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近侍應諾退下。 姬傾國做完這一切,涂有蔻丹的指甲,輕輕撥弄云鬢垂下的金流蘇,微吁了口氣, 將黎昕暫時打發離開府中,見不到皇兄的面,他縱使有絕世美顏,看他如何再受寵?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期待的顏狗皇上下章出現~ 當年的事是這樣設定的,長公主跟皇上說我看上個侍衛長得太美麗,根本把持不住,但地位太低只能做情人呀,我要他當駙馬求皇上哥哥升他的官。 皇上說好呀好呀,meimei你終于準備嫁人了,只是他地位太低了,朕你為先把把關。結果一看臥槽這黎侍衛長得太合朕的胃口,根本把持不住,朕想要升他的官,但是一升官人就歸meimei了,朕要不先拖著?于是把黎侍衛放在自己身邊日夜視j了。 等發現黎侍衛可能跟宮妃有一腿。 長公主就黑化了,本宮長得這么國色天香,你不喜歡我卻去搞皇帝哥哥的女人不能忍! 皇帝也黑化了,朕那么寵愛你,想要日后重用你,你居然只惦記朕的后宮!既然這樣朕就讓你留在后宮里! 于是悲劇發生了…… 第12章 路上偶遇 黎昕坐在銅鏡前,將自己受傷的肩膀,用繃帶一圈圈綁回原樣。雖然包得不如劉太醫規整,用衣服一遮旁人看不出來,倒也無礙。 傷處被系統治愈后,一點疤痕都沒留下,但最近只能自己擦藥了。不然被人發現恢復如初,非當成妖怪不可! 這個朝代的人信奉鬼神之力,發燒說胡話,尚且會被當作臟東西附身灌符水。無法解釋的事物,都會聯系到鬼神身上,前朝就有人被當作妖孽,當眾祭天,死狀非一般慘烈。 有了前車之鑒,黎昕不得不小心謹慎,獲得系統給的相應好處,也同樣需要承擔開外掛的風險。 作為一個病患,黎昕傷得又是右肩,晌午那頓病號餐,是小瑜端來的藥膳。借著他右手不便,小瑜想要一口口喂給他吃,被黎昕謝絕了對方的好意,自己用左手持銀匙,不緊不慢將這頓補湯對付了過去。 小瑜坐在桌旁,雙手托腮,臉紅紅地看著他吃完。 她怎么覺得黎侍衛受傷后,更加俊俏了?再這樣下去,養刁了她的眼睛,讓她以后如何再嫁人? 小瑜知道自己是靠劉太醫的幫扶,才搶到了給黎侍衛換藥送餐的好差事,如今對方救了公主,形勢大好,大伙都說黎昕要發達了。黎侍衛這樣的好人品,就算沒有舍身救長公主,也早晚要一飛沖天。不知道那時對方還記不記得她? 小瑜就這么盯著近在咫尺的俊容,胡思亂想。等到黎昕用完午膳,她才意猶未盡地收走了湯蠱碗筷,滿腦子都是秀色可餐。黎昕溫潤的眼睛,黎昕略顯蒼白卻水澤的嘴唇,黎昕顫動的喉結,還有皙白的脖頸。唉呀,真是羞死人了,小瑜脹紅的臉頰都要冒熱氣了。 黎昕用過午膳,獨自待在房中,準備趁著沒人活動一下右臂。他聽見了敲門聲,還以為小瑜去而復返,開門才發現是個眼生的宦官站在門外,看服飾是長公主身邊的內侍。 原來是昭德長公主憐惜他受傷,備了馬車軟墊,讓府中車夫將他送回家去修養一段時間。 黎昕巴不得離開長公主府,離姬傾國遠一些。在府中多有不便,人前總要裝作傷勢未愈,吃飯洗漱都是個問題,哪有回家自在? 不過他還是提出了個請求,想要將自己前兩日相中的馬匹,一并帶回去培養默契,免得以后回來當差,跟不上其他侍衛的訓練進度。 這種小事,合情合理,不用去特意稟報長公主,內侍就應下了。昭德長公主這次厚賞了對方錦緞十匹,黃金百兩,還會吝嗇一匹只值八兩銀子,四十斤茶葉的上等馬嗎?再說長公主府的馬匹只是讓親軍們使用,歸屬在姬傾國名下,并不是贈予他們,在哪喂養都一樣。 這馬匹黎昕另有用處,見宦官同意,就爽快地坐上馬車,被一路送回了家,也好讓對方交差。 長公主府的馬車真是舒服,一路行駛不見顛簸,里面放滿了軟墊,黎昕靠在軟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等快到家的時候,黎昕喊停下了馬車,同長公主府的車夫差人們道謝別過,自己牽著馬慢慢地踱步回家,受傷的事情自然不說,免得大伯母擔心。 黎昕的家住在城南方向,之前長公主府的人已經來過家中一趟,將賞賜送到。大伯母知道黎昕今天要回來,留了一道門,聽見動靜趕忙一堆人迎了出來。 “昕兒回來了!” “昕哥哥,昕哥哥——”堂弟堂妹圍了上來,抱著他的腿撒嬌道。 大伯母見他牽著一匹高頭駿馬,全須全尾的站在門口,既高興又擔心道:“剛才長公主府的人送來了好多東西,說你在長公主府當差受了傷,這是傷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沒事!就擦破了點皮,連輕傷都算不上?!崩桕课⑿χ糨p的說,“府中的人對我很照顧,醫舍的劉太醫人特別好,看我身上有舊時留的傷疤,還給我一瓶美容祛疤的香膏呢,大伯母莫要擔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拍了拍馬背,大伯母以為他是騎馬回來的,不由松了口氣。如果她看到黎昕是坐馬車回來了,少不得胡思亂想。不過聽到黎昕說身上有舊傷疤,大伯母還是心疼道:“我給你燉了老母雞湯,晚上多喝兩碗。阿平,思嬡,別纏著你昕哥哥,都不好走路了,快些進來?!?/br> 阿平是黎昕八歲大的堂弟黎平,準備讀書的那個。堂妹思嬡剛剛六歲,正是纏人的時候,抱著黎昕的腿舍不得放開,被大伯母拎起來抱在懷中。 “是家里下蛋的那只?”黎昕詫異道,“前些日子阿平生病您都沒舍得?!?/br> 大伯母白了一眼嗔怪道:“他哪是生病,是饞了。今天也讓他喝一口便是了。送賞賜的人說,昕兒你跟刺客搏斗了?早知道當侍衛這么危險,便不讓你去習武,遇上這種危險事?!?/br> 黎昕微笑,低頭聽大伯母一路埋怨,本以為自己初見對方會有生疏感,沒想到格外親切。黎家祖上當過侍衛,底蘊還在。若不是大伯賣了祭田,大伯母也不會節衣縮食,捉襟見肘,心心念念多湊一些錢出來。 黎昕將馬牽進了馬棚里,隨大伯母一起進了屋,等看完了長公主府送來的厚賞,里面竟有百兩黃金,黎昕開口道:“大伯母,我想把祭田贖回來?!?/br> 大伯母眼一紅,點點頭道:“都怪你大伯不爭氣,這事若讓族長知道了還得了?昕兒,大伯母這些年也有些結余,缺的部分,算大伯母借你的。大伯母給你寫欠條,利錢比照外面的錢莊,若你大伯母還不上,阿平將來長大了還能掙錢還你?!?/br> 她握著黎昕的手,語氣堅決。黎昕本想推辭,轉念一想點點頭道:“大伯母對我這么多年照顧,我本不想收,但若堅持要這樣,利錢便免了罷,都是自家人?!?/br> 他已經決定照顧大伯母一家,將堂弟堂妹拉扯大,哪里還在乎這些?不過大伯母有自己的堅持,黎昕并不拂逆她。其實之前為了贖回祭田,晉國黎昕開出的銀子不低,已經高出了市場價,只差臨門一腳?,F在有了長公主府的這筆賞賜,更有底氣,再用些手段說服一下,便能談成了。 第二天,黎昕約了對方在聚賢樓談價。他將自己的馬從馬廄牽出來,好好刷洗了一遍,精心拾掇。 長公主府的馬,都打有長公主府烙印,馬鞍、腳蹬、汗墊等一套馬具上都有皇家標識,很是醒目,與尋常官家的馬匹不同。 晉國黎昕在外習武,騎馬的機會比在京城里多。不但會騎馬,騎術還很不錯。他相中的這匹紅鬃馬,鬃毛光澤、四蹄有力,在他梳理下格外精神,打個響鼻兒催促他。 黎昕理論上騎術高超,實際cao作上只是個新手。不過屬性欄中顯示的馬技為中級,讓他定心了不少。黎昕喂了它一把黑豆,仗著身手好,閉眼跨上馬。幾乎一坐在馬鞍上,他就找到了熟悉感。等出了這條街區,他已經能夠熟稔駕馭這匹紅鬃馬了。 在古代騎馬就如同在現代開車,騎在好馬上飛馳的感覺非一般瀟灑。 黎昕馭馬出家門,很快愛上了這種感覺,一人一馬絕塵在路上。 駿馬矯健,揚鬃飛蹄,馬上的人更是英姿煥發,清新俊逸。形成了一道靚麗的景色,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此刻剛到巳時,陽光明媚,日頭不毒,正適合出行。 轆轆的馬車聲碾在官道上,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四平八穩行駛著。 聽到伴著鈴鐺的馬蹄聲,精美的絲綢車簾,被一雙養尊處優卻韌勁有力的手掀開。見黎昕迎面騎俊馬飛速馳過,雖只是霎間,如若謫仙的天人之姿,卻讓坐于馬車上的貴人微愣了一下。 黎昕隨著馬的奔波,一仰一伏,風采翩翩瀟灑出塵,他的目光也隨著黎昕起伏,一雙眸子灼灼生輝,直到黎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 “是傾國府上的馬,去打聽此人是誰?!瘪R車上的貴人發話道。 “皇上,此人我識得,名叫黎昕,本被選上了羽林衛,是昭德長公主在校場上將他要了去當親軍?!闭f話的人,如果黎昕在場,就會認出對方是與他有一面之緣的晉義衛指揮使白鵬海。 “黎——昕……好名字?!瘪R車上的貴人滿面春風道,“朕那meimei在府中藏了美人,據說要獻給朕呢。傾國眼界一向挑剔,你說這藏了許久的美人,該有多美?” 白鵬海低頭不說話了,在他看來那美人再美,怕是也比不過黎昕。 昭德長公主這下是白忙活了。 第13章 恰逢故人 黎昕一路縱馬,到了鬧市中放慢了速度,騎在馬上輕輕顛簸,少不得被圍觀。有女子向他投來花束,嬌羞地表達愛慕,黎昕被鮮花撞了滿懷,留下一路余香,今夜也不知道進了多少人的夢中。 后世記載: 黎昕與成帝相遇之日,鮮衣怒馬于鬧市,有一卞姓地方官員攜家眷進京,其女年方六歲,指黎昕言道,他日必嫁如斯檀郎,然,終生未嫁。 ——節選自《晉州通志·烈女錄》 黎昕約了人在聚賢樓見面,到了地方卻不進酒樓。踩準了時間,看周員外從街那頭緩緩踱過來,才裝作正巧抵達,下馬撫了撫紅鬃馬柔順的鬃毛,讓酒樓伙計把馬牽好,喂上等的干草。 長公主府出來的馬匹都打有烙印,成套馬具以梧桐枝紋路裝飾,以顯示昭德長公主的華貴不同。只此一家,非常的好辨認。 黎昕今天著一身靚藍色素面勁裝,腰間綁著一根藏藍色暗紋玉帶,卻也不是尋常平民百姓能穿戴的。那店小二牽著馬,一口一個官爺叫得甜,周員外駐足在聚賢樓門前,沒有第一時間上前相認, 在京城中,一個招牌砸下來,能砸倒一片當官的,王侯貴胄滿地跑,京官是最不值錢,不來京城都不知道自己官小。不過黎昕打聽清楚,這周員外是前兩年剛從外地進京城安家,并沒有什么特殊背景。 晉國黎昕之前已經約了對方多次商談贖回祭田的價格,每回都早早赴約,唯獨這一次黎昕是踩著點到的。周員外本還想像以前一樣拿喬,見黎昕打扮與以往不同,精神氣也像換了個人,那張俊顏更像是被富貴迅速滋潤的惑人,讓人生不出輕慢之心。 “黎公子這是發達了!”周員外連稱呼都變了,之前他口稱賢侄,在價格上緊咬不讓,如今語氣變得客氣了不少。 “周員外,我定好的包間,里面請?!崩桕恳琅f溫文有禮道。 聚賢樓是京城的老字號,價格不貴,卻得提前預訂。黎昕定了一個小包廂,備了一桌酒,與這位周員外好好的商量贖回祭田的事宜。 他愿意出的金額已經高于市面上,對方一直不肯松口。 祭田是肯定要贖回來的,周員外是生意人,黎昕看出他不是不想賣,不然也不會與他為價格談了多次,那就是錢的問題? 之前晉國黎昕有心無力,已經拿不出更多錢填滿對方的胃口?,F在黎昕有了錢,卻沒有表露要將祭田贖回來的迫切心情。做買賣就是一個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過程。你越表現得想要,旁人越會獅子大開口。 兩人落座,黎昕解下腰間長公主府賜予的佩劍,置于一旁。雖然侍衛親軍的服飾還沒做好,佩劍卻是現成的。周員外眼睛盯著暗黑色的劍鞘,掏出手帕擦了一把冷汗,未說話氣勢就先弱了半分。 酒菜上齊,黎昕敬了對方一杯酒道:“周員外,你我為這田產打了多次交道,說起來真是造化弄人。我大伯賣了田,我卻將這些年的積蓄全搭了進來,想想真令人唏噓……” 他喝了一杯酒,語氣中隱隱萌生出退意,又似習慣性的重復之前已經談過很多次的話題。 “周員外,不知道之前的價格,你考慮的怎么樣?黎某的價格很有誠意,已經高出了市面上一成,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周員外何不再考慮考慮?” 黎昕一杯酒下肚,便不再言語,指尖下意識在桌面上輕輕摩挲。 周員外見他手邊不遠處的佩劍,腦袋一縮,面上泛起無奈的笑容,吐露道:“黎公子,老周我不是個貪心的人。之前為難與你,是因我有個獨女,想要招婿。見黎公子相貌堂堂,就起了心思,哎,現在自知配不上,不提了。這田就按照市面上的價格給就好了,我也不多要?!?/br> 想不到里面還有這層關系,黎昕哭笑不得。難怪那本晉江小說中,根本沒提祭田的事,想必是黎昕當上羽林衛,這周員外就主動退散了。 黎昕為對方斟了一杯酒,敬對方道:“周員外太客氣了。雖然做不成親戚,不過就按照員外說的,照著市面上的價格。我做主再給添一份利錢,當作令愛出嫁的隨份子禮如何?” 如此算下來,周員外依舊有賺頭,不至于讓人覺得他仗勢欺人。 黎昕這事辦的體面,周員外一邊心中唏噓,一邊同意道:“還望黎公子以后不要記在心上,莫傷了和氣?!?/br> 黎昕微笑道:“周員外愿意割愛,黎昕感激不盡。伯母若知道了也會欣慰,黎某謝過周員外。如今時辰還早,這就去請保人過來一起吃酒,把契約給簽了吧?!?/br> “好好……黎公子做事面面俱到,老周不服不行?!敝軉T外感嘆道。當初若再逼得緊一點,唉,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是自家女兒沒福分。這結親不成,只要別結仇就好。 周員外爽快地簽了田契,請保人報備官府,這保人本就是跟官府小吏一起來的,塞了銀子一切便宜行事,等到未時,已經將田契cao辦好。 黎昕小心收到了契書,了卻一樁心事,與周員外就此別過。 既然祭田已經贖回來,這矯健溫馴的紅鬃馬,擇日就要還回長公主府中,屆時把職務也一并給辭去,徹底斷了姬傾國與他的聯系。 此時剛到未時,離晚膳還有好長一段工夫,正是午睡的好時候。不過日頭正烈。黎昕牽馬走在街上,見到茶坊酒樓里,多是酒足飯飽的公子哥,三三兩兩的嬉鬧。他之前喝了幾杯,如今酒意涌上來昏昏欲睡。 這身體不勝酒力,比黎昕想象中不能喝。他深知醉駕的危害,牽著馬沿街緩緩步行。 這時候他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 “黎昕——” 這聲音似曾相識。黎昕順著方向抬頭,發現是一座素雅的酒樓,二層欄桿旁站著一個人。 此人身穿一件月白色素綾錦衣,身形挺秀,一雙懶洋洋的星眸,含笑打量他,端的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