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蕭九齡蹲下來, 他摸女人的腳踝, “是這里嗎?” 陸鴟吻沒有做聲。 男人輕輕卷起女人的褲腳, “我看看?!?/br> 屋里很悶熱,窗戶都關著,空調也沒開,蕭九齡背后已經沁出薄汗, 他一寸一寸掀開女人的牛仔褲,卷過了腳踝的時候,陸鴟吻移開腳步?!盁?,開空調吧?!?/br> 蕭九齡站起來,往門邊走,右腿有些遲緩。 溫度適宜,他顯然仔細調過了,陸鴟吻在沙發上坐了,“找我有事?” 男人站在辦公桌邊,一只手撐在桌上,“我見了你好幾次,夏天穿長褲,怎么回事,是不是得了風寒?” 陸鴟吻回:“沒有?!?/br> “沒有?” 窗下的夜景真是好啊,入目就是海景,陸鴟吻扭頭看著下頭,“沒有,我很好?!?/br> “很好?” 蕭九齡走過來,他低頭看女人,“那你穿了個什么東西,蕭惠卿不說你嗎?” 陸鴟吻抬頭,“與你有什么關系?” 男人睨女人的衣裙,“晚禮服加牛仔褲,這是最新的時尚,是你從瘋人院學來的時尚?” “和你沒有關系?!?/br> 蕭九齡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手帕,手帕中包著一粒藥,“那你說,你是什么病,你究竟是什么病要吃這種藥?” 陸鴟吻扭過頭去,“我......” ‘我’以后又沒有下文,陸鴟吻站起來,“改日再和你閑聊,今天晚了,我回去了?!?/br> 女人往外頭走,一只手拽住她手臂,女人甩開,男人捉得太緊,陸鴟吻手指往蕭九齡脖頸上掐過去。 這一掐用了蠻力,女人眼神里頭太多恨意。 蕭九齡望著她的眼睛,“為什么這么看我?” “沒什么?!?/br> 陸鴟吻吸一口氣,終于松了手指,“沒什么,四公子早些休息吧?!?/br> “我問你為什么恨我?” 蕭九齡說:“你這樣看我,你恨我,你為什么這樣恨我?” 陸鴟吻扯了自己衣裙,她低頭,“沒有,你看錯了?!?/br> 蕭九齡將女人往自己懷里一拉,男人指著那片藥,“我再問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有水嗎?” 蕭九齡嘆口氣,給陸鴟吻拿了一瓶水過來,女人擰開蓋子,拿起手帕里頭那片藥就吞了下去。 陸鴟吻拍拍手,“好了,藥沒了,四公子也不要一直問了,就當什么都沒有?!?/br> “你!” 蕭九齡捏女人下巴,“吐出來?!?/br> 陸鴟吻手放在蕭九齡脖頸后一塊骨節上,007說這道脊椎骨能殺人的。女人手按在上頭,又終于松開,最后輕輕放下來。 “別問了,別說了,放開我,我回去了?!?/br> 這是一句久違的輕柔的屬于陸鴟吻年少時候的聲音,蕭九齡看她,“鴟吻?!?/br> 男人眼睛紅的很,細細看去,那是淚光。 蕭九齡將陸鴟吻攬入自己懷里,“對不起,對不起,鴟吻,我對不起你?!?/br> “嗯?!?/br> 陸鴟吻輕輕笑,“你是對不起我,我也不打算原諒你?!?/br> 蕭九齡摸女人頭發,“你如何才會原諒我?” “不會,我不會原諒你?!?/br> 方開了口,一道濕吻已經覆了上來,蕭九齡摟著女人,手指已經去扯女人衣裳,那晚禮服輕柔得很,找到暗扣,衣裳輕輕松松垮了下來。 蕭九齡的手又去剝女人的牛仔褲,陸鴟吻往他胯間踢過去,男人有了防備,雙腿將女人的腿壓住,陸鴟吻手去推男人,兩人手掌糾結在一處。 蕭九齡銜著女人的唇,他們停下來的時候,蕭九齡手握在陸鴟吻手腕上,那是一道錯亂糾結的疤痕。 他將女人的手拉起來,燈光之下,那被刀片反復切割過的疤痕是如此亙古永存,那道疤痕在一個女人瑩白的腕間又是如此令人觸目驚心。 陸鴟吻從蕭九齡身上站起來,她穿起自己的裙子,“蕭先生,其實你應該知道,我完全可以告你強.jian的?!?/br> “蕭先生,” 蕭九齡站起來,說:“2005年12月24日,我第一次見到他,他穿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他很高挑,也很白皙。他靠近我的時候,身上有一種青竹一般的氣息,用武俠小說人物形容他的話,那么他就是竹葉青。最冷冽最干澀的竹葉青。 2005年12月24日晚間,我又見到了他,他到我們小賭場里玩了一會兒,最多半個小時??吹贸鰜?,他不喜歡賭博,因為他站在牌桌面前,幾乎沒怎么下注。 他同我要蘋果汁,我給他倒了一杯,他又說要一瓶。那好吧,給他一瓶,倒出來的那半杯我自己喝了??晌也皇呛軔酆忍O果汁呀,我喜歡橙汁,蘋果汁實在是太甜了。 再晚些時候,周扒皮叫我們出去賣酒,賣酒賣酒,我看周扒皮就是白天賣金,晚上賣銀。對,他就是個賣.yin.嫖.娼的老貨,他明明有老婆,還在外頭包學生妹,我都瞧見好幾回了。我很想戳穿他,可他對我還不錯,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一天晚上可真冷啊,我坐在豪車里,暖氣使勁兒吹,我還是覺得冷。為什么呢,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預感蕭賀可能......哎呀,我不能再說了,再說就成真了。 那個穿黑色大衣的人是蕭賀的兒子,蕭賀的兒子,那就是個少爺咯?蕭家的兒子,怎么會到基輔這種破地方來,哎,有錢人的世界真復雜。 2005年12月25日......” “好了,別說了?!?/br> 陸鴟吻扭頭,“別說了。都過去了,別說了?!?/br> “2005年12月25日凌晨,我早早就醒了,我很忐忑,我從未試過身邊還睡著一個男人,我吞了口水,想要悄悄起床。我略微動了一下,男人的手就伸過來了,他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細語,‘別動,再陪我躺一會兒?!?/br> 他這么說,我便不敢動了。 我其實不想睡了,看外頭的天氣,都微微亮了,平常這個時候,我該起床了。我去學校很遠,所以起來的很早,有時候我會一整夜不睡,等凌晨五點起床,八點以前到學校,等下午兩點回家,再狠狠睡一覺。 我是不睡早床的,不過我不敢跟他說。他閉著眼睛,我望著窗外的銀光,我知道,這樣的天色,今天是一定要下雪的。 等他呼吸變慢了,我打算拿開他的手,還沒碰到他,他的身體已經貼上我。他說,‘我們來晨練?!疫€是不敢說不,其實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言情小說里寫的那種飛天愉悅,我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我只有一個感覺,我很緊張。 他半天不休止,我很想問他,‘你好了沒有?’我想了很久,還是沒敢問。我們也不是很熟,說這么多的話,我怕他覺得我有問題。哎,他趴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還挺高興的,不是高興別的,是高興他總算完事兒了。 后頭我要起床,我又一.絲.不.掛,我讓他轉過身去,他可比我大方多了,他拿了我的貼身的內衣,從背后給我一顆一顆扣上了。 天吶,我簡直想捂住臉,那內衣的帶子細得很,根本不值得他扣這么久。我反正沒告訴他,我閉著眼睛,一秒鐘就扣上了。 再后來......” 蕭九齡音色很輕快,就似在念一首與青春有關的情詩,這首情詩漫長又俏皮,不遠不近地飄蕩在時間之畔,也在這屋子里回響。 陸鴟吻扭頭,“你拿了我的東西,還給我,把我的東西還給我?!?/br> “2005年12月28日......” “我的東西呢,還給我!” “2005年12月28日,我又見他一回,他在學校食堂里,我原本要去買幾塊黑蛋糕,那個黑蛋糕很緊缺,是要搶的。因為太好吃了。誒,他怎么在那里?” 陸鴟吻撲上去,“閉嘴!我讓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誰讓你偷我的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偷我的東西!” “2005年12月31日,這是這一年的最后一天,天上的雪真大呀,我走過學校外頭那條街,無端地想起他。這個時候,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與我一樣,找個地方吃東西,最好是有一碗帶著rou香的骨頭湯。 哎呀,我怎么又想起他,不是說好再不想他了嗎。月光戀愛著海洋,海洋戀愛著月光。??!這般蜜也似的銀夜。教我如何不想她? 不對。是教我如何不想他。我的,最親愛的,蕭先生?!?/br> “是呀,教我如何不想他?!?/br> 陸鴟吻扭頭,“話都說完了,蕭先生,請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br> 蕭九齡到書桌前,拿出一個信封,女人笑,拿起信封就開始撕,“教我如何不想她?她是誰?誰是她?” 信封是空的,陸鴟吻撕了信封,忽而伏到桌邊哭了起來,“騙我,都是騙我的,你沒有我的東西,你是瞎編的,騙我的?!?/br> 女人指著那撕碎了的信封,哭得撕心裂肺,她伏在地上,瘦弱背影蜷縮,“信封都是假的,那個信封是我自己用羊皮紙糊的,根本撕不爛,你這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好,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br> 蕭九齡坐在地上,抱住女人,“別哭了,都是我編的,都是假的?!?/br> “蕭九齡,我頭疼,我頭好疼......我沉在海里,我害怕我會死,我真的會死的。我不敢穿裙子,我不能穿裙子,穿褲子安全點,安全點......” 陸鴟吻捂著頭,“我不割自己手的話,我跑不掉,我真的跑不掉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那人沒有碰我,他還給我一把刀,說生死都是我的命。我被強.jian了,不過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 女人捂著腦袋,哭的死去活來,“我頭好疼啊,蕭九齡,我頭真的好疼啊......” 男人抱住她,“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br> 蕭九齡將女人抱在懷里,兩人依偎在窗邊,隔著那一層觸不到外面的玻璃,賭場下頭夜色真是好啊,燈火輝煌。 陸鴟吻哭的淚水四散,快要昏過去。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眉間,“錯了,是我錯了,鴟吻,我錯了......” 這里有最無聲的夜璀璨,蕭九齡無端想起那個烏克蘭風雪交替的深夜,那個年輕極了的女孩子笑瞇瞇的,她說:“我姓陸,叫鴟吻,鴟吻你知道嗎,哈哈,我是最不得了的,因為我是龍子呀......” 蕭九齡的臉挨在陸鴟吻額頭,“鴟吻,我好孤單,這個世界教人好孤單,如果沒有你為我的不顧一切,我興許還沒有那么孤單......” 女人哭累了,眼睛已經閉上。聽聞蕭九齡喟嘆,她眼角又滑落淚來。 外頭有人敲門,“開門!” 保安打開門,蕭惠卿與007還有葉芝站在門外,瞧見里頭兩人,蕭惠卿走進去,低頭抱起哭累了的女人。 蕭九齡抬頭,“二哥?!?/br> 陸鴟吻眼角眉梢全是淚痕,蕭惠卿擦擦女人的臉,將女人打橫抱起來,他看了坐在地上的弟弟一眼,停了一刻,終于說:“她身體不好,下次不要聊這么夜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對四六君的支持,感謝大家對《金陵畫舫錄》的支持。 多謝! 這是第二更。多謝大家。 ☆、第74章 貪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