里跑出來,在余飛家小樓底下的雜物房里睡過兩年,是言佩珊給他一口飯吃。謝滌康當時為了謀生存,學過很多手藝,其中就包括化妝。在他看來,化妝可比修車修手機輕松多了,來錢也快,最最重要的,能接觸到很多美女。 現在,謝滌康自然早不化妝了,倒騰各種生意,七七八八賺了不少錢,也認識了很多形形□□的人,阿光就是其中之一。 余飛了解過阿光,知道他老豆死得早,高中讀完就出來混社會。人倒是不壞,否則謝滌康也不會把他介紹給她。 但阿光這人有一個大毛病,就是太色氣。他在她身后摘菜,剝蒜,余飛不用回頭,都知道他在一直盯著她的身材看。 余飛心想她總不能去拿條大棉襖穿著。 但她也沒帶怕的。干她這行,練的就是個身段,本來就是要讓人看的。好在她過去演老生,私底下也不愛和票友打交道,遇見這種事不多。她師叔倪麟因為唱的是花旦,人長得也好,境況就不一樣了,被sao擾是常有的事。 過了會,阿光剝了一碗豌豆給余飛遞過來,有意無意地在余飛胳膊上蹭了下。余飛沒說什么,客氣道:“謝了光哥,出去歇著吧,廚房熱?!?/br> 阿光卻當她默許了,瞅著她系一條圍裙,伶俐的小碎步在灶臺便走來走去,圍裙那一條細細的帶子勒出她纖秾合度的腰肢,在最細窄處收緊,底下便是緊實挺翹的臀。腰與臀間的這一道曲線起伏得鮮明,她那旗袍的素布在那兒,便被拉成了一道與肌膚之間的空檔。 阿光看著那地兒,看著那素淡的格子布隨著她的走動牽延折展,仿佛能聽見那細碎的與肌膚摩挲的聲音,心中仿佛有千萬砂礫在摩擦,身下一硬,竟是控制不住,把手搭了上去。 余飛卻極是敏銳,稍稍側身一步,在他那只手還沒落實之前,便躲了開去。余飛客氣地笑:“光哥,這是做什么呢,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br> 她那笑容極是朗朗,點綴著暮夕將至時細碎而婉孌的陽光。但在阿光看來,便只剩下那鍍著一道金邊的起伏曲線,在窗邊探進來的木棉花側,又艷又勾人。他迫近過去,喘著氣說:“你那男朋友實在不行,要真處得久,哪能讓你敏感成這樣?我稍稍碰你一下,你就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媽生病,他都不來看上一眼?” 余飛心想,這個阿光,實在難敵。其貌不揚,卻又下流又眼毒,也難怪能混成上善集團在南洋地區的一個總代,謝滌康都肯為他這樣牽線搭橋。 但母親現在病成這樣,她不想在這里起任何沖突。她繞開阿光,走到砧板邊上,拿了扎在上面的菜刀篤篤地切蔥。她刀法嫻熟,又快又準,細膩如落雨,語聲兒卻是慢悠悠的: “光哥,我有個鬼見愁的毛病,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其他什么的,都不管不顧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這章應該直接寫到男主出場的,但是我得控制一下字數了……不然沒上幾天榜就要v了 這篇文前面男主的戲份確實比較少,但全文重頭戲真的是在男主身上。大家覺得追著不爽的話就攢攢,反正我今年寫這個大夢系列就圖個自己酸爽,實在沒有精力去攢數據爬月榜了。大家一切隨緣隨意,開心就好,評論有意思的我都會回復。 最近非常忙,裸奔中,不過我還是會盡量保持日更。崩了的話,再改嘛。 已簽出版,不會坑。 ☆、榮華酒家 余飛說:“光哥,我有個鬼見愁的毛病,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其他什么的,都不管不顧了?!?/br> 阿光一聽,咧嘴大笑。他年紀也不算大,不到三十,和謝滌康差不多,但是長得著急些,看著就跟三四十歲混久了生意場的人差不多, 或許是因為在繕燈艇這種百年老戲樓唱戲,從小到大浸yin著的,都是古色古香的清凈之物、唱念著的,都是倜儻風流的清雅之辭,余飛看人,能看出人身上的那一團氣,是清的,還是濁的,是上升的,還是下沉的。 這個阿光身上的氣,是渾渾然的一種世俗之氣。 阿光搖搖頭,像教導一個不明事理的姑娘:“想不開,阿婉,你和你媽一樣的想不開。長得好看有什么用?你mama都這樣了,你爸過來看過一眼嗎?問過一句嗎?到頭來,還是錢最穩妥。阿婉,你跟了我,戲也不用唱了,我包你下半輩子舒舒服服地做個闊太太,燕窩這種東西,天天當飯吃都管到你飽?!?/br> 余飛低頭甜膩一笑:“光哥,我是想不開。這樣吧,你再給我些時間,讓我想開點?!?/br> 余飛這樣服軟,阿光也無話可說,沒占到便宜,卻又總覺得有點不甘心,走到余飛身后,雙手撐在余飛身體兩旁的灶臺上,鼻子在她后頸深深吸了一口,“阿婉,你真香,香死了?!?/br> 余飛只覺得一股濁氣襲來,她緊皺了眉,阿光還在兀自品鑒:“不是香水香,是美女體香?!边@時只聽見外面機車聲響,余飛向窗外一望,見言佩玲正在停車,她展了笑,朗聲道:“姨媽,您回來啦?!?/br> 言佩玲開了外面大門,窸窸窣窣地放東西。阿光有些掃興,觍著臉赤~裸~裸地在她耳邊說:“阿婉,跟了光哥,光哥讓你夜夜銷~魂?!?/br> 說著,用身下硬物在余飛身后重重一頂,撒開手,走了。 余飛被頂得撞向灶臺,雙手死死扣著厚厚的木砧板,指甲掐進木rou里去。她緊咬著牙齒,沒說一句話。 * 六點,飯菜齊備,眾人上桌。因為是周五的晚上,小芾蝶一家人也都齊全了。言佩玲平日里只開客廳的白熾燈,今晚破天荒的把那一盞水晶吊燈也開了來。亮晶晶的燈光下,言佩珊挽了個精致的發髻,一襲墨綠緞面的旗袍,綴著手繡的荷葉子和并蒂菡萏,從容而又嫵媚。 余飛拿了個坎肩給言佩珊披上,笑著打趣道:“媽,你真是把我都比下去了?!?/br> 言佩珊說:“你啊,就會有樣學樣,在繕燈艇那會,你師叔愛穿長衫,你就鬧著也要穿長衫。后來你看我愛穿旗袍,你也穿旗袍。凈學別人,能不被別人比下去么?” 余飛謙虛受教:“是是,珊姨教訓得是,以后我穿衣服,務求獨樹一幟?!?/br> 小芾蝶白了她一眼:“切?!彼滋斓臍?,還沒消呢。 言佩珊今晚的精神格外好,吃飯都比平時多。眾人熱熱鬧鬧的,聽阿光講闖南洋的一些奇聞異事。言佩玲聽說他是上善集團的南洋總代,又忍不住向他問上善集團的八卦。 “上善老板的那個私生子,擺平沒有???” “大把撒錢,撒到兩邊滿意。女人嘛,也要知禮節,懂進退,給老公面子?!?/br> 言佩玲嘖嘖個不停。 “說點你們可能不曉得的,前兩年打老虎,反~腐倡~廉,那些做公款吃喝、送禮生意的高端餐飲、高端服飾,死了多少?像湘鄂情、小南國這種上市公司都不行了,為什么咱上善還能一直屹立不倒?嘖,你們想想吧?!?/br> “不是我吹水,上善這位大老板,對女人的品味非常高明。每次出去和大人物談生意,身邊起碼七八個靚女,那成語怎么說,環肥燕瘦,非常正點,絕對不是思聰身邊那種網紅。我問過他,老板,帶這么多累不累?您不累,人家也累。你猜他怎么說?他臉一黑,我賣衣服,衣服放哪里最好?難道是衣架上?當然是穿人身上最好!玲姨,你說上善的老板精不精?是不是特別會揣著明白裝糊涂?” 眾人點頭稱是,唯獨小芾蝶埋頭扒飯,一臉的“了不起哦?”的表情。 余飛對上善集團沒什么興趣,她的審美非常的古典且中式,上善旗下的幾個品牌在北京也有開店,是她絕對不會走進去的那種,也是她的工資絕對夠不著的那種。她所感慨的,是上善集團在y市果然根深葉茂,路上隨便抓幾個人,恐怕遠遠近近的都能和上善集團扯上關系。 阿光見余飛完全不參與討論,對他那些明著暗著抬舉自己的故事也都興致缺缺,便拐彎抹角地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她身上,夸余飛做的菜好吃。謝滌康也點頭稱贊,說余飛深得言佩珊的真傳。 言佩珊摸摸余飛的背,打趣說:“婉儀這孩子,好吃懶做,哪得了我的真傳?就學了丁點皮毛?!?/br> 阿光說:“珊姨,我實話實說,阿婉這手藝啊,在咱們y市開酒樓都成。我看啊,阿婉也別回北京了,就留在這兒吧,我給她開一家美人私房菜,讓她當老板娘,沒興致的時候就在家里數錢,有興趣的時候去炒兩勺,包管紅紅火火。珊姨,你覺得呢?” 言佩玲喜道:“這主意好?!?/br> 言佩珊笑了笑:“婉儀,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