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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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快,散的也快。 支書一家走了,村里人知道沒熱鬧看了,也不想此時在盛怒的唐家人面前挑事,被狗咬一口,哭都沒地哭! 關上院門,唐三丑扯下格條上的擦腳布,塞到唐富貴兒嘴里,拿著棍子又是一頓狂揍。 唐富貴嘴里被塞著東西,想叫都叫不出。 田招弟瘋了似得往前撲,卻被兩個兒媳禁錮住,沒能上前。 唐二牛硬著頭皮勸他爹,卻被他爹一塊揍了起來。 一個鐘頭后,唐三丑關門把自己鎖起來了,田招弟這才擺脫了抓著她的兩個兒媳,心啊肝的撲到兒子身上。 她憤然抬起頭,那眼里的目光快要把人給吞了一般!一個個掠過眾人! 直到投到唐晚身上后,奇異的停頓下來。 唐晚看著她的目光,心底漸漸浮現一股不祥的預感。 陰沉算計的眼眸讓她遍體升寒,只是她沒來的及深究奶奶這眼神是什么意思的時候,那人已經收回了視線。 唐晚安慰自己想多了。 只是,沒多久,李翠霞就將爹媽給叫了過去,門被關的嚴實,又有唐桂花在外望風,唐晚根本沒機會去偷聽。 夜里她睡得不是很安穩,想著去茅廁,路過唐二牛門外的時候,約摸聽見里屋有聲響兒。 她眸子一轉,偷摸的鉆到墻根下。 “孩兒他爹,你倒是說句話啊,白天咱娘說的你同意不?”討論的果然是自己的事,唐晚眸子閃過精光。 “唐晚不小了,把她嫁出去我是不反對,可村頭老四年紀都快趕上我了,把閨女指給他,那不是讓人戳咱脊梁骨?” 唐晚知道村頭老四,今年三十八,游手好閑,以前娶了媳婦打媳婦跑了,后來被人介紹了個下礦井的活,干了不到倆月,礦上出事把他腿砸斷了,這人又是沒臉沒皮的,礦上怕他把事鬧大,索性就賠了點錢讓他閉嘴。 這段日子她也隱約聽那人跟鄰居們說有合適的幫他合計合計。 這唐家人是打的賣女兒的算盤了! 還要不要臉了! “戳脊梁骨?誰敢!”田招弟嗓門一下子大了。 “唐晚也別嫌棄捏,自個也得看看自個啥德行,被人甩了,這會有個好的肯要她就是不賴類,再說這男人大點疼人,到時候嫁過去了,錢啥的還不拿捏在手里?到死丫頭怕咱不要她,還不是拿著錢來討好咱!再說,咱娘可是說了,這要是成了,老四可是給五百塊,到時候娘拿二百,咱手里可是能丟下三百塊類!” 三百??!像他們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能吃飽就好了,誰手里能寬裕的有三百塊錢? ☆、007染布 007染布 夫妻倆還在嘀嘀咕咕,看那模樣田招弟已經把唐二牛給說動了。 剩下的唐晚沒心情聽,茅廁也沒上,原路返回,大夏天,她渾身發冷的躺回床上,深吸了口滿是腐朽味道的空氣,恨得咬牙切齒! 次日,天還不亮她就起來背著一個大筐子出門了,田招弟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聽到窗戶外有唰唰的草地聲,知道那丫頭把一切都張羅好,又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果然,起來后公公婆婆都已經吃上飯了,她怕晚了自個沒吃的,手臉都來不及洗,一屁股坐在木頭樁上,興沖沖拿起年窩頭吃,碗里不是以前稀得能照出人臉來的小米湯,而是用棒子面滾好的糊糊。 還是做個晌午吃的野菜,也不知道這死丫頭咋的做的,清口的很。 三兩下把粥喝完,又回去舀上一碗,伸手去拿窩窩頭,只是手還碰到就被筷子狠狠打了一下。 “餓死鬼投胎類?家里還有好幾口沒吃,光你吃要餓死別人?” 田招弟知道昨個家里出事心情都不好,不過她想著快要拿到手里的錢,手上被打出來的痕跡也不在意了,訕訕笑道,“娘,我這不是餓的狠了” 李翠霞想到閨女說的話,深吸口氣,壓下嘴里的臟話。 一大家子到齊后吃飯,誰都沒想到唐晚到底去哪了。 這會的唐晚一個人背著筐子到了后山,后山地形陡峭,來的人少,她這么早過來是想碰碰運氣,看看是不是有她想要的東西。 一晚上沒睡,她隱約想出個主意來。 這會想光明正大掙錢難,市場是允許,但是也只有小部分膽大的人先行動,她在唐家根本不可能大規模實施,但也不妨礙她做點東西出來。 以前在大學的時候見過舍友在宿舍染過布,也知道大概流程是啥,這年代計劃經濟,普遍都是藍灰黑服裝,滿目望去,周圍全是黑乎乎一片,她曾經看到過村里有媳婦成親,去供銷社扯的布,得用布票不說,還得花上四毛錢才能買上一尺! 在一碗素面8分錢,一碗rou面1毛4,一斤肥瘦相間的豬rou都要賣五毛錢的七十年代末期,這一尺四毛錢的紅布意味著什么! 如果染紅色的話,紅花和茜草都可以用,紅花可以入藥,勤快點的挖點紅花賣給收藥的,也能稍微貼補點家用,所以都挖沒了,比較難找。 茜草就不一樣了,好活,生存環境要求不高,只要在背陰的地方,想要找一點都不難。 她挖了兩個鐘頭,這才急匆匆趕回去。 心里一旦有了目標,再也不能等下去。 只是,去哪里找能染布的衣裳? 染布最好還是選擇顏色淺點的,而且自家織的粗布最好,那些絲綢反而不容易上色,既然粗布的話,那就不難了。 這里的女人都會織布,就連懶到死的田招弟都會織,姑娘家出嫁的時候,嫁妝少什么都可以,就是少不得這粗布。 小姑年紀大了,奶奶早早就給她織好了,她看到過,顏色是白色,將來要是出嫁,拿到鎮上的唯一一家染房,染色后做背面或床單都行。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時候的唐晚根本不知道志氣那玩意是什么,偷東西可恥?冤枉人就不可恥了?自己可是因為那個挨了打的,她自然不能讓那頓打給白挨。 偷摸摸溜到奶奶那屋,用鐵絲撬開了年久不靈活的鎖子,拿著剪刀一點不客氣的裁開那么大一塊。 差不多可以做個上衣了。 她悄悄的把善后工作做好,把布放到自個衣裳里,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唐桂花出門借鞋樣子了,唐晚沒在她也沒放在心上。 可誰知老天就愛開玩笑,唐桂花還沒借到鞋樣子呢就去而復返,原因是聽唐小紅說,她大哥今個下午要去城里,去城里就意味著可能能見到他,好長時間沒見他…… 唐桂花思春,整個院子彌漫都是春色,唐晚卻猛不丁對上剛回家的唐桂花。 還沒把‘贓物’轉移呢,就碰到這祖宗!唐晚被嚇得一個激靈,后背陡然起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近了,近了,只差一步就安全了,唐晚和她錯過身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身后一道驕縱的“站??!” “你鬼鬼祟祟干嘛呢?”唐桂花狐疑的打量著她。 直起身子,唐晚坦然道,“我肚子疼,這不著急去茅廁呢!小姑,你今個咋這么好看啊,是不是有啥喜事啊” 唐晚轉移話題。 果然,女人都是愛聽好聽話,尤其是聽到同類夸自己漂亮,她長長的舒口氣,得意之情難以言表,張嘴道,“我下午要去……” 話說一半,及時停了下來,她也真是傻,做什么要跟她說,這死丫頭知道自個去城里后還不想著法的跟著過去?過去了自個怎么找志強哥? “去去去,該干啥干啥去,沒事老打聽閑話干啥”她心虛,揮手攆走了唐晚。 正巧,心懷鬼胎的兩人利索的分開,都沒互相糾纏。 吃了晌午飯,都準備下地前,二哥偷摸摸進來了,不等唐晚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小心翼翼碰到她眼前。 她捂著嘴巴,驚喜不已,也不知道二哥從哪里掏出一窩的鵪鶉蛋! “給你,給你!”他塞到她手里,縮縮脖子往外走了。 鵪鶉蛋被他小心的藏著,猶且帶著他的體溫,唐晚笑了笑,都是傻子什么都不懂,可是這些人活得真實,心里沒彎彎道道,你對他好,他也真心實意對你好。 唐晚想著下午偷摸摸把這煮了,晚上跟二哥分了。 等人都走利索后,她手忙腳亂的忙了起來,先是把這茜草給搗蒜,等汁液流出后,又找出家里蒸饅頭時候用的大鍋,點著火把水給滾沸,因為是第一次做,她這手都害怕的直打哆嗦。 粗布雖然容易上色,可因為里面帶著棉仔殼和漿料,必須去掉,她事先在堿水里泡了一個鐘頭,看鍋里的水翻騰起來,這才小心翼翼把那塊布給放下去。 ☆、008紅襯衫 008紅襯衫 這染布的時候,溫度必須注意,最開始沸水下鍋后,就不能馬上添柴火了,必須得保持那水溫在六十度左右,而且為了染色均勻,必須得拿著棍子邊浸泡邊翻滾,染色時間持續不了多久,半個鐘頭后就差不多了。 此時原本那白色的粗布已經變成喜慶的紅色了,可是唐晚知道這會還沒完,要想這料子好的話,最后一步固色是必不可少的。 在水里下了明礬和大鹽,鹽也是有講究的,他們這分成大鹽和小鹽,大鹽是海鹽,小鹽是土鹽,大鹽品色不好,便宜,多用腌菜之類,小鹽就貴了。 等往上的人家都是吃的他們這一帶產小鹽,經過熬制后抽硝做成的,不過因為這會這手藝都是代代相傳,所以他們這鎮上也就一家會抽硝,其實,只要掌握了一門手藝,這年頭根本餓不死。 唐家吃的就是這種大鹽和小鹽的混合品。 固色之后,這才算得上到了尾聲。 這染色的水最開始顏色越艷麗,越往后染,顏色越淺,唐晚忙了一下午才染出了一塊布,也不敢耽擱,趕緊把這水給倒了,染好的布藏起來晾干,手忙腳亂的開始做飯。 不過自己做飯也有好處,最起碼她把煮好的鵪鶉蛋藏起來后,沒人知道。 次日,唐晚收拾利索,把布給塞到懷里,偷摸摸的往支書家去了,憑心而論,支書一家子都是地道農民,可這周圍都是黃泥攪好的土胚房,唯獨人家已經蓋上了紅磚砌好的亮堂四合院,里面沒點貓膩誰相信??! 她家院子干凈明亮,屋子下掛著一串串紅色的辣椒。 支書媳婦正在洗衣裳,看到在門外徘徊的唐晚,雖然詫異,還是把人給迎了進來了。 朱巧枝慣會做人,這會把她迎進來后,給她搬著板凳讓她坐下,一邊擦著手,一邊不經意的詢問她來這的用意。 “嬸子,我也不怕您笑話,這次來,實在是沒法子了,俺奶奶舍不得掏那二百塊錢,就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說是讓我嫁給村里的瘸腿老四,換了五百塊然后來賠朱家的錢” 知道和這精明人打哈哈沒用,她開門見山的說了來意。 朱巧枝眉頭一皺,同仇敵愾道,“還有這種事?”嘴里驚呼,心底卻又默默的相信了,唐家窮成那樣,怎么可能拿出二百塊來,不過,這丫頭也是沒腦子的,娘家只管拿著錢,他們哪里管這錢是怎么來的? 心底這么想,嘴里卻在安慰她,“你也別急,老四這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也是會疼人的,再說,這不是八字沒一撇嗎?” “嬸子,生在唐家我也認命了,可是有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要是我真嫁給那老四,也算的上是脫離苦海了,可是,咱村子誰不知道我是為啥嫁過去的,不就是為那五百塊錢嘛”說到這,她用余光看著那女人。 繼續道,“而那五百塊是為了啥,嬸子怕是心里再明白不過了,到時候我娘那嘴碎的,隨口在村子里抱怨一下,就怕那不長眼的肚子存壞水,想拉俺叔拉下水,那些人造點謠說俺叔以權謀私……人心難測啊,最后雖沒嬸子家什么事,可這唾沫星也能淹死人……” 朱巧枝臉上的笑容僵了,她騰的起身,臉色黑沉,“你這是在威脅嬸子了?”心里卻快速的盤算起來,是啊,這丫頭嫁給老四,那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村子里都知道唐家為人,最后這黑鍋還是得自家背。 她倒是小看了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