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等二十分鐘后,應少則結束了通話,地上已經落了一地的煙頭,他在夜風里又站了好一會兒,等身上濃重的煙味散了之后才回到了車上。 車子里葉宇征又歪著頭靠在椅背上睡著了,應少則看了他半晌,抬手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葉宇征眉頭輕微皺了皺,卻沒有醒,顯然是睡得很熟了。應少則看著他往日有些過分白的臉色因為醉酒的緣故染上了生動的酡紅,不由得微微笑了笑,轉過頭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等到了應家別墅外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應少則將車熄了火,起身抬手將車門輕輕關好后,從車前方繞過去走到副駕拉開車門。葉宇征還闔著眼睡著,應少則將掉落在一旁的外套撿起來給他裹好,隨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將車門關上,抬手鎖了車。 應家的人這時候都已經睡了,但成伯還是細心地給他留了燈。 應少則一進別墅,成伯就連忙迎了上來:“大少爺,您回來了?!币驗橐归g有些冷,他身上還披著件外套。 成伯忽然看見應少則懷里的葉宇征,頓時一愣:“這是……” 應少則“噓”了一聲,示意他噤聲:“別吵到他?!?/br> 說著抱著葉宇征輕手輕腳地到了二樓的客房。雖然葉宇征現在的樣子又軟又萌得讓人把持不住,應少則也很想直接將他抱到自己的臥室吃干抹凈,然而他卻十分清楚葉宇征的性子,也不想強迫他。 蘇女蘿被唐柏摔在車后座上的時候就恢復了意識,他“嗷嗚”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嘴里小聲地嘀咕:“宇征……你就不能輕一點嗎?疼死了!” 他閉著眼睛等了半晌,也沒聽見葉宇征回答他的聲音,不由得睜開了眼。 眼前的臉孔很模糊,還在不停地晃動,晃得他頭暈。蘇女蘿索性又閉上了眼,抬手摸索到對方的領帶,一把抓住,朝自己扯過來,嘴里接著嘟嘟囔囔的:“宇征,我好餓啊,”他想了想:“我要吃灌湯包?!?/br> 對方沒回話。 “西區……的灌湯包?!?/br> “西區?” 蘇女蘿話嘮模式開啟:“我上次做飛機去西區……西區酒家的灌湯包……一定要正宗的灌湯包……蒸籠里得墊著松針蒸,松針不能是陳的……包子皮要半發半不發……得是燙面的,比燙面餃的面還得硬一點,不然包不住……硬一點,你記住了嗎?” 對方“嗯”了一聲,“記住了,硬一點?!?/br> 蘇女蘿將對面的人一掌拍開:“記住有什么用……你去給我做!”他翻了個身嘴里又嘀嘀咕咕:“算了……你能給我做就怪了……每次都是我做給你吃……” 對方的聲音近了一點:“你做給誰?” 蘇女蘿哼唧了一聲:“你啊?!?,接著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對方沒再說話,他只聽到車門一關一開,又一關,接著猛地沖了出去。 蘇女蘿平時沒什么事情,但只要喝多了酒,就會暈車,他在車后座屈身躺著,被晃動的車攪合得胃里一陣翻涌,他強忍住嘔吐的沖動,一手捂住嘴,一手去推駕駛位的人:“宇征,停一下,我想吐?!?/br> “忍著,這里不能停車?!?/br> 然而世界上唯有愛情與嘔吐,是無法忍住的。唐柏的話音剛落,蘇女蘿就“哇”的一聲吐到了車上。 唐柏臉色鐵青的將車開到郊區的一棟自己名下的別墅門口,一腳剎車停了下來。蘇女蘿被猛地一晃,整個人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坐起身,抬手打開車門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抱怨:“宇征……你開得太快了……年輕人……就是不穩重……” 唐柏將車停好,轉頭看見蘇女蘿被臺階絆了一下正朝前摔去,連忙伸手抱住他。 “謝謝……”蘇女蘿側過頭。 被夜里的冷風吹了片刻,他的酒醒了一些,然而他卻更懷疑自己是更醉了,不然為什么眼前的人看起來這么像唐柏? 他猶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唐,唐柏?” 眼前的人冷冷地看著他,表示默認。 蘇女蘿停頓了一下,忽然高聲尖叫:“宇征!救命!我又做惡夢了!”喊完立刻回身踉蹌著往回跑。 唐柏一把將他拽過來,臉上的顏色很差:“你去找誰?” 蘇女蘿語無倫次地一直叫:“宇征!宇征!救我!” 唐柏臉色一點點變得更加陰沉,不顧蘇女蘿尖利的叫聲,攥著他的手腕就往別墅里拖。 蘇女蘿哪里肯聽他的,拼了命地掙扎,然而他清醒時都不是唐柏的對手,更別提醉酒的時候了。唐柏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將他扛在肩上,幾步走到了別墅門口,抬手在指紋識別板上按了一下,等門“啪”地一下打開后,抬腳跨了進去。 上次唐柏留給蘇女蘿的陰影太深了,他剛進了房間,蘇女蘿就撲騰著從他肩膀上滾了下來摔在了地上,接著不顧被摔的疼痛,踉踉蹌蹌地朝外跑。 唐柏皺眉,一臉的不悅,抬手就抓住了他:“蘇女蘿,你給我安靜一點!大半夜的你往哪兒跑?找死嗎?” 蘇女蘿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大聲喊叫:“你個變態!在哪里都比在你旁邊強!在你旁邊簡直比死還難受!” “是么?”唐柏危險地瞇起了眼睛:“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才是比死更難受!” 過夜 唐柏扯著蘇女蘿,將他拖到了客廳一角的酒柜,一只手按著他防止他掙扎,另一只手打開酒柜,從里面隨手掏出瓶酒,接著敲開酒塞扯過蘇女蘿就給他灌了下去。 蘇女蘿一邊“嗚嗚”叫著,一邊大力地掙扎,鮮紅的酒液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去,染紅了他的衣領,他被唐柏大口大口地灌著酒,不多時一整瓶都喝了下去。 唐柏松開蘇女蘿的衣領,蘇女蘿順著墻壁就滑了下去,他被大股的酒液嗆到,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唐柏卻完全不給他休息的機會,直接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扯到了浴室,摜到了浴缸里。 蘇女蘿以為唐柏會給他澆冷水,好在唐柏倒還沒完全喪失人性,噴頭里出來的水是溫的。蘇女蘿渾身濕漉漉地坐在浴缸里,看向唐柏的眼神又憎恨又畏懼。 唐柏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動?難道要我給你洗?” “你,出去!” 蘇女蘿惡狠狠地瞪著唐柏,唐柏的臉色瞬間又陰沉了幾分,蘇女蘿心頭一緊,以為他又要對自己使用暴力,然而唐柏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出了浴室。 唐柏兩腿交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冷淡地直視著面前的墻壁,他抬起手看了眼表,蘇女蘿在浴室里已經洗了一個小時。 他猶豫了片刻,起身走到浴室門口,抬手推門,浴室的門卻被緊緊鎖著,唐柏一言不發,直接一腳踢開。 沒想到蘇女蘿竟然整個人窩在浴缸里睡著了,他的右臂搭在浴缸邊沿,頭斜斜靠在手臂上,雙眼緊闔,嘴卻微微張著,還呼哧呼哧小聲喘著氣。 唐柏走到他面前,嫌惡的看了看他身上還沾著酒漬的襯衫,屈尊紆貴地抬手替他解開。 唐柏有著輕微的潔癖,從沒干過伺候人的活,他皺著眉,粗魯地扯掉了蘇女蘿身上的衣服,打開開關拿噴頭往他身上沖。 可能是之前被灌下的一整瓶紅酒起了作用,這樣大的水流沖擊下,蘇女蘿卻依舊沒有清醒,只是微微瑟縮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小聲模糊地呻|吟了兩聲,唐柏看著他被水流打濕的頭發一綹綹地搭在臉頰上,像是只正被主人洗澡的小動物。 “喵嗚?!币恢话咨募冄∝埱闹阶吡诉M來,它慢慢踱步到浴缸邊,朝扒在邊沿的蘇女蘿看了一眼。 “雅典娜,出去?!?/br> 小貓又“喵嗚”了一聲,眨著寶藍色的眼睛,委屈地朝唐柏看了看,轉身出去了。 他給蘇女蘿沖過澡,扯過一旁厚大的毛巾將他整個裹了起來,抬手將他抱到了自己的臥室。 唐柏將蘇女蘿隨手扔到床上,蘇女蘿似乎被摔得有些疼,叫了一聲后嘴里小聲地嘟嘟囔囔起來。 唐柏聽不清他嘴里在嘀咕些什么,將他朝自己的方向拽了拽:“你在說什么?” 蘇女蘿又嘀咕了起來,這次聲音大了許多,唐柏聽他絮絮叨叨道:“變態……我不怕你……有能耐你……我……什么東西……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 唐柏看著他,問:“你不在乎什么?” 蘇女蘿閉著眼,扯著嗓子喊:“不在乎!全都不在乎!” 唐柏忽然一把將他扯過來,扯得離自己極近,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蘇女蘿的眼睛,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是,你當然不在乎,從來都是別人將你記掛在心上,你又在乎過誰?!” 清晨,應少麟打著哈欠坐到了餐桌旁,百無聊賴地擺弄著筷子,等紅油餛飩端上來之后,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一整勺一整勺的辣椒油往里面放,看得一旁的陸世安直皺眉:“少麟,一清早就吃這么重的東西,小心胃痛?!?/br> 應少麟目不斜視地拿湯匙攪拌紅油餛飩的辣湯:“閉嘴,陸世安你話好多?!?/br> 陸世安搖了搖頭,給他的碗里澆了幾滴香油,應少麟眉頭皺得緊緊地:“我不愛聞香油味?!?/br> “不愛聞也得吃一點,這個消火?!?/br> 應少麟拍開陸世安的手,奪過餛飩碗又要往里添辣油,卻見葉宇征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嘴巴立刻呈了‘o’形。 應少則抬頭看了葉宇征一眼:“早?!?/br> 葉宇征頓了一下:“早?!?/br> “來吃早餐?!?/br> 葉宇征坐到了餐桌前,應少則見應少麟嘴巴依舊保持著‘o’形看著葉宇征,不悅地道了聲:“應少麟?!?/br> 應少麟方將目光轉了回來,一邊低頭吃餛飩一邊悄悄抬眼偷看。 成伯端著餐盤走到葉宇征面前,溫聲道:“葉先生,您的早餐,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br> 早餐準備了中西式兩種,有南乳豆渣餅、鱔骨海鮮粥、蔥香蜜汁叉燒酥角、臘味梅花糕、紅薯烙;芝士厚片、羅勒餅以及紅茶。 葉宇征道了聲謝,接過了早餐,他早餐吃得不多,姿勢卻很文雅。 應少麟攪著碗里的餛飩,心思早飛到了一旁,半天也沒吃下去兩個,陸世安見碗里的餛飩都讓他攪合得快碎掉了,對他低聲道:“少麟,快點吃,一會都涼掉了?!?/br> 應少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又糾結了半天,終于開口問葉宇征道:“宇征,你昨天和大哥一起過夜了???” 陸世安一下子被紅茶嗆到了,猛地咳了起來。應少麟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還是目光炯炯地看著葉宇征。 “昨天我出去辦事,恰巧看到宇征喝醉了,因為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就把他帶回來了?!睉賱t解釋道。 應少麟“哦”了一聲,又轉過頭看著葉宇征:“那你們到底睡沒睡???” 還未等葉宇征開口,陸世安已經一把拉住應少麟將他拽了起來:“少麟,你吃好了吧?吃好了我們就走吧!世林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應少麟一邊被陸世安拉著往外走,一邊吵嚷著:“我還沒吃完呢!” “一會出去吃?!?/br> “那我還沒問完呢!你等我問完??!”陸世安不等他說完,就將他拉出了別墅,直接塞進了車里。 兩人走后餐桌上立即安靜了下來,葉宇征用過早餐后放下了手中的餐刀:“多謝,我該回去了?!?/br> 應少則用成伯剛端上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我送你?!?/br> 葉宇征站起身:“不用,之前已經很麻煩你了?!?/br> 應少則沒有理會他有點疏遠的拒絕,直接起身朝外走:“走吧?!?/br> 蘇女蘿睜開眼,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直愣愣地瞅著天花板半晌,努力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他記得自己先是和葉宇征參加同事的聚會,然后半路上接了唐柏的電話,接完電話之后他的心情就很不好,喝了不少的酒,再往后的記憶就完全消失了。 他瞅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很陌生的地方,是酒店? 他起身想要仔細打量一下自己所待的地方,然而剛動了一下,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就從身體后方傳來,這種不適感太過熟悉,讓他不由得整個人都呆住了:上一次產生這種感覺的時候,正是唐柏□□完他的第二天。 他呆滯了半晌,顫抖著掀開了身上蓋著的薄被:果然,被子下的身體是完全□□的,布滿了青紫的曖|昧痕跡。 緊接著,別墅里就傳出了足足有五分鐘的慘叫。 “唐柏,你什么意思?”蘇女蘿咬牙切齒地問,這時候他已經穿好了衣服,并且檢查了整個別墅,廚房保溫柜里有溫著的早餐,冰箱里有足夠的食物和飲用水,電也是通著的,電器都可以使用,唯獨門是被反鎖著的。 電話那邊唐柏的聲音依舊冷淡:“醒了?” “我怎么會在你家?”至于蘇女蘿是怎么知道這是唐柏的家,很簡單,唐柏的房證就大大咧咧地擺在書房的桌子上。 “你喝多了,以后沒有事少喝酒?!?/br>