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下午3點31分,米蘭高速出口的測速攝像頭反饋積極,雷諾風景進入米蘭市。 程序開始在米蘭市內深化尋找雷諾風景,oa系統把最新進展推送到任務負責人的手機。cao作員私人給他打了個電話。 “你最近可真是大權在握?!彼{侃道,“這個沒人知道發起方,沒人知道任務目標的任務居然選了你做負責人,聽說你現在在歐洲已經可以為所欲為了,下一步,你是否要調回局里,升任特別助理了,k?” 這幾天,這樣的流言一直不少,這任務沒有密級,它甚至沒有代號,不是個正式的任務,可卻占用了程序大量的運算資源。各部門都因此叫苦連天,但沒有誰公然抱怨,這種心照不宣的秘密在特別情報部門不少見,不過,這不代表工作人員私下就不會八卦。 “如果我能存活下來的話,你為什么不說下屆局長就是我了?!眐苦笑了一下,對付這兩個行外人,卻還是屢屢撲空,這也讓他顏面無光。 “我有個好消息給你?!眂ao作員說,“你要找的兩個目標現在正在米蘭。我查看了他們的資料,fu在米蘭社會關系廣泛。也許他們想要尋找朋友幫忙?!?/br> 在米蘭要找到兩個特定的人并非簡單之事,米蘭領事館當然需要重點盯防,但他們也可能托庇于其余朋友。k知道cao作員是在尋求他的指導意見,以便集中資源。 他沉吟片刻,斟酌著fu的性格,追捕這種事歸根結底,還是心與心的對話,得把他們當成朋友??梢杂眠@世界上最強的理智來搜集線索,但目標會去哪兒,作何選擇,你還是得用心去體會。 “先弄壞領事館的門禁系統吧,讓他們今天提早下班?!比绻麄円呀涍M入領事館,那就棘手了,不過k覺得可能性不大,目前為止,程序沒有報警,就說明線路錄音中沒提到關鍵詞。fu在領事館得到信任的可能是五五開,不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通話中也許都會泄漏線索?!班拧転槲也椴樗呐笥阎杏姓l擁有特殊化妝資源嗎?” 他扶了扶眼鏡,“這一對很擅長變裝,人的思維是有定式的,他們會不斷地選擇同樣的路,傾向于獲得這方面的資源?!?/br> cao作員很快就給出答案,“一共有三個候選人,迭戈。羅素,他……安吉羅。喬瓦尼和fu有過合作,他在米蘭擁有一間化妝工作室……” “為我轉接米蘭分部,”k把郵件轉發過去,“請他們動身到這三個地點進行篩查?!?/br> 他猶豫了一下,憑直覺選了一個地址,“先去米蘭大教堂邊的這間?!边@里人流量最大,他們極可能因此選擇喬瓦尼?!白尨蚴謳蠘?,必要時可以殺人?!?/br> 這不是最明智的選擇,但他已感覺到自己在這次任務中越陷越深。這兩個人逃得越久,為了尋找他們制造出的動靜越大,他將來無法解釋的可能性就越高。幕后的大人物只要達到目的就好,他們才不會管一線員工的死活。 “——目標極度危險,”他說,“多帶幾個人手?!?/br> 如果是往常,這樣一封郵件勢必會引發質疑,但,也許是不知名的力量從中潤滑,這一次,收到郵件五分鐘后,米蘭分部的打手即開始行動?!邦A計還有十分鐘到達目的地?!?/br> # 意大利米蘭大教堂廣場 【現在左轉,順著左手墻根走,那里是一片監控死角?!渴┟芴卣f,但下一秒又改了主意,【不,還是從右手邊走,我們已經黑進了這一帶的監控攝像頭,從被攝像覆蓋的區域過去,他們的警戒性會更低?!俊灸隳懿荒茉琰c定下主意?!坷铙绵卣f,雕刻刀貼著她的手心正在發熱,這是一把很鋒利的匕首,沒開血槽,所以插。進人體后可能被血液黏住造成負壓,拔不出來,這也就意味著她只能有一次出手的機會?!ǔ碚f,兇器級的刀具也很難在市面上隨手搞到,一般來說持刀殺人,都是拿菜刀造成的砍傷,或是利器刺破臟器造成大出血致死,那種削鐵如泥,插拔像切豆腐一樣簡單的場合其實很少見,除了血液以外,肌rou、骨骼都可能卡住刀鋒,保險點估算的話,李竺只有一刀的機會。 【別慌,】施密特叫她別慌,但其實自己的聲音也很啞,他清了清嗓子,又說,【我們擁有強大的技術力量,必要時會切入他們的視網膜輔助系統。你是絕對……】他可能本想說絕對安全,但話到了口邊又吞了下去,【相對,至少你是相對安全的。要比你和傅單獨行動時更安全?!康溉绱税?,李竺默默想,她倒覺得她和傅展兩個人一起行動的時候至少更放心,不用揣摩合作方的心理,她也能更信任同伴的判斷。 【相信他的督導,不要質疑?!肯袷强创┝怂南敕?,傅展的聲音適時響起,【我就在五分鐘外。出事的話,我會掩護你?!吭趺囱谧o?和《暮光之城》一樣,脫下外套跑到陽光底下站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吸血鬼在這里?李竺嘴唇蠕動,有點想罵臟話,但卻不知道該針對誰。當然不會是傅展,也不能說是施密特,他的督導是不專業,但這也正常,而且他們目前的目的完全一致,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想保住他們倆不落到美國人手里,至少她不必擔心自己被賣得一干二凈。 她知道自己這是行動前太過緊張——緊張總是難免,現在她心頭雜念叢生,百轉千回之下,最終只是簡單說,“算了,這整個計劃不就是為了不暴露我們現在正在米蘭?” “目標a從地鐵站上來了,目標b順著艾瑪努艾爾二世回廊往工作室方向走?!笔┟芴鬲q豫了一下,“先解決目標a,目標b會回來照看同伴。繞著走?!?/br> 不得不說,他的緊張時常掩蓋了他的聰明,李竺固然被他的態度搞得更緊張,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更有效率的做法,雖然會讓喬瓦尼和傅展短暫地暴。露在危險中,但她已經到地鐵站邊上了,事故發生地點離喬瓦尼越遠越好。 “正在接近目標,”施密特預告,“還有10米,看到那件藍帽衫沒有,對就是他,8米、7米?!?/br> “別緊張,深呼吸?!倍鷻C里同時響起傅展的聲音,一如既往,還是那么冷靜,看來他已經成功搞定喬瓦尼了?!拔译S時待命?!?/br> 也許他已經把他殺了呢?李竺突發奇想,這樣他就不會暴。露他們的行蹤了,這正是整個行動的目的。傅展看起來很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喬瓦尼胸前插著一把匕首,仰面躺倒的畫面在眼前浮現,揮之不去,內心深處,她知道這是因為她過分緊張,正在胡思亂想。 她非得搞定不可,這件事非她不可,傅展得留在工作室對喬瓦尼解釋一切,讓他為他們保守秘密,這件事只有他辦得好。就像是她和雷頓面對面,這件事只有她能辦,只是這一次傅展沒時間教她了。 “6米、5米?!笔┟芴剡€在倒數,雕刻刀在她手心好像嗡嗡地響了起來,汗水淌過眉毛,這是她第一次用刀,也是第一次有蓄謀有準備地去奪取別人的健康乃至生命。 “3米,2米?!?/br> 雕刻刀帶著她的體溫滑落掌心,心跳像是超越了某個速度,她的內心忽然一片寧靜。 “1米?!?/br> 大教堂廣場人山人海,地鐵出口更是游人如織,目標a穿著帽衫從人群中擠過,這時,一個穿著帽衫(帽子帶上),背著雙肩包,耳機垂下連到口袋里,帶著墨鏡,嘴里還在無聲哼歌的潮流金發女孩像是被誰推了一下,趔趄著撲到他背上,又很快退開,一邊說著‘抱歉’,一邊融入了人群里。 壯漢回過頭,但沒看到她的身影,這技巧是傅展告訴她的,傷在左邊就要往右走,人的第一反應一定是往傷處回頭。 “發生什么事?!倍鷻C里有人問,打手搖搖頭,“沒事?!?/br> 但他這會兒開始感到疼痛,雙腿發軟。衣服像是被水打濕了粘著皮膚,周圍有人發出驚呼向他靠攏過來,耳機里內勤厲聲說,“你受傷?內森,馬特受傷了,兇手不明,我們需要救護車,快快,干員倒下,干員倒下?!?/br> 身中數刀還能堅持戰斗,不是不可能,也許這個人的運氣特別好,買彩票都能中獎,一般來說,腹腔受穿刺傷,只需一刀就足以讓人失去戰斗力,如果刺破內臟或腹部股動脈引發大出血,從受傷到去世也就是兩三分鐘的事。不論如何,一刀都可以讓人瞬間腿軟失去力氣,更別說這一刀還缺德地選了腎的位置。背刺刺腰,能讓人瞬間失去戰斗力,這是傅展教她的。 李竺擠在混亂的人群里,仿佛好奇地看了幾眼,搖頭離開,她呼吸平穩,借機把刀鋒上的血珠甩落,收回袖子里。 解決一個,還剩一個。 其實,這還真不是很難。 “加快腳步,快快快?!钡┟芴睾鋈徽f,“低下頭,蹲下來系鞋帶!找點什么,別暴露在視野里——靠,原來不止內森和馬特,還有第三個!” 第31章 米蘭(4) 意大利。米蘭。艾瑪努艾爾二世回廊 “現在趕往地點, 還有100米?!眱壬林卣f,他折回方向, 并沒有跑,但腳步之前更大、更急?!罢埱笈袛嗍欠癖?。露,判斷敵人數目, 任務真偽?!?/br> “你懷疑郵件有假?”他的內勤敏感地問, “這是一次針對我們的打擊行動?” “我查詢不到任務代號, ”內森說, “我不信任這次行動, 現在馬特倒下就更不信任了。把我的輔助系統切換模式,進入潛伏狀態?!?/br> “馬特……” “已經有人叫救護車了, 我過去也幫不了什么?!眱壬f, 這是局里的規定, 在確保同事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一旦意外發生,特工有權優先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 拒絕履行他認定危險系數極高的任務?!笆侨蝿漳繕俗龅膯??上頭如果派我們送死,至少該讓我們穿上防刺服?!?/br> 但并不是所有特工都貼身穿戴防刺服,尤其是在執行最危險, 最容易暴。露也最應該保密的任務時, 特工的防護往往最少,這是政府為了便于在任務失敗后成功撇清,這一次,任務危險程度被標注為低危, 而且允許開槍,特征描述寫明兩個目標擅長變裝逃走,內森粗略地掃過他們的履歷,沒什么特別的,兩個高級白領,他們應該被標為‘無危害’。 這一點,以及他們被催促的事實,讓他們沒有換上行動服,以便裝出行,這里并非是敘利亞,在米蘭執勤對局里來說相當于度假,這里更多的是公關干事,主要負責聯系與培訓一些從別國過來的老關系,那些有志于成為領袖的社會活動家。能找到兩個特勤和一個后援,已經是局里實力強大、經費充足的表現。據內森所知,所有鄰國大使館在米蘭的情報部門都形同虛設,這里除了服裝以外實在沒什么好刺探的。 一如所有同行的公認,這世上能打敗局里的只有局里自己,內森確實沒想到他們會被派出來送死,馬特也沒想到,他們已經被米蘭的祥和慣壞了——他晚上還有個約會,答應給內森帶份提拉米蘇當宵夜。思及此,內森心中不由隱隱作痛,他心中燃起的怒火只有少部分對著刺客,更大一部分還是對著自己的同事。 “不是他們,他們不能反偵察我們,是第三方?!眱惹谙氡赝瑫r在和多方溝通,他的回答有些遲滯,卻很肯定?!爸衼喤c歐洲統籌部的k說,有個黑客組織也想要他們手上的情報,但他們沒有打手,局里已經在各個渠道布下誘餌和耳目,但一直沒收到動靜——這樣看,他們已經找到自己的打手了?!?/br> 這解釋合情合理,如果有什么能給局里造成麻煩,那一定是這種討人厭的跳蚤組織。在和平地區,各國部門自有默契,別國的同行從來不會上來就動刀子。 “申請改變任務分級,”視網膜輔助系統是一片討厭的紅色,人多的地方就是這樣,程序會自動標志可疑人物,過分靠近、有危險動作,這在更危險的國家都可能惹來一顆子彈。不過,諷刺的是,在真正的戰場上,士兵們反而無法得到這樣的裝備。資源的分配問題,聽說有些特勤全身裝滿了攝像頭和傳感器,身后有四五名后勤支援,基本上就是半人半藥物、ai的機器,專門用來從事最高等級的危險任務,不過,目前來說這很可能只是江湖傳說?!吧暾堉г?,申請撤退?!?/br> “申請批準?!眱惹谡f,“吉姆正好在你附近執行一個非優先任務,過去和他會合。兇手應該是一個人,你們在一起視野會好很多,你們可以一起掃蕩一下這附近,注意馬特周邊的行人?!?/br> “吉姆也來了?”這是意外之喜,內森迅速向視野中的綠色嘆號靠攏,有時他會覺得自己在打網絡游戲?!翱梢园阉尤雴??” “吉姆,你被接入了,你得和內森共享視網膜輔助系統,因為你沒戴鏡片。你有注意到什么嗎?” “沒有,我剛到馬特就中招了,羅姆尼人擠成一團,乘機在偷游客東西,但我沒看到可疑目標。廣場上有攝像頭嗎?” “沒有,衛星圖片也沒拍到,據說有人在調衛星,但姿態調整需要時間。你們現在很危險,盡快撤離到我們能照看得到的地方?!?/br> “繼續執行任務嗎?” “先觀察一會兒再說?!?/br> 內森和吉姆在廣場中心碰了面,彼此用眼神打了個招呼,他們并沒有并肩行走,而是溜溜噠噠地往路邊的小咖啡館過去,吉姆落得稍后,好像還留戀廣場上的熱鬧,時不時回過身打量著身后和他同方向的行人。這樣內森就能照看到前方迎面而來的路人,識別危險信號,而吉姆也可以照看到后方,他受過專業訓練,可以認出那些行蹤可疑,有意無意總跟他們一個方向的跟蹤者。 “馬特怎么樣了?能熬過去嗎?” “他已經昏過去了,醒來也難免有些麻煩。不知道局里打算怎么解釋?!眱壬诖锏氖謽?,“你帶了嗎?” “沒有,我今天只是出來和秘書喝咖啡的?!奔返拇_裝束討喜,他帶的還是有線耳機。 雖然美中不足,但有支援已經很好了,內森松了口氣,他們距離咖啡館已經很近了?!耙苍S他們不會再來了,這可能只是一次表明態度的襲擊?!?/br> “哈?”吉姆和所有沒出息的外勤一樣,對局勢總是懵懵懂懂,他是個好打手,棒小伙子,但只知道按吩咐做事?!氨砻魇裁磻B度,我們不是正要去追查一對目標嗎?這是不是說明東西已經就在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得加快速度?” 至少這說明東西肯定在米蘭,所以他們才會想要這么快地解決米蘭的有生力量。內森暗自嘆了口氣,越是這樣越不能著急,尤其當著急可能送命的時候。距離咖啡館只有不到十米,人流稀疏起來,輔助系統里的紅色提示逐漸變少,他稍微放松警惕,開口說,“也許——??!” 一聲尖銳的蜂鳴響過,兩個人都痛呼起來,耳膜像是被針刺過一樣劇痛,帶來劇烈的眩暈感,內森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不知這是否就是被噪音彈襲擊的感覺,這可是管制武器,連這個都弄得到? 聲音應該還在響,針刺感仍在繼續,內森感到劇烈的痛苦,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原來被噪音彈集中是這么痛苦,在痛苦的邊緣他逐漸意識到有些不對,因為路人并沒有類似的反應,吉姆也似乎比他先恢復。他正彎腰來扶他,和他說著什么。 “耳機,耳機?!彼坪踉谡f。 耳機沒聲了,他的世界逐漸平靜下來,內森緩緩地意識到是他們的耳機炸麥了,他用的是內置共振式耳機,一旦頻道受到干擾,影響當然比吉姆大。吉姆只需要把耳機拽掉就行了—— 但他還是不舒服,腿軟,渾身發冷,涼涼又有些溫熱的東西不斷浸濕他后腰的衣服,內森想要露出個苦笑,但沒能成功,這動作現在好像要花費許多力氣?!按炭??!?/br> 吉姆似乎還有些沒明白,但周圍已經有人發出驚呼,內森向前跪倒在地,他沒力氣再說話了,一股虛弱而又平靜的感覺涌上來將他包圍。 在意識熄滅以前,他想到的最后一句話是凌亂而無邏輯的:腹部大動脈,該死的黑客組織,當然是他們,他們黑進了衛星——被刺的馬特——他能不能熬過去還不知道,但他應該是已經沒機會了。 視網膜系統,他突然想起,想要喊吉姆把他的鏡片取走—— 內森偏過頭,嘴里冒出幾個血泡,這是他最后的努力。他倒在一片血泊里,透過倒影看著吉姆的鞋子奔出視野,目標明確地追著誰過去,安詳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氣:他知道也許很快就會有人來陪他了。 # “內森!內森!fuck!”吉姆放下同事,退后幾步站起來:內森完了,股動脈破裂,從出血量來看,他活不成了。 圍觀群眾在驚呼中竊竊私語,驚慌地望著他,這肯定是因為他的個人形象,吉姆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渾身都在滴血,但他并不在乎,可憐的老內森,還有馬特——他感到頭重腳輕,好像剛才耳機炸麥留下的后遺癥還在,米蘭分部人并不多,幾個外勤經常湊在一起打撲克。他還欠著內森一頓晚飯呢,也許還有幾份提拉米蘇。 電話——不能用了,沒信號,應該是衛星被黑,無法提供服務,接下來該怎么辦吉姆感到很茫然,他站在人群中本能地游目四顧,尋找著可疑的面孔,但沒發現什么,每張臉都驚慌又真誠,寫滿了看熱鬧的殷切,從那個老頭到這個帽衫女孩—— 嘿!吉姆忽然把眼神挪回去,那個帽衫女孩! 這個金發女孩穿著帽衫站在人群周圍,踮著腳尖往里看,看起來沒什么可疑的,但她的上衣下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滴,紅紅的粘稠的東西。 血,是血!她的臉很熟悉,經過化妝,但他才剛看過照片——李!她是李! 吉姆急得發瘋,他急于向內勤報告,核實自己的發現,但他沒戴視覺輔助系統,手機現在也無法使用,而他剛才的驚訝太明顯了。李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她明白了,她明白自己被發現了—— 這個嬌小的女孩轉過身撒開腿,風一樣地跑了起來,吉姆想不了那么多了,并不是什么刺客,是李,她手里有任務目標和兩個兄弟的血債,藏在人群中也許她能陰到人,但暴。露以后她能有什么威脅?他有槍,她沒有,只要能追上,接下來根本就不是問題。 他彎下腰從內森身邊拔出槍,擠出驚呼的人群,瞅準了李的背影狂奔過去,“滾開,滾開?!?/br> 說到追逐,這無非是個步幅和步速問題,吉姆壯得就像是一頭牛,他每天鍛煉,哪怕要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怕,更何況米蘭大教堂附近根本就沒有什么小巷,這里的路橫平豎直,壓根不可能通過地形甩掉她—— 該死,但她跑得可真快,距離越拉越開,很快就轉過彎角,把他甩在身后,吉姆加快速度跑過去,站在街角仗著身高四處搜尋——四面街道都沒有逃竄的人影—— 哈!她原來在這! 在米蘭大教堂附近,還有許多觀光景點,一些小教堂在進門前會做個簡單的安檢,幾個游客在門邊緩緩前進,而李就躲在人群一角,磨蹭著想藏起來,她狡猾地回頭瞥了一眼,摘下帽子鉆進了小教堂—— 吉姆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好,他無心偽裝,這附近并沒有警察,他直接拿著槍沖進教堂,一把把門衛搡開。運氣好的話,在警察過來以前他就能把李帶走。她已經無處可藏了,教堂會是她的絕路。 但禮拜堂內并沒有亞裔面孔,寥寥幾個游客驚訝地回頭看著他,已經有人開始尖叫。吉姆往右看了一眼,李的身影一閃即逝,他舉槍就射,子彈在墻上迸出火星,沒有擊中,但沒關系,耳室更小,他有槍,怎么看都穩贏。 他大步沖進通道,雖然速度快,但卻還是小心地舉著槍,給自己留出反應的時間,他們被允許開槍,只要見到李他就準備舉槍射擊,不給她用口供換活路的機會——內森和馬特,兩個老伙計! 李就在前頭了,這間耳室的布置讓他嚇了一跳:耳室里遍布人骨,骷髏頭被鑲嵌在吊燈上,吉姆忽然意識到他們剛進入了米蘭這一帶小有名氣的人骨教堂。 這讓他有點不祥的預感,不過李已經完全暴露在視野內,是適合射擊的距離,而她手里的小刀完全不可能隔這么遠命中,吉姆闖入小禮拜堂,穩穩舉起槍—— 下一秒,有人從背后幾乎是溫柔地擁住了他的肩膀,他的喉嚨忽然一涼,力氣像是從他的喉管里流失了,吉姆嗬嗬做聲,手槍墜地,他捂著喉嚨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