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沉蔚穿著運動衫,額上全是汗,一看就知道是翹課跑來的,見了床上的莊清研徑直開罵:“莊清研,我說你怎么這么能耐呢?沒事跑機場去干嘛,人多就亂這道理你不懂??!見了壞人還不知道跑,你這腦子果然跟小時候一樣,沒半點長進,我要不在身邊跟著,吃不完的虧……” 他霹里啪啦一頓責罵,不像是個弟弟,倒像是個爹,臉上的關切不言而喻。莊清研抬起打針的手,又指指自己腦袋口的傷口,示意自己疼。 見她難受,沉蔚這才停住嘴,望望四周又是一哼,“看吧,我就說那陸澹白不可靠吧,你出這么大的事也沒見他的人影??!” 這話讓莊清研再次難過起來,沉蔚刀子嘴豆腐心,見她低落立刻換了口風,“得了,你也別傷心,回頭我去學校請個假來照顧你……放心,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靠不住,還有我沉小爺呢!” 莊清研彎了彎唇,心里暖暖的,她拉住沉蔚的手,依稀又回到兒時玩耍時的親密無間,說:“坐下來陪我一會?!?/br> …… 沉蔚傍晚就回去了,莊清研趕的,怕耽誤他的課。 房里又只剩下謝摯,莊清研跟他四目相對,再次重申:“您回去吧謝導,反正請了護工,您不用再擔心了?!?/br> 謝摯態度堅決,“那不行,你要不是去機場送我,也不會受這傷,我有責任照顧你。再說了,我要走了,可就有負沉小爺所托?!?/br> 莊清研:“……” ——沉蔚被趕走之前說:“那陸澹白靠不住,我瞧這謝導挺好的!謝導,莊清研這傻鈕我就交給你啦!可別讓我擔心!” 見莊清研還想勸,謝摯一笑,“你就別顧著讓我走了,一會有個大驚喜要來?!?/br> 莊清研一怔,“什么驚喜?”陸澹白要來了嗎? 沉蔚神秘一笑,沒揭示謎底,只道:“是你家沉小爺臨走前安排的,保準你高興?!?/br> 莊清研苦苦思索,都不知道這個驚喜是什么。 直到次日清晨,床邊出現那張親切又意外的臉龐時,謎底這才揭開。 那是在她昏沉睡了一覺后,床邊突然有人輕輕喚她,還有人輕撫她的臉,聲音充滿了心疼,“研研……研研……”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老婦人,頭發微白,正一臉風塵仆仆站在床邊,眼紅紅地看著她,“研研,讓你受苦了?!?/br> “姑媽!”莊清研驚喜道:“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意大利養病嗎!” 這就是莊清研的姑媽莊寧,昨日莊清研想起的那位。莊家人丁單薄,算起來姑媽是莊清研這世上唯一的近親了,只是老人家隨夫定居國外,不?;貒?。姑媽個極有本事的生意人,莊清研那會讀大學時,莊未年將女兒獨自留在國外,就是有親戚照顧,自己放心。 老婦人背脊筆直,書香門第的教養讓她看起來不茍言笑,即便難過她仍是姿態端正地說:“孩子,姑媽對不起你,你爸爸出事的那會,我應該來的,我卻生了大病,意識都不清楚……等我做完手術后,你爸已經沒了,莊家也被你后母占去了。我想來幫你,可站都站不起來,拖來拖去拖了三四個月……好歹我終于好了點,剛說要來看你,就接到小蔚那孩子的電話,說你在醫院急救,嚇得我不輕……” 歷經最初家破人亡撕心裂肺,如今莊清研已能平靜地安慰姑媽,“讓姑媽擔心了,您放心,我現在還好的,爸爸的仇我會記著?!?/br> 莊寧擦去臉上淚,看著莊清研頭上的傷問:“這次你的事,又是沉碧如她們干的?” “現在具體還不清楚?!鼻f清研環視病房一眼,謝摯為了給姑侄倆談話的機會,早就出了病房,而病房周圍也沒什么人,她徹底放下心來,道:“我現在也在猜測,到底是沉碧如一伙人,還是ag?!?/br> 莊寧表情一頓,注意力驟然轉移到最后兩個字眼上,“ag?” “姑媽,您知道這嗎?”莊清研先是微愕,想起姑媽這些年在國外人脈眾多,聽過這個詞也不算意外。于是她又說:“爸爸走之前,讓我堤防ag?!?/br> 莊寧的表情既凝重又沉痛:“ag雖然神秘,但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這猖獗的匪徒組織,當年你mama的死,他們逃不了關系!” 莊清研怔住,之前只是覺得ag可怕,而母親的死,父親過去只含糊地說是因公殉職,她從不知道竟跟ag這殺人擄貨的組織有關。 她越想越心驚,ag、畫卷、秘密、還有母親謎一樣的過往……事情越來越復雜,也越來越棘手了。 她正想再問,床邊莊寧已經起身,焦急地對莊清研說:“不行,這太危險了!光沉碧如楊立就不夠你招架,現在再來個ag怎么得了!這樣,你傷好一點就跟我回國外,你現在還小,等你大一點,咱再回來談復仇?!?/br> 莊清研急的腦袋又痛起來,“姑媽我不能走啊,我現在要是走了,就意味著把莊家拱手讓人,這是我爸媽還有我爺爺奶奶幾輩子的心血啊,我不能讓沉碧如她們糟蹋了。再說,我公司也開了,那么一大攤人,哪能說丟就丟?” 見莊寧仍是一臉擔憂,莊清研又說:“姑媽你放心,我不再是過去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了。而且我還找了個盟友呢,他叫陸澹白,光大的董事長,很有能力的一個人?!?/br> “陸澹白?澹白?怎么覺得這名字有點熟……”莊寧皺起眉,想了想,“我怎么覺得好像在哪聽到這個詞?好像好多年前,有一個孩子叫澹白,我還抱過他來著……哎呀,老了記憶力不行了,但這詞真耳熟?!?/br> 莊清研道:“那多半是巧合,我這個陸澹白不是h市人,您不認識他的,再說您這都移民多少年了?!?/br> 莊寧默了默,輕輕點頭,“也是?!?/br> 接下來的時間,姑侄倆又說起了其他要緊事。 …… 莊寧是夜里走的,臨走前千叮萬囑了一番,推門出去時,還尤不放心地問了莊清研最后一個問題。 “研研,你確定,你那個盟友陸澹白真的可靠嗎?” 她嚴肅的表情讓莊清研一凜,“姑媽怎么這么問?” “如果說你爸給你的信息是對的,ag就在你身邊,你有沒有懷疑過,陸澹白就是潛伏的這個人呢?” 針管里的藥水靜默地往下滑,莊清研亦是靜默無言。 須臾她說:“他不是壞人?!?/br> 聲音雖輕,充滿堅定。 便重傷之后他并未出現,她倍感失落,但談到關鍵問題,她仍不予多疑。 …… 姑媽走后,莊清研看了一眼墻上掛鐘,夜里八點。 來醫院都過了兩天兩夜,陸澹白仍然沒有出現。 她看著雪白天花板,重傷初醒時那些歡欣鼓舞的期待,漸漸化為一聲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